佚名: 老鬼如实写自己的母亲

1989-06-04 作者: 原文 #这样走过 的其它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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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如实写自己的母亲

--作者: 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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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沫曾经表示希望写一部卢梭《忏悔录》式的回忆录,但她本人并没有做到,老鬼的《我的母亲杨沫》完成了这个心愿。

杨沫生前还曾经表示,希望把一些评论她的文章结集出版。老鬼觉得这些文章全是溢美之词,老生常谈,于是就萌发出把母亲的一生写出来的念头。老鬼开始整理母亲留下的相片、文字资料和书信。他把母亲在“文革”中的检查、交代材料翻了出来,全部输入电脑,其中有别人批判她的大字报,还有她批判别人的大字报。一直到 2004 年初,母亲去世快 10 周年前,老鬼觉得该动手给母亲写本书了,补赎没有给她出评论集的缺憾。

他说:“我不好交际,没有单位,闭门隐居,很少有什么社交活动。每天基本上就是一个人,从早到晚,呆在这个房间里。这是我母亲住过的房子,处处是母亲的遗物。所以好像只有母亲在陪着我。这些年来我想的最多的是母亲,最怀念的还是母亲。我想马上就 10 年了,应该为母亲写本书,否则觉得对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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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写《我的母亲杨沫》,老鬼跑了很多地方,采访了很多人。抗战时期,杨沫在冀中十分区工作。那里位于保定、天津、北京交界处,斗争非常残酷,有很多老乡掩护过她,杨沫自己也写过一些怀念文章。老鬼就去找这些老乡,想请他们讲杨沫在抗战时的一些故事。但是当年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老鬼只找到了他们的后代。

老鬼说,写自己母亲不可能做到 100% 的客观,但他尽力做到客观,决不犯“子不言父过”这类带有封建意识的毛病。“我童年的时候,也有母爱,就是比较少。现在我回忆过去的时候,心里感到酸甜苦辣,十分复杂。但她晚年对我很好,她的母性又复苏了,所以我很矛盾,写不写她过去那些事呢?后来我想,人都是有好几个年龄段的,要写出一个真实的杨沫就不能回避任何一个年龄段。这么写,很可能会招来一些批评和议论。但我想,写传记应当客观真实,不能美化拔高。对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母亲,也应该实事求是,说真话。尤其写传记,尽量全面客观,不能只说好不说坏。”

哥哥不同意老鬼这样写母亲,为了写《血色黄昏》,老鬼甚至招致父母与之“断绝来往”。杨沫认为他这本书除了“暴露”了惨烈的阴暗面之外,还指责他在书中丑化了她,写得不够正面。而老鬼却觉得“我已经把她美化了”。假若杨沫在世,看到《我的母亲杨沫》会是什么心情?老鬼回答:“如果上世纪 80 年代末以前,她肯定反对我这么写她。但是晚年的她,心态完全变了,却可能会同意我写。因为她晚年大彻大悟,非常坦白。自己的私心、自己的虚伪、自己的怯懦,她都承认,变得像孩子一样纯真。并表示要写本卢梭式的忏悔录。”

《我的母亲杨沫》初稿完成后,杨沫的其他子女并不完全赞同。老鬼把书稿给他们看过,稿子被改得密密麻麻。老鬼没有完全接受他们的意见,只是把某些措辞缓和了一下。老鬼说:“我不在乎挨骂。我觉得我妈妈很复杂,我也搞不明白她不太看重血缘关系的那一面从何而来。我姑姑非常疼爱孩子,母亲却很瞧不起,说只有‘家庭妇女’才那么干。她认为那是动物本能,没有水平,没有觉悟。”

红色经典《青春之歌》家喻户晓,成就了杨沫现代红色经典作家的地位。林道静、卢嘉川这些《青春之歌》中的人物曾经感染和影响了几代人。作家老鬼的新版本《我的母亲杨沫》一书,在修改老版本全部错漏的同时,又新增内容近三分之一。该书以儿子特有的视角,讲述母亲的真实一生。

我的母亲杨沫的真实经历与感情

《青春之歌》写作的背景、小说中主人公的原型,这些小说里看不见、而又让读者牵肠挂肚的情节与故事,在《我的母亲杨沫》中被一一展现。老鬼写道:“小说中的卢嘉川,就是母亲怀着对一个前线战友的深情,对一个永远不能在一起的人的爱,用最真挚的感情塑造出来的。尽管卢嘉川是虚构的,好多人都觉得这个人物写得好,母亲把他写得栩栩如生。其中的隐情就是这段与路扬的友谊与恋情。”再现作家生活中的真实经历与感情,无疑会加深读者对小说、对作家本人的理解与喜爱。正如老鬼所言:“我的写作原则是可以牺牲一切却不能牺牲真实。人物传记尤其不能掺假,不能拔高,不能隐恶扬善。”他认为,“一个真实的杨沫比虚假的杨沫能更久远地活在人们心中。”

我的母亲杨沫并非完美的一生

老鬼所呈现出来的杨沫,是一个立体而丰满的形象,既可以让读者感受到她的性格,更能清晰地看到她从生命的起点到终点所跋涉的每一个足印。身在局中的老鬼不夸大母亲光辉的一面,也不回避她的瑕疵,写出了母亲真实而非完美的一生。尤其是“文革”时期,这里有别人对她的批判、揭发,也有她对胞妹、著名演员白杨等人的“揭露”。这是那个混沌不堪的时代闹剧中的寻常一幕。老鬼通过本书勇敢地写出了杨沫的真实一生,不仅凸显杨沫献身抗日救亡、写作共和国经典长篇《青春之歌》的辉煌经历,而且把她人生旅程中非阳光的一面如实地袒露出来,写出成功背后的艰辛、曲折,让人看到她的苦恼、隐情、虚荣、孤独。

第三只眼看待母子亲情

自古以来,中国的传统文化是“为尊者讳,为长者讳,为亲者讳”。老鬼在书中的真实记载,让看过《我的母亲杨沫》的许多评论家和作家感慨万千。评论家王干说:“《我的母亲杨沫》了不起的地方就是一刀切开了中国伦理和传统文化遮蔽起来的问题,这就是如何看待长辈。老鬼写母亲不单是以儿子和一般作家的视角,还以独特的第三只眼视角,看到了人性的复杂性,母子亲情的复杂性,非常有冲击力。用第三只眼揭开了父辈的伤痕,刺痛了父辈。”

邵燕祥说:“写历史人物第一是真实,第二是真实,第三还是真实。不能把一个人物和传主,当成一个简单化的符号注解。《我的母亲杨沫》突破了这些,作为子女这样写完全无悖于伦理。“

评论家白烨说:“《我的母亲杨沫》写出了一个更真实的母亲,把自己也摆进去,没有逃避。冷竣如一。为非虚构性作品树立了一个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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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 年的杨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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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在北海公园,前排左一为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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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 年初进北京,身着列宁装的杨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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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沫在香山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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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 年姐妹俩劫后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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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沫与白杨在两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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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与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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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沫的《青春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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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5.2 杨沫、巴金、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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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初期母亲、父亲和白杨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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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沫与曹禺、于梨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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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沫与丁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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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沫、白杨与邓颖超

转自《同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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