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详:往事留痕,当我们年轻时

1989-06-04 作者: 作者不详 原文 #这样走过 的其它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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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留痕,当我们年轻时

--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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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手记

其实能够看到欧阳澄老人晚年亲笔写的日记是个意外的收获,我们赴宁乡的目的是采访她的爱人郭冠球,据女儿介绍,老伴去世后,郭的精神就一日不如一日,还好,我们去的那天,他还可以条理清晰的面对镜头讲述自己的经历。

郭老带有浓重湖南口音的普通话,让坐在对面的我们很费神,可是在采访的结尾,当老人开口唱起他与爱人的“主题曲”时,我们似乎都回到了翠湖湖畔,看到一对对恋人携手漫步……他变得咬字清晰,完整的记得曲调和每一个英文单词。

这首歌是电影《 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 》(当我们年轻时)的同名主题曲,西南联大的卞之琳教授把这个电影翻译为《翠堤春晓》: 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one wonderful morning in may/you told me you love me/ we laughed then,we cried then/then came the time to part ……

老人不会用浪漫以及细节描绘他们的爱情:他们相爱于战时的校园,一个学英语一个学教育,谈恋爱的方式无非就是偶尔攒钱去仅有的南屏电影院看场喜爱的电影,去翠湖边、西山侧散步。

1944 年,刚毕业不就的他们在昆明的一家教堂成婚,因当时郭就职于美军招待所,在座的多是美国军官, 1946 年,携手返回故乡,一直工作生活在一起……

当然,我们并不是想给你讲一个爱情故事,只是,把那混合着硝烟味与爱滋味的历史,就这样,放在你面前,不雕琢,不评论。

2004 6 19

我多次阅读了《潇湘晨报》刊载的有关无名女英雄的感人事迹,使我心情起伏、热泪盈眶。引起我在抗日战争里的回忆,因为我也是那个时候上过前线做救亡工作的女兵。

1937 年,我在长沙周南女校高中毕业后,随女作家谢冰莹组织的“湖南妇女战地服务团”,是参加当时国民党第四军,开赴江苏抗日前线从事抗日救亡工作的团员之一。谢冰莹在北伐战争时,也是参加战争的唯一女兵,曾著有《北伐女兵从军日记》一书。在抗日战争中,她是第二次从军的女兵。

她来长沙共招集了 11 个女兵,这些团员大多是社会上有志爱国激情的女士,也有结过婚的,大多是 20 左右的女性,我也就是在这时参加了她的组织,报纸刊登的那位无名女英雄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但是我现在记不清了,因为当时彼此都互不相识,而且直到出发时也只剩下 7 个团员了,其他 4 个各因家庭原因又退出去了,我是从周南女中去参战的唯一的一个。我所认识的肖若英同学也很可能就是这样退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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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于 1939

广州军区国民党第四军军长吴奇伟,也是当时积极抗日的最开明的将军。他热情地接受了谢冰莹领导的“湖南妇女战地服务团”,把它编到该军的军医处,由军医处主任上校古焱林医官直接指导救护工作。

1938 7 月,随军开赴江苏徐州等地与敌军作战,但由于敌军进攻,军事失利,我们这在最前线的后方救护人员,除了抢救伤兵外,只能带着伤兵战士逐步后退。最后徐州沦陷,这支由古教官领导的军医处的官兵和战地服务的女兵逐步退回长沙(谢冰莹仍还在军部),我也就这样回到了家乡。但斗争之火,在我的生命中永不会熄灭。任凭旅程险恶,我绝无畏缩。回到长沙后,我又随即参加了军训教官毛鸿教官领导的民兵组织,进行军事训练,随后参加了后方的民兵工作,在湘西桃源县组织妇女参加民兵训练,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提交她们的觉悟,投入到抗日的烽火中。

随后,我回到长沙参加由北京南下的清华、北大、南开三所大学联合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的入学考试, 9 月初,我从报纸上看到“联大”录取新生的名单中有我的名字,我马上辞去原有的工作,乘车到昆明的联大报到,我被分配到西南联大师范学院教育系,从此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涯。

对联大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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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来到这曾经是庙宇,而现在却是西南联大师范学院女生宿舍时,见到许多来自各地的女同学,那种亲切和谐的气氛,即可驱逐了我的陌生之感。女伙伴们中,还有一个为同学谋福利的“女同学公益会”的组织。

当我第一次参加大会时,还使我特别感到趣味的是黄钰生院长的训词:男人事业的成功,以致社会的进步,国家的强盛,全系在女孩子身上……查良钊训导长教导说:我们每个青年是否都抱着“鸡鸣起舞”和“卧薪尝胆”的精神,追求我们的理想人生?……

我们女同学成绩绝不亚于男同学,绝大多数都是从沦陷区来的,断绝了经济来源,身无分文,全靠学校的助学金维持生活,而且凡事进师范学院的,全部是公费,另外,每月还发给学生两块零用钱。

但在当时昆明上空经常有日本帝国主义的飞机来袭,想要安静的读书,是不可能的,那怎么办呢?同学们只好随时带着必须的学习工具,见机就学;如果躲警报的时间长了,大家就在防空洞外的草坪上,老师开始上大课。警报解除后,大家迅速向图书馆转移,占座位,抢得一席之地。

西南联大采取学分制,凡读满规定的学分就算毕业,师范学院还规定要读完五年,第五年做为实习分数。 1943 7 月,我得到了学士学位,从此走上正式的教师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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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澄与丈夫郭冠球,摄于 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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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澄 90 岁大寿时,摄于 2006

欧阳澄-- 1916 5 13 日出生, 1939 -1943 年,西南联大教育学系,先后任教于昆明的昆华女中、国立中山中学, 1946 年回到长沙,与爱人郭冠球一起筹办“尚志补习学校”,被勒令停办,解放后,二人双双任教于宁乡一中,直至退休。

郭冠球-- 1918 年生, 1939 年考入中央大学英语系, 1941 年分配到昆明给美国空军志愿队当翻译,一年后转到西南联大英语系, 1944 年毕业。

转自《家春秋口述史计划》


转自《民间历史》网( www.mjlsh.usc.cuhk.edu.hk ),文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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