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家书

作者：侯永禄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侯永禄的《农民家书》以时间为顺序，真实地记录了从上世纪60年代到本世纪初40年来的历史岁月，每封信无不打着时代的烙印。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侯永禄长子侯胜天徒步串联路过大寨，写下了这个大家庭的第一封家书。后来儿女相继参加工作，往来信件逐渐增多。2000年老家安装电话，通信开始减少。侯永禄去世后，儿女清理遗物，发现几十年的书信父亲一直保存着，总共有千余封。现挑选部分编成《农民家书》。

毛主席语录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亲爱的父母亲、婆、外婆和全家人：
分别已经近一个月了，十分想念，全家人都好吗？
现在，我要自豪地告诉你们，现在我是在大寨给你们写信。
11月10日一大早分别后，我同雷存生等6个人，扛着红旗，举着毛主席像，满怀激情、精神抖擞地出发了，学习红军老前辈，经风雨，见世面，进行徒步串联，到北京去见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不认识路，我们对照地图前进。我们翻过了咱们合阳县的金水沟又翻太子沟，过了韩城县再到禹门口，踏上了忽闪忽闪的铁索桥，看到了又深又宽的黄河水，进入了山西省的地界，经过霍县，到了榆次。一切都是新鲜的。
我们到了山西省文水县，寻找到刘胡兰的故乡云周西村，去了刘胡兰的家，拜见了刘胡兰的母亲胡文秀，并且和她老人家站在刘胡兰的塑像前合了影。在纪念馆馆里，我们看到了刘胡兰烈士牺牲时的铡刀，上面隐隐约约还有血迹。伟大领袖毛主席为刘胡兰题词“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她是我学习的好榜样。
我们又去了昔阳县，找到了大寨大队，见到了大寨人，登上了大寨人战斗的虎头山。和大寨社员们一起劳动，一起学习，学着剥包谷米，又了解了他们评分计工的办法。我们在大寨边劳动，边学习，不但和社员们同吃同住同劳动，还和大寨党支部书记陈永贵在一起照了像。现在，我们准备又踏上长征的路途，朝北京的方向进发，尽快见到毛主席。
当我们到了榆次县的红卫兵接待站后，在用笔写宣传标语时，我一不小心撞倒了墨水瓶。我们临别时见招待站无人，便学习解放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里的优良传统，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损坏东西要赔，便写了一个纸条表示道歉，并在桌上放了两角钱，以作赔偿。
我的鞋磨破了，花了三角钱，让补鞋的把鞋补钉好了，继续走。有一次在过火车洞子时，被火车把我们６个人冲散了，无法寻找。我们互相在接待站上打电话寻找，终于在太原联系上了。在路上，我们实在累得不行了，就坐在路旁歇口气。好心的汽车司机见了，让我们上车坐坐，但我们坚持要向当年红军学习。拍拍身上的土，举着毛主席的画像，扛着红旗，挺起胸脯，继续前进，口里喊着毛主席的教导：“不到长城非好汉！”心里想着：“不步行到北京，就不够毛主席的红小兵！”
我这里还给其他同学写了几封信，一同寄来，请父亲按姓名交给他们。
不多说了，一会儿我们就要出发了。
儿：侯胜天
1966年12月6日

最高指示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亲爱的父母亲、婆、外婆和全家人：
你们好，报告你们一个好消息，经过近50天的徒步串联，我们的决心终于实现了，在12月24日步行走到了日日夜夜盼望的北京。红卫兵接待站的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夸奖了我们徒步来京的革命行动，让我们住宿在北京丰台区刘家窑的东铁匠营小学里，给我们安排住宿，发了饭票和乘车证。拿上乘车证我们在北京坐汽车、坐电车都不用买票。在接待站，吃饭也不要钱，只要交粮票就可以了。我们高兴极了，天天忙着学习呀，串连呀，宣传呀。
在徒步长征的路上，我们每当到一个地方，就大力宣传毛泽东思想，宣传文化大革命。到了接待站，我们领来了红纸，蜡纸和油印机，刻印传单，刻印毛主席的《老三篇》。这些东西不用买，只要打个条子就行了。6个人中，我负责刻蜡纸。现在，我的刻蜡纸的水平大有进步。
到北京后，我们去了天安门广场。天安门广场可真大，我们在那里照了像。天安门广场也贴着大字报，我照像的时候，脚下的地上就踩着“打倒刘少奇”几个大字。我们还去了北京大学，那里的大字报就更多了。大家都在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誓死保卫毛主席。
听说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已经接见过八次红卫兵了。我们盼着等着能在第九次接见时，亲眼看一看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光辉形象。但是我们等一天不见消息，再等一天还不见消息。后来，听说毛主席从第八次接见以后，决定不再接见了。那怎么能行？我们费尽了千辛万苦，克服了种种困难，怎能不见到毛主席呢？我们6人下定决心，不见到毛主席决不返回老家去！
东铁匠营小学里还有乒乓球台，我们没事的时候就打乒乓球。
我一切都好，请你们放心。
儿：侯胜天
1966年12月29日

亲爱的丰胜：
10月3日的来信已经收到，信的内容尽晓。你邮寄的供学习毛主席“资产阶级就在共产党内”这一最高指示时参考的两本学习材料也收到了。这两本学习材料有3万多字，是你用了23个小时打印出来的，我很高兴。
你说一个多月来，你做了好几次恶梦，全部都是令人吃惊的事，问是否家里发生了什么极为不利的事。你说你思想恍惚，头脑紊乱，好像有许多毒蛇在你四周纠缠。我如实地告诉你，咱们家里现在一切都好，请你放心。
你六叔顺兴因在咱家路南边盖房，要占用咱家门前的一些地方。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就要与人为善，助人为乐，所以我便答应了。
1976年9月9日下午，我在去上工的路上，听到广播里传来哀乐，知道了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逝世的悲痛消息。14日，兵团在太里开会进行吊唁；18日，全体人员在广播上收听追悼会的实况转播。
10月16日，接到关中地区有强烈地震的紧急通知。当天晚上，全部人员都搬出房屋和窑洞以预防地震。
国庆节后，抽黄工程又大打人民战争。700多人，大干总干渠，赶10月19日完成了任务。
10月19日，我去东王村黄河工程指挥部开全体党员大会，会议传达了中央文件和华国锋的讲话，中央政治局决定对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四人帮”反革命集团进行隔离审查。全县各地召开了庆祝大会，举行了游行，欢庆粉碎“四人帮”反党集团的伟大胜利。
毛主席在9月9日去世后，全国人民沉浸在万分的悲痛之中。我写了首诗：
誓化悲痛为力量
伟大领袖毛主席，中国人民大救星。
马列主义大发展，国际共运指航程。
丰功伟绩比天高，思想光辉万代传。
人类有了毛主席，世界革命有明灯。
主席逝世极悲痛，举世哀悼天地动。
誓化悲痛为力量，主席遗志要继承。
继承遗志抓斗争，基本路线记心中。
革命理论刻苦学，继续革命永不停。
党中央采取果断措施一举粉碎“四人帮”，我激动不已，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写了首诗：
大快人心
王张江姚“四人帮”，篡党夺权野心狼。
迫害导师毛主席，死有余辜罪难当。
英明领袖华主席，一举粉碎“四人帮”。
八亿神州齐欢腾，五湖四海喜洋洋。
对这两首诗，你可多提提意见。
咱们家现在的生活条件同你参军入伍前基本一样，吃的是红薯、黑馒头、萝卜菜。我在抽黄工地上，吃的比较好。
今给你把《移植样板戏》综合剧本和《怎样拉二胡》以及你妈和你二姐给你做的鞋及鞋垫寄去，请查收。
不多说了，下次再叙！
侯永学

亲爱的丰胜：
你4月3日的来信收到了。你寄给万胜、争胜的《诗韵常识》和《怎样识简谱》也收到了。
信中说，部队的形势同全国是一样的，除深批“四人帮”外，还掀起了学习雷锋、学习“硬骨头六连”的群众运动。在3月25日，军队首长用战鹰给你们团送来了《毛泽东选集》第五卷，部队全体指战员兴高采烈、奔走相告。部队举行了敬迎“五卷”誓师大会，决心更加努力刻苦地学习毛主席著作。
信中说，第五卷中选的是毛主席1949年9月21日至1957年11月18日期间发表的、或者没有发表的文章。其中发表的文章有《论十大关系》、《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要重视武训传的批判》、《关于红楼梦的信》等。你从去年12月份以来已经写了15篇心得体会。看来你对政治学习抓得比较紧，希继续努力。如果你在部队上能买到《毛泽东选集》第五卷，可给我买上一本，咱们路井还买不到。我很想早一点学学《毛泽东选集》第五卷，武装一下我自己的头脑。
你恢复了写日记。认为写日记还是有用处的。这很好。毛主席说过：“坚持数年，必有好处。”写日记也是锻炼你练习写作的一种方法。你还可在空余时间学学绘画。先从速写、铅笔画开始，也可临摹别人的好作品。这样打好牢固的基础后，画彩色的就比较得心应手。
“四人帮”被彻底粉碎了，各条战线都换了面貌。华主席“在第二次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上的讲话中”提出了1977年的战斗任务，指出各条战线都必须整顿。从最近报纸上、杂志上发表的文章来看，教育界要反“四人帮”的所谓“常规”，恢复“文化大革命”以前的教育制度。什么批判“智育第一”、“师道尊严”将扫进垃圾堆，努力学习社会主义文化课的高潮一定要到来或者已经到来，课程安排的比以前也更紧，老师的要求也一定更严。堂堂的“反潮流”战士黄帅已从报纸上不点名的批判了。还有以前曾经是教育战线上的反潮流“英雄们”，这回也会得到揭发和批判。我听说，今后的大学生50%要从高中直接招去。记得邓小平曾经说过“要送中学生好的直接上大学。”“文化大革命”后的大学生水平太低了，只会拿锄头，不答卷，对着干。理论知识、科学技术掌握得寥寥无几。反动影片《反击》不知你看了没有？这部影片中的英雄人物名叫江涛，但现在批判的就是江涛。韩凌是省委第一书记，也是这个电影中的反面人物走资派。但现在他说的话不但不批判，反而提倡、肯定。韩凌给他的儿子举过一个颇有意思的例子，他拿了一个大的、好吃的苹果问儿子，这样的苹果市场上多钱一斤？儿子答：“四毛”。他又拿了一个小的、不好吃的苹果问。这样的苹果多钱呢？“两毛”，儿子说。韩凌听后哈哈大笑说：“同样都是苹果，价钱却不相等，大学生怎么能和工农划等号？”这也说明大学生是和工农不能划等号，有知识的人和知识少的或者没有知识的人是有差别的。
万胜、争胜年龄都小，正是学知识、长才干的时候，他俩现在应该认识到学习文化知识的重要性，自觉学习，刻苦学习，废寝忘食地学习。我想，科学文化知识将来是会大有用处的。你说我的看法对吗？
不多说了，下次再叙！
侯永学
1977年4月9日

亲爱的外婆、大、妈及全家人：
您们好，家里一定很忙很忙吧。
我17号早上乘上公共汽车后，下午四点多便到了延安大学，报了名。攒了半个月的粮票，办了入学手续，就算成了延安大学学生了。
今天，我来信主要谈谈这里的住宿、吃饭、学习、学校情况以及我这几天的生活情况。
第一，住宿问题：我们住的并不是楼房，而是窑洞，每个窑洞住七、八个学生，都是架子床，宿舍没有暖气，到冬天生炉子。我们教室是一座小楼房，恰好里面有暖气，桌凳都比较好，不过教室离宿舍太远了，有从咱家到路小这么远，走一趟得用将近十分钟。
第二，吃饭问题：这里吃粮标准是40%主粮，60%杂粮，杂粮吃的是玉米糕子，实在不好吃，还有米汤，味道根本不好，比咱们家的差远了。小米干饭还差不多。食堂离宿舍也远，有咱家到面粉厂这么远。这儿生活我实在过不惯，不过请家里人放心，别人能够习惯，我也能习惯。
第三，学习：延安大学学制四年，为了把我们培养成好的中学教师，学校今天给我们发了教学计划，鼓励同学们努力钻研业务，其中外语是一门必修课程，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比较困难的。还有，学校近几天要进行模底测验，不过，根本没有把谁开除回去的想法。
第四，我们学校的概况，我们学校共有一千一百多人，其中学生七百多人，教职员工四百多人。学校只有六个系，数、理、化、中文、政教、医学，医学系学制五年，别的系是四年。我们数学系共有一百六十多人，其中学生一百三十三人，教师二十八人，我们班有四十六个人，只有六个女的，有一个十四岁的是我们全校最小的一个，也有三十五岁的老三届。关中地区的有37个，榆林地区的有九个，我们班主任是七五级毕业的留校生。
18号，我和韩城的那个同学去延安市转了一天，买了一个脸盆，一个缸子，一把鞋刷和一个牙刷，一盒牙膏。延安市真穷极了，转了一个市，连一碗面也没有找到，好不容易从路旁的小房子饭店找到点荞面饸饹，才算填饱了肚子。那天由于下着雨，没有能上宝塔山，等车等不到，坐着学校接新生的车，回到了学校，淋了个透湿，还在延河大桥上见到个外国人。十九号至二十一号三天时间是新生入学教育期。今天，学校师生见了面，学校开了迎新生大会，刚才放映了电影《红孩子》。明天安排是参观毛主席革命纪念馆和旧居。
亲爱的大人们，我来到延安大学已经三天了，这里的一切，都使我感到生疏，不习惯这种生活，更百倍于我去韩城之初的不习惯。可是，家里人万万不必担心，要知道这种不习惯是正常的，这里的老师和学生都是非常热情的，他们是会帮助我解决一切困难的。家里人把我从小抚养成人，今天终于把我送到了大学，我们应该感谢华主席，邓副主席，党中央。要是不粉碎“四人帮”，我就进不了大学校门。但是，如果没有家里人对我的无微不至的关怀，非常周到的照顾，我也是进不了大学校门的。特别我最感激的是我哥和我姐，是我哥的英明决策让我去韩城读书。在路井中学我的学习并不十分好，人家班上学习好的同学讨论一个题的做法时我连听都听不懂。转到韩城第一次期中考试化学我都没考及格。是我哥每天督促、辅导、帮助我学习，是我姐在房子小人又多，供应粮特别紧张的情况下，让我吃住在她们家里，每天有可口的饭菜，而且不用干活，一门心思去学习，比在老家幸福多了。如果没有在韩城读书的这一年，我是考不上大学的。我哥我姐的恩情我永远都报答不完的。
请全家人放心，这里的生活我是一定会习惯，并且会喜欢上的。我这里什么东西也不需要，需要的是大人们对我的批评教育，使我能够在新的环境中取得优异的成绩。
再有我们学校放假时间是：寒假从1979年元月20日至2月27日，28日正式上课。暑假从1979年7月29日至8月19日，8月20日正式上课。
写的较长，不多说了，下次再谈。
侯万胜
1978年10月19日晚10点

亲爱的父母亲及全家人：
你们好！来信收到。看信后心里非常高兴。一是家里今年分了600多元钱，是解放以来分钱最多的一年，也是劳动价值最高的一年。二是万胜弟3月初要去上海进修。父母亲去上海开开眼界，散散心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春节来临，家里可能都慢慢准备起过年的东西了吧！有什么需要的，请来信告知。我今年春节是不能回来与家人团聚过年了，因领导不同意，所以只好往后推了。我实在是想回家去。无奈，只好这样。万胜弟春节回来吧？争胜说他们学校1月27日放假。信收到之日他可能已经到家了。祝全家人春节愉快、幸福。
本想过段时间再把我个人的事给家里说一下，但一想到父母亲及家里人为我的事操了那么多心，又是那么急于知道事情的进展情况。一想到父母亲慈祥的面孔，我还是按捺不住我的心，不知不觉地拿起笔来给家里写这封信并告知此事。
我赵宗汉叔1982年12月24日给我介绍了个对象，名字叫李萍，她父母亲现在在兰州工作。父亲是华阴县人，1949年7月参加工作，现在是甘肃省政府办公厅文档处处长，人比较诚实。她母亲是渭南县人，在省政府文化会堂卖电影票。李萍家共有5人。她有个妹妹，现已参加工作。还有个弟弟，去年高考未考上，现正在补习。李萍是1960年10月21日出生的。1977年元月高中毕业。1977年4月去甘肃省靖远县插队三年。1978年她参加高考未考上，以后再没考。1980年7月招工到兰州一毛厂，现在一车间当纺织工人。
1982年12月26日我俩第一次见面。在见面前，我给我赵叔去信说在见面前先互相看一下照片，若行再见面。但我赵叔见信后给我打电话说：“26日就见面，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以后我再给你介绍。”我没办法，只好在26日先去我赵叔家，在他家吃了饭。由我赵叔领着我去见面的地方。我到时，李萍已到。赵叔给我俩互相介绍之后，说了几句话，他就走了，我俩谈。互相介绍了各自的家庭情况及本人的简单经历、爱好、兴趣、志趣等。总共谈了约有一个钟头，谈话就结束了。分手时谁也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第三天，即12月28日，我给我赵叔打电话说，如果李萍同意，我希望我俩今后继续接触，互相了解。我赵叔一问人家，人家也同意，包括她母亲。1983年元月2日，我俩第二次见面。到目前为止，我俩见面约有八九次。她在我这里吃了几次饭，我也在她家吃了几次饭。总的来说，发展还是比较顺利的。下面是她给我的大概印象，有的不一定对。
李萍的个子有一米五八左右，与我西玲姐的个子差不多高，相貌还算可以（见照片）。眼睛大，双眼皮。可以说五官端正，中等水平。她家的生活水平不算低，家里有电视机、录音机、洗衣机等。但她并不太讲究吃穿，生活上知道节约，不是大手大脚。我能吃的饭她也能吃。在她家，由于她母亲身体不太好（去年才去北京动过手术），她又是老大，所以家里几乎所有的家务都必须她干。她有吃苦耐老的精神。她喜欢文学。虽是工人，但能利用业余时间自学文艺理论，看文学作品，目前还构思了两篇短篇小说。她喜欢唱歌。她的好胜心理或者说自尊心挺强。因为她们纺织工作比较苦，她因此不想继续干这个工作。但如果车间进行比赛（她所在的车间有五六百人之多），她还力争取胜。正是如此，所以她被评为操作标兵，也得到了厂里的几次奖励。操作标兵证书及奖品我都已见过。也正由于她的技术比较好，也给她带来了不利因素。比如，她想调出一车间干别的比较轻松的工作或者只上白班，但她们车间就是不放。
她的性格比较直率。这在第二次我俩见面时她就告诉了我，并在言谈中也可以看出。心里有话也一般不闷在肚子里。对事情的看法，对某个人的印象，她一般情况下也不保留地就说出来。有的事情作为一般的女的可能不谈，但她就可能谈。有下面的事实为证：在我俩第一次见面同意接触后，她就托人了解我在军医学校的情况，并且给托的人说，了解的是我的缺点，因为我的优点她能看来，缺点她看不来。谁知她托的人元月4日到我们教研室主任那里了解了一下，我们主任就把此事当天告诉了我。我听主任说此事后，觉得人家了解我是对的，也说明人家对我俩的事是慎重的（当时我以为是她父母亲托人了解的）。作为我，走的端行的正，也不该怕人家了解。元月22日，她托的人才把了解的情况告诉了她。恰好22日下午我俩约好见面。在谈话中她无意识地流露出说我校某人认识我，我就问她，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就说她是通过别人托此人了解我的。我也告诉她，这事我也早就知道。她一听我说我知道此事，就说：“原本想以后把这件事慢慢告诉你，现在你既然知道了，我望你不要生气。一般人对此是很反感的。当然你怎么想都可以。你可以去我们厂了解我的情况。我觉得，我的表现不算好，但也不算坏……”我给她说，这没有什么，她了解我是应该的。请她不必有顾虑，我也不了解她了。通过接触，我是会慢慢了解她的。同时我说，你了解我只了解到了优点，缺点我告诉你。一是遇事不够冷静。二是说话直爽。
以上是她的主要优点。她的缺点我觉得有以下几点。一是容易生气。二是她身上还略带天真气。三是头发有些稀疏，是先天的。其余暂切未发现。
父母亲及全家人，本想再写详细点，但确因纸张有限，只能概述如上。虽所述不够全面，也可能有偏见。但我想也说了十成之六七。家里人对此事意见如何，请来信告知。我姐、我王哥、我哥那里我还没有告诉。因春节他们要回老家的，就请看我给家里的信吧！也请他们原谅我没同时告诉他们，请他们把意见告诉我。
父亲在信中所说打井的事是好事情，但打井太费劲，谁打呢？打井是不会像打红薯窖那么容易的。房子我的意见是暂时不要盖，盖也是白放着。东边院子的房子就是例子，有还不如没有好。
儿：丰胜
1983年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