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义军：小草都歌唱了什么
小草都歌唱了什么
－－作者：史义军
1979 年 5 、 6 月以后，有许多人为这个女人流过泪，为这个女人写过诗，如艾青的《听，有一个声音 …… 》、周良沛的《沉思》、舒婷的《遗产》等。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首诗之所以能够出类拔萃，与其独特的表现手法分不开。他用小草来突出了抒情主人公的形象，运用鲜明的对比，写了一个不一样的女人。这首诗，现在的年轻人可能没有读过，但我们这一代人，不但读过，而且还能够大段大段的背诵。
“ 只有小草变得坚强 ” ， “ 只有小草在歌唱 ” 。
多少年来，我就有一个疑问，这小草到底唱了什么，仅仅是因为她的怀疑吗？
她是 1968 年被捕入狱的，入狱以后的一年中，她都说了什么呢？她说： “ 对江青提点意见有什么不可以，为什么要这样压制， …… 江青历史上到底是干什么的，江青的历史审查了没有？ ”“ 有些人也不是不可怀疑的，如对江青。毛主席叫我们关心国家大事，但我一看到武斗、分派，联合不起来，我就觉得严重了，是有人在那里搞什么名堂 ” 。 “ 文化大革命把很多电影、戏剧都批了，现在就剩下了几个样板戏，唱唱语录歌，这样搞下去祖国的文化艺术不是越来越枯竭和单调了吗？因此，我对江青就有很多想法 ” 。 “ 江青有问题为什么不可揭呢？中央文革也可以揭嘛！ ”
瞧啊！她的胆子有多大啊！其实不止于此，她连刚刚当上副统帅的人也一样质疑，她说： “ 林彪说，主席的话一句顶一万句，主席的指示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这种局面不会维持长久了，这样下去，局面是不堪设想的。 ”“ 对林彪提出的毛泽东思想是当代马列主义发展的顶峰的论断，很反感，顶峰不是到头了吗？九大新党章确定了林彪的领导地位，我认为这样做不好。九大不是树主席的威信，而是树林彪的威信，我对林彪不信赖。 ”
她对 “ 怀疑一切，打倒一切 ” 有反感，她说： “ 文化大革命以来，好多人被打倒了，是否都是叛徒特务？ ”“ 打倒这么多人，中央委员、政治局委员中有问题的人比例这么大，我有些为国家命运和前途担心。 ”“ 毛主席讲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干部是好的，看看打倒的人这么多。 ”“ 我就想，文化大革命的一些做法，是否非得那样。 ”“ 这些人被打倒，不一定都是反对毛主席的，可能有什么名堂。 ”
在那个史无前例的年月里她竟然说： “ 我觉得在路线斗争问题上、历史上刘少奇有错误，但一九五八年以来刘少奇没有什么错误，他的论点和主张是科学的，我是同意的。 ” 她对彭德怀问题也有看法，她说： “ 对彭德怀上万言书的做法，从党的纪律上看，我认为是可以的，可以向党提意见 ” 。她认为 “ 一九五九年反右倾以来，基层有些党员也由于和彭等人有相同观点、看法，定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有的虽不戴帽，但给予了批评、处分等。我认为这样做是不正确的，导致的恶果是党内民主生活的不正常话，党员不敢向党讲真心话。 ”
1969 年 5 月 17 日她在批斗会上说： “ 我思想上没有反对毛主席，我觉得我还是为党着想的，怎么是反革命？ ”8 月 11 日晚批斗会上她说： “ 我有什么罪，共产党员想想问题还是可以吧！新党章还规定，组织上服从，思想上可以保留呢！我承认我这些问题都是自觉地，但我是为党和祖国的前途担忧，忧国忧民，我不是现行反革命！ ”
再后来，她被逼疯了， 1973 年 9 月 13 日和 11 月 16 日她一反常态喊出了所谓错误的口号，并在红宝书上批写了一些所谓错误观点的话。
后来她被判处死刑，执行前－－ 1975 年 4 月 4 日晨 7 时，她手带背拷脚镣，被架刑人带进屋后，按倒在地，颈部垫一块砖头，一个男的按着头，两个女的等三人按着腿，打上麻药后，由执刀人割断她的气管。当天上午 10 时 20 分，在沈阳市东陵区大洼刑场被枪杀。
她永远无法歌唱了，这就是小草的命运。 “ 在没有星光的夜里， / 唱得那样凄凉； / 在烈日暴晒的正午， / 唱得那样悲壮！ / 像要砸碎礁石的潮水， / 像要冲决堤岸的大江 ” 。
我还记得雷抒雁诗中这样一句： “ 昏睡的生活， / 比死更可悲， / 愚昧的日子， / 比猪更肮脏！ ”
转自《小史读史》
转自《民间历史》网（ www.mjlsh.usc.cuhk.edu.hk ），文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