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角: 参与中国核工程的那些人
参与中国核工程的那些人
--作者:唐三角
曾经给《琅琊榜》、《伪装者》等电视剧作曲的音乐人孟可,对自己的三叔孟洁有着神秘的印象。
三叔总是出现在父母不经意的闲谈和黯然神伤的表情中。他只知道,这个三叔 18 岁当兵, 24 岁便牺牲了,连埋在哪里都不知道。因为,他参与的是国家的一项绝密工程。
直到 2014 年,央视播出的一部纪录片《铭记》里,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闪过了三叔孟洁的名字。那是一块墓碑。
借由这个线索,孟家人终于在遥远的重庆涪陵,在一座烈士陵园里,找到了不知因何牺牲的亲人。孟可年迈的父亲用指尖摸着墓碑上三弟的名字,不住颤抖。兄弟一别,终不能忘,再见已经阴阳两隔。
这个陵园里,静静地躺着 71 名军人,都很年轻,平均年龄只有 21 岁。
经过几十年的风雨,现在终于可以说了。他们,是为建造中国第二套核反应堆工厂-- 816 工程,而牺牲的。
为了应对世界大战,前后投入 6 万余人,耗费十余年时间修建的这项 “ 天字第一号工程 ” ,并没有投入使用。
这是一个壮烈又悲伤,神奇到魔幻,让人感慨到无言的故事。
01
1964 年 10 月 16 日,中国新疆罗布泊腾起一团蘑菇云,世界上第五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自此诞生。
拥有原子弹的狂喜还未散去,最高层就秘密做出了一个决定:
以当时中国第一座核反应堆甘肃 404 厂为母体,再建一座秘密的核反应堆工厂。
这样的思路绝不是多余的。
早在一个月前,美国白宫就考虑过,是否要对中国核设施实施打击。
从 1961 年开始,美国的间谍卫星无数次探访中国的核武器基地,精确地估计出中国在核武之路上的每一步,甚至最后的起爆时间。
原子弹起爆前夕,带着照相机的气球从 404 厂上空,更是一天几次飞过。厂里的高射炮炮衣都脱下来了,但最终没有开火,因为发现高射炮打不到那么高。
当时的中国,还没有能力很好地保护自己。
54 年前的这一刻,中国成为世界上第五个成为核武器的国家
犹豫不决之后,总统约翰逊没有按下战争的按钮。
在中国爆炸原子弹与美国对中国进行秘密打击之间,还是后者更有风险。
有时就是一闪念,历史的面貌可能全然不同。这个决定,改变了数万人的命运。
1965 年初,正在北京出差的 404 厂基建处工程师张晓东接到一个电话,要他到西南地区参加 816 核工程的建设。
20 多岁考入哈尔滨工业大学的他, 1959 年毕业后就分配到嘉峪关外 100 公里处的 404 厂工作。这是当时中国最优秀的理工科学生最光荣的宿命。
刚离戈壁滩,又入不毛地,放下电话,张晓东就踏上了为 816 选址的行程。
与张晓东一起参与选址的还有当时 404 一分厂的副厂长韩志平。他也不会想到,从这一刻起,自己一家三代人的命运再也与这个代号 “816” 分不开。
对建设地点的要求非常高。山高林密,这样便于隐蔽;要有充沛的水源,以利于原子能反应堆的运转;周围要地广人稀,但还不能离人口稠密区太远 ……
勘探组在云贵川的大山里没日没夜地跑,车都跑废了几辆,最终选定了一个地点:四川省涪陵市的白涛镇,有一座名叫金子山的大山。把这座山挖空,在山洞里修建反应堆工程就行了。
同一年,在 404 厂工作了 5 年的土建工程师靳文国也接到通知:他被选中,调到 816 。
他欣喜地背起行囊出发了。那时的人们理想都是单纯的。没有北上广,只有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去 816 的行程十分隐秘,他只是被告知 “ 到某某旅馆去找某某 ” ,跟地下党接头一样。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找,一连走了四天,从大西北到大西南。
与此同时,另一支队伍也在开拔途中。
22 岁的山西平遥人陈怀文,听说当时有一支代号为 “8342” 的部队正在招人,是特种兵,政治要求很高。他是高中毕业生,听说过中央警卫团的代号是 8341 ,便自作聪明地问招兵的人:
你们和 8341 部队是什么关系?
对方笑着回答:
当然是兄弟部队啦!
“ 兄弟部队 ” 的 8341 警卫团和 8342 特种兵
就这样,陈怀文报名参加了这支特种兵部队。他满脑子都是保卫毛主席的 “8341” ,他也想见天安门,保卫毛主席。
谁曾想,运兵的火车到石家庄之后,却转弯一路南行。过黄河、跨长江、在涪陵转弯,顺着乌江水南下,停在了一个小码头。
部队驻地到了,一个地图上都没有的小镇。
这里注定了他的一生。
02
摆在陈怀文们面前的,是一座要开挖的山。石头做的大山。
经过培训,他才知道: 8342 部队是中央军委直属的一支特种工程部队,内部番号为工程兵建筑第五十四师,长期担负国防特种工程建设任务。眼前这座大山,就是他们的下一个作战目标。
陈怀文被分配当了一名风钻手。具体工作是打炮眼,以装入开山炸石用的炸药。
他们手持日本制造的凿岩机,一部重达 50 多公斤;头戴安全帽,面带防尘口罩不说,因为钻孔时必须同时向钻头处喷水降温,防止高速旋转的钻头与岩石摩擦产生的高温,他们全身还套着防水衣和高筒水靴。
钻头往石头上一碰, “ 突、突、突 ” ,震得人全身发麻,一天工作下来是里面一身滚热的臭汗、外面一身冰凉的泥浆。多年后他写道:
年轻小伙子的 “ 小弟弟 ” 常常会被震得 “ 跑了马 ” 。
当兵前三年,每人每月的津贴费分别是 6 、 7 、 8 元。另一种馈赠是矽肺病、关节炎。打洞时,硝烟、石粉弥漫,在阴冷的山洞里难以排出。
然而,大多数人,对除这个洞之外的世界一无所知。中国的保密工作永远处于世界领先的水平。他们只知道,这是国家的 “ 天字第一号工程 ” 。修好了,毛主席就能睡个好觉。
这也是当时 816 工程的众多口号之一。
塌方、漏电 …… 在施工过程中,各种事故都成为剥夺人生命的可怕杀手。在施工接近尾声的 1974 年 12 月,还发生了一次重大的施工事故。在没有提前清场和 “ 放哨子 ” 的情况下,取水口部位突然爆炸,把还在施工的官兵炸飞了 7 、 8 米高。
许多战士,没有留下一句话,更不要说见上亲人最后一面,就这样消失于人间。在每一个战士牺牲的地方,用红油漆写上一句革命标语,这是当时工程兵对逝去战友的纪念方式。
一位住在 816 几公里外的老太太还记得,有一次部队把洞体施工挖出的建筑垃圾运到河边倾倒,她看见里面有大片的血迹,后来才知道是发生了塌方事故。
她已经算是离这个洞最近的当地人了。方圆 3 公里内全部清空,绝对不许有任何居民居住。一个警卫团日夜守卫着,光洞体外就有三道岗,都是荷枪实弹。每一道都有不同的口令,要检查不同的通行证。
1969 年,冷战进入高峰,苏联在边界陈兵百万,威胁中国。最紧张的时候, 404 厂的汽车都昼夜待命,随时准备疏散。人们的心中充满悲壮和绝望。因为,据说苏联的导弹打过来只需要 7 分钟。
这种局势下, 816 工程自然也加快了进度。
整整八年后,工程结束了,前后参加这项工程的官兵达 6 万多人。
出现了一个 20 多公里长,最高处 80 多米高,包括 130 多个支洞的世界最大人工洞体。挖出的石料如果堆成 1 米高的石墙,可以从重庆一直堆到广州。
核反应堆大厅的面积相当于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预计安装中国最先进的石墨压水反应堆。它的使命是生产钚 239 --原子弹的主要原料之一。这种金属在自然界中不存在,是在反应堆中用中子照射铀 238 生成的。
洞体顶部的岩石厚度达 200 米,可以抵御 100 万吨 TNT 当量的氢弹爆炸,或 1000 磅炸弹的直接命中。洞内装有恒温的控制装置,冬暖夏凉,维持在 25 摄氏度。
主要的洞口均安装了防止核辐射的铅门及自动检测装置。一旦检测到有核闪光出现,一秒钟内铅门就会自动关闭,防御接下来抵达的冲击波。上头轰炸,下头生产。
这里是一座准备用于战时生产原子弹的工厂。
816 核工程核心控制区,但从未使用过
中国第一颗原子弹是铀 235 制成的铀弹,第二颗就是用钚制成的钚弹。钚的成本更低,制造起来相对更容易。真要打起原子大战,成本更低的钚弹,将成为当时的中国唯一的选择。
1974 年开始,数千名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开始安装核反应堆。用一位工程师的话说,他们很自豪。因为能做这项工作的,都是国家最信任的人。
很多人是从 404 厂调来的资深专家,曾经参加过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生产制造。 816 厂的生活区里,有一座凉亭,名叫 “ 志同亭 ” 。亭子上刻着一幅对联:
丰功伟业追忆蘑菇云彩,振奋精神展望锦绣前程。
厂里还陆续分配来许多一流高校的毕业生。许多北大清华的学生在这里度过青春,最后都找了农村的媳妇。
03
这项工程又进行了 8 年。
在 8 年里,这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小镇,发展成为一个拥有几万居民的 “ 独立王国 ” 。有自己的子弟小学、中学、中专、技校、电大和公安分局。除了火葬场外,什么都有。
在那个年代,大部分人一生都没有换过工作,何况是国家绝密工程 816 。
十几年过去了,当初的创业者们仍在。张晓东当了厂长,靳文国当了总工程师,韩志平当了主管保卫的副厂长。
1975 年,韩志平的儿子韩明子承父业,被 816 厂选送入清华大学核反应堆工程系。有人这样说韩家:
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
8 年间,工厂一直执行着严格的保密措施。
有个工人出去吹嘘 “ 我们厂是搞原子弹的 ” ,因泄密被劳改了好几年。有两兄弟都在厂里工作,却彼此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在街上碰见,才知道消失几年的兄弟,竟是自己的同事。
即便如此,想做到绝对的保密是不可能的。文革期间,有当地造反派找到厂里, “ 要借颗原子弹用用 ” 。
8 年后,工程的总造价,达到了 7 亿 4 千万元。
那个年代的 7 亿 4 千万。这还仅仅是工程本身的成本。
放到现在,这样一项工程,有几家公司敢接,接下来的价格又该是多少,该怎么组织 6 万人的施工队伍?这么危险又艰苦的工程,施工人员的工资给多少才合适?
这一切,都被 1984 年 6 月的一天,中央的一纸停建通知所终结。再有两年时间,反应堆即可投入生产。
两年前, 816 其实已经接到了 “ 产品已属长线,超出国家需要 ” 的缓建通知。邓小平在内部讲话中多次提到 “ 世界大战打不起来 ” 的说法,并随后启动了百万大裁军。建设 816 工程的 8342 特种兵部队,就在此时被裁撤了。
国家悔了一步棋。
但来不及悲观,因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几千个人的嘴巴要吃饭。
国家在给了一张停建通知的同时,只下拨了 1920 万元,用于全厂职工三年的生活费用,之后自动遣散。整个厂班子全部退二线,只留下一名最年轻的工程师徐光担任厂党委书记。他被调侃为 “ 末代书记 ” 。
816 厂的各个分厂为了生存绞尽脑汁。烤过面包,打过铁钉,还搞过闭路电视和大理石厂。
在转型过程中,巨洞总算发挥了一点儿作用。用来制造 “ 蘑菇云彩 ” 的它,收获了一大堆蘑菇。
客车厂的一个司机,买来蘑菇菌种,放在一间比较阴凉的侧洞里,每天都能收获一堆鸡腿蘑、口蘑和其他的蘑菇,然后沿街叫卖。
816 巨洞内的景象
但蘑菇卖得并不好。八十年代下旬,吃肉是先富起来的中国人追求的第一方向。
彻底停建后,厂里最终决定之后的转型方向:生产尿素的化肥厂,厂名也改成建峰公司。 “ 建峰 ” 是之前为掩护 816 工程而对外使用的名字。
化肥不能在山洞里生产。人们在外面找了块地,建起了新的厂房。 6 万人耗时 8 年挖成,又用了 8 年建设的巨洞,没用了。
之后一段时间,老厂长张晓东每天都要面对闹着要离开的职工,上班有人陪伴,吃饭有人跟到家里,甚至下跪磕头的都有。
不过一些最初建厂的技术尖子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基建处处长潘开泰领着 7 、 8 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在厂子外找活,给别人搞建筑设计。一些单位想调他去,户口都已经准备好了。书记徐光找到他,希望他别走,一起把困难扛过去。
潘开泰一直留在了这里。直到退休后,就住在洞体十公里外的居民小区。
当年从京城来到这个西南小镇,已经整整 49 个春秋。以前陌生的土地,现在是老人一家三代八口人的故乡。
老人有时下楼,习惯性地驻足东望,望向那个巨洞。那里是他付出了一生的地方。
听着外面的喧嚣,他只是淡淡的三个字:
没什么。
04
2002 年,国防科工委批准了建峰公司 “ 洞体开发领导小组 ” 的申请,同意解密 816 洞体。
涪陵区的旅游局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旅游资源。这点倒是没错, 816 洞体在后来的旅游宣传中,被安上 “ 世界上已知最大的人工洞体 ” 的标签。
想赚钱,没钱是最大的问题。一直到 2009 年,建峰集团才筹到一笔资金,给巨洞修建了起码的参观服务设施,刷上了一些当年的革命标语,还制作了一张高大的宣传画。画上,是 1964 年罗布泊腾起的那团蘑菇云。
陈怀文被邀请回到这里,这个他曾经献出青春的地方。
身份变换,他成了为旅游景点造势的 “ 百名老兵重返 816” 活动中的一员。他们在战友的纪念碑前失声痛哭的样子,成了第二天许多媒体报道的头图。
百名老兵在战友的墓前失声痛哭
距 816 洞体 3 公里的烈士陵园里, 71 名 54 师工程兵依然静静地躺在这里。已经解开的秘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了。
名称上还有细微的差别, 53 名牺牲的被称为 “ 烈士 ” ,病逝的被称为 “ 同志 ” 。实际上,当年为这个洞牺牲的人不止这些。有些牺牲者是被临时掩埋的,很快墓就找不到了。
一个叫周德全的老人,独自在这个陵园当了一辈子守墓人,直到 2014 年去世。
但其实他和 816 工程没有一点关系,他只是当地的一个普通村民。
1968 年的一天,公社书记找到他说,过几天这里要建一个解放军墓地,你来当守墓人,一天一块钱。
他十分高兴,陵园就在他家门口,一天一块钱在当时也算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一天一块钱的工资,从 816 的建设,一直领到它停建,转型,解密,成为景点。
周德全始终没有要求涨,一直是一块钱。他觉得这是政府对他的信任。
816 成为景点后,他也不那么孤独了。每天给来陵园里参观的游客开门,有时一些游客还会给周德福小费,一开始他还不好意思收。
他的遗嘱是,把他埋在烈士陵园的墙外。他要永远和烈士们在一起。
126
距 816 洞体三公里外的 “ 一碗水 ” 烈士陵园
一开始, 816 是不允许外国人参观的。但旅游很难搞。毕竟当初修建这项工程的时候,就要求在山高路远交通不便,人口又少的地方。如今这些条件都成了阻碍。
打仗和过日子,是两回事。
旅游搞了好几年,建峰集团和当地的旅游局都想了很多办法,尤其是加大宣传力度。昔日谁提到一句都可能被劳改几年的国家绝密,如今不放过任何一个向外界推销自己的机会。
全国近百家媒体主动或被动前来,在大院里逮着人就采访。昔日的光荣和辛酸,他们一概照单全收。
重庆电视台还有两个记者经人介绍,来采访八十高龄的韩志平。老人那时已经丧失了部分思维能力,坐在轮椅上,有时连儿子都不认识了。
但是,连儿子都不认识的他,没有忘记自己身为保卫者的身份。
不管对方说什么,他只是摇头。嘟囔着一句话:
这是党和国家的机密,我无权告诉你。
“ 我就是保卫处长,我通知您行吗? ” 儿子韩明在他耳边喊。他还是听不进去,反而眼神充满怀疑,像逮住了刺探机密的特务。
这两个人是谁,他们怎么知道咱们厂有个洞? …… 他们,有没有介绍信?
直到 2016 年,这里才批准向外国游客开放。去年,《纽约时报》的记者来做了一篇报道。
一个约 30 人的中国老年团在导游的带领下正参观这里,导游会时常停下来讲解一番,也好让这些老年人喘口气。
突然,一个来自沈阳的 66 岁退休职工夏仁辉(音)感慨:
这个厂反映了中国人民的伟大。现在,中国变得更强大了。奥巴马的军队不是个儿!
其实这个时候,美国总统已经是特朗普了。
这位感慨的游客,可能并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对于当年那些人意味着什么。
纽约时报那篇报道的末尾,是采访陈怀文的一句话。
如果知道它最终会变成一个旅游景点,那我们根本就不会参与。
816 地下核工程景区如今是涪陵区第二热门景点
05
从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起, 54 年过去了。半个世纪,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我们忘记的和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其中也包括这一件。
几十年前,几百万人的迁移,伴随着这首《我们走在大路上》:
我们走在大路上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毛主席领导革命队伍
披荆斩棘奔向前方
向前进 向前进
革命气势不可阻挡
向前进 向前进
朝着胜利的方向
这首歌是沈阳音乐学院院长李劫夫于 1963 年创作发表的。这一年,共和国刚刚告别饥饿的三年,但远未告别苦难。歌曲中洋溢的革命乐观主义,是那个年代特有的味道。
1964 年,由国家转动的历史车轮开始滚滚向前。 816 项目,当年的 “ 天字第一号工程 ” ,中国的第二套原子能反应堆,只是席卷全国的三线建设的一个缩影。
自 1964 年至 1980 年,三线建设横贯了三个五年计划。近 600 多家企事业单位参加了大迁徙,几百万工人、知识分子、解放军官兵义无反顾地跋山涉水,扎根在大西北、大西南的深山峡谷中,将仅有的青春甚至生命留在这里。
最后,预想中的世界大战也没有到来。只有冷峻的大山,和奔涌的江水。
正如电视剧《走向共和》中的一句话,一代人只能干一代人的事。
陈怀文也是个不肯忘记的人。他决定写一本书,让他们辛辛苦苦干的工程能够重见天日。
他想以这种方式让世界知道,至少让国人知道这个地方曾经发生的事情,告慰死去的战友。
为了写书,他寻访了很多战友。发现直到现在,很多生活在农村的原 8342 部队老兵,还在忠心耿耿地坚守着军人的承诺,对自己当年为之流血流汗的 816 工程守口如瓶。
他们不知道:它已经解密十几年了。
日子久了,这些事也会慢慢淡掉的。
参考资料:
《重庆涪陵白涛镇 816 核军工厂的前世今生》,南方都市报
《 “816” 巨洞里藏着多少核秘密》 ,南都周刊
《 816 核工厂:一座为了和平兴建又停建的地下核工程》,澎湃新闻
《 “816” ,一个无法抹去的生命代号》, 人民日报
《探秘 816 --中国最大核工程的前世今生》, 北京日报
《亲历地下核工程建设始末》,环球人物
《一天一块钱 老人为烈士守墓 42 年》,中国老兵网
《从绝密核工程到旅游景点, 816 的前世今生》, 纽约时报
《重庆原核工厂开放旅游 百名建设者成首批游客》,重庆商报
《揭秘重庆 816 核工程 修建 18 年被叫停》,新京报
央视百科探秘栏目 《探秘 816 地下核工程》
央视纪录片:国家记忆《大三线》
《难忘的 8342 特种兵岁月》,陈怀文
转自《 8 字路口》
转自《民间历史》网( www.mjlsh.usc.cuhk.edu.hk ),文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