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凤鸣:顾阿桃--因为林彪夫人叶群上天入地(上)

1989-06-04 作者: 朱凤鸣 原文 #这样走过 的其它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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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阿桃--因为林彪夫人叶群上天入地(上)

作者:朱凤鸣

一、引子

当今40岁以上的人也许不会忘记,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那个特殊岁月,顾阿桃这位江南普通农村妇女,因与林彪妻子叶群的关系,赫然升上中国的云端,吸引过千千万万的朝觐者。70年代初,又因叶群随林彪自我爆炸,她又重新回到大地。顾阿桃云里雾里、天上人间的经历不乏传奇色彩。如果她不是因心脏病突发而逝,也许在临终前会向世人道出一番深刻的人生感慨。虽然这已成为永远的遗憾,但她生前已向不少人倾诉过自己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后的肺腑之言。笔者有幸经历了那个特殊的年代,并在她生前多次与她坦诚交谈,还采访了很多了解她的人。现将她的轶事原原本本地公诸于广大读者。当你读完这个真实而荒唐的悲喜故事,也许能从中悟出一点历史与人生的启示。

1994年1月13日。冬日的阳光像往常一样淡淡地照着江南大地。人们在忙忙碌碌中又度过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当天下午3时许,在江苏省太仓市沙溪人民医院里,悄悄发生了一件出人意外的事。

坐落在沙溪镇柴长泾北岸的沙溪人民医院,是一座新落成不久的医院。尽管新医院的设施在各方面比老医院都有了很大的改善,但仍满足不了人们日益增长的医疗保健需求。过去,农村人没有大病是不上医院的。现在,随着农村生活水平的提高,农民把保健身体看得越来越重要,有个头疼脑热的小病,也要到医院就诊。

这天,沙溪人民医院宽敞的走廊里,在散发着浓浓的来苏水气味中,挤满了众多前来就诊的病人。下午2时,一楼内科门诊室又来了一位感冒病人。

这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太,穿一身灰色的棉衣,头上裹着一条黑绒线围巾,在两个中年儿子搀扶下,坐到一位医生面前。这位医生看着老太太解下头上的围巾,露出一张苍白慈祥的圆脸,马上扫了一眼病历卡上的姓名,不禁露出异样的目光,分外认真地为她试体温,量血压,用听筒伸到胸口仔细地听。医生摘下听筒,脸色坦然地告诉病人,不要紧,就是感冒,吃点药就好了。两个儿子有些不放心,坚持要做个胸透,医生爽快地开了透视单。

谁能想到,透视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但当儿子扶老太太刚走出透视室几步,突然感到手臂一沉,老太太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待送到急救室抢救,已来不及了。下午3时20分,她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医生诊断为突发性心肌梗塞。“以前母亲身体一直很好,从没发现她有心脏病。”两个儿子痛哭流涕地告诉医生。但事情就来得这么突然,医生也没有起死回生的神力。

1994年1月15日,《苏州日报》在并不显著的位置上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太仓洪泾村农民顾阿桃13日下午因心脏病发作在沙溪人民医院病故,终年78岁。

二、极端贫困的出身

1916年农历十月初十,深秋的绵绵细雨笼罩着灰黄的苏南大地,萧瑟的秋风横扫着沙溪镇柴长泾北岸的两间破草房,给草房的主人带来了阵阵寒意。

主人姓罗,家徒四壁,女人在里屋要生产了。

半夜子时,随着“哇”的一声啼哭,一个瘦弱的小生命来到了人间。当年老的接生婆出来报告又是一个女孩时,病恹恹的父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两年前,前妻留下一个3岁女孩,两腿一蹬撒手去了。本指望续弦妻子能为罗家生个儿子,传宗接代,给极端贫困的家庭留个兴业的希望,没想到又是个女孩。

不过,这个女孩长着一张圆圆的小脸,皮肤白皙,一对乌亮的眼睛机灵地闪动着,颇讨人喜欢。给她起名叫阿桃。穷人家的孩子命贱好养。尽管母亲奶水不足,但菜汁粥汤照样把阿桃养得蛮健康。十个月刚过,她就能摇摇晃晃地走路,并能说简单的话语了。而且大人们发现,阿桃的记性特别好,只要是她看到听到的,大人记不得了,一问她,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阿桃3岁那年,父亲一病不起,离开了人世。

那是个春寒料峭的日子,阿桃的母亲草草地安葬了丈夫,左手牵着阿桃,右手牵着前妻的女孩阿囡,迎着凛冽的寒风往家走。当走到家西不远的香店桥,阿桃母亲望着自己家里的两间破草房,想起眼前春荒不接的日子和今后的艰难,真想一头扎进桥下的柴长泾。可是,一看到身边两个可怜巴巴的女孩,她又打消了死的念头,自己再苦再难,也要把这两个孩子抚养成人。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年幼的阿桃从小就知道用自己稚嫩的肩膀和母亲、姐姐一起分挑全家的生活重担,日子一天天地苦熬着。

阿桃的外婆家是渔民。阿桃从小跟母亲除了下地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外,还下河划着小船捕鱼捉蟹。从家前的柴长泾向西是南北向较宽的横沥河,横沥河往南是东西向更宽的七浦塘。人们经常在这些环绕沙溪镇的河道上看到阿桃和母亲、姐姐辛劳的身影。

如果你现在来到顾阿桃的出生地,可以看到弯弯曲曲的柴长泾依然悠悠地流淌着,岸边拴着一条小木船,颇有“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意境。所不同的是,北岸的茅屋早已荡然无存,代之而立的是前后两幢漂亮的二层农楼,那是顾阿桃两个侄子的住所。

沙溪是位于太仓中部的千年古镇,是明代苏南主航道七浦塘上的重镇,曾有“东乡十八镇,沙溪第一镇”之称。旧时官民船舶,来往穿梭,商贾云集,经济颇为繁荣。当年能在沙溪镇上定居的大多是富庶人家。每当阿桃和姐姐用竹篮提着鱼虾到沙溪镇的石子街上叫卖时,看到从街旁雕花木格门楼里走出一个个衣服鲜亮整洁的孩子,衣衫褴褛的阿桃心里不禁打了个大问号:为什么同样年龄,他们过得这样开心,我和姐姐活得这么艰难?这个世道多么不公平啊!什么时候我和姐姐也能像木楼里的孩子们一样过上开心生活?

三、8岁当童工

在灾难深重的旧社会,阿桃的梦想怎能实现?

阿桃8岁那年,体弱多病的母亲实在承担不起生活的重负,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子饿得皮包骨头,愁得没法。她听说离家三里地的利泰纱厂招收童工,心想兴许可以混口饭吃,就含泪把8岁的阿桃和12岁的阿囡一起送进了利泰纱厂。

这是1924年隆冬的一个清晨,西北风裹着冷雨,猛烈地抽打着江南大地。在沙溪镇北向西通往利泰纱厂的一条泥泞土路上,阿桃和阿囡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拉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跋涉着,就像路边两株被风雨压弯了腰的小树苗,随时有被连根拔掉的危险。

当童工真像进了火坑,日子是非常悲惨的。现在十来岁的孩子还常躺在父母怀里撒娇呢,自然无法想像当年童工的悲惨生活。在黑暗的旧社会,资本家拼命地在童工这些最廉价的劳动力身上榨取血汗。童工的命运就像夏衍笔下的包身工,电影《星星之火》中的小珍子。阿桃和姐姐天天早出晚归,无论刮风下雨,不能迟到一分钟。迟到一次,要扣罚三天工资。

阿桃的工作在细纱车间,由于年幼个儿小,接线头时得踮起脚尖才够得着纱筒,动作稍慢一点就会遭工头打骂。上班时连吃饭时间都不安排。一次阿桃躲在车间角落里偷偷吃家里带来的麦粞饭,被工头撞见,一脚踢掉了饭碗,还被铁棒敲打,脑门上马上长出一个青包。又不能还嘴哭嚷,否则会被打得更重。就这样,一天干12个小时,只能挣一角二分钱,有时只有六分钱。

阿桃就在这种非人的生活环境中度过了她悲惨的童年和少年。

四、12岁当童养媳

真是祸不单行。阿桃12岁那年,年仅28岁的母亲又离开了人世。

自此,阿桃和阿囡的生活便没有了着落。

两个叔叔自己生活都很艰难,没有力量负担两个侄女的生活。于是,他们就作主将16岁的阿囡许配给往北一里地的吴家作媳妇。因阿桃才12岁,还不到婚配的年龄,就让她给横沥河西一里地的顾家小儿子顾泉和作童养媳。从此,阿桃的罗姓改为顾姓,便有了以后的顾阿桃。世俗的封建观念,使童养媳的地位低人一等。当年顾阿桃在家中的待遇可想而知。

顾家的生活也不富裕,只有6亩薄地。顾阿桃的公婆带着两个儿子,一年到头在这几亩土地上累死累活地干,还是很难填饱肚皮。顾阿桃的到来,又给家里添了一张嘴,她还不能下地干重活,公婆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五、儿女的拖累

顾阿桃21岁时,与顾泉和完了婚。丈夫顾泉和比顾阿桃大一岁。虽然丈夫待她不错,但艰难的生活并没有让她尝到新婚的甜蜜。第二年,她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当时,她还在利泰纱厂上班。为了不被工厂开除,她产后20天就去上班。那是三九寒冬季节,顾阿桃连上两天夜班后回到家,孩子已经冻死在摇篮里。谁能理解一个年轻母亲此时的悲痛心情啊!她扑倒在死去的孩子身上嚎啕大哭。

两年后,大女儿金娥出生了。顾阿桃接受了以前的教训,不得不辞掉了厂里的工作,回家抚养孩子,帮着丈夫种田,成了“近在灶前头,远在宅基头”的地地道道的农妇。

以后,顾阿桃又连续生了四个儿子。为了养家糊口,夫妇俩拼死拼活地干活,但仍吃了上顿无下顿。实在没办法,顾阿桃只得到沙溪镇一个姓王的人家当了三年奶妈,又到轧花厂当临时工,还走街串巷捡破烂、拾柴爿……直到解放十多年后,一家七口,吃喝拉撒睡,还全都在一间半茅草房内。

六、“四清”工作队进驻洪泾

横贯沙溪镇南北的横沥河上,有一条向西静静流淌的支流叫洪泾。洪泾两岸肥沃的土地上,居住着三百来户勤劳朴实的洪泾人。顾阿桃家就是其中的一户。解放后,洪泾人带着翻身作主人的喜悦,愈加辛勤耕耘脚下这片丰饶的土地,以粮棉高产令全县嘱目,加上领导班子硬,历来成为太仓县农村基层工作的样板和试点。

1964年开展的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洪泾大队当然又成为试点。在年初进驻的一批工作队员带领下,洪泾大队干部群众白天晚上学习文件,清查干部的“四不清”问题。但由于这里的干部作风正派,经济清白,一年多来,未取得应有的“战果”。因此,这批工作队员悄悄地撤回了。

顾阿桃,一个年届半百的普通农村妇女,在社教工作队进驻洪泾期间,只是跟着大家参加大会小会,至于台上人讲些什么,她似乎不去留心。她想反正自己不是干部,与我无关,只是利用开会的机会,和年龄相仿的妇女多聊聊家常。她只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关心的是今年出了多少工,挣了多少工分?

眼看已到9月,地里的棉花白了,水稻正在灌浆,田埂边的黄豆熟了,顾阿桃正暗暗担心,这样成天没完没了地开会,地里的庄稼怎么收?工作队一撤走,她心里一阵乐,这下可不愁忙地里的活了。

七、叶群到洪泾“杀回马枪”

顾阿桃高兴得太早了。没想到,一个工作队前脚刚走,又一批工作队员跟着后脚来了。后一批工作队员进驻洪泾大队的时间是1965年9月5日。这批人来势好凶啊!

顾阿桃记得,那天下午她正和几个老年社员在家前不远的地里摘棉花。突然,她看到南面太沙公路上由西向东驶来一长串小汽车,除了第二辆是黑色轿车外,其余都是草绿色的吉普车。为首的一辆开到棉田地头,“嘎”的一声刹住了车,其余的也都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了下来,车后扬起一片尘土。

从吉普车上下来的都是身穿绿军衣蓝军裤的军人。他们不约而同地跑到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前,为首的麻利地拉开车门,里面走出一个穿着便服、个子矮小的50岁左右的女人,一条黑色的三角头巾裹着头,半遮住那张保养得白嫩的脸。大家都恭敬地叫她“易敬”同志。

后来,顾阿桃才知道,这个化名为“易敬”的女人就是林彪的夫人叶群,还是“林办”的主任。她率领空军“四清”工作队来洪泾搞试点。他们中间,有大腹便便的空军司令员吴法宪和其秘书于新野,有凶煞神似的王飞和叶群的秘书李春生,还有林彪的女儿林豆豆等。他们各自进驻一个生产队。叶群和李春生进驻顾阿桃所在的一队,王飞在三队,于新野在四队,吴法宪在十一队,林豆豆在五队。从此,在洪泾大队这块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演出了一场令世人瞩目、让后人捧腹的闹剧。

这帮人来到洪泾大队的当晚,就在大队部的广场上召开社员大会,叶群阴阳怪气地向全大队干部社员宣布:“我们是毛主席派来的四清工作队。”接着马上气势汹汹地说:“我们是赵子龙,是来杀回马枪的,要给四不清干部来一个下马威!”

八、叶群“头三炮”没打响

他们首先把矛头指向大队党支部书记杨明生,让他“靠边站”,逼他交出40元“贪污款”。结果查来查去,根本查不出任何证据,纯属主观臆断,只得把“贪污款”还给杨明生。

接着,王飞抓住三队老实巴交的马副队长不放,连续20天日夜批斗,要他供出3000元“贪污款”问题,逼得马副队长直想自杀。王飞还恶狠狠地说:“运动中死几个人没关系,就怕你死不成。你要刀上死,给你发刀。你要绳上死,给你绳。你要河里死,前面洪泾没盖子。”但折腾到最后,马副队长的贪污问题也纯属子虚乌有。

叶群一看前两炮未打响,就亲自出马。她抓住一队会计账目上有五元钱的经济问题大做文章,一天到晚叫人严加监管。有一天,这个会计干完集体活,又回家种自留地。叶群闻讯后,暴跳如雷,马上派两个人把他押回来,逼他继续交代问题,并作为阶级斗争的典型死抓不放。结果,弄到最后是这个会计算错了账,也只得不了了之。

叶群在复查干部“四不清”问题中没取得预期战果,虽然心中大为恼火,但没有忘记他们此次来洪泾的主要目的,就是推行林彪提出的所谓学习毛主席著作“要带着问题学,活学活用,急用先学,立竿见影”的“30字方针”。他们工作组来到洪泾,就是要培养一批“活学活用”的典型,好为老头子脸上贴金。因叶群在一队,那么一队就理所应当要“立竿见影”地树一个“活学活用”的典型。

九、她终于被选为典型

开始,顾阿桃并没有被叶群选为“活学活用”的典型。要选中让叶群满意的典型并非易事。

首先,叶群交代她的工作队员将毛主席的“老三篇”(即《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和《反对自由主义》的一册册单行本,挨家挨户地分发到每个干部群众手里。接着又选出这四篇文章中的警句,如“完全彻底为人民服务”、“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等等,印成毛主席语录单页,分发给社员,并在大小会议上一遍又一遍地反复领读、演讲,要求全大队社员做到人人会背、会用、会讲。

农民是质朴的。他们怀着对党对毛主席的深厚感情,开始钻进叶群设计的圈套,步入“学习毛主席著作”形式主义的泥潭。

为了选“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的典型,叶群可谓煞费苦心。她选典型的条件是:一要苦大仇深,对毛主席忠;二要没有文化,最好是年龄大的,以使典型更有说服力;三要能说会道,有宣传表达能力的。

条件是苛刻了点,叶群倒没想“一步到位”。她先让“会背”的社员先在生产队会上亮相。一队两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背得比较熟练,叶群很感兴趣,吩咐秘书李春生注意培养她们。可是,到“讲用”这一关就难了。两个老太太一个东拉西扯、颠三倒四,根本讲不到点子上;另一个干脆拒绝讲用。

顾阿桃看着叶群这帮人上窜下跳,企图将人整倒甚至整死而后快,觉得不可理解又吓势势。她丈夫顾泉和更是本分的庄稼人,多次告诫她:“我伲是平民百姓,靠种田吃饭,不要多嘴,不要和这帮人轧闹猛。”顾阿桃也说:“无中生有栽赃人,要遭天打雷劈的。”

顾阿桃看到叶群让社员们背“老三篇”,尽管又感到不可理解,但看到大家都在背,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因为她没有文化,就让几个儿子一遍遍地念着背起来,无奈记性不如年轻时了,她和儿子们都缺乏耐心,背得不怎么样。因此,背“老三篇”当然不会引起叶群的注意。后来,叶群让社员们“讲用”时,要大家联系旧社会的苦,新社会的甜,有满肚子苦水的顾阿桃自然就有了“讲用”的内容。她满怀悲愤地诉说了凄惨的过去。发言结束时,她说:“旧社会我像田埂边的一棵草,任人踏来任人踩。新社会毛主席把我们贫下中农当作宝。”

顾阿桃流利的发言、生动的比喻,深深地打动了在场的叶群,她眼睛一亮,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顾阿桃说得好!”

第二天,李春生找到了顾阿桃的家门,满脸堆笑地说:“顾妈妈,易敬同志听了你的发言,知道你在旧社会苦大仇深,而且不忘毛主席领导贫下中农翻身得解放的恩情。你虽然没有文化,但学习毛主席著作很积极,易敬同志让我培养你当学毛选积极分子。”

顾阿桃一听,马上慌了神,连连摇手说:“不行,不行,我是一个不识字的老太婆,家务忙,记性差,怎么能当积极分子呢?你们还是培养别人吧。”

“那可不行!”李秘书马上收敛了笑容说:“这是易敬同志交给你的政治任务,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

顾阿桃见李春生严肃起来,心里不免有些害怕。她当时虽然不知道易敬就是叶群,但看到那么多工作队员和上级领导在她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便猜测这个女人一定是个不小的官儿,不能得罪她。于是,就无可奈何地说:“你们一定要我干的话,我就试试看。不过,我脑子笨,你们要多帮助我呀。”

“那当然。”李春生的小白脸马上多云转晴。

十、看图说话的“神效”

让顾阿桃这样一个目不识丁又没见过世面的农妇当典型,谈何容易。真要她上台“讲用”,并不仅是光倒倒苦水,来几个比喻就行了。而要对照毛主席语录,联系自己的实际行动,讲得令人可信。这可把顾阿桃难坏了。她饭吃不香,觉睡不着,时时刻刻想着讲用,搞得神魂颠倒。

好在李春生是与太仓相邻的常熟人,能用当地话与顾阿桃交谈。而且他脑子活络,点子多,领会叶群的意图快,教顾阿桃又极有耐心和步骤。

李秘书先教李阿桃识字。叶群也费了一番苦心。她亲自来到顾阿桃家,送给顾阿桃一支钢笔,嘱咐她快快学字。可是,年过半百的顾阿桃学了十多天,只能勉勉强强会写“毛主席万岁”和“顾阿桃”八个字,拿起钢笔比拿锄头还重,不禁叹道:“我是60岁学吹鼓手——气也短了,肯定学不会了。”

叶群本来想让李秘书教顾阿桃学会一些常用字,既能显示自己短期内给不识字农妇扫盲的神效,又可日后让李秘书写好简单的讲用稿叫顾阿桃照本宣科。现在看来,教顾阿桃认字确实没指望了,叶群又向李秘书传授“锦囊妙计”。

这天,李秘书对顾阿桃说:“顾妈妈,你字学不会,就不要学了。从今天起,我来画图,你看着图上的意思讲,怎么样?”

“是像小囝一样看图说话,那倒不难。”

“好!我画的图像啥,你就讲啥。”

于是,这一被叶群挖空心思发明的看图讲用方法,很快在顾阿桃身上产生了奇效。

李春生把“老三篇”和《反对自由主义》形象地画成三个人(张思德、白求恩、愚公)、一把扫帚(以扫帚代表批评),让顾阿桃一看就明了。以前,顾阿桃考虑自身利益较多,把自己家里的鸡放到集体庄稼地里吃食,这是农民的普遍习惯。李春生看到了,就提醒她:“家里的鸡要关好,宅基门前要做鸡栅,不能让鸡吃队里的庄稼。”得知邻里妇女生孩子,又提醒顾阿桃:“送些鸡蛋过去让人家补补身子。”这样,顾阿桃“活学活用”就有了内容:“我怕家里的鸡要吃队里的庄稼,就在宅基门前做好了鸡栅,不让自家的鸡跑到集体的田里去。听说隔壁的妇女生养了小囝,我就把自家舍不得吃的一篮鸡蛋送给她补补身子。”

几天内,李春生日夜奋战,给顾阿桃画了几十幅形象的图,反复给她讲解图中需发挥的意思。如画个烟囱,就教顾阿桃讲:“我3岁死了父亲,8岁那年进利泰纱厂当童工,受尽迫害。12岁又死了母亲,就出去当童养媳。生了第一个孩子后,20天就去上班,回家后孩子就冻死了……”画一本毛主席的书,就教顾阿桃讲:“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时,我开始学习毛主席著作。毛主席书上讲的话,句句讲到我心上。要学习毛主席的书,搞好生产必须突出政治……”

顾阿桃虽然没有文化,但悟性极好,竟能看着几十幅画,按照李秘书讲解的意思,自如地讲出来。她从小队讲到大队,再从大队讲到县、市、省,有时还能临场发挥,顾阿桃虽然没有文化,但悟性极好,竟能看着几十幅画,按照李秘书讲解的意思,自如地讲出来。她从小队讲到大队,再从大队讲到县、市、省,有时还能临场发挥,如“旧社会里我像药材店里的揩台布,咸酸苦辣都吃过。我8岁进资本家纱厂当童工,干的是牛马活,吃的是猪狗食。”“是毛主席把我救出火坑,解放后的日子如芝麻开花节节高。”

记得那次在上海人民广场的讲用会,偌大的广场上坐满了黑压压的人群。首先上场的是同去讲用的顾杏娣。顾杏娣年龄比顾阿桃稍大点,是在顾阿桃影响下培养出来的学毛选“积极分子”。她亦一字不识,但毫不怯阵,竟站在讲台上一字不差地背完了“老三篇”。这使文化水准颇高的上海人大为震惊,顿时报以暴风雨般的掌声。顾杏娣头炮打响,心里好快活,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神色。这下顾阿桃可坐不住了,不声不响地走到后台,怕讲不过顾杏娣而丢丑。一位带队的辅导员急坏了,马上给她鼓劲:“顾杏娣的招数是只能背‘老三篇’,她讲用哪能及得上你。她背得再好,也是向你学来的。你是全国活学活用的典型,她只是大队的积极分子,跟你是不好比的。”说得顾阿桃转忧为喜,信心倍增。

果然,顾阿桃登台不负众望,讲出了新水平。她每讲到一个内容,就有一长串顺口溜脱口而出。如讲到学习毛主席著作,便是“毛主席的书是世界上顶好的书,我们饭可以一天不吃,可毛主席的书不可一天不读。”讲到旧社会受的苦,便是“汗水流在地主的田里,眼泪落在自家屋里,一年做到头,24根肋骨做得根根痛,还是缸空、甏空、肚皮空,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讲到新社会的甜,便是“生活像芝麻开花节节高,脚踏楼梯步步升,日子过得比蜜糖还要甜……”

广场上沸腾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人们没料到,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老太,有如此流利的口才和生动的比喻,怎么能不欢呼雀跃、由衷地佩服呢?讲用会结束后,顾阿桃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还想把这神奇的老太太看个够,还想听听她的谈吐,不少单位领导还当场邀请她去讲用。

至此,叶群大功告成。1966年3月5日,她带领全队人马班师回京。

十一、顾阿桃名震全国

叶群人回到了北京,“心”还留在洪泾。她指使其得力助手经常到洪泾活动,上下联络,要把洪泾的经验、顾阿桃活学活用的典型推向全国。

舆论媒体发挥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1966年7月3日,《新华日报》以头版头条位置刊发了新华社北京7月2日的一篇题为《全国人民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的群众运动空前高涨》的电讯稿,文中专门用一大段篇幅赞扬了江苏省太仓县沙溪公社洪泾大队顾阿桃学毛选的生动事迹。

1966年7月16日,《新华日报》又以头版头条位置,发表了通讯《太仓县沙溪公社洪泾大队社教工作队,满腔热情地帮助贫农妇女顾阿桃成为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的标兵》和近6000字的经验总结。

1966年9月10日,《人民日报》以整版篇幅刊登了顾阿桃的讲用稿《毛主席的话照亮了我的心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顾阿桃的一份发言提纲》,文中刊载了十几幅讲用图。特地加的《编者按》说,这个讲用稿“闪耀着革命思想的火花”,“一幅画引出一段经历,一次思想变化,一条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的体会”,号召人们像顾阿桃那样“热爱毛主席,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把毛主席的话深深印在心坎里,化在行动上。”

此后,全国各地报纸纷纷报道顾阿桃的事迹。洪泾“活学活用”的图片被选送到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中心围绕着反映“林副统帅的观念,叶主任的做法和顾阿桃的体会”。

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乡间老妇,被捧到了全国“标兵”的高位,作为闹剧总导演的叶群当然喜不自禁。她要向世人证明,林彪的“30字方针”既然能在一个农村老太太身上产生奇效,难道不能适用于全国所有的人,甚至全世界公民?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只认得“毛主席万岁”和自己姓名的顾阿桃,哪会写大块的学习体会文章在报纸上发表,还不是叶群一伙人精心炮制的。

文革中,他们又为顾阿桃代写了几十篇大批判文章,刊载在全国各地报刊上,为他们批判所谓的走资派大造舆论。顾阿桃本人也参加了上百次批斗“走资派”的大会。

随着运动的不断深入,顾阿桃学毛选和大批判的内容也在不断地翻新着花样。

“四清”时讲:学习张思德,自私自利要不得;学习白求恩,劳动不为挣工分;学习老愚公,碰到困难往前冲。

“文革”初期变成:学习张思德,无产阶级专政忘不得;学习白求恩,狠斗私心挖修根;学习老愚公,向阶级敌人进攻再进攻。

“文革”中期又发展为:学习张思德,共产主义远大目标忘不得;学习白求恩,继续革命不停顿;学习老愚公,革命到世界一片红。

如果说,以上的话是顾阿桃鹦鹉学舌,说不上有多少真实情感,那么,她在学习批判中却付诸了一些实际行动。如开始给邻居产妇送鸡蛋,晚上偷偷为生产队割麦子而不要工分。后来又绷紧了阶级斗争的弦。一次外乡一位农民想和她家攀亲戚,送来一篮团子。她首先去了解此人的出身,当知道这人成份“高”时,马上把团子退了回去,并将此事报告给公社,让当地群众狠批了那人一顿。还有一次,大队里开批判会,顾阿桃的脚跌坏了不能走路,有人劝她休息,她说:“脚痛是个人的小事,大批判是革命的大事”,就让丈夫背她到大队“参加战斗”。可谓虔诚。

十二、七上北京被接见

1966年国庆节前夕,顾阿桃作为贫下中农学毛选积极分子的代表,应邀去北京参加国庆观礼。顾阿桃先后应邀去了7次北京,每次都被毛主席接见,共坐了6次飞机。1966年9月23日收到那张红彤彤的请柬时,是顾阿桃第一次应邀上北京,她激动万分。想想看,与她年龄相仿的洪泾农妇,有的连县城没去过,大多数连火车都未见过。而她这次先要坐火车到省城南京,再坐飞机到北京,说不定还能上天安门见毛主席。实际上,顾阿桃活到51岁,还不知道天安门是个什么样的建筑。

她问丈夫顾泉和:“天安门是一扇比地主老财家的门还要大的门吗?”

丈夫笑她少见多怪:“不是门,是城楼。”

“啥?”

丈夫大声说:“是大围墙上造的楼。”

顾阿桃还是想象不出天安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为了做好受毛主席接见的充分准备,临去北京的那些日子里,顾阿桃夜以继日地背毛主席语录,讲画稿。“旧社会拿伲(伲、我伲,即吴方言我、我们)穷人踏进地狱门,新社会拿伲请到天安门。”这是学习辅导员帮她总结的,关照她见毛主席千万别忘了讲这句话。

9月29日,顾阿桃随江苏代表团从南京登上了去北京的飞机。舷窗外,阳光灿烂,碧空万里,往下看,白云如无边无际的棉絮……

“各位旅客,我们伟大祖国的首都北京就要到了……”空中小姐甜甜的话语使她惊醒。真快呀!还不到从沙溪坐汽车到上海用的时间,顾阿桃乘坐的飞机就徐徐地降落在首都机场。在一片人群的欢呼声中,她一眼看到了半年未见的李春生。李秘书是代表空军工作队来迎接她的。李秘书知道顾阿桃第一次到北京,第一次坐飞机到首都机场,特意带她到机场商店小卖部转了一圈。顾阿桃被柜台内琳琅满目的物品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双灰色的尼龙袜上,又看看自己脚上那双已有补丁的粗纱袜,实在感到太寒碜了,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口袋里临行前丈夫给的几块零用钱,突然耳旁似乎又响起叶群那不紧不慢的声音:“你现在是全国人民学习的榜样,要注意艰苦朴素,严格要求自己。”她的手又收了回来。

李春生把顾阿桃扶上吉普车,滔滔不绝地向她介绍沿途的风景。越过路旁数不清的高楼大厦,车子开到了宽阔平坦的长安街。到天安门广场时,李秘书让车子有意放慢了速度,向顾阿桃介绍:这是历史博物馆,这是人民英雄纪念碑,这是人民大会堂,这是天安门。

这就是天安门呀。顾阿桃看着紫红色的城墙上悬挂着毛主席巨幅画像,上面是金碧辉煌的天安门城楼,心里才豁然明朗:这天安门果然不是一扇门,还是丈夫说得对。

李春生一直把她送到江苏代表团的下榻处京西宾馆。

当天下午六时许,叶群、吴法宪等人结伴来到京西宾馆看望顾阿桃。顾阿桃在远离家乡的北京见到这么多熟人,感到分外亲切。特别是见到改变她命运的“恩人”叶群,不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她赶忙取出专门带来的礼物:一个刻着“毛主席万岁”的桔红色的北瓜,诚心诚意地赠给叶群。

叶群接过北瓜,连声说:“好瓜!好瓜!”捧着瓜转了一圈又说:“这瓜你后天上天安门时,还是献给毛主席吧。”

“真的要上天安门见毛主席?”顾阿桃惊喜地问。

“是毛主席要接见你。我把你的事向他老人家作了汇报,说你一个字不识,可以把‘老三篇’背得滚瓜烂熟,还能活学活用,是出于你对主席的忠诚。毛主席听了很高兴。你别怕,到时我和你一起去。”

十三、夜访中央领导

京城的夜晚,华灯齐放,色彩缤纷,满城满街的彩旗、标语、横幅,那是一派庆祝国庆17周年的节日气氛。来自江南水乡的顾阿桃,真想尽情地游览、观赏这京城美丽的夜景。可当天晚饭后,一辆黑色的轿车把她接走了。叶群要带着她一手培养的典型,向中央主要领导游说她老头子“活学活用,立竿见影”的效应,炫耀自己的杰作,把顾阿桃当作“活宝”去亮相。

叶群带着顾阿桃等先去了周总理家。周总理不在,邓颖超同志接待了她们。叶群把顾阿桃介绍给邓大姐,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发现并亲自手把手地教顾阿桃学毛选的,又是如何发明了看图说话,克服没有文化这一困难的。接着,她让顾阿桃背语录,讲“三个人一把扫帚”的学习体会。顾阿桃就如法表演一番。

邓大姐说:“你真不简单,这么大岁数了,又没有文化。”

顾阿桃说:“我常常为了背不出语录或者忘了讲用的话而睡不着觉,有时半夜起来再背,蛮苦恼的。”叶群在旁朝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她停住了。

可邓大姐很同情地说:“是呀,你不识字,学习肯定困难不少,是很苦的。”她拿出一盘红枣来招待顾阿桃她们。顾阿桃小心翼翼地拿一颗红枣放进嘴里,甜甜地嚼着,一边观察着总理家的摆设,除了书柜、沙发之外,没有什么高档的东西。

她们又来到朱德委员长家。朱委员长也不在。叶群对康大姐又是一番自我吹嘘,顾阿桃也照旧表演一番。后来又到李富春家,对着蔡大姐再如此这般一通。随行记者在各家不适时机地分别为邓大姐、康大姐、蔡大姐会见顾阿桃摄下了珍贵的照片。待顾阿桃随叶群夜访结束,回到宾馆,已深更半夜了。

十四、在空军礼堂讲用

9月30日,叶群安排顾阿桃到空军司令部讲用。

当天上午,空军大院门口两边挂起了“热烈欢迎全国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顾阿桃老妈妈来我部传经送宝!向顾阿桃老妈妈学习!向顾阿桃老妈妈致敬!”的巨幅标语,偌大的空军会堂座无虚席。司令员吴法宪声音宏亮地亲自主持会议。当叶群带着顾阿桃来到会场时,吴法宪带头鼓掌,会场里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顾阿桃拿着画稿,一口“我伲我伲”的太仓土话,使大部分北方军人听得如坠烟雾。叶群见状,忙叫林豆豆上台当场翻译,还拿来一块大黑板,顾阿桃一边讲,林豆豆一边在黑板上依样画葫芦。啊,一个不识字的半百农妇,能一字不漏地流畅地背“老三篇”,还能滔滔不绝地讲用,真是天才!台下报以经久不息的掌声,有人还激动地呼起了口号。

十五、接见时打翻了毛主席的茶杯

10月1日国庆节终于盼来了。鲜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金色的阳光普照京城,天安门沐浴在一片辉煌之中。顾阿桃胸前佩带着燕尾红绸条,上面印着金色的国徽和“1966国庆西6台第0770号”字样,有人领她坐在叶群身旁。眼前广阔的天安门广场,红旗如海,人群如潮。那难忘的场面令人激动,令人陶醉。

叶群拉住顾阿桃的手说:“你好好看看,上天安门啦,这里是过去皇帝才能临登的地方。来,跟我去见毛主席。”她说得很随意,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由她安排的。

富丽堂皇的城楼休息室里,毛主席正坐在沙发上端着一只白瓷杯喝茶。

叶群拉着顾阿桃走上前去说:“主席,她就是不识字能背老三篇的顾阿桃。”

毛主席微笑着向顾阿桃点点头说:“你好!”随即伸出了右手。

此时的顾阿桃突然紧张起来,心咚咚地快要跳出喉咙,日夜想念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就在眼前,这不是梦吧!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去握主席的那只大手。可就在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慌乱中的顾阿桃伸手时,把主席手边的白瓷杯打翻了,茶水泼湿了主席的衣裤。顾阿桃吓呆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只见主席冲她和蔼地笑笑,掏出手帕掸掸衣裤上的茶水,操着浓重的湖南乡音说:“莫关系,莫关系嘛!”

顾阿桃这才放下心来。叶群随即递过那个北瓜,顾阿桃赶紧捧着恭恭敬敬地放到主席面前的茶几上,又递上三封洪泾社员写的祝愿信。

叶群又马上拿出顾阿桃的讲用画稿给主席看,很得意地介绍顾阿桃学习毛选的情况,以及自己是如何发现和培养这个典型的。

毛主席接过顾阿桃的画稿,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很好,很好!”说完又伸手与顾阿桃握手。

“毛主席的手彻彻软(太仓方言“非常软”)。”顾阿桃多少年后总忘不了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并幸福地一次又一次向人们这样说。当时,摄影记者按动快门,摄下了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接见顾阿桃的照片。很快,这一历史性镜头出现在顾阿桃的茅屋的镜框里,出现在洪泾大队的学毛选展览馆里,出现在铺天盖地的报刊上。后来,作为历史资料,收入太仓市档案馆保存。2002年11月初,在党的十六大召开前夕,由苏州市委宣传部、党史办、机关党工委、苏州日报社联合举办的“关怀——党和国家领导人与苏州”大型文献图片展,在苏州市区和所属各县市展出。人们惊喜地发现,当年毛泽东主席在天安门城楼接见顾阿桃的放大照片也被选入这次大型文献图片展中,并放在靠前显要的位置。

来源:《姑苏晚报》1999年4月25日-5月24日


转自《共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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