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公社: 中学记忆碎片
中学记忆碎片
——上海市五四中学
67
届初中
2
班之“岁月拼图”
作者:柳杨公社
1 、
1964 年,考入上海市五四中学,
开学前,进厂劳动两个礼拜,
武定路,康元玩具厂,喷漆车间。
抓住钢丝板刷,将欲浓妆淡抹之玩具铁壳,
上下左右里外,使劲来回除锈,
劳作毕,个个小手锈迹斑斑,肥皂、木屑混合搓洗。
有师傅介绍,蘸“苯”洗涤最好,一试,果然灵验。
几十年后方知,苯乃强烈致癌物。
又去冲床车间劳作,出车间门,两耳失聪。
2 、
1964 年 9 月,踏进上海市五四中学初一( 2 )班教室,
同桌女同学, 9 号,须姓,
拿出笔,课桌中间划线,
这是三八线,请勿超越!
须同学惊愕,看着我,眼神无辜。
以后走南闯北,未见有姓须者。
3 、
1964 年,语文课,
学完许地山《落花生》,
遂仿作《向日葵》,写在练习本上,
通篇谎言。
老师喜欢,发下本子,命我课堂“直播”,
稍迟疑,上海话脱口而出,
乃沪语版《向日葵》。
张雪娟老师始料未及:
这个小人哪一根筋搭错了?
4 、
1965 年,五四中学,初一( 2 )班,
同桌“大鼻头”。
“大鼻头”鼻尖朝下,双手开始胡乱抓头,
但见“雪花”纷飞,
未几,课桌上白屑铺地。
想,要是白糖多好。
5 、
“大鼻头”善玩毽子,手执纸板,上立毽子,
俩公鸡毛,犟头倔脑,傲然直挺,
纸板舞动,上下左右,鸡毛翻飞。
“大鼻头”身姿美妙,
下蹲弯腰,踢腿扭臀,种种姿态,
两根鸡毛绕着“大鼻头”颤悠,
不落地。
6 、
“大鼻头”喜打台球(乒乓),班内老四。
郁善富老大,“独养”其后,蒋彭彭老三,
蔡志亮替补,后面等等等等,
还有随员哦,“洋葱头”再加上本人。
一次,秦美文老师率队,
班乒乓球队去常德路,小菜场内一小学比赛,
据说乃郑敏之的母校。
记得,轮不到我上场,
忘了,输赢多少。
郁善富,后来去了黑龙江。
7 、
乒乓球技娴熟的“独养”,姓沈,
沈老伯老来得子,是个独养儿子,
故小沈同学昵称“独养”。
班主任张雪娟带队,
去沈家,听沈老伯“忆苦思甜”。
从西康路,益民食品四厂边上的,
那条弄堂进去,曲曲折折,
那是条不安分的、节外生枝的、迷宫一般的弄堂,
可以通到武定路、康定路、新闸路、常德路,
人称“南姚”,清末民初的“姚家村”,
是现在高档楼盘,“静安枫景”之前世。
现在梦中,还时常在弄堂里打转,
找不到出路,
急醒。
8 、
后有“绿豆”与我同桌,
上课时豆兄不断与俺讲话,关于豆哥,
正在建设南京长江大桥,
大工程,国人为之骄傲,
绿豆也充满自豪。
我边听边斜眼瞄老师,生怕发现。
“绿豆”姓张,家住南京西路,静安别墅,去过。
9 、
有同学,人称“毛蛋”,
种气纯正,根红苗正,
不显山露水,不惹是生非,
不料革命时期,干出惊天举动,
“毛蛋”把女孩子肚子搞大了!
那鼓起之物,
正是“毛蛋”之蛋。
红旗下的蛋。
只是传说,不知下文,亦不知“毛蛋”及蛋之所踪。
或是谣言。
10 、
北京西路,军人俱乐部(云峰剧场),学校包场,
故事片《白毛女》,杨白劳大叔欠债自杀,
四周有抽泣,黑暗中偷窥,多女生。
自己面部亦作痛苦状。
此类心态一直有,
1976 年,毛去世,人已在东北,
工厂松柏素花装点门面,设灵堂,缠白布,挂遗像,
集体排队蛇形前进,鞠躬致哀,有哭泣者。
警醒自己,
脸部肌肉莫放松,双眉微锁现悲痛状。
也算自我保护,动物本能使然。
11 、
在军人俱乐部,学校曾多次包场,
还看过故事片《雷锋》,
演员不怎么样,
那雷锋叔叔怎么看,都是斗鸡眼。
只敢暗自思量,只是回家,和姐姐哥哥说说。
主题歌“雷锋,我们的战友”,
旋律至今未忘,
昂扬而气盛,也算当年流行曲。
12 、
某次在军人俱乐部,影片散场,起立,挪位,横移,
响起“向前进,向前进”的歌声,
我笑嘻嘻,跟着哼“向后退,向后退……”
同排王磊听闻,手指我,责问:
好,侬唱向后退……
被王磊捏牢辫子,吃瘪。
晓得是政治问题,后怕很久。
13 、
初二,前座有芮姓同学,
只记得外号,外号就不说了,
芮戴眼镜,物理课代表。
芮对我大谈爱因斯坦,大谈时光倒流,
超光速前行,
可见前世之前世之种种,
神往不已,心向往之。
去过芮同学家,昌平路,小菜场边上。
14 、
班上女生 12 人, 1 号到 12 号,皆以号称,
故至现在,也多记其号,忘其名。
班上男生 39 人,多有绰号,
直至今天,想不起大名的,外号没忘。
或按姓之谐音,姓胡或是“和尚”,沪语“和胡”不分,
或按外形特征,尤其头部,最易入号,
或按体质强弱,或“杀胚”,或“老病”,最易伤人,
也有莫名,如“ W ”,如“老太婆”。
少年无知,却直觉敏锐,脱口而出,一招见血,
只顾一时之快感,不知开口之轻重。
老来方知,发现优点,欣赏亮点,
世界才美好,
对人,对己,对物,
皆如此。
15 、
班上男生多才,
30 号陈同学善“作秀”,话剧团员,
扮演小儿郎之类,故号“天真”;
刘同学喜拉“光明行”,
无奈二胡音色凄惨,还是适合“江河水”;
瞿亚栋方正上镜,拍过影片“小足球队”,
只是几十年过去,中国足球依旧很菜很菜;
郭大钟最牛,代表国人形象,
少年宫接客,捧花迎老外,
除了地拉那,全是亚非拉;
丁九龙善弈,
车马炮,“仙人指路”无人敌;
华中兆幽默搞笑,
却搞出一片“上上下下的享受”新天地。
16 、
升初二,
蒙“团派”朱海兴同学拉拢,
没有红包送礼,挤进《团章》学习小组,
那可是求进步有脸面之事,
不免神气活现。
地点,学校西侧两楼食堂,
时间,中午。
记得有单德南同学,
边上蒸汽缭绕,
食堂蒸煮残留余孽作祟。
17 、
食堂有电视机,电视机锁在在大木箱内,
开锁,侧门放下,深藏闺中之电视机亮相,众人瞩目。
一月革命,“上海人民公社”成立大会,
权倾一时之姚文元,用上海腔普通话发言,记住了一句:
“偷天之功据为己有”。
那是说陈丕显。
以后多次有“批判上海市委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大会”实况转播,
站在食堂椅子上,看徐景贤造反,
“革命方知北京近,造反更觉主席亲”,
名噪一时;
看马天水、王少庸一口山东腔,
含泪控诉陈丕显、曹荻秋,
造反成功。
18 、
1966 年 6 月,文革起,“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各级领导统一行动,抛出“老虎”,供众批判。
被上海市委记录另册的、公开点名的有:
贺绿汀、李平心、瞿白音、周信芳等等等等,
看来有远见的党早有准备,兜里随时有“黑帮”备货。
记得南京被抛出有匡亚明,武汉有李达,西安有彭冲,
静安区抛出的是教育局局长金立人,
北京西路陕西北路上的,怀恩堂里,上帝走了,信徒散了,
高敞的礼堂里,‘揭发”金的大字报,悬空垂荡。
而五四中学党支部,从兜里扔出的,
是高中语文教师曹锡珍。
曹老师成了校内最早被打倒的“牛鬼蛇神”。
19 、
党的好作风,深入基层,层层指导,
有高年级同学,“下放”到低年级,帮助革命,
班里来了两男一女,三位高三学生,参与革命。
而后,区委又派来联络员,指导学校“文革”。
一日,忽见学生党员葛文耀,孤身匹马,
在操场篮球架边,单挑联络员。
鬼鬼祟祟,上前围观,
葛正激动:文革还应由校党支部领导。
男女联络员,也就三十来岁,如何作答,忘了。
若无文革,葛已定法兰西留学,
葛后被人称“葛老保”,校内外闻名。
20 、
1966 年六七月间,不断有集会,有游行,
举手,变声不久的小嗓子,声嘶力竭: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坚决拥护党中央!拥护毛主席!
一次又去马路游行,
口号变了,高呼:
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
心中暗想,看来形势真的严峻了,
连党中央,连毛主席,
都要我们屁小孩子,保卫了!
叫“卫东”的孩子不在少数。
21 、
1966 年七八月间,下午接通知,学校集合,游行,
庆祝“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 伟大胜利”。
到校,何时出发等通知。
天黑,回家,先安抚肚子,再去闹革命,
昏暗中,路边多待命游行者,已成散兵游勇,
家门口台阶上,都坐着疲倦休息打盹的“革命群众”。
回校,至半夜,困,
在学校走廊墙角,破碎大字报纸屑堆里,
小小身子蜷伏着,睡着了。
下半夜终于出发,雨中匆匆走过人民广场,
高高主席台上隐约有人,不知何等样人,在通宵“检阅”。
浑身湿透,回家天亮。
后见有“揭发”,如此兴师动众,
乃“以陈丕显为首的上海市委之阴谋”。
22 、
1966 年 10 月,松江县,
泗联人民公社,塘桥大队、西厍生产队,秋收。
某晚,下乡同学参加生产队会议,
昏暗中,农人社员争相发言,只闻“火辣目紫”,
不明松江土话,稀里糊涂离开。
后来听说,会议乃决定集体财产——
种猪,“花老母猪”之命运。
原来满耳“火辣目紫”,
是“花老母猪”。
23 、
松江泗联,所住生产队大屋边有大池塘,
早晚洗漱就水塘之水,无污染,自然生态。
清晨,天地未明,远远地,顺着水面远眺,
第一缕阳光照耀佘山之顶,
尖顶屋宇散发金色,于是,
清澈荡漾水塘、灰蒙渺茫佘山、遥曳金色阳光,
层层推进,意境深远,
大师也画不出的油画。
24 、
瞿亚栋言,松江古镇有“猫肉馄饨”,
甚美。
天未亮出发,到古镇还是灰蒙蒙,
小路曲折,小街狭窄,遍寻没有,
黄灯下,气雾中,只有开张茶馆店。
为什么叫“猫肉馄饨”?
没有问过亚栋。
去长兴岛,吴淞口码头又听瞿说起,
好吃的“猫肉馄饨”。
25 、
秋收未尽,有可提前回家讯息,
只是,无车送。
起大早,步行回家,
绕了道,走了远路,
行至七宝,沿漕宝路东进,
途经“上海化专”“上海冶专”,
两校文革中,武斗极其惨烈。
至徐家汇,广场高音喇叭正播“语录歌”,
“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
造反有理,造反有理……”
因是如此起家,故说此为有理。
同行有蒋彭彭吗?
26 、
与蒋彭彭在学校操场,闲扯,
彭彭忽而仰头,皱鼻,深吸数口,
转而向地上吐出。
问,为何?
答,鼻有分泌,必先吸入口,后吐出。
不以为然,“腻腥”。
几十年后明白,
最佳吐液,果然此程序。
彭彭父母皆医生,家住常德路,近愚园路。
彭彭后去安徽固镇插队,
音讯全无。
27 、
1967 年,跟着同学管宝园,参加“红上司”。
管带我去市西中学,
市西中学红上司头头,看上去是个小孩,
坐在教室窗台上和管攀谈。
又去胶州路愚园路的向群中学,
红上司的司令部设在学校礼堂台上。
与管一起去过胶州中学,
那里是红上司胶州中学兵部,
桌椅搬出,在空旷操场边上交流,
决定合作,编录刻印《红卫通讯》。
操场隔壁,
就是学友单德南的家,二层小楼。
28 、
宝园同学 1968 年参军,
和华中兆一样,去了黑龙江,
管在佳木斯,空军某团,华在齐齐哈尔,空军航校。
听宝园泄密,该团负责监听对岸敌国之通讯联络,
叽里咕噜一大篇,解码看来竟是对方骂娘之粗话。
宝园复员后来过我家,
遂又失去联络。
宝园喜打篮球,
惜球技一般般,于是,有外号。
去过他在西康路的家,
知道他的表哥是上海师院《红革会》的。
29 、
1967 年 6 月,长兴岛,前卫农场,“双抢”。
前卫农场有食堂,
每天打饭买菜排队,
亚栋说要早点去,肉丝飘在菜上面,
肥肉壮肉油肉,油水最足。
食堂菜量多,遂与蒋彭彭合伙,
一盆菜,两人分,省钱。
一次韭菜炒毛豆,两人分了,
韭菜如草,咬不动,扔了,
作孽,只剩几粒毛豆,下饭。
30 、
长兴岛上,众同学睡地铺,
同学“萝卜头”和“老病”,
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友。
“萝卜头”,大头大脑大眼睛,
“老病”,戴副眼镜面孔白净,
“老病”“腰子病”,只是雄心未尽。
那时沪上,盛行“配模子”,
收工回草棚,“老病”扯上“萝卜头”,“小模子”要配对,
在稻草铺垫的铺位上,
扭抓摔打,一试身手。
讲动作,有要领,
按程序,有规范。
可怜铺位全乱,
一地茅草。
31 、
1964 年到 1966 年,五四中学初中两年,
两年中多次劳动锻炼,
去过小菜场,陕西北路菜场,整理蔬菜,
就坐在南阳路的,马路边上。
也去南京西路的区少年宫,服务,
站在“勇敢者的道路”,滑梯的高端,
为胆怯心虚者壮胆。
去过西康路、康定路上的华通开关厂,
高音喇叭正播出伟大胜利,
揪出厂内反党分子,文革初期最早被抛出的牺牲品。
也在新闸路的区少儿图书馆,
用牛皮纸、浆糊,包补破旧书籍外封。
感谢静安区少儿图书馆,
那是最早打开我眼界的窗,
来了新书,戴着深度近视镜的陈老师一定会给我留着的。
32 、
“开眼界”一定少不了地理课,
高山峡谷,平原丘陵,江河流水,
白纸上描摹出铁路线,那是作业。
地理课使小孩有了向往 和 野心。
教地理课的王良誉老师,
却是一位,优雅的女士,
五四中学的副教导主任。
记住了王老师的话:
北方,少雨多旱,
很少有用到伞的时候。
伞,只适合江南的妩媚。
几年后,去了北国,
方知雨季,同样离不开伞。
课堂和实际总有错位。
33 、
教生物课的,是孟老师, 6 班的班主任,
课堂上要画图,
生物的,包括我、你、他,
组成人体的,最初的,基本的单位,
细胞。
画细胞,有细胞核、细胞膜,
学生低头的间歇,
孟老师双手拇指,开始摩擦鼻翼两侧,
孟老师说,这对付鼻塞有效,通气。
于是,生物课外,又上了保健课。
天南地北,一直未忘,
经年至老,一直在用,
虽只是,偶有效。
34 、
想起历史老师,蒋书文,
那睿智的、欲穿透历史的,眼神。
一次上课,蒋老师说起民国时期的银行,
有中央银行,
我插嘴跟上,还有交通银行;
蒋老师又说,有中国银行,
我又插嘴接上:还有农业(农民)银行。
好脾气的蒋老师,一定也是,忍无可忍,
眼睛弹出,对着我:侬来讲!
我立马闭嘴。
不幸的蒋老师,文革中受尽摧残和苦难。
35 、
政治课老师,是 1 班的班主任,
虽面子稍欠,扒(龅)牙,
但讲授的,却是顶要紧的课,
那时突出政治,那时政治第一。
那时的政治课本,
多写阶级仇恨、多讲阶级斗争,多说忆苦思甜,
有仇,就有斗争,有恨,必有暴力,
于是造反有理;
忆苦思甜,重在“思甜”,重在“报恩”,
于是皇恩浩荡,
目的,提高“阶级觉悟”。
学“政治”,与做人的基本素质,无关。
36 、
一次美术课,画“共产主义战士”王杰,
王杰头像,长脸、单眼皮,厚唇,质朴农人相。
没有素描功夫,难,
画了擦,擦了画,不像,
或比例失调,或五官不正,
改了画,画了改,不对,
越改越走样,越画越离题,
这哪是王杰?!
越看倒愈觉的,有那么一点点脸熟,一点点亲切,
那纸上,那纸上的傻小子,
心里一惊,真有点在,向画者,本人靠拢!
还好还好,不是画伟大领袖。
37 、
班里画画有天赋者,段仁仁也,美术课代表。
那次画王杰,全班 51 人,
看出画的是王同志,惟在仁仁兄笔下,
其余长相各异,只有男性亲人解放军不变。
不过,仁仁大好手艺,后多花在厨艺上,
松江“双抢”,段是火头军,
大早起床,淘米点火做饭,
不过那只是对付了事,喂饱即可。
后去崇明农场,仁仁依然伙夫角色,
这回重装上阵,从宰杀入手,
炖、炒、煎、炸、蒸、煮,主副食一手抓。
据仁仁交待,一天要喂食 500 余人之三餐。
仁仁之叔,育才段校长也。
38 、
进校,年轻的体育教师姓郭,广东人,
一次体育课,在泳池,
管新男同学带着我游往深水区,
“小广东”发现,伸出竹竿套,去套管的脑袋,
管潜水逃脱,
惨了我,四肢乱蹬,绝望挣扎……
“小广东”郭是一箭双雕,
一根套管,教训两人——
有规定,不谙水者不准去深水区的。
那时,郭老师从广州体院毕业不久,
才来上海打工,小青年一个,也够“毒”的。
后来的体育老师姓郁,脸有蛮相,
传说,是全国摔跤冠军。
另有方、王两位,专攻体操,还有瘦长梁老师。
体育教研组组长,是大块头,贾老师,贾胖子。
39 、
学生毕业、参军要体检,
传说要脱光的,
事关人类繁衍大事,
那中央紧要处,要捏一捏,
说不定的,说不定会有生理反应的。
亚栋说,不怕,小护士有木榔头的,
一敲就搞定了,
再坚强,也颓废。
于是害怕,
有了心病。
还好,还好,
我离校,哪有体检,想坚强也不允许。
急急忙忙就迁出户口,就敲锣打鼓送出上海,
送去乡下,劳改去了。
40 、
多少年后,回顾一生,忽而想起,
自己 1959 年参加了,那个“中国少年先锋队”组织,
1964 年,进了上海市五四中学,
还戴着,“鲜血染红的”,红领巾。
学校的大队辅导员,是 8 班的班主任,黄老师。
1965 年 10 月 1 日,
自己还和上海各处的红领巾们,
跟着《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旋律踏步,
在人民广场,接受市长曹荻秋的检阅。
一年后,那组织消失了,直到离校。
从来不记得被人退过,那个“队”,
自己也没有主动脱过,那个“队”,
自己加入时有手续的吗?不知道,
自己一生参加过的“政治组织”,
也就是那个,那个“少年先锋队”。
老汉已过花甲,每次填表交待,有“政治面貌”,中国特色,
老朽的“政治面貌”,
还是那个,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什么什么的“队”吗?
厥倒!
2012 年 12 月 2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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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责由作者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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