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征国:父亲在北大荒垦荒的经历
父亲在北大荒垦荒的经历
--作者:王征国
今年过父亲节,我写了一篇《父亲在黄埔军校的经历》,感谢共识网及时刊发,随后我便着手来写《父亲在北大荒垦荒的经历》,只有这样才能够把父亲“当年抗日扛起枪,铸犁开发北大荒”完整地表达出来。我小时候曾看过电影《老兵新传》,反映了解放军官兵在黑龙江省创建第一个公营机械农场的经历,这就是人们所熟悉的赵光农场,它原名为通北机械农场,后为纪念在开辟通北工作时牺牲的赵光同志,而改名为赵光农场。恰恰是这个原名通北机械农场,建场之初就迎来了父亲所在解放二团派过来的 300 余人。解放团这支共产党领导的“特殊部队”成了北大荒第一批拓荒者,他们理应享有“北大荒第一犁”称号。虽然在解放团开赴北大荒创建机械农场之前,也有解放军荣转官兵在那里垦过荒种过地,但是真正大规模地开发北大荒却是在解放团到来之后。让我们恢复历史本来面目,记住解放团这个从未被人们所重视过的英雄群体吧。于是,我又把父亲在“文化大革命”中的《自述》底稿拿了出来,回忆父亲活着的时候与他交谈的那些碎片,整理成这篇反映那个年代垦荒的真实记录。
1948 年 10 月下旬,父亲在国民党新六军一六九师五零五团一营二连任少尉排长,当行军至黑山县严家瑶宿营时被解放军突然包围乖乖地当了俘虏。 1948 年 11 月初,父亲被编入驻郑家屯的解放二团三营七连一排当学员,为了告别过去,他放弃了在国军中的曾用名“王超”,启用了“王云久”这个新名字,意思是“浮云遮双眼,岂能得长久”。编在他同班的学员还有李宪寰 ( 四川人 ) 、庞汇南 ( 四川人 ) 和刘楚均 ( 湖南人 ) 等。
1946 年 10 月,由于战事需要,东北军区成立解放队,归政治部管辖,它的主要任务是训练教育战俘。 1947 年 3 月,成立解放大队 ( 包括工作人员和战俘 ) 总共就 200 ~ 300 人。至 1947 年 8 月,经军区政治部决定解放大队正式更名为“解放军官教导团” ( 简称“解放团” ) 。到 1948 年底,已有五个解放团,级别等同于正规团、营、连,每团下设十三个连队,共有解放军干部、战士、工作人员 4000 多人,国民党部队投诚、起义、被俘人员 1.4 万余人。 1949 年 4 月,四野政治部决定,这五个团全部开入北大荒地区进行垦荒戍边、“创建机械化农场”。从这个时间点上来看,解放团这支共产党领导的“特殊部队”,才是北大荒真正的第一批拓荒者,他们当之无愧为“北大荒第一犁”,可惜的是历史漠视他们,政策辜负他们,包括父亲及大多数战友们并没有享受到“离休”待遇,这则是后话了。
1949 年 9 月 17 日,解放二团正式宣布全团编制转建农场。父亲跟随着解放二团开赴合江省汤原县去创建农场,在那一望无际的荒原上,“种地犁后喘、开荒靠镐刨”即描述了当年人工开荒种地的情景,建场之初何等艰辛哪!父亲说,荒原四野,野狼、狍子、狐狸、野兔处处出没;前往集镇,往往要跋涉一两天,经过之处渺无人烟、罕见农舍星星点点;在开荒建场同时,要投入大量劳力修筑道路,建筑房舍,添置生活设施等。 1950 年初,解放二团接收了附近《东北日报》社的水田农场。据父亲回忆,初春时节他们平整稻田都光着脚下水,踩在并没有开化的硬冰上,这种滋味可想而知,毁坏了自己经黄埔军校训练出来的好身体,留下了支气管炎病根。同年 10 月,解放二团又派出部分人员到铁力县去创建新的农场,派出 300 余人到通北去建场。 1951 年 9 月 18 日,解放团农场会议决定:自 1952 年起,将各解放团农场由供给制事业单位,转为薪金制企业。 1951 年 10 月 23 日,东北公营农场管理局统一解放团农场名称:宝泉岭农场 ( 解放一团 ) 、香兰农场 ( 解放二团 ) 、铁力农场 ( 解放二团 ) 、孟家岗农场 ( 解放三团 ) 、笔架山农场 ( 解放四团 ) 、二龙山农场 ( 青干一团 ) 、东西火犁农场 ( 青干一团三大队 ) 。
1951 年 10 月,父亲被挑选出来到哈尔滨王岗机械农场技术管理学校学习驾驶拖拉机。王文祥 ( 后来到长水河农场开荒 ) 、黄苹 ( 后来到凤凰山农场开荒 ) 等与父亲一块儿在王岗技校短训班学习了三个月。据父亲回忆,王岗技校由东北机械农场管理处创办,首任处长顾绍雄 (36 岁 ) 是个既懂农业 ( 东北大学农学院毕业生 ) 又有领导魄力的老八路,创办了多所像王岗这类的农业机械化学校。沈阳解放不久,顾绍雄就从“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曳引机管理所”接收了卡特彼勒、江迪尔、法尔毛、福特等拖拉机 190 台。到苏联参观学习又以农业部名义,进口斯特兹—纳齐拖拉机 100 台 ; 第二批进口苏联 C — 80 拖拉机 14 台、纳齐拖拉机 80 台、联合收割机 14 台和犁、耙、播种机等农具 355 台。这些机车和农具在早期创建机械化农场中发挥了示范作用。父亲说,他们在王岗学习期间,恨不得一天当作两天用,起早贪黑、发愤读书,现场教学、掌握技术,互帮互学、共同提高,那时候的人们好像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超越极限地发挥着潜在能力,黄苹同学俄语好还参与翻译了包括《斯大林 80 号拖拉机性能》在内的大量资料,学生员们用俄语发音:“达拉 -- 克 -- 达拉……” ( 俄语:“拖拉机” ) 。王岗技校为农场输送了包括父亲在内的一大批初、中级农机技术人员。
1952 年 1 月,父亲结束学习后返回香兰农场,在机耕队当驾驶员、任包车组长等职,同在机耕队的有黄苹 ( 后升任为凤凰山农场技术员 ) 、张清明 ( 后升任为七星泡农场技术员 ) ,机耕队长是赵忠学 ( 后升任为福安农场机务科长 ) 。据父亲回忆,在香兰农场那片广袤的田野上驾驶着拖拉机去垦荒,到作业区只有草棚子可供歇息,经常风餐露宿、忍饥挨饿,那里最能体现“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那里冬季严寒漫长、夏秋降水集中,季节性冻融促使地表长期过湿,积水过多,形成大面积沼泽水体和沼泽化植被,他们经常陷入沼泽抠犁、拖拉机突然熄火、野狼围着机车转等尴尬境地,当年有个顺口溜很流行:“北大荒,四大累:摇纳齐,研大瓦,掏滚筒,抠大犁!” 这表明拖拉机手数量少、技术水平低,作业时故障多、劳动强度大,但是汗水并没有白流、荒原变成了粮仓,为建国初期医治战争创伤、抗美援朝等无私地奉献出了青春年华。
1953 年初,香兰农场改建为劳改农场,隶属于黑龙江省公安厅劳改局,时称黑龙江省第 X 劳动改造管教支队,对外称黑龙江省香兰农场。主要考虑到东北边陲背靠友好国家苏联,又有可开垦的几千万亩沉睡了上千年的荒原。香兰劳改农场最先接收沈阳市、辽东、辽西等地押送来的日伪军、警、宪、特和反动党团骨干,此后又陆续从浙江、江西、山东、河南、湖南等地调入犯人。劳改农场贯彻“改造第一、生产第二”的方针,在将罪犯改造成为自食其力新人的同时,也要为国家减轻经济负担,为开发北大荒建设机械化农场作出应有的贡献。据父亲回忆,香兰改建为劳改农场以后,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开荒种地的正常秩序,却加大了机耕队开垦荒地的作业量,而最令人他们难以忘掉的是小咬蚊子大瞎虻也跟着驾驶员“三班倒”:小咬上早班负责清晨,瞎虻上中班负责白天,蚊子上夜班负责日落后的夜晚。小咬不像蚊子、瞎虻那样事先嗡嗡叫有个通报,它悄没声地就直奔主题,待你发现时,脑门上已经红点一片、奇痒无比!大瞎虻也就是牛虻,跟牛等畜类应该最亲近,但是北大荒的牛虻对人类也颇感兴趣,叮起人来丝毫不留情!蚊子何止上夜班,日出前阴雨天都围着你飞、赶都赶不走,隔着衣服照样给你扎针,扎得你一身红疙瘩,痒得你不挠都不行。父亲说,那时候他们只能把裸露的地方尽量掩盖起来,穿上长衣长裤,裤腿口用绳子扎上,脑袋上包块纱巾或戴上防蚊罩,即使这样仍然不能幸免于被叮咬。
1954 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漫天飞舞的“大烟炮”刮得人们睁不开眼、抬不起头,大车队已有马匹被冻死。然而,机耕队员走进婚姻殿堂的温暖,则驱散了严寒。范元郁 ( 湖南常德人,后来到龙镇农场垦荒 ) 、黄光运 ( 湖南新邵人,后来到龙门农场垦荒 ) 都回到家乡娶回了年轻漂亮的媳妇,仇华亭 ( 后来到龙镇农场垦荒 ) 这个山东大汉也入了洞房。那么,年已 30 岁的父亲是什么状况呢?其实,他早在考进黄埔军校时已经结婚,妻子就在老家,因不能生育领养了大嫂的满仔,这就是我。养母一个大字不识,只身步行到武冈坐汽车到邵阳,走水路乘帆船到衡阳,坐火车到北京转车到哈尔滨再转车到佳木斯,坐马车再步行……,终于找到了父亲的住处。父亲正在修配厂检修机车,把母亲整整晾了三天。见面时父亲没有嘘寒问暖,没有问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只是淡淡地说“冬检太忙,脱不开身。”对此,我真想不通,那个时候的工作狂怎么能这样呢! 1955 年 5 月,当父亲离开香兰农场时,那里已初具机械化农场的模样,农场周围的水、陆交通开始方便起来了,哈 ( 哈尔滨 ) 萝 ( 萝北 ) 公路由西向东横贯农场境内,农场场部距佳木斯市 75 公里,距香兰火车站 12.5 公里。
解放团那五个团催生了七个公营农场,为共和国培养了第一批拖拉机手。这一大批拖拉机手就像种子一样,又被播撒到新建的公营农场。 1955 年 6 月,父亲被播撒到新组合建立的苏家店劳改农场。据父亲回忆,他们在机耕队刘广信 ( 后升任为北安监狱机务科长 ) 队长的带领下支援苏家店农场开荒,与香兰农场相比,最大的不同是丘岗平缓地居多,沼泽低洼地较少,这似乎轻松了许多,但也有新的困扰,比如夜班开荒时竟昏昏然睡着了,不知不觉到了早晨才发现已围绕着大山包转了一圈,几垧地在无意中开垦出来了,这种意外并没有让他们高兴,反倒引起了他们高度警惕,因为如果机车过热烧瓦或翻毁,那将是重大事故,所以必须与自己的瞌睡虫作斗争。父亲说,那时候开荒都有定额,他们总能超额完成任务,只是获个劳动模范奖状而已,物质奖充其量给个带奖字的茶杯或白背心。然而,他们把精神奖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那代人吃大苦拼命干,只有一个念头:快栽好树让后人来乘凉! 1955 年 12 月,父亲他们机耕队提前半年时间完成了在苏家店农场的开荒任务。
1956 年 1 月,父亲和张松林、张清明等开荒队员又转战到了格球山劳改农场,该场与苏家店农场同期组建,地跨讷河县和嫩江县,毗邻五大连池,因是十四座火山之一格拉球山而得名。据资料记载,那个时候,技术过硬的驾驶员,驾驶 1 台“斯特兹 3 号”牵引连接 4 台苏式 24 行播种机 ( 隔一摘三 ) ,用于 6 条平播大豆,每天工作 (12 小时 ) 效率最高可达 88.8 垧,垧耗油量 ( 火油 ) 可降 1.52 公斤;驾驶 1 台“斯大林— 80 号”拖拉机牵引连接 6 台耙、其中有 1 台苏式单耙、两台哈利斯双耙、 1 台苏式双耙 ( 串联 ) ,耙熟地每日工作 (12 小时 ) 效率最高可达 127.69 垧,垧柴油耗油量降可为 1.37 公斤。据父亲回忆,在格球山农场开荒种地,最大的享受是工作井然有序、家庭生活稳定,春天播种、夏天麦收、秋天耙地,初冬可以透过薄冰叉鱼、严冬可以循着兔子脚印狩猎,寒冬可以用冰川凿个窟窿捞哈蟆和泥鳅。这是因为: 1957 年夏天,母亲只身回到武冈老家把我接到了格球山农场,有了一个完整的家。想起那次行程,至今我都有些后怕。当我和母亲坐车赶到德都县城时,正赶上接连下了几天大雨,母亲背着我渡河时 ( 没有船也没有过桥的车 ) 洪水下泄,险些把我们娘俩卷到惊涛骇浪中,在河边马车老板的救护下,只好回到旅社等父亲来接。父亲接到我们后,赶上雨过天晴、烈日炎炎,从德都县城到格球山农场场部,全程 60 多公里全靠徒步行走,当时我 6 岁、正生病,一步也不肯下地走,骑在父亲的双肩上,直到半夜三更才到达目的地。从那时起,父亲就是我心目中的巨人,他厚实的肩膀就是我可靠的依托!
1959 年 1 月,父亲来到龙镇农场修配厂机修车间,干起了修理拖拉机这个技术活,一直干到 1981 年 6 月初退休为止,长达 22 年。 1955 年 7 月龙镇农场组建,它地处小兴安岭南麓缓坡地带,时称黑龙江省第 22 劳动改造管教支队,对外称黑龙江省龙镇农场。在龙镇农场,父亲巧遇黄埔军校学友肖立和、新六军战友肖祝春,解放二团及香兰农场荒友陆汉松、范元郁、仇华亭等。在龙镇农场 22 年,父亲尝遍了人间酸甜苦辣,用“政治磨难”来形容也不为过。
1959 年初到 1960 年秋,父亲主要在机修车间修理底盘。父亲是远近闻名的机修专家 ( 七级老工匠 ) ,别人修理不了的趴窝车,他一到现场立即起死回生,有病灶的机车他只要一经过,听听声音就知道哪儿出了问题。当年附近有个部队农场,拿着几台老式的匈牙利德特 50 — 55 拖拉机 ( 俗称老熊 ) 没办法,别人去了都搞不定,他去了很快全部修理好,因为这是他的拿手好戏。父亲从黄埔军校到解放团、从香兰农场到苏家店农场、从格球山农场到龙镇农场,始终追求精神上的“拼劲”、技术上的“完美”。记得有一次,我的数学考试得了 99 分、在班级排名第一,我对他显摆时竟听到如此一说:“ 99 分与 100 分是天壤之别,因为 100 分追求的是完美,而 99 分虽然只差了那么一点,但恰恰就那么一点,可能引发了你致命的失败,比如按照你设计的图纸制造的飞机,就那么一点破绽竟造成了机毁人亡。”这种“追求完美”的垦荒精神,引起了我强烈的思想震动与共鸣。
1960 年冬天的饥饿,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在饥饿和劳累的双重打击之下,父亲患了黄疸性肝炎,暂时放下了机修活儿来到发电所看座机。一个周末的晚上,总场党委书记张俊山带着管教干部正在俱乐部跳舞,不巧座机过热、声音不对,职业习惯让父亲晃了晃灯,发出停电警报。第二天清晨,他正在修理座机,被张书记派来的管教戴上了手铐,罪名是反革命破坏分子。在审讯室里,管教举起了父亲在黄埔军校的照片,“坐实”了历史反革命,然后逼父亲承认蓄意搞破坏,父亲说“天大的冤枉”。母亲急得双眼发炎红肿流泪,带着不满十岁的我到牢房去看他,他叹了口气说“秋后算账,全是黄埔军校惹的祸”。正义自在人间,修配厂杨满仓 ( 老八路 ) 书记说“打死我都不相信老王在搞破坏”。发电所的孙玉贤、薛文珍、常凤兰等师傅异口同声地说“王云久是个令人敬佩的好人哪!”都拒绝在证言材料上签字……这次 15 天蹲小号,几乎击碎了父亲的身体。
1968 年的清理阶级队伍,让我每天提心吊胆。父亲可能随时被揪出来游街示众,也可能随时被投进大牢。我每天对父亲察颜观色,生怕他想不开;我一听到外面有敲锣的声音,就拼命地挤到前面去看,父亲是否也在黑帮里面。那时候,我在总场文艺宣传队当队员,有一次在与队长发生争执时竟被指着鼻子骂:“你这个国民党的儿子还敢嚣张!”有个队友体检合格去当兵,队里让我演《送子参军》节目的老父亲,这个队友竟找到宣传队领导说“让去当兵的我演他儿子这个安排不对吧。”这些事,我从来不能对父亲谈起,那将会让他老人家无地自容。直到有一天,父亲对我讲:陆汉松厂长也是从解放团过来的,陆厂长对父亲说:“老王你别怕,前面还有我顶着呢!”所以,这次还算好,父亲只是进了学习班写了几遍交待材料也就混了过来,没有被特别揪住不放。诚然,这个交待材料的底稿,也为我写这篇回忆录提供了方便。
1975 年春节期间,我和未婚妻、父亲和母亲一起回到湖南老家探亲。父亲自 1948 年黄埔军校毕业回家过春节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他足足等待了 27 年。这 27 年,父亲时时刻刻想念着家乡亲人哪,但是他有思想顾虑呀,他黄埔军校的经历、他解放团北大荒垦荒的经历,他感到无颜见家乡父老啊!他已经给儿子、给侄子侄女们参军、上学、入党等等,凡属政治前途的事都带来了无法挽回的影响。当父亲在哈市和平路饭店,看到儿子终于上了大学失声痛哭那一刻起,才想到是应该回家看看了……。
父亲,您安息吧!时势造英雄:您本来只想顺势而为默默无闻地度过后半生,却偏偏步入了北大荒那浩浩荡荡的垦荒大军。面对那片热土,您在黄埔军校毕业时曾梦想着去保卫它,这个梦想在时势裹挟之下却以建设它的形式实现了。父亲,您无私的奉献和所在的那个“特殊部队”,不再重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覆辙,而必将引起人们的高度重视,竖立起一座“北大荒英雄群体”的丰碑!
转自《共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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