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木公:我在文革中的一段真实经历

1989-06-04 作者: 许木公 原文 #这样走过 的其它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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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文革中的一段真实经历

--作者:许木公

1 、“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文化大革命,又称文革 (1966.5 1976.10) 是建国以来,最动荡不安阶段,被称为“十年浩劫”。毛泽发动这场“大革命”的目的,是为了防止资本主义复辟,维护党的纯洁,寻求中国自己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他认为中央出了修正主义,国家面临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过去的意识形态的批判和斗争,都不能根本解决问题,只有自下而上地发动群众,通过大字报,大揭发,大批判,把被走资本主义当权派篡夺的权力夺回来,中国才有发展前途。

1966 6 1 曰,《人民日报》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提出,要破除几千年来一切剥削阶级所造成的毒害人民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的口号。北京的红卫兵开始走上街头“破四旧”。一时间商店,街道,学校改名为什么红太阳商店,反修路等等。红卫兵还在街上剪行人的小裤腿、烫头发 ; 揪斗学者,文艺家,科学家等“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而毛泽东这时却身在深宫之中,而明照四海之内。他的笫—张大字报“炮打司令部”的发表,更把运动推向高潮。一张大字报,全国乱了套。

北航的红旗战斗队的头子韩爱晶夺取了党政大权。一天上午在操场,召开全院批斗大会。把系主任以上的第一把手,基本上都揪了出来,当作走资派批判斗争。我们教研室于主任,党支部书记孔主任。都是老革命,老干部,给他们的罪名是修正主义分子。起因是中苏决裂前,党委宣传部听取他们对赫鲁晓夫的看法,他们认为赫鲁晓夫提出的和平共处,和平过渡的方针是对的。因此认定他们是赫鲁晓夫的徒子徒孙。戴高帽子、游街、坐喷气式等变相体罚。大会斗完,小会斗。在批斗他们的小会上,红卫兵要他们承认错误,他们坚贞不屈,死也不低头。红卫兵小将把于主任的脑袋按到讲台上瞌打,血流满面。

我与他们相处挺好,他们对我帮助很大,我一直尊教他们。面对他们的委屈,我内心傍徨,纠结,当时我想,如果说他们是修正主义分子,我也是,大家都是。况且他们并没有公开散布,是党内征求他们的意见,他们有什么错?后来在有红卫兵参加的教研室会议上,我便提出自己的看法。岂料一个小将说:许老师你是保皇派,跟他们划不清界限。文革中我只是政治经济学小组的组长,也成了保皇分子。

2 、自动对号入座

文化大革命开始,正常教学工作中断,近 5000 学生全部停课,停止招生,学校各方面的工作遭到全面破坏,处处笼罩着恐怖主义气氛,人们傍徨,恐惧,无助。人人都可贴别人的大字报,人人都可能被别人贴陷害的大字报。有些干部、知识分子在这场浩劫面前胆颤心惊,对国家,失去希望;对自己前途失去信心,最后走向自我灭亡。

单老师当时和我住在一幢宿舍楼,虽不在一个单位,但常有交往。他高中毕业,在学校负责文艺宣传工作。运动开展不到三个月,他就在宿舍自杀身亡。究竞原因是什么,人们都说他有历史问题。他经常情绪低沉,最后服毒自杀。杨老师是我的同事,教政治经济学课的老师。他比我大二岁,湖南石门市人。他毕业于北京大学经济系,有学问,写有一手好毛笔字,是大家认可的秀才。我来北航时,他是党支部组委。我们都有密切交往,他曾经几次带我到北京大学找他们系的专家、教授取经。

文革开始不到一年,有人贴他大字报,说他是三青团骨干。教研室的造反派决定开会斗争他。一天上午八时左右,红卫兵小将说,请许老和老王,到杨老师家通知他马上来开会。我们到他家后,家中开着大门,屋内外无人,厕所反锁着,打不开。老王个高,趴到窗上一望,大叫一声,老许不得了,杨老师上吊了。老王赶快从厨房,拿来莱刀,乒乓几下,砸碎了玻璃,要我爬进去,把厕所门快打开,他急忙跑到保卫部叫人。我从未干过这种事,心脏急速跳动,心想救人要紧。进去后,我首先想去掉他的绳套,但我一人怎么也解不开,心急如焚。我为了壮胆,嘴中不住说,老杨你不应该这样啊!很快保卫部校医院来人了,认定他获救无望。

我离开杨老师家,才发现我的右手掌被玻璃划得鲜血淋漓,身上也是血斑点点。医治后,一年多才痊愈。杨老师上吊前,吃早饭时,坚持与他爱人,每人吃半个煮熟的鸡蛋,寓意两人即将分离。死后留下二个才十多岁女儿。文革后清查的结果,发现他是三青团的小队长,没有什么大问题。领导说他是自取灭亡,把自己划到牛鬼蛇神一边去了。

3 、批斗彭德怀

1967 7 26 日上午,我从阜成门外洪茂沟家中,赶到学校来开会,才知道要批斗彭德怀。我们拿马扎坐到学校的操场上,除我校师生外还有部分地质学院的员工,约有几千人。当时我想,北航造反派头子韩爱晶这个人真不简单,居然能把这样一位大人物揪了出来。参加陪斗的还有张闻天,吴啥等人。批斗时间不长,会后被一一押上卡车,游街示众。当我坐公共汽车回家的路上,还看到押解他们的卡车,在口号声中缓缓驶过。

这是北航历史上一件大事,也是我一生中难以抹去的反思。我敬佩彭德怀,我为他的下场鸣冤叫屈。他功大如山,仗义执言,为民请命,有什么错,有什么罪?我怒斥韩爱晶,为他后来的下场,被判刑叫好!韩爱晶是江苏涟水人,生父为革命牺牲,继父是一个干部。性孤僻,后考上我校,文革中与北大聂元梓,清华蒯大富等人,被公认为红卫兵造反派五大领袖之一。他在批斗彭德怀的内部小会上,带头对彭老总进行逼供和殴打,致使肋骨骨折,肺部受严重内伤。 1983 年,依法判处韩爱晶有期徒刑 15 年。这是他应有的下场。

我更憎恨以中央文革为首的极左势力,没有他们这帮人的授意,韩爱晶一伙也不至于如此无法无天,胆大忘为。

4 、老子英雄儿好汉

1966 7 月全市风传这样一副对联:“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横批是“基本如此”。对联的意思很明确:老子是老革命,儿子肯定也是好样的;反之老子是“牛鬼蛇神”,子女肯定也是反动的。难怪有人说,这副对联是“鬼见愁”。对联在北航一贴出,产生轰动效应,批评者,辩论者比比皆是。

一天的黄昏,当我路过 2 号楼前,看到台阶周围聚集着许多人。一打听,说是红卫兵正在辩论这副对联。我心想中央文革组长陈伯达不是表态了吗 ? 他说这副对联是“血统论”,是封建社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的翻版,还有什么好辩论的。正在此时,只见一位红卫兵,高声问一位年轻老师,你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对不对?这位教师回答说:“当然不对”。话音刚落,这位小将“叭”一声,打了这位无辜教师一个耳光。

文革期间,我们家住在阜成门外。坐在公共汽车上,我想到我们教研室的叶老师,红卫兵无中生有,怀疑她是叛徒,在辩论会上她据理反驳,被红卫兵一巴掌,打倒在桌子底下,精神受到严重创伤,至今未愈。如今又看到红卫兵亲自动武。心想辩论会成了流氓打人会了。

当年红卫兵其所以如此嚣张,说穿了有最高统帅撑腰 ; 当最高统帅态度一变,又开始抓“ 5 16 分子”,把红卫兵打翻在地。

5 、慰问老院长

我一到北航,就有人向我介绍武院长的先进事迹。说他 1926 年,年仅 15 岁便接触了共产党人,参加政治活动。 1928 年,担任国民党县党部宣传部长,一面宣传反帝反封建,暗地里却宣传共产主义。后来参加了中国共产党,不久,被国民党拘捕。他在法庭上怒斥法宫,做了 7 年监牢。他把牢狱作为扩大共产主义阵地,自己独立成立共产党支部。出狱后,为了找组织,他不顾日本飞机的狂轰烂炸,奔赴延安。经过多次曲折审查,他矢志不移,终于恢复了组织生活。在担任中共北平地下市委委员期间,他以拉人力车为掩护,为党作了许多贡献。 1954 年,他被任命为北航党委书记,院长。

我进北航笫一次过组织生活,就同他在一个小组。每次开会他从不迟到,不早退,和我们一起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平易近人,没有官僚习气。他深人学生食堂,同校工一道挑土挖荷花池。在一次支部会上,他要我们给他写个讲稿,谈谈解放以来的新气象。党支部书记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根据报纸上一篇文章,加以发挥。指出解放以来有十多十少,自行车多了,走路的人少了;吃饱饭的人多了,乞丐少了等等。后来他通过广播把我写的稿子全部念了一遍,并说这不是他写的。他这种实事求是的作风,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1958 年大跃进,他坚持学校学习笫一,抵制大搞爱国卫生运动,他认为学校的中心工作应该是教学,为此受到市委严厉批评。不久,他被调到新疆担任自治区党委书记。

文革中武院长受到红卫兵的批斗,遭受痛苦折磨。北航红卫兵把他巧妙地藏了起来。一天教研室的龚老师和陈老师,约我和其他二位老师,躲闭暗哨,在集体宿舍一个房间去慰问他。他说我在旧社会,有过多年的牢狱生活,什么苦都吃了,这点考验不算什么!对文革没有抵触情绪,实在少有!文革后,他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继续关心着北航的发展。为我们系联系研究员,协助我们提高教学质量。

北航人都很怀念他。好人长寿,如今他己 103 岁高龄。

6 、抄家

文革中抄家是一种常态。我校党委副书记胡晓先家,被抄出一些有蒋介石头像的旧邮票。一时大字报铺天盖地,说他企图变天,留恋旧社会。我老伴爱好集邮,看到形势不妙,我回家后赶快把老伴保存的珍贵邮票付之一炬,以除后患。岂料有一天晚上,老伴单位--最高人民检察院,突然来了七,八个造反派成员,一进家门把我九岁的女儿关在厕所审问,并动手打她 ; 把我十一岁的儿子关在小房间问话。同时家里箱箱柜柜,旮旮旯旯,被他们翻了个遍。老伴紧张得一个劲要喝水,要上厕所。我虽然惶惶不安,但我想到前几天,中央有一个文件不许抄家,我就跟这些懂得法律的家伙、有的还是我们的好邻人争辩。我说你们搞法律的凭哪—条、哪一款来抄我们家 ? 这些话都是对牛弹琴,浪费吐沫,他们根本不听。

经过二,三个小时的折腾,最后把老伴押上汽车,带走了。汽车开行前,留下一句话:“有事情会通知你!”那夜我无眠,坐如针毡,想得很多。当抄别人家时,我的心情是漠然无情,无痛苦感。事到临头,才体验到抄家对人的精神和人格的打击。在那种无法无天,混乱的年代,有理无处诉,有冤无处申。第二天一早我找最高人民检察院军代表要人。留给我的记忆是他们对此事也知道,告诉我你先回去,不要急,会放人的!过了二,三天老伴才回来。

事后,我才知起因是,老伴是他们单位,仅有的铁捍保皇派成员,她们收集到最高人民检察院院长张鼎成的一些材料,证明张是个好干部,造反派就是为追讨这些材料来抄家的。这就是荒唐的文革,带给我们家的灾难。

7 、一场激烈的辩论会

1968 年,我们教研室在清理阶级队伍时,召开了一系列的小会大会。事先由造反派的领导人提出要清理的重点人。针对每个人成立专案小组,每个小组有一个小组长,负责内查外调,初步摸清重点对象的问题。然后,通过教研室大会,请当事人到会交代、检查、批斗,最后由群众审核,报上级审批。

在北航众多单位中,其他单位清理阶段,都很顺利,领导决断定案。唯有我们政治教研室,还有校医院这两个单位,领导感到碰到老大难问题,收不了场。关键是我们政治教研室有几个刚直不阿,不跟风,不唯上的老师。

小小的政治教研室不过 30 多名教师,要清理的对象就有 5 人。其他老师的问题,很快取得了一致意见。只有肖老师的问题,难以定夺。文革中肖老师主动交待了反右运动中自己曾写日记,同情全国知名的一些右派。造反派成员口口声声说他是一个右派,应定性为漏网右派。开始没有反对意见,我想大家有顾虑,怕首先表态,弄不好把自己也划成了右派。

首先站出来表示疑异的是吴老师,明确提出反对。接着造反派中有人指责吴老师是肖的同学同乡,有包庇的嫌疑。在这个时候我毅然站到吴老师一边。我觉得肖老师是自觉向组织表白的问题,不应拿来定罪。再说他一直表现很好,并没有反党行动,不能扩大打击面。双方激辩中,彼此怒目相视。特别是每次吴老师发言时,有理有据有节,常常一次发言就是—个小时。大家很爱听。

文化大革命冤枉了许多善良的人们,所幸我们的肖老师没有被人推到敌人一边去,最终成长为哲学教授。

8 、非正常死亡

清理阶级队伍阶段,不仅有许多人被审查,被批斗,也有一些人含冤而死。这里只讲我的所见所闻。

一天午饭后,我去主楼办公室休息。当我上楼梯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我走一步,她也跟着上一步。我从下一看,是教基础课的一位女老师。过去我们经常见面,我进教室,她走出教室,有点头之交。所以见到她,我也没有与她讲话,彼此仍微笑示意。我坐在办公桌前休息,还听到我顶层皮鞋击地的响声。不到一刻钟,听楼下有人大叫:快来人呀,有人跳楼啦!等我从四层奔下去,只见围拢一圈人。挤上去一看,正是那位女老师。接着保卫部,校医院来人查验,宣布人己死亡。保卫部有人跟我透露,运动以来,北航主楼和四座副楼门洞前,都有人从高层跳下,自杀身亡。最惨的是校医院一对夫妇不堪运动的陷害,全家自杀。

北航“校志”对这些无详细资料,但写了一些实情。文革期间,北航院内成立名为“隔离室”的监狱 18 处,先后立案审查 465 人,其中 170 人受到非法关押,造成 20 余人非正常死亡。

9 、墙头草,随风倒

回想文革期间,我跟随共产党做了许多蠢事,作了许多虚功,真是后悔。中央文革指示一发出,我们这些不明事理的人,便跟着韩爱晶的指挥棒起舞。武汉爆发大规模武斗,韩爱晶积极组织全体师生,到京西宾馆去游行,高呼:打倒陈再道!我也跟着去了。其实武汉的事,和我们这些教师有多大关系!

中央文革发出“揪军内一小撮”,我也随队伍,到郊区西山一带的军事机关前,挥舞小旗,示威游行。在路上步行来回七,八个小时,夏日炎炎,又渴又累。大家一路用边聊天,边嬉戏,来转移疲劳。这纯粹是浪费青春,吃饱了,没事干,被忽悠。游行回来没有多时,最高指示说:”还我长城”,意为谁让你们去揪军内一小撮!这不是要毁我们的江山吗?风向剧变,造反派从此也遭殃了。真是出尔反尔,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群众包括我一头雾水,无所适从。

文革不仅对内,而且对外也造反。 1967 年,火烧英国代办处事件,震惊国内外。我也跟随造反派队伍到现场助威。大家拍手欢呼,齐唱“东方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一个个好像吃了耗子药,兴奋得了不得,以为伟大领袖真成了世界主宰、皇帝。

事件的结局。我们的总理周恩来感慨说:“由于斗争不断升级,已升到骑虎难下,难以控制的地步,使我们自己很被动”。直到 1971 年,周恩来不得不就火烧英国代办处事件,向英国政府公开表示道歉,并赔偿一切损失。

这一系列荒唐的事,使我逐渐认识到,遇事要动脑,不能盲从不能随风倒。

10 、“不三不四派”

文化大革命后期,党员恢复过组织生活,开始整党。把在文革中,表现不够格的党员,清除出党,纯洁党的队伍。造反的红卫兵党员,由于出生好,又紧跟中央,作个不痛不痒的检查,很快便过了关。我是属于重点帮助的对象,几次检查都得不到认可。

我检查说,在文革初期,我是保皇派,保校领导、教研室领导。后来我随大流,大家不想去、不愿干的工作,我都积极参加。比如要支持工厂造反派,让我去协助,我毫不犹豫,打着背包就出发。让我去北京火车站,维持混乱的秩序,三餐不定时,我也是自愿前往。要支援同仁堂药店职工造反,我也跟着造反派一道去呐喊,助威!尤其是大家不愿看校门,因为值夜班不能睡觉,我在那里一干就是几个月。在那里非常幸苦,不仅睡不好安稳觉,而且站在校门口,像疯子一样,见到行人便高声大叫:“毛主席教导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毛主席教导我们:要斗私批修!”等等。叫得口干舌燥,这个岗位也不是好干的。因此我认为自己不是革命派,也不是逍遥派。我对得起党,我是个不三不是派。

当我话音刚落,会场一下沸腾起来,乱了套。教研室一位最年轻的红卫兵党员萧遥老师,非常气愤、激动地站起来,指着我说:”许老师你不是什么不三不四派,你是死心塌地保皇派,是教研室走资派的大红人。你在运动中有的发言,具有鼓动性,起了坏作用。’还有几位老师表示支持她的意见。

我想不通,心想你刚来教研室不久,文革中,又生了二个娃娃,经常不上班,倒成了革命派。这次你很快就过了关,而我积极在文革浪潮中’游泳’,却再三被批。再说教研室有二位老教师,和我同来北航,工作、教学上不认真,这次倒成了革命派。这不是是非颠倒吗 ? 我决心顶着,不认错;他们也坚持不让我过关,彼此僵持着。这一来使我很痛苦,那段时间脑子想得很多。茶饭不思,坐卧不安,甚至哭泣。过去的运动整别人,没有体会,这次整到自己头上,才知道运动整人,带来的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

我要感谢潘老师对我的启示。他对我说:“老许,你要学会脑子转弯,适当时要妥协。你退一步,跟他们唱一个调,问题不是就解决了。”他说:“文革初起,我起来夺权。谁知很快,红卫兵又夺了我的权,说来说去都是自己斗,没有是非。”我听了他的劝告,问题很快解决。不料潘老师几年前,己老年痴呆,这就是人生!

事后,我才逐步领悟到,我们教研室整党时的真正领导权,仍然掌握在造反派手中,造反的红卫兵党员整保守的党员。有人说,文革是共产党窝里斗,说得倒也形象。如果再来一次文革我愿像萧遥老师学习,在家生孩子,抱孩子。像我的八弟学习,当逍遥派。这是聪明之举,利用时间干自己喜欢的事,远离红尘,远离是非之地。

转自《共识网》


转自《民间历史》网( www.mjlsh.usc.cuhk.edu.hk ),文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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