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将军陈外欧

1999-10-15 作者: 王宇明 原文 #炎黄春秋 的其它文章

[ 1999年第10期 铁骨将军陈外欧 作者:王宇明 ]

钢铁是从烈火中锻炼出来的。本文记述的便是一位身经百战,铁骨铮铮,屡遭厄运,痴心不改的老红军、老将军的人生轨迹。

苦难家庭 倔强少年

他与千千万万的红军战士一样,出生在中国农村的贫苦农民家庭,从小受着封建地主阶级的残酷剥削和压迫。他的生父陈端山是湖南省茶陵县严塘官冲村人,祖辈三代,无田、无林,靠给地主老财当牛作马,养家饣胡 口,后因积劳成疾,贫病交加,于1910年含愤而亡。丢下身怀有孕的妻子和幼女,无依无靠,欲死不忍,欲生不能。后在善心的远房叔叔的帮助下,移居本县马溪滩村,苦度时光。

这年的12月26日,遗腹子诞生了。陈门有后,悲喜交加的母亲图吉利,为儿子起了一个贱名叫“外苟”。外苟先天发育不良,后天营养奇缺,所以,身躯矮小,骨瘦如柴。母亲怕孩子不能长大成人断了陈家烟火,万般无奈中含泪忍痛,将小外苟送给一个道士做了“干儿子”。岂料,这个道士虽小有家业,但为人不善。他把义子视为佣人,让他吃的是残羹剩饭,穿的是破衣烂裳,干的是苦累活儿,成天让他放牛呀,砍柴呀,种菜呀,喂猪呀,与地主对待长工没有两样。外苟人小志大,性格倔强,不甘受人歧视虐待,10岁时即愤然返回母亲身边。母子相抱,放声痛哭。从此,他留在家中,协助继父尹文光和母亲从事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

善良的母亲和继父,也祈盼他长大成人,支撑门户。为此,全家省吃俭用,凑些学费,让外苟去读私塾。

然而,外苟童年的不幸一个接着一个。家境略有好转时,苦命的继父又病逝了。十七岁的陈外苟独自挑起了全家人的生活重担。一年四季,勤勤苦苦下地劳动。每到丰水季节,为了多挣几个钱,他便去河中放木排,冒风雨,历险滩,出生入死。也正是这种劳动,冶炼了他顽强的意志和不畏艰险的性格。

茶陵是毛主席创建的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六个中心县之一。陈外苟的姐夫谭家旺和姐姐陈奴婆早年参加了共产党。1928年1月,受党的派遣在茶陵地区领导土地革命斗争,对他走上革命道路发生了重大影响。不久,陈外苟又认识了中共茶陵县委的领导人谭趋新、周邦庸,积极为他们传送文件、站岗放哨。1929年5月,由姐夫谭家旺介绍参加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不久,国民党军队进剿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反攻倒算,屠杀革命群众和红军家属,陈外苟从此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陈外苟最先在茶陵游击队一大队当战士,由于作战勇敢很快被提升为班长。1931年扩大红军主力,陈外苟由茶陵游击队调到萧克、王震领导的红六军团。初次见面,王震见他虽个头不高,但身板结实,身着戎装,头戴五星帽,憨厚的脸上长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着实喜人。王震亲切与他攀谈。当得知出身苦寒的陈外苟名子的由来时,王震关切地说:“你现在已是红军战士了,再叫贱名太不雅。我看改叫陈外欧吧!”

土法治伤,忍痛断指

陈外欧调到红六军团后,由于作战勇敢,思想进步,很快由班长提为排长,又由排长提拔为连长。12月,由共青团员转为共产党员。

陈外欧在红六军团配合中央苏区粉碎蒋介石第一、二、三次“围剿”的历次战斗中,不仅勇敢顽强,而且显示出一定的组织指挥才能,因此得到萧克、王震将军的赏识,被选派到永新红军学校第四分校学习。他十分珍视这一宝贵的学习机会,像一头饥饿的黄牛钻进谷仓里一样,如饥似渴地学军事,学政治,成绩优异,受到学校领导的赞扬。毕业后又被选送到瑞金中央红军大学第一期高级参谋班深造。

红军大学期间的学习内容更加丰富。除了学习学校规定的军事、政治、文化课程外,特别难得的是能经常聆听党中央和红军总部首长们的讲话、报告,这使陈外欧的政治视野更为开阔,对中国共产党与红军的认识,对中国革命的性质、任务、动力和前途的认识,都有了飞跃性的提高,从而进一步坚定了无产阶级的人生观与世界观。

1934年8月,陈外欧红军大学毕业后,回到红六军团,在司令部任作战参谋。不久,红六军团撤出湘赣革命根据地,8月7日从横石出发,冲破敌军层层封锁和围追堵截,历时78天,行程五千余里,于10月24日,在黔东印江县与贺龙、关向应领导的红二军团胜利会师。萧克在总结这次孤军远征作战时,对陈外欧是这样评价的:“他很精干,机智勇敢,在关键时刻能出色地完成任务。他不怕艰苦,不怕疲劳,是个好同志。”

红二、六军团会合后,组成红二方面军,在湘鄂川黔地区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陈外欧调任红六军团四十九团一营营长,后升任四十九团团长。

1935年春,红二、六军团在长征途中,正转战在湘西大庸、龙山、桑植地区时,蒋介石调动80个团的兵力分几路向我猛扑过来,妄图将我主力部队一举歼灭。3月18日,后坪战斗打响。我军在鸡公垭地区设伏,计划歼灭敌之一路。不料,敌李觉的十九师来势凶猛,在大炮飞机的配合下,迅速攻占了鸡公垭西侧的制高点,并构筑了坚固工事,企图待后续部队上来后对我红六军团主力围而聚歼。当时,敌我互相穿插,犬牙交错,形势紧张复杂。时任红六军团十七师四十九团团长的陈外欧,机智果断,指挥全团官兵坚决攻击敌主力部队,不时展开白刃格斗,枪炮声,喊杀声震天动地,战斗异常激烈。陈外欧在高举左手手枪,挥动右手指挥部队冲杀时,一颗子弹飞来,将他的左手中指和无名指打伤,陈外欧忍着疼痛坚守岗位,继续指挥战斗。

在陈外欧看来,这不过是一次轻伤。还是在他任茶陵游击队班长的时候,夜袭清水挨户团战斗,他的右腿腓骨被打断,血流如注,在昏迷中被抬到永新县花溪医院。但那时缺医少药,医疗条件极为简陋,结果伤口感染,出现化脓糜烂。无奈,只好采用当地民间土法医治。即用剁烂捣碎的熟鸡肉敷在伤口处,有意让苍蝇爬食生蛆,由蛆吞食伤口浓血,然后再除去蛆虫,敷上草药治疗。这样反复几次便可治愈。年仅20岁的陈外欧,以红军战士特有的刚强意志,忍受一次次治疗的痛苦,捱过半年多的时光,骨伤刚刚痊愈,他便重返了前线。

这次手又负伤。在陈外欧意识到自己左手中指和无名指的功能已无法恢复,留下来只能增加医治上的困难时,他要团卫生队队长谭尚维马上将两个打断的手指割下来。当卫生队长因无麻醉药品为实行断指手术为难时,陈外欧说:“没麻药就不能做手术了吗?关公刮骨疗毒不怕痛,我们共产党人还怕痛吗!”陈外欧见谭尚维还在迟疑,严肃地说:“马上给我做!我这是命令你,不是请求你。”

谭队长为陈团长的大无畏气概所感动,怀着敬重和钦佩的心情,接受了这一任务。他让陈团长身靠一棵大树,由卫生员刘亮生双手端紧团长的左手,他动作麻利地用盐水冲洗伤口后,割皮,切骨,手术刀嚓嚓作响,两个指头切了下来。谭队长已紧张心痛地大汗淋淋。陈团长却一直挺直身躯,右手插腰,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在场的指战员无不为之动容。

回忆起半个多世纪前的这段往事,当年的卫生队长、现在的老将军谭尚维仍然激动不已:“陈团长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当年的卫生员,后来的卫生部长刘亮生说:“这次手术教育了我一辈子!”

随军北上又请缨南下

手术之后,陈外欧带着伤残的左手率领部队继续长征北上。

红六军团是红二方面军北上长征的后卫,陈外欧时任红六军团教导团团长。他们从阿坝出发过草地,仅带着可维持三天的干粮,可是他们在茫茫沼泽草地跋涉了九天。在可食的草也难寻找的情况下,曾多次击退反动土司的骑兵袭击。在爬越高耸入云的大雪山时,空气稀薄,气候恶劣,天寒路滑,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雪坑或掉下山谷。陈外欧为了接应后续部队和保证全团每一个单位、每一个战士都能安全翻越大雪山,他竟往返三次翻越了90里的大雪山。

在抗日战争时期,红二方面军改编为八路军一二○师,师长贺龙,副师长萧克,王震任三五九旅旅长。陈外欧先任营长,后任团长,参加了华北抗战,保卫延安,南泥湾屯垦和南下作战。

这里特别要说的,是陈外欧的请缨南下。1944年秋,党中央决定成立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独立第一游击支队(简称南下支队)挺进华南,创立新的抗日根据地,以配合全国对日实行反攻作战。南下支队以一二○师三五九旅为主力组成,司令员王震,政治委员王首道。部队组建时,组织上考虑到陈外欧团长身体不好,且新婚不久,爱人怀孕在身,决定让他任留守部队参谋长。

但是,陈外欧却认为,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在部队执行重大任务的关键时刻纵有千难万险他也应随军南下,为抗战胜利作出自己的贡献。

陈外欧的多次请求,终于获得组织批准。他被任命为南下支队第一大队(后改为支队)大队长。部队出发时,他鼓励妻子晨虹留在后方,要努力学习,坚持革命,不要惦念他。在谈到即将出生的孩子时,他意味深长地叮嘱说:“生下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取名‘亮南’(取意解放南方,迎接胜利)。”表示了他为完成南下任务、争取抗战最后胜利而准备牺牲的坚强决心。

陈外欧跟随王震将军此次南下,直达广东,后又艰苦转战重返陕西,历时两年,行程两万余里。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粉碎了日伪顽数十万重兵的围追堵截,出色地完成了任务。1946年9月,南下支队返回延安,受到党中央和中央军委盛大欢迎。毛主席在欢迎大会上讲话说:“你们不怕困难,不怕牺牲,深入敌人心脏,敢于和敌人作斗争,打破了国民党反动派数十万大军的围剿,胜利地返回延安。”

王震将军在“文化大革命”中谈到陈外欧参加南下支队的情况时这样说:“南下北返,孤军远征。因为没有根据地作依托,其困难程度不亚于长征。当初,我考虑到陈外欧同志新婚不久,胃病常犯,不想让他参加南下。可他是一个三天不打仗手就发痒的人,不让他参加他不干,三番五次找我谈,最后我只好同意,并让他去带主力,担任一大队大队长。陈外欧身经百战,只多不少,仅仅南下北返作战就不下百次。陈外欧打仗不怕死。因为打起仗来他的指挥位置总是靠前,叫都叫不回来。为此,他没有少挨我的批评。但他习性不改,听到枪响就坐不住。”

屡遭厄运 痴心不改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陈外欧离开野战部队,先后调任西北军官学校教育长、解放军第一通讯学校校长、中央军委测绘局局长兼解放军测绘学院院长。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56年,由周恩来总理点将,调任国家测绘总局局长兼党组书记,成为新中国和我军测绘事业的创建人和主要领导者之一。

陈外欧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位八次负伤,身为甲级残废的红军战士,在他跟着党奋斗了三十个春秋之后,一夜之间被打成反党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

起因是1959年4月,陈外欧利用休假探望茶陵老家,住了二十多天,顺便进行了一些社会调查。他由县城步行回到故乡马溪滩。他还白天同社员一起下田劳动,晚上找社员、干部谈话座谈,了解群众的生产和生活情况。他看到墙上写的“单双两季、全国第一”的巨幅标语,看到稻田里“亩产5000斤”的木牌,联想到当时浮夸成风,他不无怀疑地找到乡党委姓谭的书记,问他亩产到底能有多少?这位书记说:“亩产800斤。”陈外欧仍然怀疑,又紧逼一句:“你讲的可是心里话?”谭这时才惭愧地改口说:“实际只有500斤啊。”

陈外欧本着对党对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将他了解的农村中的共产风、命令风、浮夸风等情况,给国务院民政部写了报告,对茶陵县委的同志也进行了批评教育,某书记当面表示虚心接受,但转背就写信告了陈外欧一状。

陈外欧回到北京,在两次会上对农村存在的“左”的现象直言不讳地进行了批评。从后来对他的批判看,说他主要讲了三点:(1)“虚报浮夸是史无前例的,这完全是干部用秦始皇的办法压出来的。”(2)“所有制搞不清楚,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走到哪里就吃到哪里,几乎没有界限了,浪费惊人。”(3)“丰产不丰收,钢铁元帅升帐,什么事都让路,粮食和茶籽都未及时收回,浪费异常严重。”岂料,就是这些对真实情况的反映和尖锐的批评为他招来了政治大祸。

1959年8月,党中央在庐山举行了中共八届八中全会。会议通过的《关于以彭德怀同志为首的反党集团的错误的决议》和《为保卫党的总路线、反对右倾机会主义而斗争》的文件精神传达后,在全党范围内开展了一场大规模的反右倾斗争。在此背景下,对陈外欧的批判逐步升级,调子越来越高,最后定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撤销了国家测绘总局局长和党组书记的职务,并给了留党察看两年的严重处分。

1960年12月,陈外欧被下放到云南,任云南省农垦局副局长兼景洪农场场长。老首长王震特别叮嘱他“不要背思想包袱,要放大胆、放手干”。

从此陈外欧抛开个人得失,蒙受着屈辱,一头钻到农垦工作中。他像当年在延安南泥湾屯垦时一样,团结群众,艰苦奋斗。他有严重的胃病,牙齿又不好,但他坚持吃大食堂,和职工一起啃包谷、吃红薯。

陈外欧当时已年过半百,白发苍苍,身体瘦弱,仍靠着坚强的革命意志,坚持一个人拄着一根木棍,一个个生产队进行考察,找干部职工谈话,发现问题,研究解决。经过短短的两年时间,景洪农场面貌发生很大变化。橡胶生产得到恢复与发展,粮食和畜牧业生产有了较大增加。

1962年5月,党内民主生活的春风吹暖了陈外欧同志的身心。他的冤案得到平反,中央军委决定任命他为新疆军区副司令员兼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司令员,晋升军衔。陈外欧这位百炼成钢的硬汉子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激动,流下了难以抑制的泪水。

陈外欧没有讲一句埋怨的话,没有对当事人流露任何的不满。他只是心情平静、态度诚恳地提出:若征求个人意见,他不去新疆履新,而回测绘总局重操旧业。他说,他要求回测绘局去,他热爱测绘事业,他对测绘战线职工有感情,特别讲到周恩来总理调他来测绘总局工作时对他的指示与重托还远没有实现,他愿把自己的余生全部献给党的测绘事业。

正当陈外欧同志雄心勃勃,殚精竭虑,带领测绘战线广大职工为开创中国测绘事业新局面而奋力拚搏的时候,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陈外欧在国家测绘总局成为“造反派”攻击和批斗的首要目标。大字报铺天盖地而来,1959年反右倾中已经作了结论的问题重新拿了出来,“新账老账”一起算。先把陈外欧打成了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三反分子”,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后又扣上了“贺龙死党”、“王震心腹”、“五一六”分子等罪名。

1968年5月16日,陈伯达批示:“防止杀人灭口,立即逮捕”。从此,陈外欧被捕入狱,家里被洗劫一空,妻子儿女遭株连。

陈外欧身陷囹圄,满腔义愤,奋起抗争。在动乱初期,小会批,大会斗,造反派用“车轮战术”逼陈外欧承认自己是“三反分子”。陈外欧说:“我在工作生活中缺点错误肯定是有的,但我绝不是“三反分子!”在一次批斗会上,“造反派”疯狂施虐,非要他低头承认“三反分子”不可。陈外欧被逼急了,挺胸昂首怒斥道:“要说我是三反分子,那我就是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主义、反对官僚资本主义的三反分子!”“造反派”老羞成怒,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陈外欧是一位居功不骄、从不自夸的人。他身经百战,八处负伤,但平时不讲自己的“过五关、斩六将”。

在十年动乱中,疯狂施虐的“造反派”无视历史,不顾事实,诬蔑陈外欧在战斗中贪生怕死,贪天功为己功,激怒了刚正不阿、性格倔强的陈外欧,他说:“我什么时候打仗怕死过?我贪过谁的功劳?”他猛然高高举起致残的左手吼道:“这难道是狗咬的吗?”

陈外欧被关进北京秦城监狱后,整天关在单人牢房里,不放风,也不提审。睡觉不准关灯,不准面朝外。陈外欧大声呼喊:“我究竟犯了什么罪过?为什么把我打入牢房?赶快提审吧,把你们的罪证拿出来,老子不怕!”

打手们大施淫威。提审时责骂、毒打,然后又给他戴上手铐脚镣,逼陈外欧低头认罪。陈外欧坚如松柏,整整五年的铁窗生活中,他没有违心承认过一条罪状,没有违心地写过一纸陷害革命战友的材料。

1971年9月,林彪反革命集团被粉碎,1972年12月,经党中央批准,陈外欧被无罪释放。他获得了本来就属于他的自由与光明。

1984年9月1日,陈外欧同志因病在北京与世长辞,享年74岁。他把自己的一生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党,献给了人民,献给了祖国。党组织在八宝山为他举行了隆重的遗体告别仪式。很多老首长、老战友、老部下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为他送行。看着他成长起来的国务院副总理王震将军早早地来到八宝山灵堂。他缓缓地落坐在外欧同志的遗体跟前,抚摸着他那已经僵冷的手,哽咽着对他的妻子晨虹和儿女们深情地说道:“陈外欧同志是硬汉子啊!他的心是红的,他的骨头是硬的,对党对人民无限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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