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黎群——中国青运史上一个大写的人陈
黎群同志永远离开我们走了,我感到无比悲痛。我从1951年3月结识黎群同志起,先后一起工作相处50多年,他是我的老领导,又是我的老朋友,他是个生龙活虎的人,一个大写的人。
他为办好《中国青年报》奠定基础
1950年12月,苏联青年代表团来中国访问,团长是苏联共青团中央第一书记米哈依诺夫。他向中国青年团中央领导同志建议,创办一份团报。团中央早有办报的打算,遂向党中央写了申请办团报的报告,迅速获得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的批准。
黎群同志1950年初被调到团中央以后,就负责筹备创办《中国青年报》的工作,担任社长兼总编辑,一干就是八年。团中央让他到莫斯科学习苏联共青真理报的办报经验,在中央团校开办新闻训练班,为团报培训干部。他和人民日报社长、总编辑邓拓是老朋友,和副总编辑胡绩伟、王揖是在成都的老同学,请求他们支持一些干部,并让青年报的编采人员去坐班学习一段,让人民日报印刷厂印团报,他们都一一答应了。这样,《中国青年报》—作为青年团在全国发行的第一份报纸于1951年4月27日诞生了。
黎群同志为此兴奋不已,写下《团报创刊述怀》(七律)两首。
一
旗帜鲜明求理想,生活渴望真善美。
政治清明赖民主,爱憎分明好做人。
二
新闻真实命根子,实事求是志坚贞。
左右逢源非吾愿,须与青年共忧欢。
黎群同志曾就读于南京中央大学化学系和上海大夏大学,1936年参加革命,1937年春赴延安。从1936年参加革命到1950年14年中,他既做过国统区、解放区的青年工作,又做过国统区、解放区的青年报刊工作,是一个具有较高的政治、文化水平,熟悉青年运动与青年报刊、见过大世面,颇有经验的干部,当时他才30岁。他的述怀诗,表明了他对办好青年报的希冀和理想。
什么是青年报人的精神呢?耀邦同志有两句名言:”干部要干,战士要战!”黎群同志说:”我只要一息尚存,总是干!干!干!”他在《青年报人的特殊品格》一文中说:”青年报人所到之处,目睹耳闻,凡是好人好事,就大力宣扬之,表彰之;凡是坏人坏事,就不避风险去揭露之,排除障碍去鞭挞之!他们和青年息息相通,休戚相关,欢乐与共。”在《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一文中又说:”青年报人中不乏对党、对人民忠贞之士。他们对坏人坏事嫉恶如仇,拥护毛泽东主席提倡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老子拉下马’的大无畏精神。因此,敢于揭发那些特殊化的现象,诸如《不该开设的秘密商店》一稿,是揭露某个省市委搞特殊供应的;《公园里的私园》,是揭露在公园里修建招待所的;《宋北方事件》是批评申诉太难的;《部长助理与摄影师》是批评以势压人的……这些批评稿件触怒了一些人,便被扣上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帽子!皇帝没有拉下马,自己先滚鞍下马了!”
创刊之初,头绪万端。其时,我任副总编辑和党总支书记。黎群同志作为报社的社长、总编辑,抓过报社建立印刷厂、向东德购置轮转印刷机,抓过报纸发行和社内的后勤工作,当中心工作来抓的是青年报人的思想建设。老青年报人都记得,报社从御河桥团中央大院搬到东城海运仓二号新购的大白楼后,黎群同志就找了编辑部四五个思想活跃的同志,放下手里的工作,集中到北门仓报社几间闲置的屋子,生起火炉,静下心来,沏了茶水,让大家整天议论一个问题:怎样办团报,怎样改革,怎样才能刷新团报?不久,他就在报社的大食堂对报社全体工作人员,作《怎样做一个青年报人》的报告。
团报在周二刊、周三刊的初创时期,与各方面的关系比较好处,一改为日报,上下左右就变得不协调起来。他坐在总编辑这把交椅上,常常陷入被动的局面。如新华社发的消息、文章,《人民日报》社论要不要登?上面指令这篇要登,那篇要发,不登就违令了。他想,若随波逐流,唯唯诺诺,日子也可以过,工资也不会少分文,职务照升,但这和青年报人的性格、气质格格不入。怎么办?他请教周总理。总理说:”我们过去在山沟里办报,读者对象主要是工农兵和干部,入城后情况就不同了……按解放前那样办不行,读者不会习惯,达不到教育、宣传的目的。”
经过深思熟虑,他进行了三方面改革:
一、本着”讲真话”的原则,赋予新闻工作人员独立负责的权力。他能作主的就作主,出了问题,上面来了批评,他承担责任。
二、拓宽内容。把青年工作部门的特殊性同报纸作为舆论机关的普遍性密切结合,评论的范围扩大了,议论的内容增多了,采访的领域开阔了,批评的限制突破了。据统计,1956年共发表了各种形式的批评稿218件。
三,革新版面,改变老面孔。各种会议的首长讲话不是全文照发,而是加以精编,取其精华。新华社稿件,择其与青年有关的摘要刊登;增多本报记者、通讯员和读者的来信来稿,使新鲜的题材,群众的声音,遍布版面。
这三点改革思想,概括得好,既明确,又泼辣、周详,成了青年报制胜的”法宝”。当然,黎群同志抓团报改革是多方面的,牵涉许多具体方面还有以下几点。
第一、建国以后,我们的党中央不断发动政治运动,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一般党报都习惯地搞以政治运动为中心那一套宣传。团报如果也这样搞,那就成了翻版书了。黎群同志认为,本报的日常宣传要坚持不懈地反映我国青年的精神面貌,以激励青年为”四化”英勇奋斗为报道重点。我国在实行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我们突出地报道了北京展览馆基建工地上出现的青年突击队,提高工效若干倍,受到北京市委和团中央的肯定和表彰,报上一推广,青年突击队的旗帜,就在全国基建、矿山、工厂飘扬起来了。
第二、宣传先进人物、先进集体。我在团报主管青年运动的报道。创刊以后,我们连续地报道了郝建秀、赵国有、韦玉玺、王崇伦等工业先进人物,不只报道事迹,还报道各地青工如何学习,开展比、学、赶、帮活动,效果好、影响大。
第三,我们对青年进行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教育,不脱离青年思想实际,不空洞地生硬地讲大道理,而是有时代特点,渗透于形象、活动和知识的宣传之中。比如,我们在理论修养副刊上讨论什么是我们的远大理想,当营业员就低人一等吗?
第四、随着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迅速进步,青年渴望探求知识越来越广泛,希望团报对他们的思想、学习、工作、生活等各方面,提供更多的指示、帮助和服务。在黎群同志的启发下,团报办起了”团支部”、”接班人”、”长知识”、”绿地”(文艺)、”辣椒”、”周末”、”美术”等七八个副刊,内容丰富,知识性强,受到青年们由衷的欢迎,毛主席两次表扬报上登过的文章。
胡耀邦同志提出”向科学进军”的口号以后,《中国青年报》大张旗鼓地开展了”向科学进军”的宣传,在青年中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黎群同志的积极领导下,《中国青年报》在首都十多家报纸中是发行量第二大报,经常保持日销量200多万份以上。
黎群同志从不摆架子,平易近人,和大家一起干,有事先承担责任,善于团结干部。他对干部也很放手、放心,他若出差、开会、出国,编辑部工作就交给我和钟沛璋同志去做,全社出现了团结和谐、蓬勃向上气氛。当时全社除三五个老干部有家室外,绝大部分都是二十岁上下的知识青年,报社并没有什么明文规定,大家每天八点上班,在报社吃罢午饭、晚饭,又坚持干到夜里11点,吃一碗汤面才回家。这是一种大公无私的共产主义精神。正因为青年报人有了这种精神,才把团报办得那么好,那么有朝气。黎群同志最大功绩是,带领并造就了一支积极勇敢、特别能战斗的青年报人队伍。
天有不测风云。在反右派斗争中,三名正副社长、总编辑一锅端了,出了两名右派,我是幸免于难,但也撤职贬渎,下放改造。有17名记者、编辑、部主任,错划为右派分子。那些挨批判的准右派,就难以计数了。20年之后,历史证明《中国青年报》错划的右派分子,是革命的知识分子。
他为谱写中国青运史竭力尽心
胡耀邦同志1952年9月来团中央工作后,不只一次讲到,应该建立青年团学,我们应该重写中国青年运动史,无愧于中国青年运动,无愧于新时代。
1950年初,团中央宣传部教育科长李公天同志,认为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系,应该开设”青年团学”这门课,教育系的学生应具备这门学问,掌握引导青年健康成长的规律。李公天同志去北师大商量,一拍即合。校长林砺儒送来一份聘书,聘请张黎群为教育系兼课教授,同时派一名助手。
黎群同志接到聘书后,非常重视这件事,他抽出时间,写了《中国青年运动史讲稿》,在北京市为团干部们讲过,再给大学生讲,十分精彩,很受学生的欢迎。除在北师大教育系上课外,黎群同志应天津、重庆、成都等地团组织的邀请,也讲过多次,他是个热心肠,几乎是有求必应,不受报酬。当时团内的作风就是这样。
1956年的初夏,黎群同志跟随耀邦同志从北京出发,在京广铁路沿线的省会、县城、村镇进行调查研究,侧重于农村青年的要求和在生产建设中怎样发挥突击作用问题,他发现农村青年文化水平相当低,文盲不少,黎群同志提出了农村团组织办文化夜校的主张,他称赞中南几个省的农村青年突击队搞得好。回京后写出《学文化,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怎样搞好农村青年突击队》两本小册子,在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也算是他作青年研究的两项成果。
1957年的春季,刘少奇从北京坐火车到广州,对沿途五省进行考察,黎群同志跟随考察。他利用这个机会,向少奇同志请教了许多问题,包括青年研究的问题。
少奇同志说:”青年报必须是引导青年放眼世界,关心国事、党事、社会之事的舆论机关,不能囿于所谓’青年问题’的狭小圈子,青年报要议世界大事、国家大事,各界人士都要看。报道面、反映面要广泛。”
另一次,少奇同志说:”现在青年学生中,发生了不少思想混乱,其原因很复杂,有波匈事件的影响,也有学校教育和党的思想工作上的问题,主要毛病是脱离实际,脱离青年群众。还有一部分干部忘记了共产党人的优良传统,一事当前,先替自己打算,有的甚至发展到争名夺利,唯利是图的地步。这些坏思想、坏行为,是向青年施放了腐蚀剂。”
另一次,谈到青年报怎样认识青年的问题,少奇同志说:”青年报的同志,首先要认识团报帮助党解决青年问题的重要意义,这是关系到国家的安定团结,关系到社会主义持续发展,也关系到青年一代能否健康成长的问题。”
1955年,黎群同志向团中央书记处建议,成立一个青年运动史的研究机构,研究当代青年的思潮,研究中国青年运动各个发展阶段,搜集、采访、整理各种青运史料,编印中国青运史料丛书。书记处一致同意,从中央团校调来了郑光同志,黎群同志推荐了团报的编辑罗征敬同志,他们协力同心,开展研究,广采博纳,成绩卓著,出版了《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共十大本,419.3万字。这是一部非常有价值的青运史料丛书。征敬等同志在这个时期,访问了许多七八十岁的老共青团员、老青年工作者,留下了宝贵的青运历史资料,如果晚十年再干,这些老人就不在人世间了。
“文革”中遭受迫害,对党忠贞不渝
1962年2月,黎群在北京参加”七千人大会”之后,被调到成都担任党的西南局办公厅副主任。此后,他担任了《重庆日报》新开辟的《巴山夜话》和《成都晚报》《夜话》专栏的写作任务。《重庆日报》总编辑雷勃、王古泽、《成都晚报》总编辑陈柏林都约黎群写点文章。他们商量后,订了100个题目,来源于近四年”大跃进”中的现实生活,希望做到理论联系实际,有的放矢,一褒一贬,以正时弊。文体力求短小精悍,生动活泼。
黎群在工作岗位上,与许多人接触,同许多事务接触,深深地感到自己的胸膛与革命事业共起伏,对国家的进步欢欣鼓舞,对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忧心忡忡。于是他拿起笔,说诚实的话,提倡做诚实的事,谴责败事之徒。他一篇接一篇地写,共计写了20多篇……
1963年春,重庆市委召开扩大会议,揭发批判肖泽宽(市委常委)、李止舟(秘书长)、廖伯康(办公厅主任)的右倾反党集团,并与张黎群写《巴山夜话》联系起来,说是肖、李、廖为张黎群提供材料,张黎群是他们制造舆论的代言人,也是反党集团的支持者。
黎群扪心自问,自己只是写了20多篇小稿子,平时一向严谨,遵纪守法,不致于这么严重吧?任凭风浪起,还是照常工作。他带领两个工作人员去贵州、云南的农村进行调查研究。调整工作正在大力进行,”刹五风”(共产风、浮夸风、强迫命令风、生产瞎指挥风和干部特殊化作风),正在有效地推进,生产明显好转,干部、群众的精神开始振奋。他感到鼓舞,常常忘记了个人的安危。回到成都已是春节,他知道”文字狱”这一案还未了,迟早要发作的,何时来,怎样来,无法预计,只有听天由命了。
1964年春,黎群患病住进了成都体育医院,经过4个月的治疗,才逐渐好起来。
黎群的好朋友于江震同志,给他来信,要他到重庆和他一道生活一个时期。于是,他去了,上了名山缙云山,在那儿同住了个把月,人是精神动物,心情平和,身心健康起来了。
1964年的夏天,西南局通知黎群同志,参加南充四清工作,地委书记卫广平和他是正副队长,归西南局第一书记李井泉领导。于是,他到南充—广安三个公社搞”四清”,为时一年多,他住在广安一户贫农家里。一张大木床和一张小木床,睡一家五口人。一天下大雨,从黄昏到夜间仍不停止。他们穷得晚上点不起灯,就用手摸娃娃小腿,以为够数了。到了半夜,雨停了,一位十岁的娃娃抱着一岁的娃娃回来了。他目睹这样的景况,深深感到不搞计划生育不得了。于是,同宋小来秘书在广安县星光生产队搞试点。写了一个《如何进行计划生育》的报告,给李井泉同志送去,李认为很重要,批转给云、贵、川省委仿行。
1965年下半年,黎群调任四川省绵阳地委副书记。绵阳地区是四川省的粮仓。1966年初夏,这个地区大旱。正当黎群担任抗旱团长,全区已取得抗旱斗争胜利的时刻,四川省委电令他即回成都作”反党”的检查。5月24日,黎群被公安机关逮捕隔离审查,交待问题,真是”昨为座上客,今为阶下囚”。这时,他48岁,已参加革命39年了。
1966年6月5日,暴风骤雨式的”文化大革命”爆发了。《四川日报》上在社论位置上,以史伟(市委谐音)之名发表了《向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张黎群开火》的文章,宣称”张黎群的《夜话》和《巴山漫话》同邓拓、吴晗、廖沫沙’三家村’的黑话一样,贯串着一条反党反社会主义黑线。这条黑线同当时国际上帝国主义、现代修正主义和各国反动派的反华大合唱相呼应,为国内地富反坏右的复辟资本主义制造舆论,和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一起,猖狂地向党进攻,妄图使我们的党和国家改变颜色。”
在这个大祸临头时,黎群不住地自言自语着,反复背诵着这样一些古人警语:”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猛虎扑于面而目不瞬!”“大仁大勇者,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忍人之所不能忍!”“真金不怕火,怕火非真金!”这样,他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他再看看报上那些鹦鹉学舌的文章和条条揭发,心里更踏实了,因为他确信,假话打不倒人,更吓不倒人!
他写了一本《黎群自传—革命30年的回忆录》;又写了一份《驳斥报纸造谣93条》;此外,还写了大量检查材料和答辩文章。他越写越坚定地认为,我是冤案的主角。
在关押了7个月后,1966年12月24日凌晨两点,他被押到绵阳地委机关。他们把他带进一间又潮又矮的房子,恶声恶气地说:”你打扫一下,就住这里!”
黎群打扫完毕,到机关院子里看大字报,墙上都贴满了。这哪里是在进行严肃的政治批判,全是一派编造的材料,揭露走资派所谓罪恶,全是捕风捉影的东西,他不想再看了,上街到百货商店买了一台收音机。迎面来了一帮红卫兵,其中一个指着他鼻子问:”你是大黑帮张黎群吗?”黎群答:”我是绵阳地委副书记。”
众人不由分说,簇拥着黎群进入地委机关大院,抬来一张方桌,要他站上去,一场批斗会开始了。
“你是不是大黑帮,你为什么反党?”人群在吼、在叫,乱作一团。
黎群答:”我是中共党员,地委文教书记。有人在捣鬼,将莫须有的罪名横加于我!”
忽然,一名女将跳上台来,将黎群的双手绑起来,高声喊道:”革命战友们!我是北京文艺报的,串连来此。张黎群太嚣张了必须把他斗倒斗臭!”于是,”打倒张黎群”的吼声,此起彼伏。
太阳西下,斗争大会散伙了。没有人来管黎群,他确实有点困乏,走回那间小屋子,倒头便睡。
不久,他的脖子上,被挂上了一尺宽、二尺长的大木牌,上书”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张黎群”,名字上用砂笔划了粗粗的大”×”。造反派把他们带到体育场的看台上,让他坐”喷气式”,进行十多天的批斗,接着又被押上卡车游街,最后在市体育广场,举行”万人批斗大会”……这样过了一年的比黄连还苦的岁月。
1968年冬,黎群夫妇被军队监管。1971年起,又被易地关押于德阳白马关的庞统庙。在关押中,黎群听说于江震横遭迫害致死。他倒在床上抽泣,提笔写下八个字:”江震被害,戴笠笑熬”。他与江震有30年的交情,彼此视为知己,江震1928年入党,20岁出头就挑上红军师长的重担,显露非凡的才华,他走完长征之路,就做党的工作,任中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被害死在党的西南局书记的岗位上。
1979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黎群的冤案平反。
青少年犯罪研究事业的开拓者
“文革”中的黎群坐了七年半的监牢,所幸的是身体依然健康。他似乎忘掉了各种伤痛,奋不顾身地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决心把损失的时间找回来。
他参加筹建四川维尼纶厂、泸州天然气化工厂。粉碎”四人帮”以后,他任党的重庆市委委员、四川维尼纶厂建设现场党委书记、指挥长,接着又任浙江大学党委第二书记、第一副校长。到1980年,他61岁,又返老还青,担任北京社会科学院的中国青少年研究所所长。
在中国青年运动历史上,这是第一个青少年研究所。黎群到任不久,倡议并领导创建中国青少年犯罪研究会,在次年6月,研究会成立大会上,被推选为会长,在他的领导和操持下,”中国青少年犯罪学”被列入国家”六五”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科研项目,于1987年12月由群众出版社出版,标志着初步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青少年犯罪学理论体系,填补了我国社会科学学术空白。他还组织专家、学者先后编纂出版了《中国青少年犯罪研究年鉴》、《中国青少年犯罪研究学术丛书》等专箸,丰富了我国青少年犯罪研究的理论宝库。
黎群一贯重视中国青少年研究会和有关机构合作,开展青少年犯罪的调查研究工作。他不顾年事已高,经常深入实际,调查研究,注意发现青少年犯罪研究的新动向、新问题,撰写、发表了一系列的学术论著,出版了《黎群青年研究文集》。大家称他为青少年犯罪研究的开拓者、奠基者,是一点也不过分的。
黎群十分重视青少年犯罪研究成果的转化。他经常亲自参加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活动,深入到监狱、少管所、工读学校、劳教所,同教师、干警探讨如何更科学地教育挽救失足青少年的问题;同失足青少年座谈,鼓励他们好好接受教育改造,争取走上美好的人生道路。他应邀担任全国青少年立法领导小组顾问和第七、八届全国人大内务司法委员会青少年专门小组成员,积极参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的立法活动。他十分关注我国少年司法制度建设。主编《中国少年犯罪与司法》学术专著,从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推进我国少年司法制度建设,为表彰黎群同志在研究和预防青少年违法犯罪、教育挽救失足青少年、推进国家青少年法制建设等方面做出的突出贡献,中央宣传部、全国人大内务司法委员会、国家教委、司法部、团中央五部委于1995年1月12日授予他”中国保护未成年人模范个人”光荣称号。
黎群同志在他的晚年,以坚韧不拔的意志,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带领团中央张定、李公天、严如平,唐非等一批老同志,用了四五年的时间,编辑了四卷《怀念耀邦》(共200多万字)。
黎群为人坦率真诚,他生前几次对我说,我一生革命,斗志不减,至死不悔,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他未能参加撰写《中国革命青年运动史》,当然,他寄希望于中国青少年研究所的同志,力求写出一部文情并茂的青运史。他在1984年的赠诗中,表达了他的壮志情怀:
洪都星火井冈烽,华夏燎原燕山红。
国基未固宫阙乱,腹患原来要根除。
盛世修史作春秋,忠奸是非命笔修。
江青不死重卷土,董狐秉直照千秋。
敬爱的黎群同志,您安息吧!
(2003年5月29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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