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报》的创始人英敛之王

2004-05-15 作者: 王 鹏 原文 #炎黄春秋 的其它文章

在中国近代新闻史上,1902年6月17日创刊于天津的《大公报》,是创办得较早且又较为重要的报纸之一。其创办人是英敛之(1866一1926年)。

英敛之其人

英敛之,名华,字敛之,号安蹇,满族正红旗人,1866年生于北京。他幼年家贫,“家世微寒,先代无达者”。据说英敛之的父亲和长兄都是体力劳动者,他自己是依靠自学而博览古今群书,受传统文化的影响较深。22岁时,他开始信奉天主教,懂得一点法文,从此又和法国人有来往,接触到一些西方资产阶级的社会政治学说,知道那里“民权充盛,民智开通”。因此,英敛之很希望自己这个破落垂亡的国家,也能通过学习西方,变法维新,逐渐富强起来。1895年,康有为“公车上书”,声震全国。1898年,32岁的英敛之也写了一篇《论兴利必先除弊》,对康有为的一些政治主张表示赞佩。

1902年(即《大公报》创办那年)他在自己日记本的扉页上题了这样一首诗:“献身甘作万失地,著论求为百世师。誓起民权移旧俗,更研哲理牖新知。十年以后当思我,举国犹狂欲语谁?世界无穷愿无尽,海天寥阔立多时。”他的妻子是皇族,姓爱新觉罗,名淑仲,文化程度很高,工于韵律。

英敛之是位有思想的人,敢于发表政治主张。办一份日报,是最理想的表达自己意志的方式,他决心“闯荡”报界。

《大公报》的筹组和创刊

据英敛之日记载,英在1901年4月24日由上海回到天津。他回到天津的第三天,去拜访天津紫竹林天主教的总管、教友柴天宠。柴约请英开设报馆,并答应帮助“募集股本,甘为赔垫”。英敛之很爽快地答应了。

柴天宠是《大公报》的大股东;《大公报》的另一个大股东是王郅隆。拿钱入股的还有张连璧、李敬宇、朱志尧等以及法国主教樊国梁,《天演论》的翻译者严复也入了一小股。

1902年6月17日,《大公报》在天津创刊。创刊之时,八国联军已占领天津两年了,《辛丑条约》的签订也快一年了。这时候,八国联军组织的“都统衙门”统治着天津。那时的报界,“中国南北纵横,报馆仅有二十余家,南居二十,北得余数,四五家而已。”这就是说,当时南方的思想比较活跃;天津地近京畿,在清廷直接钳制下,舆论界死气沉沉。此时,《大公报》应运而生,在北方最大工商业城市———天津创刊了。

在《大公报》创刊号上,刊登了英敛之撰写的《大公报序》曰:

“报之宗旨在开风气,牖民智,挹彼欧西学术,启我同胞聪明。……凡我同人亦当猛自策励,坚善与人同之志,扩大公无我之怀,顾名思义,不负所学,但冀风移俗易,国富民强,物无灾苦,人有乐康,则于同人之志尝焉,鄙人之心慰已。”这就是说,针对当时那种国破民奴、封建专制主义乌云笼罩全国的严重局面,英办《大公报》,同戊戌时期一样,仍要用西方资本主义的学术文化思想,对“我同胞”进行反封建的思想启蒙工作。1905年4月13日,适值《大公报》出至1000号,英敛之撰写《千虑一得》一文,再次阐述了办报宗旨:“自从出报到而今,差不多三年的光景,作报的人一番苦心,无非是盼望中国强盛起来,并没有别的意思。故此每天苦苦的对着各等人,说长道短,讲今比古,凡是可以劝善惩恶之事,没有不按公理论断的,也不管人爱听不爱听,横竖凭我们的天良,尽爱群的本分,虽然我们没有什么高才远见,到底这一片好心,自己是对得起天地鬼神的。”

《大公报》初出一大张,成书版式,用中国毛边纸印刷,仅有一面。报头刊有法文:“L’lm-pareial”,为“无私”之意。关于“大公报”三字的寓意,英敛之解释为“忘己之为大,无私之谓公,报之命各固已善矣”。英敛之自任该报总理、撰述、编辑诸职,总揽言论和经营的全权。

《大公报》的创办,梁启超有这样的评论:“天津之大公报,有特色,有新论,实可称日报进化之一级。”报刊政论家张季鸾亦有这样评价说:“近代中国改革之先驱者,为报纸;大公报,其一也。中国之衰,极于甲午,至庚子而濒于亡。海内志士,用是发愤呼号,期自强以救国;其工具为日报与丛刊,其在北方最著名之日报,为大公报。盖英君敛之,目击庚子之祸,痛国亡之无日,纠资办报,名以大公”。

要求慈禧归政

《大公报》一创办,便大胆地议论时政,呼吁慈禧不要“垂帘听政”,拥护光绪亲政,从鼓励“保皇斥后”转而呼号“君主立宪”,伸张民权,反对封建专制。

1902年6月2l口,英敛之在《大公报》上撰写《论归政之利》一文,公开要求慈禧撤帘归政。文章强调指出,只要“太后”一归政,就有八利:“中外利,满汉利,民教利,新旧利,宫闱利,草野利,君子利,小人亦无不利。”他还指名道姓,指斥慈禧的亲信、军机大臣———“刚毅国贼”,祸国殃民;指责反对慈禧归政的大臣为“诌媚之小人”。

就是在这篇《论归政之利》的文章中,英敛之还揭露了慈禧1901年回銮以后搞的一套假变法及其腐败朝政,说:“盱衡时事者谓此次变法,虽曰力祛偏私,实事求是;其实仍是因循敷衍之故态,毫无精神于其间。恐泄泄沓沓,仍沿从前之陋习。既未将旧日之熏染,一一痛加湔洗;又未将旧日之秕政,凡可以涣吾民心阻吾进步者,一一锄之务尽,咸与维新。亦不过稍涉皮毛,欺饰耳目,藉以塞责。若是者,仅得谓之变名而已,非变法也。”英敛之尖锐指出,酿成这种“偷情苟安”的根本原因在于:“士大夫鉴于戊戌之变,政府压力过深,倘有指斥时政者,则目为奸佞,不难加之以罪。”英敛之明确表示,他既不“如寒蝉之无声,漠视吾国沉沦而不救”;也不“胶执己见,党同伐异”;更不“意存趋避,拗曲作直,指鹿为马,信口雌黄,求悦当今一二人之耳目,不顾天下后世之唾骂”。在这篇文章中,英敛之敢于抗大官,骂酷吏,指斥不避权贵,请命不忘小民的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

同情进步人士

1902年4月8日,清廷与沙俄签订了《交收东三省条约》后,沙俄不肯履约,不肯撤兵。俄驻华公使雷萨尔提交清廷外务部总理庆亲王奕提出“密约七条”压迫清廷承认,其中有“中国不得将东三省之地让与他国或租贷与他国”等款项。进步人士沈荩了解到这一情况后,披露给日本报界,引起了日英等其他帝国主义国家的不满,纷纷诘问清室。

慈禧得知“密约七条”被揭露,异常被动,立刻派人彻查消息走漏的原因,有人告发是沈荩所为。1903年7月17日,沈荩被捕。英敛之得知沈荩被捕的消息,于21日在《大公报》“时事要闻”栏中,披露此事。31日慈禧传旨将其“立毙杖下”,用刑极惨。8月2日,《大公报》全文刊录了沈荩“绝命词”四章,其末章云:“今年三十有一岁,赢得浮名不值钱;从此兴亡都不管,灵魂归去乐诸天。”4日又详细报道沈荩杖毙一事,写道:“拿交刑部之沈荩于初八被刑。……兹闻是日入奏请斩立决,因本月系万寿月,向不杀人。奉皇太后懿旨,改为立毙杖下。惟刑部因不行杖,故此次特造一大木板,而行杖之法又素不谙习,故打至二百余下,血肉飞裂,犹未至死。后不得已,始用绳紧系其颈,勒之而死。”9月16日,又有报道说:“当杖毙时,先派壮差二名,打以八十大板,骨已如粉,始终未出一声。及至打毕,堂司均以为毙矣。不意沈于阶下发声曰:‘何以还不死,速用绳绞我。’堂司无法,如其言,两绞而死。”这一报道,其惨状不忍于睹,引起读者的义愤。

1907年7月,清政府杀害革命党人徐锡麟和秋瑾之后,《大公报》也曾发表文章,批评清政府采用株连党祸的办法,大肆搜捕革命党,以致“风声鹤唳,举国骚然”。文章谴责对徐锡麟啖肉剜心,为见于二十世纪中国的“野蛮凶残行径”;对秋瑾这一女子,“以猛狮搏兔之力擒之。……既无证据,又无口供,邃处斩刑”,已经达到了“野蛮已极,暗无天日”的地步。

抵制美货与不受胁迫

1894年,美国与清政府订立了一个为期10年的、载明“两国政府愿合力办理,禁止来美华工”的条约。1904年这份条约到期,美国方面要求继续保留“禁止华工”条约中的主要内容。消息传到中国,各地迅速形成一个控诉美国排华罪行、反对美国经济侵略的爱国运动。

英敛之和他主持的《大公报》积极响应风靡全国的反对美国虐待华工的运动,鼓动天津市民抵制美货,拒登美国广告。在长达4个月的时间里,英敛之领导的《大公报》,对各地抵制美货的行为,做了广泛的报道,并号召全国制铁业、洋布业、火油业、面粉业等方面的商界巨头联合起来,不用美货、不卖美货、不消费美货,由此形成了—股很强的舆论攻势。

《大公报》于1905年5月23日登载上海商会发起抵制美货通电,5月26日全文转载了上海的有关抵制美货的“传单”,连续刊登了《上海筹拒美国华工禁约公启》,6月11日登载《本报不登美商告白》的启事。正在天津的袁世凯,看到《大公报》的英敛之如此起劲的宣传抵制美货,勃然大怒。袁世凯通过天津巡警局,以“有碍邦交,妨害和平”的罪名,下令禁邮禁阅《大公报》。8月17日,《大公报》刊登英敛之“启事”,说:“抵制美约一事,倡于上海,各省风应,凡华字报五一无之,敝报当仁岂能独让?故随诸君子之后,亦尽国民一分之天职。诚以此举关系中国前途者既远且大也。今不幸敝报独触当道之怒,严禁士人购阅,不准邮局寄递,为不封之封”,并指明这个当道“实为我最有权力之长官”,即指袁世凯。接连几天,英敛之撰写多篇抵制美货、反对“袁长官”的诋毁爱国运动劣迹的文章,报纸的零售量骤增。当时,《大公报》设在租界内,事实上袁世凯的禁邮禁读令只能在租界外执行。

面对袁世凯对新闻的扼杀,《大公报》奋起反击,直到11月22日,英敛之还是不肯罢手,继续撰写《论驻粤美国领事函请岑督封禁报馆事》严正表示“执笔人之天职”是:“阐发公理也,激扬公论也,开通民智也,维持国力也。之数者,皆执笔之士,临死生患难、刀锯鼎镬而不易其宗旨也”。英敛之有力地伸张了中国人民坚决反对歧视、反对凌辱的决心和正气。英敛之的檄文,袁世凯无计可施。禁邮禁读不行,袁又采取拉拢的办法。袁曾几次以重金收买英敛之,均遭拒绝。一介报人,如此耿直、刚毅,实在是袁世凯始料不及的。

1908年,英敛之在回顾禁报经历时写道:“犹忆乙巳之秋被禁时期,而售报转赠,其多数置之死地而后生,天下事大抵然欤。固知文字之生命坚逾宝石,虽万劫千魔、酷炎毒疬,而不能损害其丝毫者也。当飞沙昼冥,怒涛山立,正不知危险奚似,犹有风静潮平,安致今此之一日。”

朦胧中理解“社会主义”

英敛之在办报之余,博览群书,接触各种思想流派,其中包括社会主义学说。1903年3月31日,他在《大公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二十世纪之新主义》的专文,指出:“于二十世纪之天地,欧罗巴之中心,忽然露一光明奇伟之新主义,则社会主义是也。”该文对社会主义的内容作了以下的介绍:“其目的欲打破今日资本家与劳动者之阶级,举社会皆变成共和资本,共和营业,以造成一切平等之世界。其手段则欲变少数之国家为多数之国家,变海陆军人之国家为农工商人之国家;变贵族专制之社会,为平民自治之社会;变资本家横暴之社会,为劳动者共有之社会;而后以正义博爱之心而压其偏僻之爱国心也,以科学的平和主义而亡其野蛮的军国主义也,以同胞情谊之世界而扫荡刈除其侵略的帝国主义。”

英敛之偶尔听说马克思的《法兰西内战》一书中内容,就借题发挥,大谈国家机关是社会公仆的论点,提出“官吏为国家公仆”,是“大家雇来办事的”。他说:“官吏的权位、势力、财产、名誉,都来自国民,没有国民也就无须官吏,所以说官吏应当自居为国家的公仆。”他反对官吏有无限的权力,不讲道理,凭个人喜怒办事;主张“在官场中,第一是不走门子,专凭才干;第二是绝不受请托,铁面无私;第三是不要不合理的钱,但守着俸禄。”

英敛之对社会主义学说的理解是朦胧的,他只是把社会主义当成一种思想流派,加以议论。

灌输新鲜知识

英敛之和《大公报》不仅有“敢言”之名,那时的《大公报》还适应新兴资产阶级发展的需要,提倡开办工厂,振兴实业,设立学校,传播科学知识等等。所谓“牖民智”,就是使民众脱离愚昧,增长知识。英敛之说:“民智不开,万样事都作不到好处。”为了向民众灌输科学知识,他在《大公报》上发表过多篇通俗易懂的文章,内容涉及天文、地理、历史等许多方面。关于地理,他介绍过亚洲、欧洲、中国的地理大势;关于历史,他讲过普法战争,讲过埃及向英、法借债受害的经过,还讲过德国宰相俾斯麦的故事;关于自然科学,他讲过月球,谈到过虹霓、潮汐、地震等形成的原理,介绍过电灯、气球、雷电殛人等新知识。

1903年1月13日,英敛之在《大公报》上撰写《中国宜广设工艺厂说》,指出“居今日而言行新政,第一先从实业上作起,而其余一切皆后也。”这发展起来就是“实业救国论”。

英敛之在关于移风易俗方面的许多主张,不仅在当时有很强的针对性,有些到今天仍有可资借鉴之处。他在《大公报》上主编的“附件”栏,从第一期就发表了《戒缠足说》,以后十余年如一日,一直宣传缠足的危害,称“中国有两件坏处,大坏处是缠足,小坏处是(男人)蓄辫”;又说:“应改掉三种毛病:缠足、早婚、吸食鸦片”;批评重男轻女思想,反对铺张浪费大办丧事等。

为清廷送终

1911年4月29日,英敛之在《大公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说妖孽》的文章,对清廷覆亡前夕官场腐败进行无情的揭露。文章说:“黑暗政府,妖孽之首领也。聚三五衰朽于一堂,旅而进焉,旅而退焉。聆彼口头禅,未尝不私忧窃叹云:大局之阽危,救国之不容稍缓,然而呈之于事实者,无一不颠倒错乱为图危图亡之谋,以言内政,则一面言预备立宪,一面仍拥护专制也;一面言严禁苛敛,一面仍搜刮民财也;一面言发扬民气,一面仍增益官权也。以言外交,则一面言自保主权,一面又曲徇要求也;一面虑外资充斥,一面又恣借洋债也;一面言慎重领土,一面又断送山河也。对于内,则为滑稽之政府;对于外,则为柔媚之政府。其变态之灵便,虽狐蛊不能喻其神。外此,则惟是揽权,罔上营私。声色宴游为平章军国重事,子女玉帛乃进退人才之权衡。……仕宦之场,一妖孽荟萃之区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上自卿相之尊,下逮一命之士,何尝有丝毫图治之心。其所以孳孳,漏尽钟鸣而不肯暂止者,无非为保利禄长子孙计耳。自破格用人之说起,而官吏之流品杂;自卖差鬻缺之风盛,而官吏之心理变。以奴颜婢膝为手段,以白璧黄金为代价。在上之权贵,更依托之以为招徕之术,且美其名曰运动。遂令热中者流,载宝而朝,辇辇而市,胥皇皇焉以为进身之媒。人才之长保以此也,卓异之荐荐以此也。有若金店,有若妓寮,有若饭庄,有若寺观,有若骨董鬼,有若婢媪仆妾,举万有不齐之人类,悉变为官吏投资之场。甚至公署堂皇,大庭广众。昌言评骘曰:某也,运动某大老而得之;某也,运动某贵人而得之。对于运动而已得者,则群羡其能;对于运动而无效者,则竞笑其拙。万其人一其心,百其途一其准。斜封墨敕,大开幸进之门:红粉朱提,尽是显扬之具。纷纷扰扰,几不知人间有羞耻事。及其既得,乃不得不谋利市三倍之赢。于是害民贼出其中,卖国奴出其中。互相倾轧,互相朋比之事,无一不出其中。鬼耶、蜮耶、罗刹耶、灵狐耶,吾又何从而定之!此妖孽中蕃衍最盛之一种也。”英敛之从忧国忧民、救亡图存的立场出发,对清末黑暗吏治,揭发得真可谓淋漓尽致,鞭辟入里。

揭露和抨击外国传教士的劣迹

英敛之是天主教徒,他积极倡导“天主教革新运动”。1912年,他曾上书罗马教廷,指控洋教士不学无术,“专欲愚民”。那时,北京是法国传教区,教权、教务都由法国“神长”控制。英敛之对于他们排斥中国学问、欺压中国教徒的霸道作风,非常气愤。所以,他“极力运动天主教脱离法国羁绊”,提出今后传教应“不限定一国,不限定一会”,并主张“能养成中国籍传教士,俾得自传”。他在上书中说:“以北京而论,我教不独无大学、无中学,并高等小学而无之,只有一法文小学。学费之巨,只可招教外人来学。学成之后,只可依法国人谋生。……一国之广场,以往例今,端恃本国之有神品者继承不绝。譬如一家之内,贵能自食其力,万不能恃外债生存!”为了提高广大中国教民的爱国意识,英敛之发愤撰写了《劝学罪言》,大声疾呼不作洋人的“附属品”,不作“永世奴隶”。

退隐山林

英敛之经营的《大公报》实际上只有十年时间(1902一1912年)。1912年1月1日,“大清”皇朝倒,中华民国成立了。2月15日,临时参议院批准孙中山辞去临时大总统职,选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这时的英敛之身体有病,“英君渐老,社务中衰”,加之他的仇敌袁世凯掌权,心灰意懒,不愿再抛头露面。1912年2月23日《大公报》改印“中华民国”的年号,同日刊登“告白”:“本馆总理英敛之外出,凡赐信者俟归时再行答复。”这一“告白”,一连登了20天,报务委托樊子、唐梦幻等代为主持。从此,他携夫人来到北京,隐居香山静宜园,潜心于宗教、教育、慈善等方面的工作。

英敛之在香山创办静宜女子学校,又设辅仁社,教学生学文,兼传授天主教教理。1916年9月,英敛之将《大公报》出兑给旧股东、皖系财阀王郅隆。1917年11月,熊希龄督办京畿一带水灾善后事宜,在北京设立慈幼局,收养灾民的儿女,诚邀英敛之任局长。1920年,慈幼局移香山,更名为香出慈幼院。英每年冬季募赈款,在香山开粥厂,赈济贫民。1925年初,英敛之创办“公教大学”,后改称辅仁大学,英任首任校长。因英所居香山静宜园在松树丛中,自号“万松野人”,著有《万松野人言善录》,是宣传天主教教理的文集;又收集在报纸上所写的论文,出版了一本《是也集》。英敛之因主持《大公报》而驰名,隐退后成为天主教在北方的“代言人”,当时有“南马(相伯)北英”之说。

1926年1月10日,英敛之病逝。应该承认,英敛之在中国近代史、新闻史上,是有一定地位的。历史学家、教育学家陈垣在评论英敛之时说过:“敛之以一个忠诚的天主教徒,发愤著书,提倡爱国,受到外籍教士种种恐吓、威胁,而无一点惧心,真可谓‘豪杰之士’了!”这个评价,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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