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才子廖鲁言
[ 2004年第7期 共和国才子廖鲁言 作者:许人俊 ]
廖鲁言身材魁梧,仪表堂堂,风度潇洒。他19岁入党,32岁当选党的七大候补代表,35岁任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秘书长、副主任(彭真为主任),39岁任共和国政务院副秘书长,40岁任中共中央农村工作部副部长,41岁任农业部部长兼国务院七办副主任。他是共和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农业部长。
他政策水平高,思维敏捷,富有文采,写文章、作报告、起草文件,一向亲自动手,从不要别人代笔。他记忆力强,善于分析、表达。大会上作报告,常常点起一支烟,熟练地运用各种数据,有条有理,连续四五小时滔滔不绝,透彻地分析农村形势,解释党内外人士关心的重大问题。资料翔实丰富,观点明确清晰,令人口服心服,给大家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人们都佩服他,称赞他是共和国的才子。
一、在抗日烽火中出生入死,无所畏惧
廖鲁言是江苏南京人,家庭比较富裕,天资聪明,好学上进,富有正义感。早在少年时期,他就和一些充满爱国主义思想的初中同学,从学校走上街头,参加游行示威,愤怒抗议帝国主义在上海制造“五卅”惨案的暴行。读高中时,又和一些进步同学组织文艺团体“人间社”,开展革命活动,被学校开除学籍。
1930年夏季,他毅然告别父母,离开鱼米之乡,登上北去的列车,到北平军医学校读书。后又追寻抗日救国道路,和几位好友一起创办《杠杆》杂志,积极宣传抗日救国思想。两年后,加入左翼作家联盟,担任北平“左联”组织部长,并加入中国共产党。因组织活动能力强,党组织调他到“北平民众义勇军”任执行委员长和党团书记。他大展才华,带领一批热血青年进行政治和军事训练,在市区贴标语、撒传单,组织飞行集会和游行示威,常常身穿民众义勇军的戎装,在流亡北平的东北军中四处奔走,积极开展抗日救亡宣传活动。
1932年7月,北平地下党组织决定发动进步学生和民众,在市区举行“八一”示威活动,反对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宣传团结抗日思想,廖鲁言担任示威现场总指挥。“八一”那天清晨,大批进步学生和民众,按照计划纷纷来到西单牌楼附近集合。只见一位青年,突然在大街上点燃起一长串鞭炮,发出示威开始的信号。转眼间,青年消失在人群中,他就是廖鲁言。
由于叛徒告密,廖鲁言被逮捕入狱。面对叛徒指认,廖鲁言只得承认是共产党员,但辩称鞭炮是别人给的,其他一概不知。
尽管敌人严厉逼供,他对党内机密守口如瓶。军法处审讯后,确定“拟判死刑”。远在南京的父亲得知后,悲痛万分。迅速筹集资金,疏通关系,死刑改为6年徒刑。
当时,被捕入狱的共产党人有薄一波、刘澜涛、安子文、杨献珍等60多人,廖鲁言是最年轻的党员。经过秘密串联,建立了狱中党组织,议定每20多人推选一名“斯皮克”,即“说话”、代表人,带头同狱方开展斗争。廖鲁言能言善辩,被难友推选为“斯皮克”、“生活委员和分委会委员书记”。他勇挑重担,积极配合难友在狱中开展反迫害、反虐待和说理斗争,参与组织绝食,要求改善生活条件,而且取得了胜利。
廖鲁言酷爱读书学习,狱中四年,他和难友们通过秘密渠道,先后搞到了《共产党宣言》、《政治经济学批判》、《列宁主义问题》等马列主义和中外历史、文学名著共1000多册。北平草岚子监狱,既是他同敌人斗争的战场,也是他专心读书、增长知识的地方。建国后,他在自传中写道:“我的理论修养,完全是在‘反省院’(监狱)获得的。‘反省院’是我的大学。”
二、组织抗日“决死队”,开展游击战
1936年华北抗日救亡运动风起云涌,轰轰烈烈展开,各方人士纷纷要求共产党派干部加强领导。中共中央代表刘少奇得知北平草岚子监狱关押着60多名优秀干部,认为,日军打来,这批同志必遭杀害。他们经过长期考验,坚持不在《反共启事》上签字,是好同志。为适应形势需要,他建议党中央批准这批同志按国民党的规定办理出狱手续。中央领导表示同意,同年10月60多人集体出狱。
当时,山西抗日形势大好,群众同仇敌忾,阎锡山当局寻求共产党合作。党中央指派薄一波、安子文等到山西开展统一战线工作。党组织安排富有文才的廖鲁言到太原军政训练委员会编辑室,协助杨献珍编写抗日救国宣传教材,并给军政训练班学员讲授政治经济学、农村社会经济的没落、地主和农民的基本矛盾、民族问题等理论专题。对于发动军政人员决心抗日起了积极作用。
“七七事变”后,我国进入全面抗日新阶段。薄一波根据党中央指示,与阎锡山反复磋商,决定共同组建青年抗敌决死总队。决死队又称山西新军,它是通过统一战线关系,以平津流亡学生为骨干建立的抗日革命武装,内部设有秘密党组织。廖鲁言受党组织委派,先任大队政治工作员后到二纵队第六总队任政治部主任。他带领部队在当地开展游击战,打了不少胜仗,为巩固和扩大晋冀豫边区抗日根据地作出很大贡献。
1939年6月,廖鲁言调任山西新军209旅政治部主任。他根据薄一波的指示,利用建旅、编团的机会,大力提拔秘密党员任团长和政治部主任,撤换反动军官,实现党对部队的实际控制。决死队队伍的不断壮大和影响力的增强,使阎锡山深感恐慌。1939年冬季,他乘蒋介石发动第一次反共高潮的时机,在山西组织了“十二月事变”,阴谋消灭正在崛起的新军和进步力量。当地抗战形势面临危机。廖鲁言获得情报后,在12月26日带着警卫员,利用夜幕掩护,悄然逃出敌占区。随后进入陕甘宁边区,胜利到达延安。
时任总政组织部长的胡耀邦,得知廖鲁言长期在山西新军从事秘密工作,富有统战经验,推荐他到中央统战部工作,历任友军科副科长、科长。他不负重托,积极搜集有关国民党军队的资料,认真总结在国民党军队中开展统战工作的经验,编写了一些关于友军问题和对友军开展统战工作经验的小册子,深受中央领导重视。不久,调他任统战部长王明的政治秘书,参与制定对西北地方军阀和少数民族的统战政策。
1943年春,党中央成立中央研究局,刘少奇任局长,杨尚昆任副局长。下设党务研究组、材料组、图书馆。廖鲁言调任党务研究组组长,主要从事调研工作,为党中央制定各项政策提供决策依据和参考。两年后,中共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32岁的廖鲁言当选候补代表和大会记录组组长。后来他又调任刘少奇的秘书。1948年,中央成立政策研究室,彭真任主任,廖鲁言任秘书长和副主任。他主要给中央书记处起草文电,搜集有关材料,编辑《党内资料》供中央领导阅读。
三、积极配合邓子恢,推动农业生产稳步发展
建国后,廖鲁言一直在中央高层领导重大决策的研究。1952年10月17日,他就“五反”运动问题,向中央报告:“为使小城市和大集镇的工商户安心经营,促进城乡交流和经济生活进一步活跃,避免影响秋后旺季的市场活动,建议结束‘五反’运动。凡尚未进行‘五反’的城镇,今后一律不再搞‘五反’运动。对于那些工商界对‘五反’尚存顾虑、经营情况尚不正常的城市,可以以市、县为单位宣布不搞‘五反’。对于那些工商户‘五毒’行为比较严重的城市,自择时间,用几天时间采用开会检讨的方式,以教育为主,组织工商业者坦白检讨自己的‘五毒’行为,订立不犯‘五毒’的爱国公约。只对其中个别‘五毒’罪行特别严重者,给以必要的、适当的处分,随即结束‘五反’……”
党中央认为建议十分重要,指示各中央局、分局、各省、市、区党委,参照廖鲁言的意见,根据各地情况,迅速结束“五反”。
也就在这一期间,党中央根据革命形势发展的需要,决定组建中央农村工作部,任命邓子恢为部长,陈伯达、廖鲁言为副部长,杜润生为秘书长。中央政策研究室改组合并进中央农村工作部。陈伯达只是挂名,从不到中央农工部机关上班办公。大量日常工作是邓子恢、廖鲁言、杜润生等人操办。廖鲁言积极协助邓老工作,大力推动我国农业合作化稳步发展。
1953年10月15日,邓子恢正在南方考察。毛主席在中南海突然召见廖鲁言和陈伯达谈话,提出“办好农业生产合作社,即可带动互助组大发展”,“在新区,无论大中小县要在今冬明春,经过充分准备,办好一两个合作社”,“一般规律是经过互助组再到合作社,但是直接搞合作社,也可以允许试一试”,“合作社不能搞大的,搞中的;不能搞中的,搞小的;但能搞中的就应当搞中的,能搞大的就应当搞大的,不要看见大的就不高兴”,“要打破新区一定慢的观念”。
廖鲁言敏锐地发现毛主席的思想出现了新变化。不久前,中央确定应以发展和巩固互助组为中心环节,如今毛主席提出要以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为中心环节。这是一个新思想、大变化,事关重大。他立即给邓老写信,通报情况。邓老迅速同意提前召开全国第三次互助合作会议,重新研究互助合作发展计划。
十天后,廖鲁言在互助合作会议上传达了毛主席的指示,但同时强调不能“把毛主席的指示简单化,错误理解为发展合作社要大,要多,要快”。这充分表明他的态度,既积极又慎重。
第二年,年仅41岁的廖鲁言被任命为农业部部长,并兼任国务院七办副主任。他是共和国农业部历史上最年轻的部长。当时,全国农业生产经过四年恢复,农产品和农业产值有较大幅度增长。但生产手段落后,抗灾能力弱,农民生活依然贫苦。他一上任就以实事求是的态度,边干边学边摸底,然后组织90多名机关干部,由7名局长带队,分赴华东、华南、华北、东北、西南14个省市,深入农村了解情况,协调商业、供销部门的关系,帮助解决生产资料的供应问题,做好春耕的准备工作,多为各省办实事。
他参与起草、制定《农业生产合作社示范章程》,对合作社内部的经营管理作了详细明确规定,并代表起草小组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作了说明,获得通过,推动了合作化的顺利发展,农村出现一片兴旺景象。
1955年,他在第一届全国人大会议上做报告,指出:“一方面,我国还是一个工业落后的国家,还不能广泛实行农业机械化,更大规模的水利建设还不能全面展开;另一方面,国家的工业化需要大量的资金,主要靠农业的积累来提供,不能采取削减农业投资的办法来增加工业投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依靠互助合作,挖掘农业内部潜力,合理使用劳力,充分利用土地,改进耕作技术,加强抗灾能力,发挥集体生产的优越性。”
这一见解,曾受到毛主席的表扬,认为“此建议很好”。不久,中共中央根据毛主席的意见,指定他牵头深入农村调查研究,起草了全国农业发展纲要。实践一年多后,经过中共八届三中全会和最高国务会议通过,最终形成《纲要》四十条(草案)试行。
廖鲁言有思想、有见解,善于发现和提出问题,考虑问题全面。他到农业部后,根据农村工作实际需要,确定自上而下建立农业技术推广、经营管理辅导、植保检疫、畜牧兽医等组织机构,至今仍在发挥作用。1956年3月,他就农、林、水利、气象工作,向中央如实汇报:“农业生产规划,越往下面指标越高,有的干部说,吹牛不上税。”同时指出:“农业生产合作社兴办一些非生产性的事情,不知爱惜民力,这种苗头十分值得警惕。”另一次会上,他还说:“山区人民的生活,特别是偏僻山区人民的生活,是很苦的。有许多山区,又是长期革命战争的根据地,我们依靠这些山区的人民,取得了革命战争的胜利。而在胜利以后,他们的生活改善不多,有的发出怨言,说我们下了山,忘了他们。”他强调,山区农业生产必须加强,主张“山区的生产门路是多的,是各种各样的,一般都应该采取农、林、牧业相结合的方针,还必须保持水土。山区的农业生产,不限于生产粮食,有许多山区是适宜发展工业作物的,特别是经济林木。”这一年,他在中共八大上当选为候补中央委员。
1961年5月,他到山西长治调查回京,向党中央、毛主席汇报时,主张“在偏僻山区,应该允许分散的住户设立独立包产组,应该允许山庄独立户作为独立包产户”。
在火热的大跃进年代,他也一度兴奋过。但总体上头脑冷静,不乱放炮、瞎胡吹。他讲话、写文章都强调“农业生产有自身的规律,不能光靠冲天的干劲。冲天的干劲是热,科学分析是冷。两者必须统一起来。爱冷不热,是不行的。没有冷静的头脑,不愿意做分析,只爱热,也是不行的。”他主张“应该实事求是,力戒浮夸和弄虚作假。经济工作必须是越做越细致、越踏实”,“提倡敢想、敢说、敢做的共产主义风格。解放思想,这虽是大跃进的一条重要经验,而敢想、敢说、敢做就有一个想什么、说什么、做什么的问题———不是离开马列主义,离开科学去乱想、乱说、乱做。”
有一次,在农业部的会上,他对自己1958年估产过高,宣传人民公社“一大二公”说了一些过头话,给中央提供了错误的信息,深感痛心,作了自我批评。他要求领导干部多下基层看看,“当你看到了许多痛心的事情之后,你就会觉得到了非改不可的时候了,我们的压力感也就有了。”他甚至说,“坐在北京对缺点是觉察不到的,对许多方面的认识也是不深刻的。”
正因为这样,中央领导人器重他,甚至拿他开一点玩笑。当时,党中央在北戴河召开经济工作会议。李富春副总理就经济形势做报告,指出我国经济形势发展是马鞍形。毛主席突然手指梳着一头波浪发形的廖鲁言,风趣地插话:“我们的经济形势不是直线发展的,而是像廖鲁言的头发是波浪式的,有起有伏,有高有低。”顿时,全场哄堂大笑,气氛活跃,搞得廖鲁言既不好意思,又挺高兴。
1964年2月,全国掀起了农业学大寨的高潮。周总理指派廖鲁言带工作组到山西大寨蹲点调查,实事求是总结大寨经验。一个月后,他向总理递交《调查报告》,实事求是总结大寨经验的同时,也如实指出:到大寨参观访问的人太多,必须由中央和省、县加以控制。他认为,民兵部门要求射击比赛第一,文化部门要求培养歌手等等,也非控制不可。要求一个先进单位什么都第一,这是不可能的。表现了他大胆直言和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
四、“文化大革命”中惨遭诬陷迫害,59岁冤死狱中
1964年,我国国民经济调整任务刚刚完成,工农业生产开始全面高涨,整个国民经济将进入新的发展时期。然而,此时国内政治风云却悄然发生变化,以阶级斗争为中心的“五反”和“四清”运动逐渐升温。
“五反”在城市开展,“四清”在农村进行。按中央要求,两个运动“都是打击和粉碎资本主义势力猖狂进攻的社会主义革命斗争”。中央指示下达后,国家机关轰轰烈烈掀起“反贪污盗窃、反投机倒把、反铺张浪费、反分散主义、反官僚主义”的运动,农业部的干部也发动起来了。身为部长的廖鲁言,有思想、有智慧、有水平、有能力、有才气,但他工作要求严,为人自负,也有傲气、有脾气、有官气,尤其对领导干部态度严厉。稍不如意就发火、训人、骂人,司局长都怕他,敢怒不敢言。有些问题处理有偏差,得罪了一些人。加之,他平时生活方式比较讲究,运动中许多人就贴大字报,主攻铺张浪费和官僚主义,形成了声势和气氛,引起中央重视,中监委派出调查组进行调查。
恰巧此时,农业展览馆突然发生馆长腐化堕落叛逃的严重事件,轰动全国,惊动中南海。而那位馆长又受过部长器重,还曾把展览馆展览后的农副产品送给廖鲁言。种种事情联在一起,廖鲁言有口难辩,难辞其咎。毛主席极为震怒,严厉批评他是“死官僚主义”。
当年9月,党中央决定廖鲁言带职下放河北石家庄,兼任地委书记。昔日在政治舞台上有过辉煌历史的耀眼明星,从此逐渐离开中央决策圈。
但他工作一如既往,从不马虎。他认为,阶级斗争并没有严重到改变农村颜色的地步。农村出现贫富差别,也并非敌对势力破坏,而是有些政策不当,工作未做好。因此,他领导“四清”运动时,反复强调运动中发现的问题,并非全是敌我矛盾和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不要把基层干部看成一团漆黑,犯“四不清”错误是有的,但不是所有干部都犯了错误。基层干部基本上是好的,不能一脚踢开。他甚至说“前几年农村干部贪污几百元,几百斤粮食,不要硬往资本主义道路上拉。前几年基层干部打了人,不要再纠缠不放。因为前几年基层干部打人是由上边造成的,上边有责任。”
1966年4月,石家庄“四清”工作总团汇报:“四清”后,有的地方反攻倒算,搞复辟活动。廖鲁言严肃指出,“不要到处都说是复辟,挨了整,不讲话,也难说,都算复辟也不行。”他强调,“运动不能放松生产,‘四清’要落实到生产上。”“一个劳动日一两毛钱,不如老母鸡下个蛋,社员感到工分没有味道,劳动就不积极。”他要求,“通过分配,调动广大群众的积极性,鼓足干劲,把明年的生产搞好。”
当时,社会上“左”倾思潮严重,不少人认为社员卖一点酱油、盐、醋是资本主义活动。他明确说:“他卖酱油、盐、醋,赚不了多少钱,生活比一般农民富不了多少。大部分村又没有供销社,买酱油、盐、醋,还得跑好几里地,不方便。他送货上门,群众还是需要的,不要看成是资本主义倾向。”有人反映社员开理发店,雇学徒是剥削行为。廖鲁言则分析说:“理发工具、肥皂、烧煤等,都是开理发店用的吧!人家有成本,学徒交一些钱是合理的,要算算账,不要动不动就看成是剥削。”这些观点,当然是正确和实事求是的,但在那个大批资本主义的疯狂年代,则属于异端邪说和修正主义理论,后来就成了他举白旗、反红旗、反毛泽东思想的一大罪状。
不久,“文化大革命”风起云涌,席卷全国。1966年国庆节上午,他刚从天安门城楼观礼下来,农业部的红卫兵就紧急出动,打着“造反有理”和“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旗号,把他揪回部机关大楼挂上牌子,开始批斗。他是经过铁窗烈火、战火风云和历次政治运动考验的坚强战士,当然坚决抗争。然而,“文化大革命”的烈火越烧越旺。1967年3月,林彪、“四人帮”又掀起“揪叛徒”的狂风恶浪。顿时,廖鲁言升级为刘少奇、薄一波、刘澜涛、安子文、杨献珍“叛徒集团”的黑干将,罪名是“结成死党,狼狈为奸,进行反党、反毛主席的罪恶活动”。面对强暴,他毫不畏惧,坦然回答:“让我交代反毛主席的罪行,定我为叛徒,我不承认!我是拥护毛主席的,从内心里拥护,不是表面,是真的!我不知道关于我反毛主席革命路线的罪名是怎么定的,中央对我的历史很清楚。”
在那个疯狂年代,抗争的结果必然是轮番抄家、武斗加身。最后,竟被“四人帮”投入秦城监狱严加审讯,时年54岁。他在狱中历经诬陷、磨难,受尽诽谤、凌辱。此时,多年的糖尿病日益加重,得不到治疗,处境悲惨。1971年春,原农业部留守处干部到秦城监狱,给他送衣服、粮票、家信。他手捧衣物凄然流泪说:“你们还想着我,给我送东西来,谢谢你们了!”声音低沉、凄凉,令人同情、寒心。
第二年11月廖鲁言离开了人间,年仅59岁。监狱按专案组规定通知农林部办理某某编号案犯后事(农业部已撤销,新组建农林部),不说姓名。部机关行政组奉命匆匆赶到秦城监狱,只见遗体身材高大魁梧,掀开遮布一看,发现是廖鲁言,不禁大吃一惊。但当时“四人帮”横行,他们不敢声张,只好运回城里会同家人悄悄处理。
1976年,祸国殃民的“四人帮”终于被粉碎,举国欢腾,万民同庆。1978年底,党中央作出决定,为薄一波、刘澜涛、安子文、杨献珍、廖鲁言等领导干部彻底平反昭雪。不久,又为廖鲁言举行了隆重追悼大会,悼念他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从此,廖鲁言屈辱、蒙冤多年的灵魂,在九泉之下终于得到了最后的宽慰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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