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安全不是问题,石油安全才是问题

2009-04-24 作者: 茅于轼 原文 #天则观点 的其它文章

我想把我们为什么做这个课题的背景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感觉人类发展到了21世纪,最近这200年有了一些特别大的变化,我想大家都知道,由于市场化的关系,科学技术的大发展,其中一个重要的结果就是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已经过时了,现在世界人口不受制于粮食生产。

但是对于中国来讲,我们发生过大灾荒,死了三千几百万人,所以我们对粮食的担心是有点过分 的,由于这个原因,我认为我们需要对这个问题加以研究,特别是在90年代末,美国人布朗写的那本书《谁来养活中国》,这本书对中国造成的损失是非常可怕 的,而这个问题并没有完全消除,所以我们非常有必要做一个研究,所以我们就用了福特基金会的经费做了这个研究。

我们做一个简单的比较,就是粮食安全和石油安全的比较,可以看到我们国家的政策有巨大的偏 颇,我们粮食不需要进口,石油50%需要进口,粮食有非常充足的储备,石油基本上没有储备,全世界可以出口粮食的国家多得是,而出口石油的是少数几个国 家。这么一比可以看出来,粮食安全不是问题,石油安全才是问题,而国家对这两个问题的看法非常轻重失据。

开始我们认为是一个小课题,所以我们申请的经费很有限,时间就是一年,后来没有想到产生很大的社会影响,刚才盛洪也说了我们召开这个会议,并不是想谁说服谁,而是互相学习,我们吸收大家不同方面的意见。
这个课题的意义在什么地方?我觉得他真正的意义是帮助我们国家进一步的摆脱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我问了很多英国朋友、美国朋友,包括日本人,我说你们国家的粮食安全靠什么保障?你们是不是有一条什么红线?他们都没有的。
市场经济国家没有什么红线来保障粮食安全,就是保护市场就可以了。所以,我自己心里有一个想法,这个课题的意义之所在,就是彻底摆脱我们计划经济的不良影响。
希望今天参加会议的人能够互相学习,互相尊重,不光是讨论粮食,而且在学风方面有所进步,有一个良好的学术气氛。我就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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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为茅于轼教授的补充意见)

我补充几点意见。第一个意见,最近刚刚发表了、解密了五几年到七几年的档案,其中有一个很 重要的数据,就是正式从官方宣布饿死多少人,我不知道这个材料对不对,我在网上看到的,四年死了3700万,这就是我看到的解密的官方数据。我最吃惊的是 什么?这跟我们研究的很相近,我们研究的是3500万,这是3700万,这个数字是可靠的。最让我吃惊的是1962年死了1000多万人,我原来认为是 1950、1960、1961,但是没有想到1962年死这么多人。第二,这么大的灾荒为什么不进口粮食?不但不进口,我们还出口粮食。一个执政党怎么干 这样的事呢?饿死了这么人,不进口粮食,还出口,你是按照什么原则来治理这个国家的?我们在1959年的时候,出口420万吨粮食,一个人一天吃一斤半粮 食的话,能维持2000万人吃一年,基本上在1959、1960年这两年是不会饿死人的。为什么要出口粮食?还苏联的债,还债你是可以拖一拖的,可以跟他 商量的,世界上有的是地方借钱。我觉得这个事确实是值得我们深刻思考的问题。

第三,如果我们进口粮食,进口3000万吨粮食要多少钱?一百三五十亿,相当于我们一年出 口创汇的0.5%。我们现在进口石油花多少钱?进口石油花我们出口创汇的10%。你说石油要紧还是粮食要紧?粮食是不值钱的东西,太不值钱了,我们进口 3000万吨,才花0.5%的出口创汇。

还有一点补充意见,我很同意这个说法,我们研究了半天说粮食安全没有问题,这个结论只能说 过去,将来怎么样很难说。只能怎么说呢?只要有市场,就能买得到粮食。什么时候粮食买不到?一个是没有市场了,这是最直接的威胁。三年灾荒饿死人,就是因 为没有市场。北朝鲜饿死人就是因为没有市场。

(盛洪教授插话:不仅没有国际市场,没有国内市场也很重 要)所以,我们的研究不能包括那些把市场取消了还说粮食安全没有问题,当然有问题。也不能包括说打仗了,大陆和台湾开战,两边导弹乱飞,粮食安全就没有问 题了,不能这么说。但是也不见得,抗战八年,困难的不得了,没有饿死多少人,也就是几十万,顶多几百万,不会饿死3000万。抗战的时候多困难啊?到了解 放以后的困难,比抗战以前好多了,我自己知道,解放以后吃上肉了,抗战的时候吃不上肉的,解放以后吃上肉了,反而饿死人了。我们不能包括火山爆发,全世界 都是灰尘,发生这样的事情,你18亿亩耕地根本没有用。

所以,我听了大家主要的观点还是赞成我们这个结论。我对盛洪的报告很感兴趣,得到的 结论是18亿亩红线有百弊而无一利,这个结论我大体同意。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是不是你这个报告里面逻辑上有一个问题,你有很多估计都是按照城乡交界地方 的农田估计的,但是中国耕地绝大部分不是在这里,绝大部分是远离城市的耕地。

(本文是作者在2009年2月25日"粮食安全与耕地保护项目"专家研讨会上的发言,标题为编者所加,文稿未经作者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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