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汉：中国政治转型的趋势是联邦制
首先祝贺天则所成立 20 周年，我参加了天则所组织的很多的学术活动，所以也是天则所学术活动的一名受益者，今天参加会议也是怀着感恩的心。天则所组织的学术活动，像中国制度变迁案例研究，张曙光先生主持的，现在总共出版七卷，头三卷我没参加，后四卷都参加了，还有制度经济年会和天则所双周的讨论会，不用说，也都参加过了。最初参加天则所的学术活动还是一名学生，后来成了一名教师和一名研究人员，之所以持续参加也是受到天则所的学术影响。
其次，祝愿天则所在未来的 20 年能够有更大的发展，为推动中国学术自由，为推动中国的民主进程和社会公平作出更大贡献。
说到这个话题，我想说一点自己观察到的一些体会，跟各位老师和各位同仁分享。因为未来 20 年大家都说到，天则所的发展与中国的政治转型密切相关，如果没有政治转型大的进展，天则所的发展一定会面临着更多的困难。因为我做了很多的地方调查，有一些来自地方的经验。我的第一个观察是中国的民主转型已经开始，而且是在各个地方逐渐自发地开始。我理解的民主转型是什么呢？就是说政府，或者执政党，改变原来的独断专行的做法，在公共事务的治理上开始寻求与民众的合作，与各个阶层的合作，这种合作逐步开始制度化，这个我理解就是民主转型的一个方面，或者说一个组成部分。为什么我说中国的民主转型已经开始，因为我们观察到，一些地区的地方政府，在公共事务的治理上正在寻求与民众合作的办法，而且这种合作的办法在个别的地区又开始制度化，这些办法和制度化已经开始约束地方政府的公权力。
我说两个例子。一个是浙江温岭在下属各个镇推行预算民主，叫参与式预算。当然它还不完善，但是已经迈出了很重要的一步，已经开始制度化。第二个是我们在四川成都和眉山市在乡镇搞党委书记公推直选，是在选拔乡镇领导人上与普通党员和群众合作。这不是今天才开始，十年前就开始了。
第二个观察比较悲观。我刚才说是第一个观察比较乐观。比较悲观的就是地方政府与民众的合作方式很难制度化，即使在个别地区已经制度化，但是要扩散到其它地区，还是非常困难。
这是我们看到的现象。这些现象能给我们一些什么样的启发，我觉得有这几点的启发。
一个启发是在中国地方政府更有压力向民众让步，民主转型一定是从执政者向民众让步开始，地方政府面临压力更大。而且地方政府也更有动机寻求与民众的合作，这是我们已经看到的。第二个启发是在一定条件下地方政府和民众合作，能带来双赢，同时，中央政府也因此得益，中央政府并不一定会受损。第三个启发是中国的民主转型是从地方政府寻求与民众合作开始，是从地方与民众合作的制度化开始的。
从这些启发里面还有什么样的需要研究的问题，有这么两个问题。当然这是一条渐进的政治转型道路，它的前景如何，现在充满不确定性。所以我觉得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在中国地方政府更有动力，更有动机，或者是更有压力寻求与民众的合作。第二个问题是这种转型道路它的目标在哪里，它的前景到底怎么样。关于第二个问题我有一点粗浅的看法，供各位同仁来参考。我的看法就是这种政治转型的前景可能在于逐渐把中国的治理分出两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地区的治理，在这个层面我看到将逐渐转向民主治理这个路子上来。第二个层面是全国性治理，在这个层面上我觉得它正在形成，或者说未来将会形成中央与各个地方合作治理的局面。中央也在寻求跟地方合作，解决全国性问题。把这两个层面合起来的话，我们就发现它是一条走上联邦制的道路。所以我认为，中国政治转型的趋势和未来的前景可能是联邦制。我说的可能不对，谢谢！
（本文是作者在 2013 年 7 月 26 日 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成立 20 周年庆典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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