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锋：天则所的定位与中国经济发展相契合
大家下午好！首先祝贺天则走过第一个 20 周年。天则是一个机构，机构是一个平台，平台搭起来以后好比一出连续剧，会不断上演很多故事。这个连续剧有茅老师、张老师、盛洪老师等各位主角，有许多配角，还有偶尔客串跑龙套的，当然还有好多观众以及场外关注者。这场发言主题是"我与天则"。我自己与天则关系是：偶尔有幸参与天则几次学术活动，但是对天则理念很赞同，对天则同仁事业很佩服，有很大兴趣持续关注天则这个平台上演的精彩连续剧。
我参加过几次天则双周讲座，有几点印象。场地变化频繁，好像我来做过四次讲座，场地就变过三、四次。硬件设备比较简陋，记得十多年前来讲政府部门棉花价格干预放大市场波动问题，需要报告一些统计数据，当时天则没有投影设备，我借一个投影仪来报告论文。然而天则讲座最有学术氛围，最有研讨内容，最有科学研讨本身含义。这几点印象无关宏旨，却也通过一个细节折射出天则在并不轻松容易的环境中，坚持着学术研究与交流的原则与理念。
我想讨论的一点问题是，如果说天则人事是一出在学术与思想领域展开的连续剧，它虽已上演 20 年，人气却越来越旺，影响越来越大，口碑越来越好，天则如何能够做到这一点？我认为关键原因在于，天则的定位取向与工作内容，跟中国经济社会发生的四个方面系统变革达到创造性的、富有个性的一致与契合。
回头看过去 35 年，以改革前中国社会状态与对外关系格局为起点，大体有四条演变线索同时并行并互动展开。经济上从封闭型计划经济向开放型市场经济转变，政治上从高度集权与一言堂体制向现代体制转型，历史认知上从独断论历史观向多元理性历史观转变，对外关系从对抗主流向参与并融入全球化转变。 35 年前改革开放，其实是在四个方面都进行了重大调整与突破：在经济上改革开放探索建立新市场体制，政治上废除领导人终身制与倡导集体领导，历史认知领域推出历史决议，国际关系领域则果断把"战争与革命"基本命题转换为"和平与发展"。
全方位的系统改革破冰之旅，为后来 30 年波澜壮阔的中国现代化进程曲折推进提供了富有弹性的思想和体制空间，否则后续发展过程无法想象。然而晚近时期我国经济政治和社会发展所面临矛盾与困境越来越显示，中国现代化巨轮正在逼近和超越上世纪 80 年代初改革先贤们为未来设计的思想与体制的"最大排水量"，要想使这艘巨轮获得高速续航能力从而顺利达到建成现代化中国的彼岸，越来越急迫需要拓宽现实体制与思想边界。近年来特别是新领导就任后社会改革呼声再次高涨，本质上是新时期对上述经济观、政治观、历史观、国际观加以系统改革与完善的新诉求。
与 35 年前告别旧体制的历史时刻有类似之处，推动中国现代化继续前行，我们不仅需要直面某个侧面现实挑战以求解特定领域"单方程改革难题"，同时还需要用当年改革设计推进者系统突破的宏阔视野与超凡魄力，在经济观、政治观、历史观、国际观等涉及制度框架与意识形态相互联系问题上，结合新中国历史全部正反两方面经验教训进行全面反思，系统破解"改革联立方程难题"。可以预见的是，未来改革或许会从某个特定领域率先取得新突破，然而实质性成功则需取决于对上述"改革联立方程难题"的应对。只有系统改革完善我们的经济体制与政治体制，改进完善我们的历史观与国际观，我们才能真正实现民族复兴与大国崛起的梦想。
在这个系统变革时代，天则秉持的经济本位、人文情怀、不拘一格、知行统一的定位和取向，一方面因为直面现实和不避敏感，给天则同仁带来不少麻烦与困扰；另一方面又因为与这个系统变革时代客观需要兼容一致，使天则工作和努力具有特殊的积极功能与意义。天则主要研究人员都是经济学高手，对现代经济学分析框架融会贯通与运用，使得天则能对重大经济改革和政策问题贡献意见，也把天则与社会上其他很多 NGO 区分开来。另一方面，天则同仁的人文情怀与知行合一的理念与取向，使他们研究活动与其他工作突出展现出跨学科、宽正面、少羁绊、无滞碍的鲜明特点，从而使天则与国内各种常规经济研究机构区分开来。天则对自身使命与工作富有胆识与远见的定位，以及在这个定位下勤奋扎实与创造性的工作，正好与我们所处系统变革时代要求最大程度呼应契合，是天则 20 年取得不同凡响业绩的关键原因。中国社会现今面临的系统改革使命，与 35 年前改革破冰同样宏伟与艰巨，相信在天则舞台所上演的思想关怀与理性分析的连续剧，未来会更加有声有色，发挥更为重要的积极影响，并为天则赢得更多朋友与赞誉。谢谢大家！
（本文是作者在 2013 年 7 月 26 日 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成立 20 周年庆典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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