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则双周与思想论坛
天则双周与思想论坛
时 间: 2014-05-09
地 点: 天则经济研究所会议厅
主讲人: 张曙光 余大章
主持人: 秋风
评议人: 郑也夫 高全喜 毛寿龙 盛洪 冯兴元
版权所有: 天则经济研究所,转载须注明出处。
实录
秋风: 各位老师、各位朋友。我们天则所历史上很重要的一天,也是天则所的双周论坛历史上非常重要的一天,现在开始了。各位朋友都看到了,今天是我们天则所的双周学术论坛的第 500 期,我进天则所比较晚,刚才特意问了一下张曙光老师,张老师告诉我在 1993 年年底,天则所的双周论坛就起步了,屈指算来已经 20 多年了。 20 多年来在张老师的领导下,主要是由余大章老师操持还有一些年轻同仁的协助下,天则双周论坛已经举办了 499 次,今天就是第 500 次。我们环顾一下整个中国的学术界,一个学术论坛能够办 500 次,我想只有我们天则所,这是独一家。不仅仅是民间,即便是官方我想很难有一个机构办学术论坛坚持了 500 次,这确实是中国学术界的一个奇迹。
从“ 500 ”这个数字可以看到天则人的坚守,看到我们的信念,看到我们的勇气。我们在组织双周论坛时有时候也有压力。在这 20 年 499 期中,我们算一下应该至少有 2000 人次的学者到天则所这样一个开放的平台上来发表自己的意见,来辩论学术,寻找真理。我看现在学界成名的人物,差不多都在天则所的学术论坛上走过、说过、被人批评过。首先我提议大家为主持这个双周学术论坛付出了 20 年心血的张曙光老师和余老师表达敬意。
接下来为了让大家对天则所的双周论坛有一个了解,我们所里的同仁制作了一个短片,先请大家来欣赏这个短片。
(播放视频)
秋风: 谢谢大家,我们看完了这个片子对天则所双周学术论坛有了一个感性的认识,我们今天来了好几位知名的学者,一起来回首这 500 期,一起来讨论中国的思想市场,讨论思想自由,尤其在当下这样一个气氛中,这样一个讨论是具有特殊的意义。
我们首先请多年来一直主持天则双周学术论坛的张曙光老师发表讲话。
张曙光: 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来参加天则所双周论坛 500 期的回顾和展望这个活动。刚才这个片子我觉得相当不错,要说有缺点就是名人放了很多,其中还有一些不是名人,讲的也不错的,也可以再选上一、两个人放上去,可能更好一点。
我想讲三个问题。一个是讲双周论坛的缘起和过程,过程短片已经讲了,我只是补充其中的几点。 500 期后来有一个资助的单位,就是美国民营企业研究中心,资助的年份是从方庄开始的。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一直在资助我们的双周论坛。第二个就是双周的 500 期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请人有时候很容易,有时候就比较难,大家都有事,找好几个人,几个人都有事,就不一定能够找来。但是这也不是问题,多找几个人就行了。最大的问题是双周遇到了几次外部的强制干预。我在《一个民间机构的“法外生存”—天则所的创办、活动和遭遇》中讲了。
天则所 1993 年创办,先在工商登记, 1995 年作为事业单位在政府部门注册登记, 2004 年丰台区科委和编办不让天则所年检,找了几个单位都不愿作天则所的主管单位,有关部门指使五塔寺撕毁合约,强令天则所搬家,甚至不让天则所的员工进门上班。我们在万柳找了公寓房刚搬家,还没有收拾好,就遇到了双周 281 次。我们在附近的龙都宾馆租了一个会议室,明天要开会了,今天下午突然通知不借了。会议通知已经在网上发了,没办法,我们在附近山顶餐厅的茶馆里开了一次别开生面的讨论会。那次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王焱教授主讲,题目是《文明冲突与国家身份》今天也夫在坐,评论人是郑也夫教授和景跃进教授。会开得不错,讨论得也比较热烈。
另外一个事情发生在万柳东路怡水园的一次双周,我们请的主讲人是杨支柱,主题是有关计划生育,我们不知道主讲人出于什么考虑,他自己请了很多维权人士来参加,结果被政府有关知道了,就来找我们,明确要求取消这次论坛,考虑到这个要求也有合理的地方,人家害怕出事,我们也不能把关系搞得很僵,于是,我们决定双周继续举行,改变主讲人和主讲内容。
过去,双周是一个完全开放的学术论坛,办法是请一个主讲人和两个评议人,定下讲演题目,然后在网上发一个通知,自愿参加,谁愿意来就来。 2005 年 3 月 4 日山顶餐厅茶馆讨论会以后,我们改成半公开的,会前不在网上发通知,只通知一些有关的人,多请评议人,一般是三、四个,多的也有五、六个,双周讨论结束以后,把讲演和讨论的内容整理上网。所以很多人是从这里了解双周的情况的。
由于开会方式的变化,参会人数也有变化,过去网上通知一发,来的人数一般在四、五十人左右,有时候多达 100 多人。李慎之先生去世以后,丁东先生出面,一个人一百块钱出了李慎之纪念文集,我们的双周开了一个李慎之思想的追思会,五塔寺的会议室与今天的会议室大小差不多,会议室里挤满了人,楼道上还有好多人。网上不发通知以后,会议规模在三、四十个人左右,由于请的评议人多了,讨论比以前深入了。在方庄时,双周也到外面开过,人家看到我们的地方太小,好心资助我们,把他们的会议室无偿借给我们举办双周论坛。但是,开了几次以后感到有一个问题,离开了天则所,那个氛围就没有了,于是,我们后来又搬回去。
这 500 期也不是期期都好,我觉得大部分不错,有很少几次,有的是讲得不好,有的是评论得不好。我觉得这个很正常,你想每一期都很好,这是个很难的事情。总的情况来看,天则双周能够坚持下来,确实有赖于大家的支持。现在,双周论坛成为天则所的一张名片,很多人主动要求来讲,也有人经常参与,这也是双周能够坚持办下来的很重要的原因。
第二个问题,双周的内容和它的特色。有这么几个方面,一个是参与双周的人员,刚才片子里也放了,有很多学界、政府的人讲,确实也有一些无名之辈,当然要在这个地方来讲,有些不了解的,得先拿一个讲稿来,看了以后能够讲才来讲的。所以了解的就不一定要了,不了解了一定要先看讲稿才能决定。这也是保证论坛质量的一个办法。为此,我们也拒绝了不少人。
到双周论坛来讲的既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赶上天则所双周,也请一些外国学者来讲,美国的、德国的、其他国家都来讲过。听也有外国人,美国、法国、以色列大使馆的人都来过。国内虽然以北京为主,但是外地也请了一部分人来主讲,而且随着天则所经济状况的改善,我们请人也可以掏得起来回的路费和一个晚上的住宿,所以也有外地的学者。
在双周主讲的人大部分健在,或者仍然活跃在学术的舞台上,也有在各个部门工作的。但是有的人已经先去,刚才放了几个人大家也看到了,都是在学界很有影响的人物,像杨小凯很年轻, 50 几岁就走了,他是很有成就的,对天则所的发展做出了贡献,刚才放的这几个人,他们也是值得我们来追思的。这是从参加的人来看。
从他们讲的内容来看主要是以经济学为主,包括人文社会科学的各个方面,法学、社会学、哲学、历史学、人类学,各个方面的都有。这一点我觉得是一个非常好的一件事情,大家在这个地方确实能够互相学习。比如说其他学科的一些研究,我们不熟悉,但是你来听了以后会得到很多信息,会了解这一方面研究的情况,而且很多事情,我们过去不了解的,或者过去被扭曲了的,现在给还原过来,确实都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从这个情况来看,我们确实是搭建了一个各个学科自由交流的平台,使得我们不是局限于经济学狭小的范围里面,事实上现在学科越分越细,相互之间的交流也就更加重要,所以这是一个特点。
再一个我们是以当代的问题为主,确实有点上下五千年,遍及中外和全世界。五千年华夏文明昭始我们讨论过,现实问题更多了,这不用说了。我们还讨论一些热点的问题,比方说科索沃问题、南沙问题、苏联解体问题等,反正国内外、国际上一些重要的问题,我们这个地方也在讨论。至于说国内的很多问题,范围就非常广了,有的是非常现实的问题,有的也是非常学术性的问题。总之论题非常广泛。
我们是一个自由讨论的平台,现在这种名义上半开放的这种状况实际上是完全开放的,仍然是来者不拒,而且欢迎,谁愿意来都可以,开放性对一个自由言论的平台是很重要的,开放性也是保护我们自己一个办法。这双周论坛举办的过程中,安全部门的人来过,有的过去也曾经找过我,要我给他们提供有关情况,我说,我给你提供的不好,你自己来,我们两个礼拜一次,你来,你听,你需要什么就拿什么。有一次他来了,我知道他来了,有意讲了一段话:我们的论坛完全是一种自由讨论,大家在这里有什么话都可以说,自由表达,不要有什么顾虑,出了这个门都不算数。说明我们的双周是一个非常自由、开放的地方。而且在我们这个平台上,有时候辩论、批评还是相当激烈的,就是要挑毛病,找岔子,提问题,这样才能深入思考,才能前进。由于是自由的讨论、批评、辩论,所以我们讨论会气氛是相当活跃的。
也正因为参与人员和论题的广泛性,所以天则双周是一个非常丰富多彩的论坛。也正因为辩论、批评,我们也保持了很好的学风。在天则所这个平台上,不论是专家,还是一般人,讨论的内容是你讲的事实如何,你的逻辑没有没有问题,能否言之成理,能否自圆其说,大家都是平等自由来讨论问题。
我想再讲双周论坛的意义和影响,刚才也讲到了很多。我想从这几个方面来讲,一个是对学术的影响,因为我们是一个自由论坛,很多人要求到这里来发表讲演,其中有一些没有出道的想借这个平台来展示自己,但更多的是各方面的专家,把他最近研究的问题拿到这个地方来和大家交流,听取大家的意见。所以双周对中国学术发展的影响是明显的,恐怕参加过的人,都会实际感受到它的影响,而且有些人讲了以后,大家给他提了很多意见,使他的研究能够避免一些片面性,并进一步修改得更好,由于很多评论人都是该领域的专家,能够真正提出好的问题来的。
二是对政治上和政策上的影响。有些是理论讨论,但有它的政策含义和政策结论,有的是关于政策本身的讨论,因而影响也是很明显的。比如,我们多次讨论土地问题,批评现行土地政策,对土地制度变迁是有影响、有推动的。再如,举一个具体的政策问题,去年底讨论一次碘盐的问题,这是一个很具体的问题,这个问题涉及到中国公共政策的制定和实施问题,最近我听到一个消息,说这次会议以后有关方面有反应。我们过去的碘盐里面加碘,一个是加碱化钾,是无毒的,后来加的是碱酸钾,是有毒的。最近传出消息,有关方面决定要把碱酸钾改换成碱化钾,告诉我的人说那次会议有作用,有影响。我们对国有企业改革问题讨论在现实里面也影响。
三是社会的影响。很多人和天则所没有直接的来往,但是对天则所的信息很清楚,一问是怎么知道的?回答是从天则所双周的网上看到的,甚至有人说自己是天则所的学生,学生是从什么地方学的?是从天赐双周学习的。所以我觉得天则双周的影响最主要的还是影响社会,传播新的思想理念,影响学界,影响官员和大众。通过这个平台,使得我们大家的一些旧观念、旧思想能够改变,能够接受和传播一些新的理念、新的思想,这可能是更重要的事情。
天则所双周已经举办了 500 期了,咱们还要接着办下去,而且要越办越好,要越办越好得靠大家的支持,得靠各方面的人士,靠那些真正有研究的、能够讲出一套东西来人士,而且这些讲演是有理有据,能够以理服人的东西,我想这可能是最基本的。另外一个,也需要大家能够踊跃的参加,有人是天则双周的常客,希望双周的粉丝越来越多,双周的影响也就会更大。其所以要坚持办,也是形势的需要。因为言论自由的问题仍然是一个没有解决的问题,只是写在宪法文本上,而没有落实在具体行动上,最近受到的限制更多。既然如此,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们还需要继续战斗。
我就讲这些。谢谢大家!
秋风: 谢谢张老师,张老师给我们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一些信息,让我们对天则举办双周学术论坛的宗旨、特点以及影响做了一个比较全面的阐释。接下来就请双周学术论坛的实际操持人余大章先生来发言。余老去年过了 80 大寿,现在还在替我们天则双周学术论坛,每两周都要辛勤的去联络各方面的学者,就是耳朵有点不太好使了,所以大家跟余老师说话的时候声音大一点。
余大章: 主要的刚才张老师已经谈了。双周论坛成立的时候,在北京地区是不是第一家民办的论坛,这个没调查,不好说,但是说它是北京地区最早一批民办论坛之一,这个判断大概不会错。我感到咱们国家反右派运动以后,如果你不想找麻烦,那就莫干国事,议论党的方针政策是有很高风险的,所以绝对是“禁区”。天则双周开始办的时候就宣布,它是本着“言论自由、思想自由”这个宗旨,把双周办成自由思想的原地,当时这么做是要有很大勇气的。双周只要你有观点都可以到双周来讲,接受大家的评议,这个事情当时大家都感到很新鲜。特别是受到了当时学术界中青年热烈地欢迎。双周办了以后,吸引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回过头来看,当时参加双周活动的这些人,现在都是学术界的权威人士、大腕,都担负着很重要的学术领导职务。
双周开始办的时候,当时中国正是处于改革开放大潮的前期,所以双周很大一部分内容自然而然的就聚焦到改革开放问题上来。双周有很大一部分内容谈的是党和政府改革开放的方针政策和具体措施,大家到双周来解读这些政策方针,来提出自己的看法,提出自己的政策建议,同时也介绍了一些国外处理同类事情的经验和一些先进的思想。这个很受参加人的欢迎,也受到舆论界、新闻单位和社会上群众的欢迎。当时天则所双周举办以后,每次都起码有六、七家媒体进行报道,因为那时候网络媒体还不发达,都是通过纸面媒体来报导,有的媒体甚至用整个版面来报道天则所双周的内容。有的报纸有专门的栏目介绍天则所双周内容,有的时候把我们天则所双周综述放到 12 版的地位,可见相当重视“天则双周”。天则所的社会影响继续在扩大,这个也引起了有关当局的注意,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有关方面部门就派人来监听我们的双周,多少年来都监听。派多少人来监听我不太清楚,我接触过三、四位,有的是临走以前,有的是监听中间,他跟我说我听了你们双周,我觉得不错,对我帮助很大。开始的时候有人专门监视我们的双周,后来他们说对他帮助很大,以后对我们双周监听力度就放松了。
当然也有的人把双周看成对政权威胁很大。有位领导同志的二公子来参加我们双周,听了以后他说这哪是学术讨论,这是政治聚会。因此这种意见肯定也影响有关部门,再加上天则所的影响不断的扩大,双周的影响不断扩大,因此有关部门采取一些措施来限制双周的影响,他们的手段就是,一个鼓动房东收房子,不租给你了,如果没地方怎么办,就没办法。还有通知媒体尽量控制对天则所的报道,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于纸质报纸报道不能出现“天则所”的字样,这个对我们影响很大。还有我们搬了家以后没地方开会,那怎么办?我们就找宾馆,租宾馆开会。有时候,宾馆合同都签订了,到临开会前宾馆突然打电话说不能开会了。说我们的场租电线路有问题,开了以后着火了怎么办,给你们烧死了,找种种理由拒绝我们。我们就找宾馆的经理,他们说你们也明白,别为难我了,我要允许你们的话宾馆就别开了。那怎么办,只好不开。刚才张老师说不开已经通知人来开会了,那怎么办?我们只好派人在门口等着,临时包了一个茶餐厅,我吃饭总可以吧,去了以后钱照付,不吃饭,撤掉以后在那开会。
在这个时候我们也在想办法,把双周维持下来,影响保持下来,这个时候网络也发展起来了,我们所长盛洪也不断地强调,要重视网络工作,把双周这个讨论放到网络上。所以我们那个时候开始,纸媒既然得到通知不能宣传,不能如实的报道,我们干脆把内容放到网络上去。所以我们那个时候挪到网络上去,最困难时期,当时是 2005 年上半年开始, 2005 年初鼓动房东收我们房子,以后不让我们租开会的场地。我们 2005 年上半年是很困难的,我们做网络的工作,结果效果很好。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网络点击率上去了。 2005 年下半年还是,网络点击率也的有 2000 次,到 2006 年有 15% 左右 3000 次,更多的是 4000 次,到 2007 年的时候我们最多的创造 6000 次,一半以上都在 4000 次,小一半 3000 次, 2000 的 1000 就没有了,这说明社会上的公众对天则所很认同。以后 2008 和 2009 年就更高了, 2008 年绝大多数都在 7000 次, 6000 次, 5000 次, 2009 年最多到了 9000 次。所以经过大家的努力,天则所双周不断得到发展,影响还在拓展。
2010 年以后,我们点击率又下降,有一半左右,最高到 5000 次、 4000 次, 2010 年, 2011 年 2012 年, 2013 年逐渐往上上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也没更多根据,我想第一个就是这几年我们网络大大发展,微博也发展,博客也发展,活动信息量爆炸,很多点击率转移到那去,我想这也是好事。我们的点击率现在怎么着也维持到 3000 次、 4000 次,我们每次开会 40 多人,实际每次参加要比实际参加的人多一百倍,如果 40 人参加,每次点击率 4000 次,实际参加人数 100 倍。另外一个原因我们工作还是存在问题。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只有几家类似于双周的论坛,现在这种形式遍地开花。据我知道各个高中院校,或者有一些科研院校基本上都有双周座谈会这种形式,我们不能说人家都是学习天则所的双周论坛,可是有不少单位亲自跟我说,我们的双周是学的你们天则所,举办的形式,做的方式都跟你们学的,所以天则所的双周对促进民间思想市场的形成,某种程度上起了引领作用,这一点还是很值得骄傲的。
我想天则所的双周之所以取得这个成绩,刚才说了一个是自由论坛,本着思想自由、言论自由的原则。天则所双周不代表特殊群体,也不代表特殊信仰,基本上是独立于一般政治活动以外,也独立于特定的利益集团,我们不挂靠任何一个利益集团。这样使得我们双周的观点更具有客观性,更可信。
同时双周论坛除了学术方面以外,对改革开放方面有它的原创性的研究,重点关注改革开放的政策问题。双周有一个主要贡献,就是在寻求加速改革开放和中华民族复兴,这些方面做了自己的工作。
第三我觉得天则所双周之所以取得这样的成绩,就是因为天则所几位领导不断对双周的声誉建设加以投资。双周每次请人张老师都动了很多脑筋,都请了在各个学科方面有成就的,有威望的学者来主讲。我们请评议人的也是请各个学科方面有影响的专家。由于评议人和主讲人的质量使得双周所有很高的质量。
最近这两年有所下降,是我们工作中也存在点问题,今后还要注意加强对双周声誉的投资,主要是人力资本投资,要不断的挖掘人力资本,特别是过去跟我们接触多的,现在都成了老专家了,高院长、郑老师、毛院长都是大人物,他们时间也受限制。我们现在应该着重培养中青年的学者,可是我们现在不是像你们诸位这样处在第一线,我们稍微远一点,这个以后还要请你们诸位多向我们推荐一些高质量中青年的学者,我们多请他们来给我们讲,一方面保证质量,一方面对他们也是个培养。
双周选题的方面也应该注意安排一些前瞻性的课题,每一个时间段应该提出主题,要达到这样的目标。这些我们应该加强规划性、计划性。双周的意义是最终实现对政策的解读和实事的评论,增进群众对一些政策的认识,提出的是学术性研究问题。谢谢大家!
秋风: 谢谢余老师,余老师为我们的双周付出了很多心血,尤其余老师后面还是提出了很多自己的设想,这些设想要想实现还是有赖于今天在座的,还有在场外学者们的支持,今天来了几位双周论坛的忠实拥趸,非常积极的参与者,从一开始就在积极的参与,或者作为主讲人,或者作为评议人。我们接下来请这几位学者来发表自己的看法,我们讨论的话题可以稍微宽泛一点,大家可以回忆一下自己和双周的缘分,也可以讨论一下中国的思想市场,学术平台的建设等等这些问题。我们先从郑也夫老师开始。
郑也夫: 双周论坛我曾经是非常热情地参与,出席的次数是非常之多,主要是前半段,没有被打压的时候参与次数非常多。在方庄,紫竹苑,还有在双塔寺的时候参加次数非常多。很长时间以来就觉得“天则双周论坛”在我心目中是一个悲哀,真的是个悲哀,后期蜗居在这个地方,凭借着一种韧性在这坚挺着,持续了这么多期。但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后来双周的社会影响已经小到极点,只是为了我们的理念不肯退让,无论怎么打压也得扛住。后来 250 期以后跟前期已经不可同日耳语了。你的影响力是跟你出席的人数成正比的,出席的人数在双塔寺的时候,在紫竹苑的时候人数最多,那时候真的是太热闹了。这种悲哀主要的当然是因为外在的力量造成的,但是后来我总在想,因为时间持续这么久了,是不是也有变化,因为也换了几任了,是不是他们也忙活了,中间我跟张老师,余老师和盛洪都说过,我说换个场合怎么了,三位可能都记得,我都提出来,因为我真的是发自内心觉得很悲哀,觉得干这么好一件事情被打压,无可奈何到这种田地。
最近来的很少,新址是第一次来,现在能把这个地方搞这么大,是不是条件宽松了,还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条件很好,环境大多了。
下面我罗罗嗦嗦说一些,我这个人说话不好听,有时候茅老师在的时候主动让我说话多关照一点。首先这个片子拍的不好,天则走了很精采的历史,片子应该在有限的时间内呈现具体的,尽可能详实的历史。比如说一共 500 期,如果我来提建议的话,完全可以在屏幕的一边上,将 500 期的题目都得呈现,其实 500 期里有人讲过不止一次,有人讲过两次,这是客观事实。而不是我们挑出几个,挑出几个有一个主观的成分,就是你觉得他了不得,觉得他份大。但还有客观的,他在这留下足迹,他留下五百分之一,他留下五百分之二,应该整个全拉上,我们真正的足迹最初在哪,第一是方庄吧?
张曙光: 最早在西单民族文化宫后面的一个胡同。
郑也夫: 这些都应该有照片,都应该呈现在片子中的,这些怎么能不能呈现呢?这是天则双周的历史,从文字到画面都得呈现。通过这个片子,留下天则的历史,告诉别人天则的历史。你们既然要做双周的纪念视频,怎么可以不这么做呢?我觉得惊讶,自己是不是很爱惜,很珍惜自己的历史,如果在意的话应将历史全盘都讲出来。在有限空间内可以浓缩,可以滚动,但是每个人都得有,每个人讲的哪个题目,他是 250 期,他 279 期,他 101 期都得有的,我建议重做一回,天则缺这点小钱吗?这是天则自己的历史,其实天则在跟外界沟通的时候,这个双周论坛可能不比天则的任何一项研究影响小,当然后期受到严重打压,现在可以重新起飞,可以再度辉煌,这个历史下面还在谱写,前面的事情要画个句号,要弄的扎实一些。
第二个看法,现在这一、两年来,就像余老师说的,这两年来外界的情况,我参加梁治平那边的论坛次数多一点,应该说办得很像样,他们地方比这个地方面积要小一点,但是每次都门外站着。这有种种原因,有梁治平先生全身心地投入,他对这个事情非常上心。我主讲过,也做过评委,有时候经常讲完,快吃饭时单聊这个事,我知道他非常上心,他可能比我们天则做这个事情的老师要好,我们这的人可能分心比较多,而梁治平跟咱们这比,时间上和投入精力,花在演讲的事情他可能比较单纯,别的事情稍微少一些,对此事极其投入,他跟我们讨论该叫谁之类,讲谁做评委他极其投入,这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跟我们自己有关系,我们倒过来讲,假如我们像 240 多期那样继续红火,别人要想壮大超越我们不容易,后来毫无疑问我们蜗居在这个地方,给别人腾出地方,有地方超越了我们。现在要关注北京论坛的生态。
再提点具体建议,我觉得现在虽然论坛比较多,我们要认清自己的支点,我们这个论坛是以学者来主讲,已经打上这样一个烙印,对社会也有这样一个牢固的印象,而且也很好,这些学者毫无疑问是整个民族生活里面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经济学家肯定是社会学家里面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特别是我回想早期参加天则演讲的时候,给我留下印象的那几期都不是这些学者讲的,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天则通过自己广泛的人脉请来政府部门的一些人来主讲,我记得有税务部门的,还有几个政府实操部门的,记不清是谁来将了,但是当时我拿笔很认真地在记。另外这些人是政府部门比较开放的人,而他们知道的国情和实情是我们学者所无法跟他们相比的,我们学者不知道这么多国情,这么多实情,他们就比较开放,所以讲的非常细,我们的收获就非常大。
我觉得今后我作为天则的朋友,为天则出点力的话,我认为天则演讲的题目可以三分天下,其中三分之一是刚才我所说的国情,通过我们的人脉去寻找那些政府部门里愿意跟我们合作的,思想极为开放的人来讲,他们毕竟对他们所置身的部门,以那个部门看到的国情,他们最清楚,可以给我们讲很多东西,让我们学者思考问题的时候有一个基础,不至于想入非非,不至于主观想象,知道很多东西。而且特别是在这个宝地,学者和政府部门思想开放的人可以有很好的交流,很好的对话。在对双方都好的情况下,对国家好的情况下,这种主题的双周应该占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一或者少于三分之一还是属于经济学,另外三分之一强应该推广其他广泛的社会人文学科。我看国情此前曾经走出这条路,国情占一定的成分,而经济学跟国情的关系最密切,你说要是搞哲学的,你跟国情不可能有太密切的关系,跟政府部门不可能有太密切的关系。经济学这个学科,因为国情不属于任何学科,甚至来讲国情的人很多是政府部门的干部。这些政府部门如果跟社会科学的哪个学科最密切结合肯定是经济学,不可能是别的学科,加上我们长期建立的人脉,这是天则非常重要的资源,天则这个论坛应该来很多政府比较开放的人、官员来与思想者对话。当然另外三分之一强是各个学科广泛的,包括人文、社会科学、政治学、社会学等。
还有天则走过 20 年了,岁月不饶人,大家年岁都大多了,茅先生都这个岁数了,张老师岁数也不小了,其实任何一件事情要办好,第一重要的是找人,第二重要的是找人,第三重要的还是找人,把讲得好的人找来,把好的评委找来,如果这两件事做好了,基本上就成功了 70% 、 80% 了。这是非常要紧的事情,而这件事情也真的不容易,每个人都有盲点,所以今后在找人这方面,随着天则几架马车年岁越来越高,在选人机制上要重新考虑,是不是应该能建立一个机制,或者借助一些外脑。我们提供出侯选,这都是无偿劳动,不需要给任何报酬的,投一下票,投出几个信赖的人,这几个人也是不断换的,他们管一个季度,再下一个季度又是天则的另外的一些朋友。广泛的让大家来参与,这个学科、那个学科的来选一下,他们既负责选票,甚至也负责提供侯选等等的,想出一个精妙的机制,这样的话不仅视野宽,而且眼光独,不把这个苦差事放到一个人头上,这样能不能更好一些。另外如果越办越好的话,就会形成极为精采地良性循环,让主讲人和评议人感到到这来主讲或评议是一种荣耀。到了那一步我们选人的时候就更要认真,当然那时候就路比较好走了。其实本来早就该到这一步,可惜后来受到干扰,要不然 500 期顺顺当当办下来的话,那就是地地道道的“老字号”,名气就大的厉害了,很不幸中间受到干扰,现在终于又开始。(根据速记整理,未经发言人修订)
秋风: 谢谢郑老师,直率而中肯的意见,张老师、余老师我们会非常认真地对待这些意见,采取有效地措施能够提升双周的人气,提升它的品质,能够让它重现辉煌。接下来请北航高研院的高全喜教授。
高全喜: 非常高兴能够参加双周论坛 500 期座谈会,刚才前面三位老师谈的我觉得都很好,不同的角度,谈的都很到位,我觉得是各有千秋。因为什么呢?我谈一下自己的感想。 20 年 500 期,在中国这样外部、内部环境如此糟糕的情况下,能够坚持 500 期没垮,这就是一个大的胜利。就像刚开始两位所说的,在受到打压的情况下能够接下来继续做,这在中国几乎是很少有。刚才也夫教授谈得当然是高的期望。作为参与者,或者朋友,这个期望要提,但是实际上在中国目前的情况下,说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朝上走,这不是“中国的逻辑”。按照“中国的逻辑”任何一个好事业,尤其是一个比较正义、正当的好事业在中国很难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朝上走,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情,走了半个台阶就下来,不倒下能够平行就不错了,所以我们看到任何的事情,这 500 期 20 年,中国任何事情有一个逐渐像改良主义、进步主义、演进主义的这样一个结果,几乎我们见识的所有领域都没有,不可能达到,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天则所的双周论坛坚持到现在的第 500 期,是值得祝贺的。也夫谈这个视频问题,这可能是一个内部的,相对来说是简易版。将来真正做成升级版,或者真正对外的,我觉得还是要重视他说的这些问题。
但作为内部版我看了,还是很受感动尤其是片中介绍了四位去世的学者参加双周的历史,促使我想起很多的人和事。我觉得中国的论坛,尤其是民间的,能够把刚才四位已经去世学者的接续上很少,某一个论坛能够接续一个,因为四个人的学科、年龄、志向、思想都很不同,但是在天则双周论坛 20 年 500 期过程中,他们积极地参与过,引导过,而且在中国 20 年经历过这样的思想理论这样一个变化中,他们都发生了重要的作用,在这里看到这个我还是很也感慨的。这是我谈的第一点,等于是中庸之道,也夫谈的更高的标准,我也很赞同,但是我也理解这 500 期的艰难。
下面我谈第二个技术性的问题。作为这样一个论坛, 500 期怎么能够继续办下去,办的更好。因为确实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咱们暂不谈意识形态的打压和思想的控制,就就目前的知识生态来说,情况也在变化。因为各个大学的各个学院相应都有类似的这种论坛式出现,而且有比较好的优势。他们有固定的时间和地点,有主体性的延续。我们知道大学里无论经济学院、法学院、管理学院或人文学院等学院,他们也是非常持续办几十期,若干年一直坚持是有的。同时他们有一套固定学院的体制,他们是开放的,不是只是本院的老师,他们要请很多外面的人,这是我们要面临的问题,也是一个事实。
另外刚才像也夫所谈的民间的,或者准民间的这一块,你刚才谈到的是梁治平,还有公司网和博源基金会等等,也是有很多类似的论坛,当然不一定是双周,咱们特点双周准保一次,他们不一定有那么准确的时间,但是大体上幅度差不多。一个月搞一、两次。这种他们也有特色,也曾经有过很多的影响。比如治平影响综合,还是有它的定位,博源基金会前几年搞的也红红火火,现在共识网是更加广泛大型的。这种客观情况下,天则所的 500 期双周论坛怎么更好地达到也夫所说得一个更高的标准,我们也是希望天则能够做到,我们也是寄希望。刚才也夫谈了机制上,还有主题分类上的“三三三”,机制上的一个机制,刚才余老师也谈了年轻人,我基本认同他们的观点,我谈我的两点。第一首先确实要启用扶持或者推出,和天则比较有理念认同,知识相对来说也不差的一批青年的学者,青年学者很散,一般讲讲很欢迎,但是能够有一批比较近的拥护者,像 40 岁上下年轻的学者。而且这批人你在过程中扶持他们了,鼓励他们了。他们积极开放的参与了,自然他们也会更加地投入,而且把新的思想,新的观念带进来。我在好几个场合对不同的机构都曾经说过,现在 50 岁以上的基本上思想的创造力逐渐弱化, 30 岁不太成熟,但是 40 岁上下,这一块应该是下功夫做的。无论是学术委员、天则双周论坛主讲人,还是评论人这个应该扩充一批这样的年轻人,而不是盲目地大家来招标,一般普遍是这样,但是有一些自己比较认同性的这批年轻人,而且这个学科也不能很杂,就是比较核心的学科。天则给人感觉是偏社会科学,人文可以搞一些,但是人文相对不是天则主要的目标,所以社会科学是主项,人文可以有一些。我觉得 40 来岁的人,我后期参与的比较多一点,这方面并不凸显,咱们还是老同志居多。
第二个建议,现在因为学科分化越来越多,中国问题也是越来越多,所以说我觉得天则双周论坛,从我个人来说是应该在议题上有一个大致明确的分类,一类是广泛不同学科基础性,这样就可以广泛的铺开。人文社会科学,尤其偏重于基础类的,这是一个广泛的,讲座的人或者听的人大体在这个范围,这是一类。还有一类就是要抓住一些当下的实政,或者在思想观念中对社会有引导性的,或者在一些重大的政策上,要抓住一些非常尖锐的问题和思想观念,然后不是期期都有,假定一年 50 期,或者 40 期,可能我有 30 期是日常类的,但是我必须有 10 期是非常冲击力的,所谓要达到吸引人、引导人的效果,就要靠这 10 期达到,而其他 30 期就是人文社科方面一般基础性知识的推广、传播,还有相互的学习、交流,要不然期期都这样,最后达不到好的效果,最后不上不下。这是应该有这方面的分类。但让天则能够持续它的品牌,像报刊杂志那样炒热点,单靠搞这 10 期也是不行,必须还要有 30 期一般和基础知识的铺垫,说明你是在做一件真正的学术理论思想研究的事业。而这 10 期非常有冲击力,可能是观念性的,也可能是重大事件性的,或者政府政策方面的,当然这个只是根据恰当的情况,因为中国也在变化之中。这两个是我技术性的想法。
最后结合你们的主题,叫做自由思想市场。我是这样想的,尤其最近以来,大家感到在中国表达自由、思想自由、言论自由,越来越变成了当今中国最重大的问题。生命权,财产权和思想言论权是属于最基本权利。按照过去的排序,生命权很重要,财产权很重要,其次才是言论权,但我觉得随着目前中国的情况,我甚至有这样一种想法,人的思想自由可能是比生命权和财产权更重要的一项个人的权利。对在一个恰当的时间段里面而言应该是这样。
郑也夫: 要说生命权现在高枕无忧,什么问题,不是这个问题。
高全喜: 法理上我还没想透,我只是说中国当今情况下,可能这种思想言论自由权利是我们面临重要的权力,而且我们感受到这种权利正在受到摧残和压制。所以我们觉得无论是天则还是读书人,我们应该有所发声。因为我也体会,我们都处在恐惧之中,明天可能把你叫走了。
郑也夫: 我们接着办论坛。甭管给不给合法性,就接着办。
高全喜: 思想的发言,思想的活动是人基本或者天然的权利,这是生命最重要的标志,所以我觉得在这一点上,在当今应该要表达出来。就算表达的具体主张是错误的,这个都没有问题。可以在辩论中大家形成正确的思想,但是要允许大家把这个东西拿到桌上去辩论,现在没有辩论的场所,没有让大家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怎么辨别真假对错。现在应该开放思想市场。并不是开放市场中的东西一定是对的,但对错判断应是交给一个公正的机制,这个机制当然不一定在公权力手中,当然也不定在所谓学者手中,而是在社会这样一个公共理性中,这个公共理性是在辩论中形成的,但是我们要形成这样辩论的场所,这样的一个平台。但是问题是这样的场所和平台一直处在难以为继的状态。
今天主题叫自由思想市场,首先得有市场,有市场才能有产品交换,才能有生产分配,才能有所谓的利益,所谓的价值、增量,前提是有市场,对知识来说这个市场就是发表出来的载体,你自己在家写作可能是你个人的事务,但是一旦写出来,放到互联网这个空间,一旦传达就是公共的平台,这里有一个民族的创造力,公共生活就从这里产生了,尤其是这种有价值的,可以沟通的,可以产生重大力量的。而一个社会,一个民族,甚至一个个人,他的生命,活着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我们现在应该建立一个呼吁,或者至少我们要进一步建设之中,而且我们也是要求国家的法律,我们宪法保护这个思想言论自由,宪法写得明明白白言论自由、表达自由、出版自由,落实宪法中都明确写着的。从现在来说我们要求也很低,就是落实宪法,把纸上写的宪法制度上落实,但是现在问题在于中国的宪法还是不落实,不落实这个宪法就不是宪法。回到最后,思想市场的形成和发展还要有待于宪法的落实,才能有一个这样有权威的宪法能够使得自由开辟出来,这个宪法是人民拥护的想法,最终还要回到这一点上,没有一个法治,那么这个市场就不存在。法治和市场结合起来,能够创造你精神的表达,思想市场自然就会产生出来,但是目前这一点我没有意识到,这种倒退是对社会重大的摧残,对每个个人的思想都是一种禁锢,这一点我们应该警惕的。(根据速记整理,未经发言人修订)
秋风: 谢谢高教授,高教授也提出很具体的建议,对我们很有启发。我们一直在讨论,和近些年涌现出来那些杰出的青年学者,有前景的这些青年学者,吸引到天则所来共同参与天则所的事业。因为天则所已经走过了 20 年,我们还是中国市场作用持续发展作用的机构,我们肯定把青年人吸纳进来,我们曾经设想建立青年学术委员会,我们还是接触一些青年学者,非常出色,这个事情以后我们可以去想办法推介。刚才老高也提到了,在当下的这样一个环境中,思想自由,尤其是对思想最起码的尊重,对于学术最起码的尊重,对于中国来说非常重要,我们天则所在过去的 20 年中,一直都是在为思想的自由而努力,我们在践行这样的价值,当然我们也遇到了很多阻力,但是我们都坚持下来了。在这样的一个时刻,我们当然是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今天这个会议也是比较特别,正好是在这样一个时间点上。顺便解释一下,刚才一开始我忘了,本来茅老师应该来,双周论坛最早茅老师参与创建的,也是特别积极的参与,茅老师只要在北京,没什么事情差不多每次都会过来,可是茅老师的安排今天正好跟这个活动冲突了,茅老师是有一个思想传授班,明天是在成都,今天下午就已经过去了,所以他没有能够来参加这个活动,但是他已经事先录制了一个表达祝福的那段录像。
我们接下来毛寿龙教授。
毛寿龙: 说起思想市场,经济学有两个理论,一个叫做外部性理论,还有一个叫做公共产品理论,这两个理论对思想市场都不恰当,为什么?因为根据这个理论,思想的影响总是具有外部性的,有正的,还有负的。思想也是公共产品,因为一个思想的消费具有典型的公共产品特征,不可排他,而且分享的边际成本为零。根据公共产品理论,市场对于思想产品是失灵的,这说明政府要干预的。根据外部性理论,如果思想对于其他人有很强的负外部性,让人很不爽,因为你说出去话就会影响别人,这个影响比一般的环境污染,或者说清洁的空气要强大得多,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政府也应该干预思想,让其影响内部化。但是,主张外部性和公共产品理论的经济学家其实并不主张政府要干预思想市场。为什么呢?是不是这个理论本来就有问题?在笔者来看,还是奥地利经济学家的想法是正确的。其实成本和收益是主观的,对有些人来说,任何东西都会有外部性,很多东西的消费主观上都具有公共产品的性质。实际上,即使利用外部性和公共产品理论,认为政府需要干预的东西,政府其实也很难有效地使其内部化,或者有效地提供公共产品。显然,从思想市场这个个案,可以去思考外部性和公共产品理论的逻辑上的问题。在奥地利经济学家看来,既然完美的市场是数学意义上的,那么政府的干预也只是数学意义上的。实际上的市场并不完美,政府的干预也不可能使不完美的市场完美起来,而只是让不完美的市场更加不完美而已。
天则所的实践也证明这个思想是有问题的,为什么?因为官办的思想产品和官办的所谓解决外部性问题思想的机构是错误的,官办的研究机构没生产出更好的思想出来,反而因为行政化的问题,导致了思想的僵化,而且导致思想的生产仅仅着眼于外在的形式上的符合官办的标准,比如不是生产思想,而是生产多少 A 类, B 类, C 类的论文。大批论文出来了,标价很高,但没有思想,这就是行政化研究机构和大学的弊端。行政化学校生产了很多考试机器,外语过了六级,却不能正确运用。很多人,到了六十岁退休,第一件事情就把行政化条件下必读的书给烧了。很多大学生,一毕业就把教科书给忘掉了。中学生考试完毕,更愤怒地少书,终于解脱了。他们痛恨这个学校,终于毕业了。这显然是官办教育出现的问题。
所以,利用外部性理论和公共产品理论来官方提供思想,实际上是非常糟糕的一个政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民办的研究机构,民办的思想家的活动场所,作为一个自由的平台显得很重要,天则所也才显得很有市场价值,虽然规模比很多官办机构小得多,但影响却要大得多,社会地位也要高得多。天则所 1993 年开始创立,一直坚持到现在,应该是坚持 20 多年了,我觉得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也是非常珍贵得事情。 90 年代开始有很多并行的论坛和其他的平台,包括 90 年代影响很大的《公共论丛》,编辑很多期以后就消失了,后来就没有做下去,后来类似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双周论坛也一样,过一段时间各个高校也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双周论坛,一直到现在。这些东西都是自由的思想市场的产物。可见,只要有一点点思想自由,思想机构就会生产很多思想,并影响很多人。但没有思想自由的行政化的机构,无论做得多大,其价值和巨大的投入都是无法比拟的。
所以,我想天则所作为一个民办的研究机构,它很有学术的意义。我想天则所创始人手创天则所的时候,肯定在想在官办研究机构里面研究不出什么问题,所以才要建一个独立的没有官僚化的研究机构。正是因为它的独立性,和自由讨论,吸引了当时很多学者进入了思想市场,后来又激发了更多的民间思想库。思想市场为什么很重要,为什么由民间提供,而不是国家提供,就能够以很小的投入,产生很大的影响,而由国家来提供很大的投入才有一点点影响,其原因是公共产品由国家来提供是以权力为基础的产品。很多经济学家认识不到这一点。国家一旦介入思想市场,其权力性就让思想失去了生命。其实国家来生产公共产品,来解决外部性问题也一样,同样因为其权力性而无法有效解决公共产品和外部性问题。很多经济学家把国家和政府看做是公共的,他们看不到其权力性,封闭性,其实国家和政府作为强制机构,它不是的公共的,它是很封闭的系统,具有很强的强制性,这种强制性使得其更多地依赖强制而不是经济学家的计算来解决问题。在很封闭系统里面的人,因为拥有强权而很傲慢,很自负,他认为你们都不懂,就他懂,而且这种自负的思想,浅薄的思想和权力相结合以后,那种有害性就大大的放大,虽然有时候有利性也会放大一点点,但往往被有害性放大了。所以科斯就讲,如果有个思想市场,真正把它作为一个公共的产品,这个公共产品一定是大家自愿自由地提供的,而不是由掌握权力的,傲慢的人提供的,这个自由的思想平台里不见得都是真知灼见,也有很多偏见,但思想平台可以把偏见、幼见对社会的危害降到最低。天则所双周论坛和其他学术平台系统地批评新古典主义思想,对中国经济制度的建设,对于中国经济宏观调控包括国有企业的批评和批判,也包括 18 亿亩耕地等等各种各样的批判,应该说让很多偏见和幼见暴露出来,在这个平台里面应该言论自由一点,至少可以缓解它的有害性,更不用说真知灼见也往往由此诞生。
更进一步讲,天则所作为一个思想平台,实际上不仅仅让思想作为一个个人学术的见解,而且还变成一个公共的力量。从这点上来讲,有人说天则所在搞“政治聚会”,好象也没错,为什么别人会关注你?因为他觉得你有力量,因为大家看见你有力量才会重视你,看见你没有力量才不理你,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也可以说是对的。当然从思想权力这个角度,高全喜刚才特别讲到,我们宪法是没有用的,我们很多有关思想的言论自由权是没有用,为什么写在纸上的没有用,为什么有些国家没写在纸上也有用,这是传统形成的问题。思想的力量实际上来自思想自由的实践,我们有 500 期双周论坛,经过 500 期的实践,很多人慢慢就会理解,思想的力量,或者说权力。茅老对思想权力理解最深刻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茅老认为,你说对了,说错了,都没有关系。郑也夫教授的风格是对错的,严厉批评。茅老说,对思想讨论,要老以吹捧和表扬为主,在没有负外部性的情况下多说点表扬也是好的。其实,思想市场可以包容这一切,茅老的表扬是好的,郑教授的严厉批评也是好的,一次两次大家有些脾气,有些高兴,但时间长了,眼界宽了,这没有什么关系,在思想自由的平台上,大家都在为思想的力量作出贡献,而思想的力量恰恰来自其公共的讨论和交锋,也就是科斯所说的思想市场。
作为思想市场,它依然遵循稀缺性的规律。在思想自由稀缺的时代,一点点自由就能够照亮愚昧和偏见的夜晚。天则所刚开始做点什么都很火,是因为稀缺性。后来感觉不太火了,是因为大家的眼睛习惯了黎明。到天亮了,思想市场走出了农贸市场,大家的眼睛要求也就更高了。蜡烛和星星,势必被更多的光芒,乃至太阳所替代。
高全喜: 还没天亮。
毛寿龙: 我已经看到天亮了,你还在黑暗里。在思想市场日趋成熟的时代里,作为一个研究机构,怎么发展的问题,我觉得这个是值得关注的,天则所到底是继续作为个小小的平台,让大家都能来说,还是有自己的专业性的一些领域和自己的品牌等等,值得考虑。双周没有问题的,谁都可以来说,作为一个平台。但是其他方面要不要有独特的研究主题和具体的项目,形成很强的研究传统,和其他机构有一个品牌的区别,包括学术圈的一些活动,包括出版物、作品、咨询报告、品牌的思想、品牌的政策建议等等,我想这都是需要考虑的,毕竟市场是公共的,但是思想本身还是私人的,甚至是机构的。这一点应该说大家已经看到这个挑战,包括天则所代际的转型,新人才的培养,机构建设、能力建设等等,我们说思想的治道变革,不仅仅要关注共公平平台的建设,能力建设,也是佛民间思想库必须面对的关键问题。在思想自由的市场里,我们的企业家,依然需要百倍地努力,才能真正在市场中胜出。
秋风: 我们请天则所的盛洪所长,盛老师是最忠实的参与双周论坛的,每次都会看到盛老师参加。
盛洪: 刚才秋风说我是最忠实的参与者,这是一点没错的。我觉得这不是说我付了多少成本,我受了多少辛苦,最重要的原因是它对我好,我来参加双周,我受益了,必须坚持。应该这么讲,当我们看到一个人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要说毅力了不得的,我觉得这还不仅是毅力,是因为这件事对他有好处,我们的双周论坛确实对我有好处,所以我就一直听,我要错过一次那是我的损失。
我们 1993 年刚刚办天则的时候,当时有一种下海的感觉。我们作为一个学者,要去操持学术以外的很多事情,就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后来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了?我觉得这归功于双周论坛,为什么呢?当我在游离于学术之外的时候,每两周一次的双周学术论坛就把我给拉回来了,让我始终处于学术的氛围中,处于学者的圈子里。所以我觉得双周论坛除了它确实让我从中学习了很多东西以外,还给我带来了一种心理上的满足。这是我非常独特的体会,跟大家分享一下。
第二个体会,外界都管这个论坛叫天则双周论坛,但是从天则内部来讲,我觉得这是张老师的论坛,余老师的论坛,我们其他人对组织这个论坛贡献非常非常小,而张老师、余老师的贡献非常非常大。有人说组织个论坛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的事,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开了 500 期,你要坚持 5 期试试看,难就难在 500 期如一日,这是非常不容易的,其实我早就体会到了,我说没有张老师,没有余老师,我们哪有这个双周论坛。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要非常感谢张老师和余老师,他们对这个论坛价值的理解和他们的韧性,他们的坚持,这种坚持确实非常非常不容易,当然也正如我刚才说的,为什么能坚持,我相信他们也乐在其中,因为这个论坛好。当然无论如何,我们别的人还是应该感谢他们两个人。
第三个体会,思想市场这个问题。我越来越认为,我们近代以来强调了很多重要的制度,比如像民主、法治,但是我们确实稍微忽略和低估了一个制度,那就是思想市场。思想市场它的重要性绝不亚于法治,而思想市场是一个支持表达自由的理论。近年来科斯大力主张和推动,他很早就写过一篇文章叫《商品市场和思想市场》。这个思想市场其实是一种比拟,有人说怎么把思想当成商品,当然不是把思想当成商品,但是思想市场的含义是交流、交换,而且也是自由的,用市场来比拟我们的思想交流,它的特征第一是自由的,第二是平等的,第三是等价交换的。平等交换,没有任何障碍的,没有任何阻挡的。而这种理论,它的一个最基本的基础是什么?我们人类社会要发展,要组织起来,是需要有好的思想,而有了好的思想,我们才能有好的行动,而不是相反。我觉得近代以来的中国人,总是在贬低思想而强调行动。说我们“坐下谈,不如起来行”,但是急急忙忙行,行完了以后行错了怎么办?反过来讲,我们为什么没有在这之前好好想想?所以我觉得思想比行动其实更重要,因为行动会带来真实的成本,而思想不会带来真实的成本。我记得厉以宁提过,“思想就是行动的演习”,你行动错了,就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你想了错了可以再重想一遍。因此,一个社会重要的是思想,要把事情想清楚,想对了再去干,而不是急着去做。近代以来中国人错误的积极行动付出多大的代价?!反过来讲,我们就要问一个问题,怎么能有好的思想?经济学以思想市场为比拟,逻辑很简单,从商品上来的,在商品市场中我们想一件事,我希望有最好的商品。主张计划经济的人就说我给你生产一个最好的商品,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经历过计划经济,计划经济的产品怎么样。什么是最好的商品或者最好的产品,这是在充分竞争市场中,经过竞争涌现出来的商品,有人在竞争中去生产,在不断的竞争压力中去改进,还有消费者去选择。所以说计划经济做不出来最好的商品,但是能有充分竞争市场中,通过竞争被选择出来的最好的商品。
同样我们能不能有一个最好的思想,是计划的呢?我们经历过这样的时代,文革时期所谓毛泽东时代,在那个时代报纸连篇累牍说毛泽东思想是真理,毛泽东思想真是伟大,别的都是毒草,我们现在知道毛泽东思想才是毒草,为什么?是因为它没给我们选择。所以我们要想要最好的思想怎么要?我们首先要一个装置,这个装置就是思想市场,我们不预测哪个思想是好思想,哪个是最好的思想,我们只希望各种不同思想在这个市场中去竞争,我们是消费者,我们可以去选择。逻辑就很简单,思想市场是这样的逻辑,让所有思想自由进入这个市场,他们竞争,他们也可以交流,让所有的人会选择这些市场,最后由市场选择出最好的思想。
所以思想市场核心的要点是在这里,假如我们排除了竞争,只是由某个政治领袖去宣布什么是最好的思想,那就如同在市场中有一个独家垄断企业说“我给你最好的产品”是一样的,是不可能的。而且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说,这一定是很糟的产品,这一定是很糟的思想,所以我觉得思想市场它的核心是在竞争。
刚才全喜说思想自由的权利更重要,我是同意的,我觉得是这个意思,应该说思想自由的权利是其它权利的前提,可能生命更重要,但是为什么自由表达的权利是其它权利的前提呢?是因为别的权利如果受到侵犯,我还有思想自由和表达自由的权利,我可以说出来,说出来就有可能改进。假如我连说的自由都没有,别的权利又怎么能保护呢?这个先后应该看得很清楚。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思想市场它作为一种制度安排,它的意义绝不亚于其它的像民主、法治这样的制度,所以我们一定要更重视这样一个制度,把它放在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上去思考。民主、法治、思想市场,要不断的提,这个社会制度结构才全面。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而思想市场一般讲的只是一个概念,但是现实中什么是思想市场?思想市场就是可以自由地表达,自由地交流,而天则双周论坛实际上就是这样一个平台,是这种抽象概念的一个现实装置。你总得表达,表达思想的论坛,就是我们能看得见的思想市场的形式,当然不只是这一种形式,还有其它的表现形式,包括杂志自由的出版,书籍自由的出版,学者随处自由的讨论等等,当然我们天则所双周论坛肯定是思想市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表现形式。
再有一点,天则双周论坛它跟其它论坛的区别在哪?这还是要仔细想一想的,当然有其他官方的论坛,半官方的论坛,学校的论坛。我觉得有这么几点:一点它确实是讨论没有禁区,没有一些所谓敏感问题不能讨论,不能说的。在这个地方确实是言论自由度比较宽,而这个自由度比较宽才能形成真正的讨论,假如什么是敏感问题,什么是敏感词不能说,不可能有真正的讨论,没有真正的讨论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学问,这个逻辑很简单。思想市场它不仅是一个社会在公共领域中非常重要的制度,而且也是学术发展,理论发展一个非常重要的制度。假设在一个论坛中,有些方面是不能说的,而这些不能说的问题恰恰是我们要讨论的关键一个方面,那你等于就失去了达到正确结论的一条路径,因为你把一些东西排除了。你要排除的话,你显然不能充分地思想,你也不可能有真正的学问。而确实,我觉得在天则所我们没有这样的限制,这是一个特点。
还有一个特点是这里有真正的批评,我个人感觉,有些人到天则所来,参加讨论的时候稍微有那么一点不习惯。为什么呢?是天则所有时候相对比较直率,它是一种传统,常年参加天则所双周讨论的人不会有什么顾忌,说我这个说的让他很丢面子,或者他对我怎么样,我觉得没有,当然这是我们自己,包括张老师以身作则。张老师批评得很严厉,刚才全喜也说,毛寿龙也说,说张老师也对,茅老师也对,这个是挺好的。但是有些人可能对天则双周论坛的传统稍微有点不太理解的,他会突然感到意外,你请我来怎么还批评我,大家认为请你来讨论学术的,既然认为不同就批评,这一点确实还是有点区别。其它一些地方似乎只能说点好话,就没有别的了。
双周论坛是学术的论坛,也是学者的论坛,,我们 500 期核心主要还是探索学问,当然这个学问不单是象牙塔里的学问,它是面对社会,也关心公共领域的学问。但是天则所确实一直有一个边界,我就是坐下谈,不起来行。我们觉得谈多少遍都不算慢,起来行错了就很麻烦,其实我们根本都没谈透很多事情,所以这是我们的边界,我们的核心就是谈学术,这个学术也会对这个社会产生重大影响。
还有一点,就是我们这个论坛还是很宽容的,这个论坛应该说是一个比较开放的平台,我们天则所这些学者,应该说有某种共同的学术取向,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们希望这个论坛成为一个比较开放的论坛,跟我的取向相近的学者我们也请,不相近的学者我们也请,而且我们请评议人的时候也是各个学派,各种观点的学者也都请,我们希望是一个能够对话,能够在互相尊重前提下去交流和讨论,从而形成有效讨论结果的论坛。相对来讲我觉得我们的双周论坛还是比较宽容,我不是批评别的论坛,有些机构和有些论坛确实相对窄了点,当然我不批评它。有人说说将来双周是不是考虑有一个定位,或者还是全面开放的。但是至少现在我们希望尽量还是保持一个开放性的论坛,宽容地对待不同的学派,不同的观点。在将来我们所侧重的领域中,虽然强调批评,但我们仍然要坚持宽容对待不同的观点,而这个也是思想市场非常重要的一个核心逻辑。你宽容才能听道不同的观点,而不同的观点也可能你非常非常的不同意,但是有可能这种不同观点会让你思考你自己的主张是不是也有问题,对你的学术,对你的理论是有好处的。
我们还要强调善意。我们扮演了某些批评的角色,包括对公共领域,对执政党,对政府是有批评。但是我们还是强调我们的批评绝没有任何恶意,我们应该说看到了当下社会的问题,看到了执政党的问题,看到了政府的问题,我们会提出批评,但是我们的批评最基本的立足点是善意的,告诉他们你做的一些事情,不仅对社会不好,对你们自己也不好。包括现在打压思想市场的这样一种行为,其实对执政党更不利,这是非常重要的。
再顺便说一句,我去年去剑桥大学,参观了几个最重要的学院,这几个学院的名字让我很感兴趣,一个叫国王学院,一个叫王后学院,一个叫圣三一学院,一个叫圣保罗学院,听名字可知,前两个是由国王统治集团出钱筹办的,后两个是有关基督教的。剑桥大学培养出了很多非常优秀的学者,比如牛顿。我想一个问题,国王和王后掏钱设这个学院,为什么不让大家天天喊国王万岁呢?你喊国王万岁就毕业了,我想并不是所有的统治者都希望天天听到别人喊他万岁,他希望获得的是真正的智慧。这是需要有理性的统治者看的。关心自己长久执政的统治者一定不会打压思想市场,因为这种做法是愚蠢的,最终对自己不利,我觉得核心在这,在于我们善意表达。我前段时间写文章批评他们给许志永判刑,这其实是对统治者你们自己不利的。
最后刚才大家提到现在论坛越来越多了,我们有竞争,这是一件好事,我们可以自慰的是很多论坛是学习天则的双周论坛。而我们的真正目的就是做出一个真正思想市场的具体样子来,而且我们非常清楚中国之大,一个小小的双周论坛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是我们若能做出表率,让更多人也去做这样的论坛。让思想自由表达的论坛在中国遍地开花这才是我们的目的。而且这种竞争对我们是有好处,感到压力了我们就改进自己。若没有压力我们就会产生懈怠,懈怠之后这个论坛自己也搞不好,我们自己也不能受益。刚才各位提的这些建议,要挖掘和发现更多的年轻人,要开放视野,要怎么怎么样,都是非常好的建议。我们改进的余地很大。我觉得现在这种形式非常好,论坛遍地开花对我们提出了挑战,我们就面对这个挑战不断去改进,我们的改进也可能又迫使别的论坛又去改进,这样就可以共同促进中国思想市场的发展。谢谢大家!
秋风: 谢谢盛老师。下面有请兴元。
冯兴元: 我们“天则双周”已经 500 期,确实让我感动,首先我总结一下它的贡献在哪里,影响在哪里。一个是教育跟政策方面,传道授业解惑,这是韩愈的三个主题词。还有就是指向性强,不是主讲人说的话代表正确的方向,不是这样的,因为除了主讲人之外还有三到六个评议人,还有在座的每期的参加者,所以是共同讨论形成一个方向,是一个相当于公民教育的平台,各种观点你可以听到,但是受众可以自己来辨别哪一个人的观点更加有道理。实际在民主社会里面也是一样的,通过公开的,多途径、多元的公民教育,每一个公民自己可以去选择哪一种观点他觉得更有道理。所以这样看来我们双周论坛有很多的特性是值得肯定的,一个是它的公共性,它是一种公共品,它的持久性也是很明显的, 500 期了,还有独立性、知识性、思想性都非常强,教育性也强,而且有示范性,这么多的机构,实际上他们会不时的直接或间接地参照和学习天则双周的运作模式。
思想是产品,服务也是产品的概念,大家自己花了时间,只有花了路费跑到这来听,或者自己花费时间到网上去下载,或者在线阅读,这都是把知识作为产品的那种表现。而且更广泛来说,无论是参加会议的,主讲者,还是评议者,实际上都受这种会议的影响,本身都是思想的产品,我们这种人怎么变成产品了呢?我们是特殊的产品,我们是资本品,我们相当于人力资本,还可以创造新的东西。
结合我个人的成长就知道,我们双周它是一个思想的市场,也是教育人的平台。茅老原来的助理唐杰每一次双周他都主动发言,至于观点对不对不说,但每次的发言都是一次成长。包括丁力但现在都是中山大学很重要的人物了,尤其是在博弈论方面。我们自己原来学术上什么也不是, 20 年以后,至少现在也已经是天则所的副所长,支持盛老师的工作。
再一个就是天则所秉承自己的理念,有一定底线,我们提出善意的批评,也有积极的肯定,政府做对的我们也是肯定的,我们坚持中立的,独立的做研究,天则所绝对不是反对什么领导的机构,天则所的个人跟机构都不会反对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团体,绝对不是。我们对执政党对中国发展的贡献也是肯定的。像茅老师在很多场合都说过。(未经发言人修订)
感谢大家!
秋风: 谢谢冯兴元所长。天则所的双周论坛每次都会有很多朋友关心或者参加,我们接下来看看听众中哪些朋友愿意发表一些感言?
听众 1 : 各位专家、学者,大家好。我是第一次参加天则所的论坛,我听到很多专家学者提到了一个思想市场,我觉得思想市场在孙中山早期他们建国的时候,在选择救国的路线,选择马克思主义思想还有资本主义思想,包括纳粹的思想,他们选择一种思想来救国。他们建立了一种思想市场,我有一点迷惑,我觉得思想的背后应该是哲学,咱们这边有没有考虑思想市场在哲学方面的一个基础方面的内容呢?因为思想一般都是后面有哲学或者宗教知识的。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咱们现在的定位,因为现在很多论坛,他们在论坛上可以互相交互一些资讯,也会带来一些现金流,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支持。我们也参加很多论坛,里面也有项目交互。刚才有一个老师也说过,咱们是纯学术、学者的思想论坛。
第三个问题是有高教授说语言、言论被打压,我觉得现在很多资本主义的规则,包括犹太人的规则,比如说公司的模式、营销的模式、金字塔的模式都已经疯狂进入中国,中国人很多的模式已经西方化了,资本主义模式已经深入中国了。我们本土的文化已经快要没落了,需要发芽的时候,这时候包括 21 世纪,或者路透他们到处都提到,很多对于国家方向指导他们都有自己的意见,现在言论自由春天的感觉一样,是比较不错的。咱们国家也在遏制腐败,我感觉这个春天也来了。(未经发言人修订)
听众 2 : 尊敬的张老师、余老师,各位老师大家好,今天是论坛 500 期,实际上也是我参加天则所活动的一周年, 2009 年我就来到北京了,但是是从去年我才真正地参与双周,我是首都师范大学的博士,实际我是做公司的,游离于学界和商界。我谈一下我一年的感受:第一,天则所的事业感动了我,我和张曙光老师、余老师他们对坐,都是白发苍苍了,但是他们做正确的人,做正确的事,这种事业心和责任感让我非常感动,也激励着我做一个好的企业家,把企业做的好一点,把学问认识加深一点,做点好事,我觉得这是对我人格和思想的一种鼓励。
第二,我参加了这一年的双周活动最大的感受是增加了我的洞察力,我本身是做企业,对现实社会有一定的了解,当然我的学术谈不上有多大的学术,我是搞思想政治教育心理学,我的兴趣是企业文化。我觉得最大的感受是增加洞察力,就是一个人的见识和知识。刚才盛洪老师说思想市场,参加这一年我听了很多的讲座,比如关于宗教,关于历史等等,让我有更宽广的学术视野,更宽广的心胸看待中国思想市场,来看待中国以及国际上的认识,增加了我的知识,扩大了我的见识。
还有提到怎么把论坛办得更好,我第一个想法是搞一个培训,我本身是搞培训策划,咱们网站新版的艺术形式非常好,页面、动画闪动都比较不错,但是我感觉复杂,不直观,我要找个东西非常费劲的,有时候找不到,怎么把这个网站制作的更简洁,更有吸引力,分类更明确。现在找双周的文章在新版上我找不到的,可能我没仔细找。我的意思现在讲究简洁,简洁是一种美,网站是传达思想非常重要的阵地。老版很不错,不要把动画做的那么丰富,那个是给小孩看的,我更看重的是功能。比如 500 期的题目是不全的, 300 期也不全,刚才郑老师说的双周论坛历史的东西,最起码题目和纪要、观点弄出来也是蛮不错的。
我们天则所影响还是比较大,但是怎么更加吸引年轻人,我今年是 36 岁,我如果不来它吸引不了我,我来了之后才吸引我,怎么来吸引一批年轻人有一定知识基础和文化基础的人来做,这个场地也蛮大的,可以找比较年轻的,也不是领袖,经常举办青年沙龙,咱们举办过国外的沙龙,比如博士沙龙等等,毕竟学院体制教育出来的学生,包括高校的博士,我们都是了解,我不知道经济学家,我毕竟搞的人文学科。这个活动丰富一些,当然这不仅仅限于双周论坛。
总体来说感谢天则所的老师们,你们的品格,你们的事业心使我很激动,是对我做人做事的激励。值此双周论坛 500 期,非常的感谢大家,也非常感谢各位教授对我,对天则所的意义和贡献。谢谢大家!
秋风: 谢谢你发表了充满感情而十分有益的一些建议。
郑也夫: 刚才年轻人提出了“思想市场”这个会的关键词,我对“思想市场”这个词汇抱有谨慎和警惕的态度,比如五四特别重要的两个口号,科学和民主,改革开放刚开始的时候,一个老外说,你们这两个口号价值是完全不相同,民主最终实现是大选,是多数人决定的,谁票多谁当选。科学呢?科学是少数决定。市场是很大的,谁能离得了市场?谁都离不了,早上到市场去买菜,很多人要去。我觉得“场”这个概念太伟大了,所以爱因斯坦说法拉第提出场的概念太伟大了,场有种种类型,有市场,有思想场,思想场和市场完全不同的,市场是人人要去的,而“思想场”只是有一些人有智力的爱好,不是多么伟大多么高妙,但是这个场不像市场一样人人去,“思想场”也分着段位。你说在市场上哪样东西卖的最好就是最好的商品。在思想场是哪样东西最受大家的欢迎就是最好的思想吗?有的是,但是很多绝对不是,所以我觉得现在整个社会,经济学的概念,还是无孔不入的渗透。但是仔细推敲这样一个关键词出现,它的负面影响挺大,我当然知道这个市场里面很多方面跟价值连接思想口径方法是对头的,但是也有一些方面不对头的,所以这个核心词应该警惕。用“思想场”来表达就可以了,没有必要用思想市场。(根据速记修订,未经本人修订)
高全喜: 刚才发言没有想清楚,刚才盛洪也都谈了,我还想再跟大家讨论讨论,比如生命权,这个生命是什么,生命难道就是我们自然生物生命概念延续 30 年, 50 年,还是我只是在生命中支配我的肉体,或者支配财富?从生命权再往深里解释的话,是不是包含这物质的权利和精神的权利?那么这两个哪一个对人更重要呢?假如没有精神权力的话,人跟动物,跟那些有什么区别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是不是生命权是最重要的?但是我们再加一步分析生命是什么的时候,生命中是不是人的精神方面,灵魂的方面是占有更权重的位置呢?当然精神离不开肉体,没肉体什么都没了。可以说灵魂永生,脱离肉体能够存在。假定是经验论的方式,人的一辈子,一生中, 50 年, 60 年, 80 年这一个皮囊,但是这个皮囊本身肯定不是生命,我们说生命权是最基本的权利。
郑也夫: 可以测试出来。比如我是暴君,要命还是要说话,有些人说要说话,打死我吧,但是好多人说要命,所以特定的时候可以分出来。暴君的枪一出来就可以分出来,这两个是可以分解的。
高全喜: 但是要命的时候可能就不是人了。
听众(刘彦平): 我平时参加活动一般不主动发言,参加天则第 500 期双周论坛,对得起自由讨论的平台,也比较激动,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天则的论坛,我简短的谈一下自己的感想,也不是提问,算是听时候的随想。
第一个我觉得高老师提的自由非常的重要,有好多种说法,我同意高老师的说法,现在不是战乱时期,没有种族屠杀。物质也基本稳定,这个时候自由可能是更重要,是最主要的权利,这就是思想自由。更不用说像若为自由顾,二者皆可抛,不自由宁可死,不是这样。我觉得自由最大的敌人可能是恐惧。我想起来网上有一个视频,就是吉尔赛斯库在大型集会上对他山呼万岁,突然有一个人贺倒彩,这个改变他的命运,变成阶下囚。一旦大家克服恐惧之后,自由的空间会拓展。天则 500 期可能就是一个争取学术讨论自由,另外学术讨论大家相互壮胆,克服恐惧这么一个历程,我是这么理解的,因为有压力。
第二个随想,“思想市场”这个概念非常好,人的特殊性,因为有思想的需求,才有思想的产品,有思想的供给就会有思想的市场。这种思想和知识连在一起,我看刚才的短片有一个句子我觉得非常好,知识很重要的功能,就是赋予权正当性,另外同样可以瓦解不正当性。在这个思想市场里面,我觉得思想市场和我们现在正在建设的一个国家的,经济的市场,市场制度的建设有什么关联。如果说他在逻辑上有非常严谨的关联,非常必要关联的话,我们十八大确定的发挥市场决定性作用的原则,应该适用于思想市场。
听众: 各位老师好,我之前有看过天则所双周的一些东西,有几期讲得特别好,我本来今天就是过来听一听,没想到还能发言,说明“双周”真的是很自由的一个场所。今天虽然没有专题的演讲,但是听了大家对于天则所将来发展的方向建议,同时感到天则所能坚持 20 多年,这是有很多人心血才能做下去的。
我本身是学经济学的,只能说是懂一些皮毛,但是我对经济学这个东西有一些失望。为什么说失望呢?因为我觉得它还是属于社会科学,它有太多的假设,太多的把人,顶多是分成几个类型,或者说甚至把他们作为同一类人来处理了这个问题,所以说它的很多结论是很不靠谱的。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怎么来找到这个支撑呢?也许可能就向统计学方向发展了,借助更多的数据,去除一些人为的操作这些东西,用数据来解释一种经济学现象,最后似乎是数据上面对得起来就觉得这个逻辑是正确的了。但是我自己在做的时候,就觉得首先数据是可以被操纵的,第二个数据到数据的一种证明,他们之间的逻辑起点是摸不准的,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什么结果。我随便拿一个过来,顺着一条逻辑下去,我可以找到完全两个相反的结论。所以说有了结果之后,我们再用数据去解释它很不靠谱。所以说我现在脑子里面会有一些混乱,就是经济学会向哪个方向发展,我相信有很多学了一些经济学,但是不是那么搞的清楚的人都希望有长者,有前辈能够对这一个东西有一些解释,对我们以后会有很大的帮助。(未经发言者本人修订)
李冰: 我感觉这个很有意思,很讽刺,边上红歌震天,咱们这边谈思想,我觉得这很有意思,而且这也是中国的现状。这就引出一个问题,作为一个人来讲需要什么样一种状态来生存,在我的理解,就应该是符合当下人类文明的趋势和方向。
非常祝贺这个论坛能坚持到 500 期,对这种坚守是需要致敬。中国目前是转型时代没有错,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国家转型,另外一个是民众转型,民众转型怎么来呢?这里面我比较欣赏哈耶克那个理论,还是需要观念的转换,然后才能够达到这种社会的转型,最起码同步。民众的转型力量从哪来?像盛老师说的需要有民众的指引,或者竞争以后去调次优的指引,可以少走弯路。
我经济参加双周,对我确实很有帮助,预祝这个双周越办越好。
张曙光: 感谢大家,我自己讲一个,刚才盛洪讲思想市场的很多想法,我想从另一方面来说,大家想一想专制,从专卖一个产品,或者专门统治一个资源,到最后来控制人们的思想,我觉得可能这是专制最高的表现,或者说最严的一个东西,我在家里面都不能讲了,那么你想的东西都不能说了,那么这个社会已经到了什么情况。如果说这个思想的专制,毛泽东文革中间是那种思想专制,只有一个思想。现在实际上你们都别想,也是这么一个状况。而这个专制的结果恐怕确实是一个假话盛行的世界,大家都不能讲真话,只好讲假话,假话盛行的世界就是皇帝新衣的世界,这个事情对什么都是最悲哀的事情,对老百姓也是,对执政党也是,对谁都是这个样。所以我觉得打破思想专制恐怕是咱们要想前进,要想改变中国,要想真正建设一个正常现代化的国家必须要做的,没有这个东西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个论坛就在起这么个作用,打破思想专制作用。咱们还得继续办下去,既然专制存在,咱们的对手也存在,参加就继续奋斗。
秋风: 我们这次很特别的双周第 500 期现在结束。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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