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 洪：成熟的文明都有两个基础来源
章润也赠了我这样一本书，我翻了翻，但是确实没看，所以不太知道具体的大部分内容讲的什么，我只是根据刚才张老师的介绍，而且我也没有完全领会，但是我就听其中有一部分似乎值得讨论，我觉得看看是不是一个问题。就是刚才张老师讲的章润强调的天理、人情和国法。张老师刚才还说强调世道人情，没有引进西方的上帝的观念。我想在这点做个讨论。实际上当我们引进西方的这些法学理论的时候，其实他背后就有上帝，因为西方的法律的发展当然是两个来源，一个是经验的普通法的，还有一个是基督教。基督教最经典的就是“摩西十戒”，《旧约》里就有，就是形而上超越的东西。后来也有发展，包括奥古斯丁和阿奎那，他们都是基督徒，都在解释上帝。所以，他们的法律不仅有经验基础，也有超越的基础，我想比较成熟的文明这两个来源都有。所以，我们在讨论西方法律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有上帝，但是中国学者由于近代以来无神论的倾向，我们本能认为法律是世俗的，背后没有上帝，这可能是有些偏差的地方。
另外，在中国是不是只是世道人情？我觉得似乎也不是，其实刚才讲中国的天理，天理就是上帝，就是超越的东西。而且在儒家体系中，有涉及到超越的部分，早期就是有“上帝”这个概念，上古就叫“上帝”，后来不太这么讲，现在我们说的上帝是西方进入中国借用了上古的概念。后来更多的是“天”的概念，天就是超越的，不是人格神的概念，是自然神，但是它有这种超越的背景。为什么它是超越的呢？实际上章润也提到中国的文明是天下视野，天下视野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边，没有边就很难用经验完全概括，所以中国人不得不用某种超越的东西来弥补那种经验之不足。举个对比，我觉得可能日本这方面就有点欠缺，他们超越的部分不够，虽然他们有神道教，但是它的神道教就是近代以来杜撰出来的东西，没有传统。所以考虑中国法律传统，必须强调一下超越的部分，天理的部分。当然它怎么和经验结合起来可能很重要。不是说中国人把法律只看成是世俗的东西，在中国的文明中确实不只是世俗的东西，虽然它有经验的成分。
[ 盛洪 著名经济学家，天则经济研究所所长，山东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本文为作者 2015 年 5 月 30-31 日在「中国法学政治学跨学科理论创新研讨会」的评议演讲（天则经济研究所、浙江省公共政策研究院、大午企业文化研究会联合主办）。标题为编者所加， 转载或引用请注明 ]
2015-7-30
中评网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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