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州议会里居然也有“文抄公”？
美国州议会里居然也有“文抄公”？
天下文章一大抄。为杜绝抄袭和剽窃，许多高校引入反抄袭软件，学位论文必须通过其检测才可放行。但是，不只是学生抄袭，美国议员在立法时也一样抄袭，而且被最近的研究抓住了把柄。什么？美国议员也抄袭？逐字逐句，而且连错别字也抄过来了，简直逆天！
美国三位研究人员发现，州议员会在立法时抄袭其他州的已有法案。如果已有法案模板，且是关乎经济议题，那么州议员抄袭的可能性就很大。与此同时，立法较迟的州，议员有更多的先例可循，抄袭就越严重。但是，州议员的时间限制和资源约束，并不影响其抄袭与否。
议员立法抄袭的动机与苦衷
以往研究关注的都是哪些政策在不同地区之间扩散，但是具体什么政策内容得到扩散却少有研究。为解释政策扩散的具体内容，就要考察政策语言在不同辖区之间是如何传播。
研究者假设议员有苦衷，不会无缘无故地抄袭。为获得连任或高升，议员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搞政治，而不是立法。研究者认为，在解释议员抄袭方面，议题内容、时间顺序和议会特征等三个因素至关重要。
首先，创制和起草新法案费时费力，立法议员通常会寻求捷径。如果有利益集团提供的现成法案模板或草案，那么为什么不直接使用呢？所以，研究者假设有法案模板的政策更有可能被抄袭。此外，与广受争议的社会政策不同，经济政策更可能被抄袭，因为其同质性较强，且有利于改善投资环境而赢得经济优势。
其次，立法较迟的州议员有更多的先例可循，并可以借助于越来越先进的信息技术了解其他州的法案。因此，最近立法的州议员比早期立法的更有可能抄袭。
最后，越是有任期限制、立法时间有限、资源捉襟见肘的州议员，越会铤而走险去抄袭其他州的法案范本。这说明“压力山大”的州议员并非心甘情愿的偷奸耍滑，可能确有抄袭的难言之隐。
通过反剽窃软件揭露“复制粘贴式立法”
研究者选择1943年至今的12项政策，它们在意识形态、议题类型、是否有模板可循等方面都有差异。研究者收集了这些政策法案的文本，并对其进行清理以满足分析需求。
使用文本比对工具，研究人员将这些政策文本进行两两配对，计算相似度指数，其计算方法类似于反剽窃软件的公式。相似度指数介于0到100分之间，100分表示完全类同，0分表示完全不同。
由于一个州可能不同程度地抄袭许多其他州，研究者取其相似度的最高值作为抄袭指标。研究者发现美国州议员在立法时会参考其他州已经通过的法案，甚至大段大段地直接抄袭法案。各政策议题平均相似度达65.5分，其中最高的甚至达到99.2分，表明各州之间借鉴程度较高。
与此同时，抄袭法案的程度越低，说明州议会的自由发挥程度越高，政策创新性越强。在创新程度方面，加州和德州排名前两位，而俄克拉荷马排名倒数第一。
研究者发现，如果利益集团在议员中传播法案模板，那么议员抄袭的可能性显著较大。与此同时，经济议题的法案（如电子交易监管）比社会议题的法案（如禁烟和严打）更可能被抄袭。
在意识形态方面，与保守派推崇的法案相比，中间派青睐的法案被抄袭的可能性更大。但是，自由派和保守派之间并不存在显著差异。
研究者指出，在某项政策议题上立法越晚的州，有更多的先例可循，就越倾向于抄袭。但是，议员的任期限制、专业化程度、时间和资源等都不显著影响抄袭。这可能是因为议员的工作本身都是时间有限的，和其所处的议会状况并没有太大关系。
立法抄袭的后果与影响
根据政见观察员武卓韵的专业意见，立法和其他公共部门的正式文件可以豁免而不受《著作权法》的管辖。但是州议员抄袭可能助长“以讹传讹”，而严肃的法案居然被“亵渎”，相信很多人会无法接受。
研究者认为，政策语言的照搬照抄不同于政策工具的扩散。州议员“复制＋粘贴”的立法方式，可能有违法律的严肃与端庄。与此同时，抄袭可能使立法机构出台了不合时宜的法案。州议员生搬硬套而没有考虑本地情况，可能颁布不合适的法案，不利于本地政策问题的解决。但是话说回来，抄袭具有典范性的法案，可能比州议员手忙脚乱地重新起草更好。
州议员不是盲目抄袭，要想成为被抄袭的榜样，也得有一定的资本，而不是“阿猫阿狗”都可以的。一般来说，州议员会紧盯几个领袖州的动向，如纽约和加州。这就像中国内地政府会向沿海发达地区看齐，而不会去参考比自己还落后的地区。与此同时，邻近的州、发展水平相近的州、意识形态和政见一致的州，也备受州议员青睐。
议员抄袭不是什么新鲜事，实际上Jack Walker早在1969年就发现美国各州之间相互借鉴抄袭彼此法案的现象，并将其视为政策的扩散，开启了这个领域的研究先河。他发现，一些州居然将其他州法案的错别字也“照吃不误”。有趣的是，他并没有进一步挖掘各州议员是如何抄袭的，可能也是受到当时技术限制的缘故。
中国各级政府下发和转发文件，使政策流动日益频密，政府内部同样存在很多的政策抄袭。与此同时，各地政府为了刺激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往往会学习和借鉴其他地区的现成政策。中国各地各级千篇一律的政策文件及其成因，的确值得研究。本文介绍的研究方法值得肯定，让我们知道反抄袭软件原来可以这样用于研究。这项研究开发的文本识别和比对技术，为研究者提供了绝佳的利器。
参考文献
- Jansa, J. M., Hansen, E. R., & Gray, V. H. (2015). Copy and paste lawmaking: The Diffusion of policy language across American state legislatures. Unpublished Manuscript, Department of Political Scienc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Chapel H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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