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豪：朝鲜安全靠改革还是靠核弹？
日前，中国的邻国朝鲜忽称进行了氢弹试验。其引爆的是不是氢弹颇让人怀疑，但其第四次核试验招来世人一致的谴责。
朝鲜为何在声称制造出原子弹几年后，又急不可耐地自我赋予制造氢弹的能力？也许朝鲜相信，氢弹是地球上最厉害的武器。这一行为恐怕反映出其严重的安全焦虑以及缺乏道路自信。
虚拟空间传言，朝鲜政权由父而子、由子而孙之际曾有叮嘱：“汝看旁边那位大叔，两弹在手，无人敢惹。甚至国际敌对势力之总统，亦不敢造次，登门拜访。惜当代人雄，或萨达姆或卡扎菲，两弹皆无，死于非命。汝其悟否？”此言不可考，然事态发展果然如此。这说明了他们的传统安全观。
物体的平衡有三种，第一种不稳定平衡，只有一个平衡位置，当物体偏离平衡位置，就永远不会再回到原处。第二种稳定平衡，只有一个平衡位置，但是当物体偏离这个平衡位置，总会再回到原来位置。 第三种，物体在任何位置都可以保持平衡，叫做随遇平衡。平衡的概念，似乎可以透视出一些政治安全道理来。稳定平衡可以类比于最安全的状态，可以抵抗来自各个方面的干扰。不稳定平衡最不安全，随时会被甚至较小的干扰破坏。
曾几何时，苏联之斯大林睥睨天下，任力自雄，手中核弹足以毁灭包括本国在内的所有国家许多次。然其帝国安在，可曾父业子承？显然其政权结构不是稳定平衡的状态。核弹作用有限，为何朝鲜仍不顾周边反对，极力拥有而后快？盖核弹虽不能防止苏联式国内演变，却可以一定程度对外构成威胁，甚至是进行国际讹诈的工具。
核武器产生于国际秩序崩溃的二战末期，如果说核时代的发展初期还没有相关法律秩序的话，然而当前时代已经完全不同了。联合国 1996 年《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已有 183 个签署方， 164 个批准方。朝鲜虽然目前不是该条约签署国，但当其于 2006 年、 2009 年和 2013 年进行核试验后，联合国安理会先后通过第 1718 （ 2006 ）、第 1874 （ 2009 ）、第 2087 （ 2013 ）和第 2094 （ 2013 ）号决议，反对朝鲜核试验，对朝鲜采取制裁措施。作为负责国际和平与安全的最高机构，安理会的决议具有法律效力。朝鲜屡次无视安理会决议，似乎已表明其对抗目前国际法律秩序的决心。
发展核武，国际一致反对。那么，对朝鲜而言，有没有更好的措施既能保障自身安全，又能使周围国家不反对，甚至会鼎力相助呢？
有，中国的这位邻居也想试一试。那就是该国同样若有若无的经济特区。
上世纪，一些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在民族独立后，由于受苏联影响或者学习苏联采取了计划经济制度。经过多年痛苦实验，大家纷纷转向市场经济制度。作为几乎“硕果仅存”的计划经济国家，朝鲜也先后设立过几个经济特区。罗先经济特区，前身是 1991 年设立的“罗津 - 先锋自由贸易区（罗先特区）”， 2001 年罗津市和先锋市改称为“罗先市”，成为现有的“罗先经济贸易区”。 24 年过去，除去早期招商引资修了几家酒店外，罗先特区的建设很快停滞。朝鲜半岛核危机以来，罗先特区事实上处于停业状态。 2015 年 11 月 18 日，朝鲜在对外宣传网站发布有关罗先经济特区投资的 50 余项法规，并公开综合开发规划，承诺将保障外企在特区内的经营活动，有分析认为朝鲜可能采用“一国两制”模式开发特区。 2002 年 9 月 12 日，朝鲜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颁布并通过了“新义州特别行政区基本法”。 意将新义州特区建成国际性金融、贸易、商业、工业、尖端科学、娱乐和旅游区，拥有国家赋予的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其法律制度 50 年不变。由于特首杨斌涉嫌逃税等犯罪行为而被中国警方逮捕，该特区名存实亡。 2011 年 6 月 6 日，朝鲜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批准了“黄金坪和威化岛经济区的开发计划”，准备与中国合作开发邻接中国的这个地区，但该开发区目前基本处于停工状态。由此来看，特区作为朝鲜改革开放的试点似乎没有成功。
从地理位置看，朝鲜位于东北亚的中心。由于历史、政治、地缘等错综复杂的原因，东北亚总体的经济整合度落后于东亚、东南亚、南亚等邻近地区。这也使得该地区极具增长潜力。也曾有若干东北亚合作开发计划，主要受累于朝鲜的政治经济制度而裹步不前。
朝鲜实行改革开放，周围邻国均收益，这是必然。朝鲜普通百姓更加受益，这也是必然。然而，最可以受益的，是朝鲜的最高领导人。《道德经》有言：“天长地久。天地所以长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执政者只有致力于解决百姓的疾苦才能长久，安全才能真正得到保障。中国实行改革开放已经近 40 年，中共仍然处于执政党地位。改革开放的越南与此类似，即使现在进行西方式选举，执政的恐怕还会是共产党。
如果朝鲜进行改革开放，必将得到中国、越南意识形态方面的支持。经济方面，以前主要依靠中国的援助。改革开放之后，来自东南亚、日本，甚至欧美的合作与援助必将大增。其他如俄罗斯远东地广人稀、资源丰富，蒙古国缺少出海口，都与朝鲜具有互补优势。因此，朝鲜改革开放后经济持续增长至少一代人的时间应属正常，前景一片光明。
当然，如果朝鲜领导人始终志在长久，不是没有进一步学习的目标。目前依靠宪政稳定传承者，东方有日本国天皇，西方有大不列颠国王，他者还有不少。虚心求教，得其真谛，或无不可。
核弹还是特区，两者显然不可兼得。由此观之，哪个是坦坦大道，不亦明乎？
[ 蒋豪 天则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
2016 年 1 月 12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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