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 豪：个体理性照亮前程
刚才前面几位老师的发言都非常精彩，我特别同意丁老师所说的，我接着丁老师的话题讲。
首先谈一下近期生活中的一些思考。大家都知道公厕里面的二手烟在不少地方都是一个问题。尤其是去年下半年北京市发布一个市内公共场所禁烟令之后，很多原来在楼道里面吸烟的烟民跑到公共厕所里面，这样一来楼道不让抽，很多人跑到公共厕所里面，实际上公共厕所也是禁烟的。结果禁烟令颁布了之后，我感觉公厕里的二手烟反而更严重了。
我就思考这个问题的症结在哪里。有时候到旁边新世界商场吃饭，我看那里的公厕非常卫生。我就疑惑，问他们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个地方有人抽烟呢，他们物业就说领导管的严，看见有人抽烟会罚我们钱。我想我们这个地方也有物业，为什么他们就不管，或者管不住呢。后来我就想，新世界商场之所以能管人，是因为新世界的业主就是他一家，物业管不好，这个地方抽烟的影响了商场客流的话，他们就会被罚款或者失业。我们这个地方的物业，他可能和我们这个大楼一样的历史悠久，里面的业主反而是分散的、轮流的，物业在这个地方是老大。就是说你跟他反映问题没用。我就思考这个事情上我自己有没有问题。我发现我自身也存在问题。因为我在那个地方闻二手烟，我是受害者，但是我一直沉默，没有维权。我意识到维权应从身边维权。有一天正好有一个人在公厕里拿出烟，准备点燃。我就对他说哥们能不能不在这儿抽烟了，那人也知道不太对，马上就收起来了。
后来又有一次在公厕里遇到一个人正在那里喷云吐雾，我又跟他说能不能不在这儿抽烟了。权利确实需要每时每刻维护的，现在公厕抽烟的人越来越少了。上个星期我又闻到有抽烟的，我说能不能不在这里抽烟了，没想到有一个人说“好的”。当然这个权利和义务是比较简单的。
再说生活中的另一个例子。大家都有微信朋友圈，朋友圈里的微信、消息观点各异。有些确实是很极左的，但是因为都是老朋友，老同学，你也不能把他删了，屏蔽了。我开始也是觉得不好意思辩论，但是后来我又想，我说要从身边做起，我坚持自己的理想，我就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和里面的朋友辩论，结果出现这种情况：你说专制不好，人们不需要伟大领袖，他就讲领袖多么伟大，毫不利己，专门为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民服务到最后一刻；你讲改革开放好，他讲改革开放前好，那个时候没有贪官，还制造出来了原子弹；你讲法治宪政，他说这不适合中国，说你想搞动乱；你讲法治就是要渐进、改良，他说我不会被你洗脑，我有自己的独立思考。
我就想这里面到底是一个什么环节出了问题。我想应该是缺少理性。安•兰德有一句话非常有道理：“理性是人们生存的工具。人们的繁荣或者失败，生存或者死亡，都与他们的理性程度成正比”。就是说个体理性是我们建设一个法治国家不可缺少的因素，理性首先要承认我们个人是有权利的。从个人的生存权可以推演出生命权、财产权和自由交易的权利。对于个人而言，法无禁止即可为，对于官员而言，法无授权不可为。我们建立一个合作的、互利的一个社会制度，也离不开理性。只有理性才是良知的动力，才能够辨别真正的因果关系。
举例而言。有人说，国家的幸福需要强迫每个人都要为国家服务，这实际上恰恰颠倒了因果关系。只有个人保留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每个人都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样才能够达到一个国家富强的结果。财富来自于层出不穷的创新，创新来自于自由的思考。剥夺一个人的自由，包括他思考的自由，他就仅仅是一个机器人，会受到某个团体的操纵。财富的源泉就会枯萎。也就是法治下的自由，才是一个国家的繁荣富强的根源。
理性是一种能力。理性的人不能人云亦云，需要思考，需要学习，需要去比较，需要燃烧能量。
当然了，理性都是有限的，尤其是对个人而言。但不能因为理性有限就说理性没有用。理性是人们前进不可或缺的，因为它也是前行的人们能够拥有的唯一工具。对于在黑暗中前行的人们来说，谁能说小如烛光的光芒对他来说不是必要的呢？
理性并不意味着建构理性主义。历史上确实有过所谓的建构理性主义的时候，比如有过法治大革命时期，人们要求自由平等博爱，得到的却是罗伯斯皮尔和白色恐怖；俄国人们要土地和自由，结果得到的却是列宁和斯大林。这种纯粹的建构理性主义反而是不理性的表现。
理性和保守主义也是不矛盾的。就是说理性是我们的前进之舟，保守主义是我们的立身之本。保守主义保守的东西不仅包括我们优秀的文化传统，优秀的习俗等等，还包括有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内容，但是没有必要把这些内容完全删除、完全遗忘。比如说有个电影叫《耳朵大有幸福》，耳朵大有福是不是迷信的东西，至少现在无法证明，但不一定把它当作封建迷信从人们的记忆中删除，不让人们提及或者相信。
我相信理性是照亮我们前进的光芒，只有理性可以带领我们前进。我的新年期许，就是希望人人都从身边事情出发，抹去蒙在每个人理性之上的灰尘，点亮我们的理性，让理性照亮我们的前程。
[ 蒋豪 天则经济研究所法治研究中心主任。本文为作者 2016 年 1 月 8 日在天则经济研究所｜中评网主办的 2016 「新年期许」论坛的演讲修订稿，转载请注明 ]
2016-1-15
中评网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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