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种中国企业更“敢于”污染？
哪种中国企业更“敢于”污染？
工业部门企业是污染排放的“主力军”。统计显示，这些企业2012年排放污水占全国32.3%，排放二氧化硫占全国90.3%，排放煤烟占全国83.4%，排放氮氧化硫占全国70.9%。大约10%的工厂当年没有达到国家环保标准。到底什么样的企业愿意投资环保技术、遵守国家排放标准；又是哪些企业是环保支出上的“葛朗台”呢？
在一项新近发表的研究中，两位北美学者结合统计分析和案例访谈，试图揪出那些“减排无力”的企业。
这项研究使用的统计数据主要源自2006年进行的全国抽样调查。研究者在中国12个代表性城市各自选取100家营业额超过500万的企业，选取标准首先考虑企业所有权性质，即囊括国企、私企和外企；同时也考虑企业规模，涉及人员规模少于500人的小型企业、501人至2000人之间的中型企业、超过2000人的大型企业。
在此基础上，研究者考察各类企业在环保投入、保持ISO14000标准（国际环境管理系列标准）、空气排放、污水排放、固体废弃物排放等方面的表现。
分析结果显示，在环保投入和保持ISO14000标准方面，外企与私企之间并没有系统性差异 。不过，也许由于享有更先进的技术优势，外企在三类所有制企业中最倾向于达到国家空气、污水、固体废弃物等方面的排放标准。
整体而言，国企在保持ISO14000标准方面和外企、私企无异，但其他方面表现均明显更差。在国企内部，中小型国企和大型国企表现还各有不同。研究者发现，中小型国企在环保方面表现最差，而固定资产超过10亿元的大型国企在环保投入和排放标准等方面的表现并不比外企、私企差。
通过控制变量，研究者发现，企业规模越大，越会在环保技术上加大投入，以达到ISO14000和国家排放标准。另外，利润率越高的企业也更乐意在减排上投入。从行业细分上看，化工产业在环保技术上的投入最多，机电产业的投入则最少；电子工业企业得到ISO14000认证的数量最多，能源行业最容易触犯国家排放标准。
在统计分析结果外，研究者2012年访谈上海市宝山区环保局多名官员，辅之以文献调查，试图印证统计发现。
受访官员表示，宝山区的企业环保绩效排序依次为：央企，外企，私企及其他国企。他们指出，央企和外企的环保表现来源于它们更先进的技术和更优秀的管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小国企”最容易触犯环保规定。
在宝山区，许多小企业都由下辖九个乡镇所有。由于它们和地方经济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小企业阻碍环保部门检查或罚款时甚至能够得到地方官员的协助。例如，例如某私人承包的集体所有制电镀企业，几乎每年都多次污染超标和拖延上交罚款。另一家伐木公司因为建在军控土地上，直接忽视环保部门的检查。
多位受访环保官员表示，他们做出行政处罚决定时，对所有企业一视同仁。研究者调查了环保部门月度报告。自2006年到2009年，宝山区企业数量从862家增长到1175家，并于2010年下降到1048家，其中60%以上为私企， 国企数量则从2006年的占比20%下降到2010年的13%。研究发现，环保局在相应时间段内对333家企业做出405次行政处罚。每次处罚额度在5000元和12万之间，总共收缴罚款1180万元。47家企业多次违反环保法规，其中中小型国企通常更容易受到行政处罚。央企只在2006年受过一次处罚。
基于以上发现，研究者建议，要降低污染，就要减少国有企业相对于环保部门的“谈判能力”。换言之，应该建立更独立的地方环保部门，加强行政权力，让它们在监管企业行为时不受地方政府的阻挠。
参考文献
- Li, X., & Chan, C.G. (2015). Who pollutes? Ownership type and environmental performance of Chinese firms. Journal of Contemporary China. 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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