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亚裔更支持特朗普还是希拉里？
美国亚裔更支持特朗普还是希拉里？
随着投票日期的最终临近，美国大选的气氛也逐渐升温。
刚刚过去的总统大选辩论，尽管在质量上得到的褒贬不一，却毫无疑问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即便在大洋彼岸的中国，也有很多人乐此不疲的关注和谈论著它。特立独行的共和党候选人特朗普，在中国似乎拥有不少支持者，尤其是在中文互联网世界中，这些 “特朗普粉” 们对特朗普的支持程度，恐怕不输于很多美国的支持者。
当然，大部分中文互联网用户都没有美国投票权，对于大选只是一旁看戏的 “吃瓜群众”。但在美国，许多已经获得公民权的亚裔却实实在在可以在 11 月投出自己的一票。2012 年，近 390 万亚裔选民参与了总统大选，比起 1996 年的数据增加了 105%。作为美国投票率成长最快的族群，亚裔的政治取态也越来越受到政界和学界的关注。
不过，美国亚裔可能不像中文互联网用户那样，对共和党的候选人特朗普有那么多好感。几年来的多项不同数据都显示出，亚裔对于民主党有非常明显的倾向。比如一项调查显示，2008 年和 2012 年两次选举中，奥巴马分别获得了 64% 和 73% 的亚裔选票。这一事实让很多政治学家感到不解，因为传统理论相信，作为美国人均收入最高的族群，亚裔的高收入应该使他们更支持共和党才对。
因此，不少学者认为，亚裔的 “少数族裔身份” 可能是影响他们的政治取态的重要原因。
来自康奈尔大学、斯坦福大学和范德堡大学的 Alexander Kuo, Neil Malhotra 及 Cecilia Hyujung Mo 三位学者就提出了自己的解释。他们认为，亚裔选民的政治取态受到他们所感受到的 “社会排斥程度” 的影响。如果他们觉得某个政党使得他们受到了美国社会的排斥，他们就不会支持这个政党。而正是这种对社会排斥的抗拒，使他们更倾向于支持对少数族裔相对比较 “宽容” 的民主党。
三位研究者通过数据分析和一个巧妙设计的实验，证明了这一观点。
首先，三位研究者分析了 2008 年全美亚裔美国人调查的数据。通过分析调查数据可以发现：越感觉自己是种族偏见受害者的亚裔，就越会倾向于支持民主党。而与此同时，收入对党派支持似乎没有明显影响。研究者特别指出，在不同的亚裔族群中，这种现象并没有明显不同。换言之，无论是华裔、韩裔、日裔还是越南裔，都存在这种联系。
接下来，为了进一步探究 “被排斥感” 对亚裔的影响，研究者设计了一个巧妙的试验。
在实验中，研究者招募了一批亚裔和一批白人志愿者，要求他们参与一个关于政治态度的调查。这批亚裔参与者包括一部分美国公民，也包括一部分尚未获得公民权但有明确留美意向的亚裔。
在调查开始之前，研究者安排一名白人女性助手向实验组参与者说出如下内容：“我忘了这项调查仅限美国公民参与。你是美国公民吗？我分辨不出来”。如果参与者回答 “是”，那么助手直接指示他继续。若参与者回答否，助手被要求做出明显的犹豫和停顿，然后再指示参与者继续。
这一实验背后的逻辑基于之前的一系列相关心理学研究：亚裔在被问到是否是美国公民时会感觉受到了歧视和排斥，因为提问者显然仅仅根据他们的外貌就断定他们不够 “美国化”。而助手刻意的停顿对于非公民的亚裔则是进一步的排斥。与此对照，参与调查的白人则对于这类问题相对不那么 “敏感”。
实验的结果完美地证明了研究者的猜想：当亚裔被 “质疑” 美国公民身份后，他们对共和党的负面观感明显增加，而对民主党则产生了更加正面的评价。具体而言：在被 “质疑” 之后，觉得共和党比民主党思想更狭隘的亚裔增加了 13%，觉得共和党比民主党更为傲慢的增加了 14%，觉得共和党比民主党更不可能代表自己利益的则增加了 18%。
有趣的是，作者发现被质疑的亚裔参与者会在问卷最后的一道 “指出美国政治家的名字” 题目中比其他人指出更多的名字。这恐怕是受到排斥之后的本能反应，委屈的参与者希望通过拼命展现自己对美国的了解来证明自己真的是美国人。
很显然，亚裔对民主党的广泛支持更多的来自对自身族群饱受社会排斥和歧视的不满。这种族群身份形成了一种强烈的群体性政治认同，使得处于族群中的每个个人也会不自觉的采取同步的政治取态。这种因为 “社会排斥” 而产生的群体认同，恐怕很难因为经济地位的增长而消解。
一项关于黑人选民的研究也显示了同样的结果。由 Isamail White, Chryl Laird 和 Troy Allen 三位学者开展的研究就发现，黑人选民对民主党的支持会因为他们自身利益倾向共和党的缘故而稍微降低。然而，这种降低在面对族群的群体认同和同侪压力的时候会迅速消失。换言之，族群认同及其伴随的政治取态会对每个个体产生强大的社会压力，使他们放弃自身利益，继续支持本族群整体更倾向的政党。
这项研究从社会认同的角度充分的解释了亚裔选民对民主党异乎寻常的支持。那么，我们又怎么解释许多中文网络用户对共和党特朗普的狂热呢？也许他们只代表了少数，也许他们大多不身处美国，对亚裔在美国的处境感受不深……当然，今年的美国大选看起来似乎不太平常，而特朗普又是这样一位 “非典型” 候选人。也许，在今年大选的投票数据出炉之后，我们会发现巨大的变化，届时各路人马都会蜂拥而上，重新作出各色解读。
从这个角度讲，今年大选还是很令人期待嘛！
参考文献
- White, I. K., Laird, C. N., & Allen, T. D. (2014). Selling out: The politics of navigating conflicts between racial group interest and self-interest.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 108 (04), 783-800.
- Kuo, A., Malhotra, N., & Mo, C. H. (In press). Social exclusion and political identity: The case of Asian American partisanship. Journal of Politic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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