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水”论文发表得多是添彩还是添堵？
“灌水”论文发表得多是添彩还是添堵？
图片来源：TDL
在享有盛誉的高水平期刊发表论文，会让学界肯定作者的贡献。但是如果这位作者同时在水平不高的一般性期刊上发表了论文，会不会影响学界对其贡献的评价？
按照常识推断，多劳多得，多发表论文应该会得到更多正面的肯定。但是最近的研究却显示，如果多发表的是一般性期刊论文，那么不但不会添彩，而且还可能添堵。
英国、新加坡和加拿大的三位研究人员对全球 44 间大学 378 位经济学家进行调查实验研究，发现结果的确如此。
两个经济学家假如同样在 5 本高水平期刊上发表了一样数量的论文，但是如果其中一个经济学家另外在其他水平较低的期刊也发表了论文，那么学界对她的评价会明显偏低。
这项研究表明，学术研究锦上添花可以，但锦上添草则不被学界推崇。这是为什么？从心理反应的角度而言，这是焦点偏差（focal illusion）导致的。人们对某些事物的判断和评价，可能会由于其他不相关参照物的干扰而发生偏差。
等级森严的学术期刊
在经济学界，人们公认的 “五大” 期刊备受追捧，几乎成为评判一位经济学家的不二标准。这五份期刊是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Econometrica、The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
与此同时，在这些顶级期刊发表论文，也成为经济学系排名和大学评价的关键依据，并会影响教师的招聘和职称评定，学生的报考和就业，以及科研基金资源的分配和研究选题的走向。
“五大” 期刊固然令人向往，但同档次的其他期刊也丝毫不差。以最有影响的论文来看，“五大” 的占比是较高的，但其他同档次期刊也毫不逊色。此外，具体专业领域的期刊在本专业更有声誉。但是在这种极化评价趋势的抑制下，这些期刊也不得不对 “五大” 俯首称臣。
在非 “五大” 期刊发表论文，对经济学家的学术声望不加分，反而可能会减分。为了探究这种可能性，研究人员基于经济研究论文排名，随机选取位居前 10% 的大学经济学系进行网上调查。调查对象不仅包括这些大学的教师，也包括博士生。
研究人员向受调查的师生随机展示不同的学术简历，其中包括不同数量和档次的期刊论文。受访者对这些简历进行判断，就研究的贡献和声誉予以评价，从 0 到 10 分评价。
研究人员把简历包含的期刊论文清单分为五组。第一组是只包括 8 篇 “五大” 期刊的论文，第二组是同时包括 6 篇不知名期刊的论文。第三组是只包括 8 篇 “五大” 及稍低档次的期刊论文，第四组是在此基础上同时包括 6 篇不知名期刊的论文。第五组是只包括 14 篇不知名期刊的论文。
研究显示，这五组论文清单的评价得分是依次递减的。平均来说，在 “五大” 期刊以外同时发表不知名期刊论文的，学术评分会比只在 “五大” 期刊发表的低 0.5 分。这反映了学术界存在的隐性 “惩罚” 成分，即一位声誉显赫的经济学家，不应 “染指” 与其地位和贡献不相匹配的期刊，否则就会被人看低。相对来说，那些只在 “五大” 期刊发表的经济学家，会被认为有更高的学术追求和 “品味”。
有意思的是，研究人员对不同性别、职称、完成学位的时间和国家进行分组比较，发现只有在非英美国家完成学位的受访者，在评价简历方面不存在明显差别。这是因为，英美国家已经固化了 “五大” 的学术统领地位，经济学家受其影响也最深。
研究人员额外进行了两组比对，使每组受访者都收到两份不同简历。与只收到一份简历的结果不同，收到两份简历的受访者做出的评价有所不同。研究发现，收到两份都包括 “五大” 期刊论文清单的受访者，对简历的评价结果相差不大。但是，收到两份都包括 “五大” 及稍低档次期刊论文清单的受访者，对发表更多的简历评价更高。
这是因为人们在同时看到两份简历时，会相互参考并做出更合理的评价。但是在 “五大” 的衬托下，多发表一般期刊论文并不会为研究人员增益。如果都在稍低档次的优秀期刊上发表了同等数量的论文，同时还发表了其他不知名的期刊论文，就会产生多劳多得的增益效应。
不仅经济学领域如此，几乎所有学科都存在类似的 “光环” 现象。研究人员纷纷追逐本领域最优级别的学术期刊，这固然可以鼓励研究人员去争先恐后地竞逐顶尖期刊，但与此同时也会降低了学界的总产出，并抑制学术成果在更大范围的传播。
在这种评价导向下，研究人员会倾向于选取最有可能在顶级期刊发表的议题，尽管这些议题可能未必是最值得关注的问题。当研究人员的论文被顶级期刊拒绝后，它们可能就被锁在抽屉里而不会流向其他期刊，因为发表在非顶级期刊会不被看好。因此，这个问题看似微不足道，但实际上是具有 “指挥棒” 意义的重要议题。
对于在学术界挣扎的研究人员而言，因为这种顶级期刊 “说一不二” 的统领地位，就不得不采取最有效的发表策略。总体来说，目前学术界的这种发表导向是弊大于利的。但是，深陷其中的每一个人，可能又难以自拔或独善其身。
中国许多顶尖大学都在效仿英美高校，纷纷建立学术期刊等级系统。与此同时，推崇代表作制的学术评奖和职称评定，也使顶级期刊备受推崇。这种惟顶尖期刊是从的评价导向，所产生的负面影响也开始慢慢显现。
参考文献
- Powdthavee Nattavudh, Yohanes E. Riyanto, Jack L. Knetsch. “Impact of Lower Rated Journals on Economists’ Judgments of Publication Lists: Evidence from a Survey Experiment.” IZA DP (2017)：No. 10752.
文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