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林：中俄邪恶轴心的形成 ——评2017年7月4日习-普两个联合声明
2017年7月3日至4日，习近平对莫斯科进行国事访问，与俄联邦总统普京会晤并分别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关于进一步深化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关于当前世界形势和重大国际问题的联合声明》。这两个重要声明向世人宣示了中俄盟友关系的进一步巩固和提升。我们甚至可以说，它们的签署，标志着中俄邪恶轴心的最终形成。
这个邪恶轴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霸权联盟，只是以无尽的贪婪和超强的实力为自己攫取领土之类好处；它也不是像德意日那样，要用种族主义、法西斯主义统治世界。今天的中俄同盟主要表现为对人类普世原则的颠覆。说得具体些，所谓邪恶轴心是指中俄绑在一起共同颠覆民主、人权、国际法治和基于人类道义的国际干预等现代文明准则，用一套虚伪的言辞欺骗世界，以“多极化”、“不干涉内政”、“尊重各国自主选择发展道路”等名义为当代各类极权主义、专制主义、强权政治张目，并试图据此重建世界秩序，从根本上挑战宪政民主制度、自由民主价值观和以此为基础的全球治理原则。
邪恶轴心形成的五大标志
在“进一步深化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声明中，习近平和普京宣称“中俄关系成熟稳固，不因外部环境影响而改变，是当今世界大国、邻国和谐共处、合作共赢的典范。中俄关系已超越双边范畴，成为维护国际战略平衡与世界和平稳定的重要因素”。“新的历史条件下，双方将致力于进一步发展和巩固平等信任、相互支持、共同繁荣、世代友好的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推动深化政治互信、务实合作、安全合作、人文交流、国际协作”。文末所列五点，恰恰是中俄邪恶轴心正在形成且昭然于世的基本标志，本质上，它们全部服务于两国独裁者对抗普世价值的根本意图。
首先，建立“互信”基础上的政治捆绑关系。该声明称“无论国际形势如何变化，（中俄双方）都将恪守《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相互视对方为外交优先伙伴”，“相互支持对方维护主权、安全和领土完整等核心利益的努力，支持对方走符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支持对方发展振兴，支持对方推行自主的内政方针”。就中国而言，熟悉中共语言的都知道，所谓“符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和“推行自主的内政方针”都是指坚持共产党的独裁制度而不容国人质疑和外部世界批评。俄罗斯方面，普京当政十几年来，俄国已经从本已初步建立的民主宪政体制倒退回个人独裁，民主架构形同虚设。在这个背景下，双方要“相互支持”自然不足为怪。声明甚至坦承“牢固的互信是中俄政治关系的本质属性和最重要特征”，这样的界定在中俄与其他国家签署的文件中似乎从未出现过。声明还特意列出“支持中国共产党同俄罗斯主要政党保持机制化交往，交流治党治国经验，增进相互理解与信任，推动双边关系整体发展”。谁是“俄罗斯主要政党”？显然指多年来一直执政的统一俄罗斯党，而这个党作为臭名昭著的“政权党”不过是普京、麦德维杰夫轮流执政的白手套，难怪声明干脆称双方将“继续在中共中央办公厅、中央纪委监察部与俄总统办公厅建立的交流合作机制下开展全面协作”，这是视俄罗斯多党制如弃屡，连一块遮羞布都不要了。
其次，实现双方经济战略对接。声明称：双方商定，将继续发挥各自优势，本着互惠互利、相互理解的原则，推动“一带一路”建设（中方）与欧亚经济联盟（俄方）的战略对接，致力于深化各领域务实合作，巩固中俄关系持续发展的物质基础。两国要“积极构建能源战略伙伴关系”、“推动落实两国核领域战略性合作项目”、“推动实施交通和基础设施项目”、“探索科技合作新模式、新项目”、“在和平利用外层空间基础上，加强中俄航天领域合作，落实火箭发动机、对地观测、探月与深空探测、空间碎片监测等重点项目合作”、还要“增强网络安全领域互信，加强网络安全标准化、网络安全人才培养、关键信息基础设施保护等领域协作”。此外，要“加强双方在‘一带一路’建设与欧亚经济联盟对接框架下的金融合作，建设长期、稳定、可持续的融资体系”，“运用中国东北地区和俄罗斯远东及贝加尔地区政府间合作委员会、中国长江中上游地区和俄罗斯伏尔加河沿岸联邦区地方合作理事会机制合作经验，拓展地方合作范围和领域”。还有北极，中俄将“支持双方有关部门、科研机构和企业在北极航道开发利用、联合科学考察、能源资源勘探开发、极地旅游、生态保护等方面开展合作”。真可谓包罗万象，全面而广泛。其中很多合作领域不仅具有经济意义，而且具有重要战略意义，核心在为同盟提供强大而有力的“物质基础”。
第三，在安全领域联手，建立高水平的战略互信与军事合作。“双方指出，面对当前共同的安全风险和挑战，基于两国高度的政治和战略互信，双方将继续本着维护共同安全的目标，高度重视并大力推进安全领域合作，合力应对传统和非传统安全威胁挑战，共同维护各自国家及地区和世界的和平安宁”。这里特别重要的是“加大政治安全领域相互支持，不允许任何势力利用本国领土从事反对对方的活动”并“维护各自国家的社会稳定”。可以断言，今后中国公民在中国互联网上批评普京，将和“妄议”习核心一样成为不被允许的行为，中国互联网的敏感词范围将进一步扩大。此外，“发展军事和军技领域交流与合作，加强军事互信”也极其重要，亦早已成果累累。中国的尖端武器有很多来自俄国或模仿俄国，包括近年引进的苏-35战斗机。就在笔者敲下这些文字时，中国的海军舰艇编队正在遥远的波罗的海参加2017中俄海上联合军演。双方宣示要“推进两军现有合作机制不断深化，共同应对地区和全球安全威胁”。考虑到中俄均是当今世界屈指可数的军事大国，这个宣示的份量自不待言。
第四， 发展“人文交流”，拓宽、拓深中俄合作的“民间基础”，联合打造中俄“文化软实力”。这可不是虚的，声明中就明确列出要“继续支持深圳北理莫斯科大学建设，为各领域务实合作联合培养高层次专业人才”。笔者未曾听说“深圳北理莫斯科大学”是何方神圣，网上一查才知这是由深圳市政府、莫斯科国立罗蒙诺索夫大学和北京理工大学在深圳合作举办的一所新学校，目的在引进俄罗斯的“优质教育资源”。就在中国全力封杀“西方教材”、严令“七不讲”时，这所中俄合办大学的开张极具象征意义。难怪该校创办得到两国领导人的“亲切关怀”，普京就曾亲自听取莫斯科大学校长对建校工作的汇报。中俄还要“共同推动在华俄语研究和在俄汉语研究，致力于在2020年前将两国留学交流人员规模扩大到10万人”。媒体方面，两国要“举办媒体交流年”，以“加强两国媒体新闻领域的合作”。的确，同为大外宣工具，中国中央电视台（CCTV）、中国国际电视台（CGTN）和今日俄罗斯电视台（RT）之间有太多可以彼此交流、借鉴的心得与经验。
第五，也是邪恶轴心形成更明显的标志，那就是中俄将“基于两国发展和维护新型国家关系的共同经验”，在国际场合协调彼此立场，用同一个声音说话。这个话听上去常常很动人，比如“中俄将以人类团结和共同利益为基础，推动国际秩序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但它的潜台词是批评“西方”主导的国际秩序不公正、不合理、是“霸权主义”的。果然，声明再次重申“双方呼吁国际社会尊重各国人民自主选择本国政治制度和发展道路的权利，尊重别国利益”。鉴于普京独裁和中国党国制度的不合理早已昭然若揭，声明要人们尊重的“利益”其实不是中俄作为民族国家的利益，也不是中国和俄罗斯两国民众的利益，而是中俄两国独裁者和统治集团的利益。
更充分地体现中俄两国对外“一个声音说话”的，乃是习近平和普京同日签署的另一份文件《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关于当前世界形势和重大国际问题的联合声明》。这个文件洋洋洒洒近6000字，从22个方面表述中俄对全球事务的共同立场。声明称“当前国际体系正在朝着多极化演变，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崛起已成为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但“世界经济增长总体乏力，由发展不平衡、分配不公正等引发的各类矛盾也在不断积聚，经济全球化进程遭遇逆风”，声明特别强调“地区冲突频发，影响全球战略稳定的消极因素正在世界各地增加，冷战思维和强权政治依然存在，恐怖主义、难民危机、重大传染性疾病、气候变化等非传统安全威胁持续蔓延”，而本着“共商、共建、共享”原则，通过完善全球治理应对各类威胁与挑战，推动互利合作，构建以全人类团结和共同利益为基础的国际关系，则是国际社会的“必然选择”。
话听上去漂亮得很，可惜十分虚伪，甚至充满谎言。在中国国内，人们早已习惯“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一类大话、空话、假话，知道它们和社会实际并不着边，徒为党国粉饰而已。同样伎俩现在被用于外交场合，所谓“共商、共建、共享”云云，似乎中俄真的要出以公心，为全人类谋福利了，殊不知这样的话出自普京和他所代表的俄罗斯之口，尤其显得滑稽。俄国强占克里米亚，和谁“商量”过呢？崛起的中共党国也越来越霸气，竟然称关于南中国海的国际仲裁“废纸一张”，又哪里有一点“商量”余地？声明还打着维护主权和联合国宪章的名义，“反对通过非法外部干预对任何国家实施政权更迭，反对违背国际法在域外适用国内法”，同时“反对将人权政治化，反对以人权为借口干涉他国内政”。熟悉中共政治语言的都知道这些不过党国拒绝人权批评的惯常套路，如今却成了中俄联合声明的共同语言，反倒证明了习近平和普京所代表的政权果然“高度一致”。
在安全领域，这份文件继续中俄两国传统立场，再次指责“某些国家以所谓导弹威胁为借口，单方面发展并在欧洲和亚太地区部署反导系统，严重损害包括中俄在内的域内国家战略安全利益，对国际和地区战略平衡与安全稳定带来消极影响，破坏各方为应对导弹及导弹技术扩散所作的多边政治外交努力，中俄两国对此强烈反对”。然而，恰恰在中俄联合声明发表的同一天，朝鲜金正恩政权宣布成功进行洲际弹道导弹发射试验，可谓讽刺之至。事实上，正是由于中俄（尤其中共）多年来对北朝鲜政权的支持、纵容，养虎成患，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邪恶轴心，此亦谓也。
不期然的、然而又是合乎逻辑的结果
20年前，人们还无法想象中俄会像今天这样走到一起。
中共和苏俄曾经是盟友，那是共产革命旗帜下的联盟关系，这个关系早已解体。诚然，今天的中国仍然是党国体制，俄罗斯却已经几经变迁。1989年天安门镇压发生后，中国在政治上迅速倒退，回到万马齐喑的政治高压时代，同期的俄罗斯则在经历戈尔巴乔夫改革和叶利钦的民主化转型，其势头一直延续到苏联解体后的整个90年代。中共虽然在内部哀叹前苏联“红旗落地”，指责“叛徒”戈尔巴乔夫葬送了苏共、叶利钦则是“凶恶的敌人”，但在国家关系层面上维持与俄罗斯的正常国家关系。2001年，当时的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和俄罗斯总统普京签署《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条约称双方将“根据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的原则，长期全面地发展两国睦邻、友好、合作和平等信任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缔约双方在其相互关系中不使用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也不相互采取经济及其它施压手段，彼此间的分歧将只能遵循《联合国宪章》的规定及其它公认的国际法原则和准则，以和平方式解决”，双方“承诺互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和互不将战略核导弹瞄准对方”。条约特别强调“不针对任何第三国”。显然，这时的中俄关系充其量是刚刚恢复正常状态的邻国、大国间关系，“战略协作伙伴”云云并不具特殊意义，中国与许多其他国家建立了此类“伙伴关系”。
其后的这些年，中国迅速崛起。与美国和西方世界巨额的贸易交往、大笔的经济买卖，并没有改变中共视美国为意识形态敌人的事实，只是使这个事实隐蔽化而已。中共当政者一天也没有停止对“自由化”的围剿、对公民社会和反对派的压制，习近平上台后的这几年尤其为甚。另一方面，俄罗斯掌权者普京虽非列宁主义者，也非自由主义信徒，却是一个继承了传统沙俄帝国血脉的国家主义者。普京用15年时间重演沙俄时代高度个人化的权力游戏，当他受到国内公众指责时，则施展克格勃时代训练出的手段，包括恐怖暗杀，让媒体和反对派闭嘴。在国内政治领域，对人权、自由、公民社会的蔑视和侵犯，是中俄两国统治者共有的特点。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受到西方民主世界同样的批评。这也是让他们彼此视对方为同类，抱团取暖的原因。我们当然不应忽视中俄同盟关系形成的个人因素，习近平与普京都是政治强人，每年平均5次的见面频率足以说明他们之间互相欣赏的程度。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双方所代表的权力性质、由于这种性质所导致的各自内政外交政策、以及这些政策在国际场合受到的类似批评才是促使他们走到一起的重要背景。
过去5年来，北京和莫斯科基于不同动机都在和美国进行全球博弈。习近平是要打破奥巴马时代美国的“重返亚太”和“战略围堵”，拓展周边，剑指西太、波斯湾、印度洋，实现红色帝国的强势崛起；普京是要抗拒北约东扩，捍卫俄罗斯在东南欧的传统势力范围，并在中东（特别是叙利亚）与美国一决雌雄。双方都把美国描绘为“挑衅者”，也自然把美国视为共同的战略威胁。在地缘政治层面，双方互为战略后院，相互依托，漫长的中俄边界非但不再是重兵集结之地，而且成了“友谊”的桥梁。俄国甚至容忍了中国在上海合作组织框架内对中亚各国日益加深的影响，这些地区本来是俄国传统的势力范围。
总之，正是在战略层面对抗美国和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的共同需要，改变了中俄关系的性质，决定了习近平和普京一定要联手。
2016年6月25日双方签署、发表的“关于加强全球战略稳定的联合声明”已经是中俄准同盟关系建立的标志。该声明指责“个别国家和军事－政治同盟谋求在军事和军技领域获得决定性优势，以便在国际事务中毫无阻碍地通过使用或威胁使用武力来实现自身利益。他们公然无视各国安全不受减损的安全基本原则，企图以牺牲他国安全换取自身安全”，这是对美国及其盟友不点名的、严厉的批评。未成想的是，在接下来的半年里，美国国内政治发生重大变化，川普当选新一任美国总统。这位商人出身的总统在竞选期间就对普京频频示好，为了和俄罗斯合作消除恐怖主义威胁，川普甚至表示可以解除因俄吞并克里米亚美国对俄罗斯的制裁。然而，就在美俄关系有望缓和之际，川普和俄罗斯的关系是否“干净”却成为美国政治的焦点。俄罗斯干预美国大选的肆无忌惮，川普本人的自私、无知加上愚蠢，都使得“通俄门”嫌疑越演越烈。普京自然希望川普当选，但他做得太过分了，反倒帮了倒忙，已经引起美国上上下下的高度警惕。暗自得意且在旁边哂笑者则是北京，因为美俄若真的走近，对中南海绝非福音。北京一方面充分利用川普急于消除朝鲜核威胁的心理，迫使川普在贸易等问题上让步（尽管习近平只是给川普开了张空头支票，在逼迫北朝鲜弃核方面并无实质进展），一方面加强和俄罗斯的合作，把原来的准同盟关系发展为更加全面的战略同盟关系。而普京眼见俄美缓和无望（至少在最近的将来），也只得在盯着川普的同时，勒紧和中国捆绑的绳子
这就是7月4日习-普两个联合声明的实质。值得加上一句的是，在“关于当前世界形势和重大国际问题的联合声明”中，北京支持俄国在叙利亚采取的军事行动，强调阿萨德政权是“叙利亚合法政府”，“高度评价俄罗斯空天军应叙利亚合法政府要求，为恢复叙利亚领土完整和国家主权开展的反恐行动”。在做出这样的宣示时，北京似乎并不在乎一直与俄国角力的美国会有何种反应。这是耐人寻味的。它告诉我们，如今的中美俄三角关系，北京成了最长的那条边，具有最充分的回旋余地和战略主动性，这已经完全不同于40年前。
新冷战已经来临？
是的，新冷战已经来临。但不像半个世纪前那场冷战，铁幕落下，对手清楚，阵线分明。
至少在表面上，中俄结盟并不否定、甚至提倡世界格局的“多极化”，中俄自己也没有使用“结盟”这样的用语，只是在强调在重大国际议题上中俄双方会“对表”，从而结成事实上的同盟关系。
这个同盟也并不排斥经济的多边发展，比如，中俄建立紧密的经济联系并不意味着中美要断绝经济往来。当今世界的复杂正在于此。甚至，俄国并不反对某种意义上的“中美共治”，只要此类“共治”没有动摇中俄战略利益的一致性。
从根本上讲，新冷战事关“原则”，中俄对世界的挑战是专制主义、极权主义、强权政治原则对自由、民主、人权原则的挑战，所以我们才称之为“邪恶轴心”。然而，今天被挑战的一方似乎显得迟钝，部分原因是挑战者使用了玫瑰般的语言，它也把自己装扮成世界和平、人类平等的守护者，从而具有迷惑性，让人难辨真假；部分原因是经济的力量，特别是人民币的力量（卢布在这方面就差远了），中国经济与欧美经济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让金钱成了中国独裁者手中最得心应手的武器，它可以横扫世界，让各国政府臣服。毕竟，“原则”不像经济或军事，它可以悄无声息地被修改，可以缩水，乃至被阉割，比如人权。近年来西方民主国家对中国恶劣的人权记录越来越“克制”，甚至干脆视而不见，就是证明。
当然，也要看到，中俄同盟并非铁板一块。由于历史的、现实的、经济的、地缘政治的种种原因，邪恶轴心内部也隐藏着矛盾乃至潜在的冲突。莫斯科卖尖端武器给印度、越南，北京当然不会高兴。中国在欧洲走红，与英法德各国搞得火热，俄国内心也心存警惕。但它们都不至于影响中俄合作的大局。正如前文指出的，美俄缓和本来是川普当选美国新总统后双方都愿意走出的一步，从战略层面讲，这才是能影响三国战略关系格局的重要之举，从而是北京真正担忧者，但“通俄门”调查阻止了普京和川普接近的脚步，也阻止、至少是延缓了美俄关系缓和的脚步。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俄国人对美国大选的无耻干扰和破坏，却收到巩固中俄联盟的意外功效。
就美国方面言，川普总统给世界制造的一系列麻烦，包括退出巴黎气候协定，反全球化和贸易保护主义等，正在冲淡人们对中俄邪恶轴心已然形成所应有的警觉，反倒提供了机会让习近平的中国充当全球化和新世界规则制定的棋手。就此而言，川普成为美国总统乃是全世界的灾难。没有了美国领导和普世价值的所谓“多极化”，是否是对19世纪丛林原则的默认和回归？看来是这样的。克里米亚已经是个证明。南中国海可能成为下一个证明。
第二次世界大战临近结束时，罗斯福总统曾寄希望于战后世界的“四强共治”（美英苏中），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位美国总统的幼稚。反倒是美国驻苏外交官乔治·凯南（George Frost Kennan）那封“长电报”对世界的提醒，今天仍然令人难忘。在这个著名的“长电报”中，凯南分析了苏俄当局的本质，指出斯大林治下的苏联把共产革命狂热的意识形态和沙俄帝国的扩张本性融为一体，势必对人类构成新的威胁，这才有了西方“遏制”政策的产生。当下的世界与70年前相比，又复杂了许多。面对披着玫瑰色光环却又咄咄逼人、意欲颠覆普世价值从而给人类（包括中俄两国人民）带来灾难的中俄统治集团的邪恶同盟，民主世界共同体做好应对准备了么？
郑林 中国独立学者
首发《中国战略分析》2017年第3期（总第4期）2017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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