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不同意印證台灣徹底滑入新威權主義的泥沼
美國學者,現悉尼大學教授Salvatore Babones博士在2018年出版了一本書,The New Authoritarianism: Trump, Populism, and the Tyranny of Experts. 其中就著重以英國脫歐公投和美國前總統特朗普當選為例闡述過所謂新威權主義的概念。一般我們認為威權主義就如現今的中共政權乃至北韓金家政權,總是建立在謊言和政治社會高壓之上,他們總是害怕言論自由和人民的選擇,因此想盡各種方法用國家機器消滅任何可能威脅其統治的力量。與傳統觀念中的威權主義不同,新威權主義並不害怕人民的選舉,也不害怕言論自由,因為他們可以利用人民的選舉,利用高度發達的宣傳機器給選民造就information Cocoon,煽動民粹主義,最終得以打敗理智,通過民選的形式上台執政。在新威權主義下,通過情緒動員,意識形態動員乃至民粹動員等方式,民眾可以被馴化成聽聽話話的投票機器,使當權者得以繼續保有甚至擴張獨裁的權力。
英國學者Luke Cooper博士也在其2021年出版的新書 Authoritarian Contagion: The Global Threat to Democracy 以及公開發布的報告 Authoritarian protectionism in Central, Eastern and South-Eastern Europe: diversity, commonality and resistance 通過對比歐洲多國的情況警示了新威權主義的問題,並認為其威權主義可能改頭換面重新再來並進一步威脅世界民主秩序。若要再淺顯地解釋新威權主義,就可以想像另一個版本的無腦支持中共的小粉紅現象。比如八十年代黨國需要日本援助時期,黨國就宣傳中日友好,小粉紅高呼黨國英明,聽黨話,跟黨走。但後面可能需要緩解社會矛盾就開始煽動仇日,小粉紅一樣跟著轉向高呼黨國明智,愛我中華。祇不過,我們提到小粉紅一般默認為其是高壓政治洗腦下的產物,但看似民主的社會一樣可以通過其他手段來培養所謂的「小粉紅」,例如台灣。而1218四大公投四個不同意的結果出爐,就證明了台灣已經徹底滑向了新威權主義,並培養了看似自由實則被奴役,一群沒有靈魂沒有思想的政黨奴隸。
筆者自到馬特市第一天起就曾多次警示過台灣看似民主,實則在一步一步走向民選的獨裁。但另一方面,面對中共隨時可能侵略台灣的外部威脅,筆者也理解在國家層面上,選民有時感覺無可選擇,為了抵禦中國祇能如此的無奈。畢竟,我們仍然可以看到非國家層級的地區性選舉以及罷免,選民仍然可能回歸理性,例如2018年地區大選,例如除了喊抗中保台就幾乎一無是處的王浩宇和陳柏維被罷免成功。但是,1218的全國性公投證明了,如果將層級拉高到整個台澎金馬,已經有相當的選民被成功洗腦馴化,成為了祇問顏色,祇看意識形態,不問是非的政黨奴隸,而這一部分奴隸,是極有可能會左右台灣政局的發展的關鍵力量。
很多人談1218公投,都從政黨政治的角度來分析,諸如什麼國民黨不團結,民進黨上下一心,所以輸了是應該的。但如果拋開政黨,回歸到四大公投的本質,即四大公投議題本身是無關政治議題的,而是民生議題。換言之,當蘇貞昌公開宣稱四大公投是中共要來亂台,當陳其邁毫無愧色地講四個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中共併吞台灣時,恐怕還有點智力的人都會嗤之以鼻,反問「所以不想吃萊豬是中共的陰謀,公投綁大選也是中共的陰謀?」但是,公投的結果顯示,確實就是有這麼多人是接受這個說法的,就是有這麼多人連最普通的民生議題都能扯上政治議題。更讓人驚訝的是,四項公投裏面,有三項包括保護藻礁,公投綁大選,反萊豬都是民進黨在野時期長期提倡的,民進黨執政後華麗轉身從全力支持變成全力反對,它的支持者也能毫不矛盾地跟著民進黨轉身,並堅決聽從黨的指令去投票時,其本質上和前文舉的例子中親日反日的黨國政府粉紅都說好有什麼不一樣?這不就是新威權主義在台灣徹底抬頭的表現嗎?四大公投的票數不管是同意票還是不同意票本身都非常接近,證明絕大多數的選民並沒有去分辨哪些是自己真心相信的,祇是知道要同意那就四個都同意,要不同意那就四個都不同意,若再聯繫到如此低迷的投票率,這一切都證明台灣有相當一部分選民已經放棄思考,放棄表態,放棄做國家的主人而甘願做政黨的奴隸。
若從制度上看,台灣擁有充分的言論自由,台灣的總統都是一人一票直選出來的,是比美國更加民主自由的國家。但實際上,台灣制度上的框架,已經淪為了政治野心家的工具。政治野心家可以用各種新的方式,用鋪天蓋地的資源,散播假訊息(扭曲反萊豬是反美豬,妖魔化核能,不進萊豬會得罪美國無法加入CPTPP,但CPTPP美國根本不在裏面),來欺騙選民,馴化選民,讓選民自動自發成為聽黨指揮的玩偶,最後操縱一群毫無靈魂毫無自我的傀儡去跨越所有看似民主的制度,最終牢牢掌控權力,讓民主政治其中之一的關鍵因素制衡和分權失靈。其結果就是獨裁者用無比民主的方式上台,並進一步用無比民主的方式繼續擴張權力,而這一切從程序上看,好似還沒有任何問題。但實際上,民主的真諦已經喪失,民眾不再是國家的主人,不再憑著自己獨立的思考和自由的意志去實踐民主程序,而是政黨乃至獨裁者的提線木偶,那一切程序正義也就變得毫無用處了。
當新威權主義披上了民主的外衣,卻悄悄復辟氣了威權的老路,而此趨勢似乎還有愈發擴散之勢,就不得不引起進一步思考了。即現在的民主制度有可以被獨裁者成功利用的漏洞,需要繼續改良。民主制度本是百來年的產物,本身就是新事物,相比擁有數千年歷史的威權制度,專制制度,還是過於年輕了。世界經濟繁榮時,民主制度下的一切問題似乎都可以被忽略,但世界經濟步步蕭條後,民主制度下的問題和弱點似乎也就不可避免地暴露出來。民主制度也需要和疫苗一樣升級更新,否則,它就將被變異後的病毒即新威權主義所打倒。如今看來,民主和專制的反覆較量,仍然遠遠未到結束的時候,而歷史終結論,似乎也遠未到蓋棺定論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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