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監的好處

2022-02-23 作者: William 原文 #Matters 的其它文章

當太監的好處 ——

自古以來,到皇宮當太監都是萬不得已,毫無他法的去處。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能輕易損傷,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古訓深入人心,但當太監,淨身後非但損傷身體,還徹底地喪失了生育能力。故此,當太監,從來和好沾不上一點關係。故而,太監不僅長期以來受人歧視,太監自己也常常非常自卑。他們有一條上千年的規矩,那便是要將陽具保留起來,待到身死,再請人將陽具和身體縫合在一起安葬,方是完整。

但是,不知哪一天,有一位宮里的太監小德周不滿於太監這個職業長期受人歧視的現狀,提出了「太監與普通人祇是選擇不同,各有利弊,本沒有好壞,高下之分」的觀點。他還舉例說明,太監雖然喪失了生育能力,也喪失了人身自由,但是太監相比於之前當平民的困窘生活,可以免於飢餓,免於嚴寒。若是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讀書習字,練武防身,最終文武雙全,掌握權柄。故此,太監這一職業和普通人比,並無一定的優劣之分,它和任何職業身分一樣好壞兼具。身為太監,實在不應該自卑,而應該平視眾生。

這樣的觀點開始在太監中廣為流傳,並漸漸得到愈來愈多人的信服。有一日竟傳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大加讚賞,並另有賞賜。亦趁此機會呼籲更多有識之士加入太監行列,為皇家效力。

此後,又有一位太監德寶提出了更新穎的看法。他認為,「太監相比普通人,不僅僅是平視的問題,而是應該有無可辯駁的優越感。」他提出,貧苦人家往往把子女送入大戶人家為奴為婢,主人家愈是有權勢富貴,愈是覺得與有榮焉。但天底下第一家,自然是帝王家。天子富有四海,能成為天子的奴婢,那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另有傳言認為,太監因為淨身緣故,多是軟弱無力之輩。但實際上此為市井訛傳,太監祇要度過淨身那一關,後期相比常人更有機會長得更強壯,力氣更大。比如唐玄宗的愛將高力士,就是一位偉大的太監。他甚至還從《素問》中研究出,淨身實際上有益於延年益壽。這等好處加上此前那位太監所提出的種種好處當然可以證明,當太監有無可比擬的優越性。

有人表示懷疑,認為太監好處再多,也有一個無法彌補的損失,那就是無法生育,身體殘缺,怎麼可能還有優越性呢。德寶當即反駁,神州大地,天災人禍連連,若在尋常人家,往往遇上災禍連命都會沒有,就算生兒育女,一到饑荒,就要易子而食,生了好比不生。既然命都沒了,所謂的身體健全,生兒育女,人身自由又有什麼用處?更何況很多人還是佃戶,也談不上有什麼人身自由。太監怎麼說也是依附皇家,不會因為天災而死,至少能保得住性命。一來一回,難道還不能證明當太監有無可爭辯的優越性?

也有人提出,做太監的人本身沒得選,他們在少不更事的時候就被父母親屬賣到宮中換取銀兩,因此並不能說當太監是一條坦途大道。否則應該如考功名一樣,人人倒貼也要應考,而不是倒過來要皇家出錢買奴。德寶冷笑,所謂的選擇沒有任何實際意義,這些人年輕識淺,在父母的庇佑下對人世險惡一無所知,所以即使讓他們選,他們也不見得會選出什麼好的出路。而他們的父母久經滄桑,人身閱歷豐富,多有心得。更何況虎毒不食子,父母之恩大過天,父母既然幫淂孩子選擇做太監,自然不會害了孩子。因此,選擇與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是要看結果。

德寶的說法流傳甚廣,也得到了皇帝的嘉獎。宮里的太監中,有一部分對他的說法深信不疑,奉為經典,他們認為能當上太監,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報,因此他們決定摒棄陋習,拋棄陽物,抬頭挺胸做太監,光明正大顯優越。同時他們很瞧不起那些還不敢下決心丟棄陽物的太監,更遑論內心深處不以為然的太監。

但是,儘管這種說法廣為流傳,在宮中的太監裏幾乎成為不可質疑的真理,但是在宮外,仍然沒有形成眾太監盼望的達官貴人爭相送子入宮當太監的局面。對此,德寶解釋稱外界被儒教荼毒千年,被身體髮膚,傳宗接代那一套洗了腦了。且外界對太監的刻意污衊不會停止,要長期和他們鬥爭,佔領意識形態高地。太監們憤恨不已,但覺人生幸福,比外面的普通人強多了,外面的那些被洗了腦的傻瓜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居然還敢歧視太監,簡直不可理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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