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众来信-会飞的鲨鱼:上街的感觉
写给不明白播客,写给一起过了万圣节的大家和自己,庆祝在现场。
翻了翻聊天记录,想过万圣节的想法,最早可以追溯到10月20日。其实我好像每年都在说一样的话,想过、想玩,终于在今年付诸行动(还是很大的行动),赶上了这番盛况。
我是从深圳专程赶到上海的,周六早上七点的机票去,周日晚上八点半的机票返。翻到自己Go To Halloween的手机备忘录,每一步都列得清清楚楚:机票、酒店、约化妆师、确认造型、买道具、选餐厅、定美术馆票 Bla bla。
定下前三步之后,心里其实是略略有点疑问的:我也为这趟付出太多了吧!金钱上、时间上……也有些隐隐的担心,精心装扮一番之后无处可去该怎么办,太尴尬了吧?
后来和朋友之间互相宽慰: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百鬼游街嘛,管他的!
“小丑女”
我俩分别选了 DC 小丑女和盖茨比女主角 Daisy 的造型。
我对“小丑女”一直有些向往,最开始当然是因为酷炫的造型,后来又加上了对演员玛格特罗比(Margot Robbie)的喜爱。担心了半天造型会翻车,最后还是下决心不再纠结。
那天顶着“小丑女”标志性的白色假发,穿着专门剪烂的衣服和渔网袜,从酒店大堂往外走时,尽管我努力直视前方,但还是能够感受到周围“正常人”的侧目以及倒吸气的“卧槽”。
走到大街上,呼吸到秋天凉凉的空气,哪怕还没有进入人潮,这幅装扮就像给了我一种附体的力量,内心逐渐兴奋了起来,脚步也变得豪迈。
终于!走过大约几百米,进入到巨鹿路的前段,同类们开始出现了。但彼此还没有放得很开,只是默默顶着自己的装扮擦肩。
我能听到别人的讨论:“那是‘小丑女’吗?”“好漂亮啊”,不得不说内心有点窃喜。
最后真正打开E人开关的,是我和朋友远远望到对面马路的海绵宝宝一家,我俩热烈地讨论着他们的离奇装扮,完全没留意到下一刻他们就来到了眼前。
“你好漂亮!可以和你合照吗?”
“当然可以呀!你知道吗,我们俩刚才就在讨论你们了!你们到底是什么呀!!”
路人也被我们的哄笑吸引,最后成了一张打破多重次元宇宙的照片。
街头
接下来就是无限放大的畅快与恣意。
走在路上,陌生人之间是相互信任、相互赞美、相互贴近的。似乎我们内心都装着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让我们相连。
现场是如此的嘈杂。虽然人潮涌动,“人鬼”不分,但是比这几年的任何时候都让我感到安全,这安全是我们共同营造的,不需要权威主持、是完全自发、去中心化的。
从今年夏天的芭比狂潮,女孩子们穿着粉色元素聚在一起,到万圣节百鬼齐聚。好的,好的,我知道背后都是消费主义、甚至是盲目跟风。
但是在我看来,在今天简中世界的语境中,在我们可贵的、那么一点点的集会空间中,performing(表演)带来的是一种心照不宣,是你我为同胞的默契和力量感。
What we can’t take to the street, we take to the street.
“那件事”
今年10月开始,我的脑海里总有种躁动,因为我总是控制不住地想,“那件事”已经一年了。
“那件事”,其实是很多事,是我们不能明着说出口的事:桥上的、校园里的、街头的、白纸上的……当时的震动和苦痛好像马上要再一次席卷过来。
很惭愧地说,我并没有在去年加入举起白纸的行列,我不知道如果自己当时在上海会怎么做,我知道,这是一种怯懦与逃避。
这一次,和人群一起走在上海的街头,我忍不住想,这就是parade吗?这就是心里有所主张时大胆上街的感觉吗?这就是和同类在一起的感觉吗?
赤身肉搏
这次上海万圣节所引发的讨论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之后,我的低沉情绪持续了好多天。说不出为什么,也许越是热闹,越是激发了潜意识里那难得的一点“自由”的感觉吧!
回到工作环境里,这低沉落得更低了。职场,这个稳定运作着的小系统里的一切,都不可避免地让人想起大系统所带来的的痛苦。(我似乎很喜欢用痛苦这个词,不好意思)
这是一个会说“老板怕的不是你的意见,是民意”的地方,这里汇聚了一群有着最正统父权思想并且拥有充分的资源将之付诸实践的人。周末听了最新的一期播客,受访的大学生说:“我不理解教育系统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谄媚。”我在大街上落泪,感到被厚厚的一层沥青从天上浇下来包裹住了,这环境令人很难呼吸。
是啊,我不理解,也不愿理解。
真的很谢谢你看到这里,谢谢一切为我们微弱的表达提供空间、给出回响的地方。朋友说,我们是在赤身肉搏,虽然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还不知道是在搏啥。
但是没关系,如果肉搏没有用,做了也总比没有做好,在现场总是重要的。
祝秋好!
会飞的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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