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宮橢圓形辦公室的《三提頓》:從歐巴馬與川普的會談講起
白宮橢圓形辦公室的《三提頓》:從歐巴馬與川普的會談講起 ——
在美國新任總統宣誓就職的這一刻,讓我們將時間拉回5年前。2016年11月10日,甫剛就任美國總統的川普,與歐巴馬在白宮的橢圓形辦公室展開90分鐘的會談。商討如何讓政權在未來平順轉移,以及各自對外交政策的想像。
從歐巴馬與川普的會談講起
在這個歷史性的會面裡,畫面右側掛有一幅風景畫,乃是托馬斯.莫蘭(Thomas Moran, 1837-1926)的知名風景畫《三提頓》(The Three Tetons, 1895),而這,便是這次要介紹的作品。
在歐巴馬擔任美國總統的期間,他對白宮的藝術品陳設頗有自己一套想法,例如他曾將美國最知名的近現代藝術家愛德華.霍普(Edward Hopper, 1882-1967)的作品,掛在白宮辦公室內,展現與過往白宮領導人不同的藝術品味。不過《三提頓》並非歐巴馬任內增添的白宮收藏,實際上,這件作品在白宮的歷史可以追溯至老布希任內(1989-1993),並且是由美國商航之父賽勒斯.史密斯所捐贈的。睽違數十年,《三提頓》才從白宮的龐大藝術收藏中雀屏中選,成為歐巴馬橢圓形辦公室的裝飾之一。
托馬斯.莫蘭與黃石公園
那這位托馬斯.莫蘭是誰呢?他出生於英國,少年遂前往美國費城擔任雕刻學徒。1850年代,他開始藉由觀看英國知名風景畫家透納(JMW Turner, 1775-1851)的作品,開始效仿他對風景的詮釋及創作手法。
19世紀末期,恰逢美國黃石國家公園被發現並展開探索的時間,在地質學界對黃石的一次考察過程中,莫蘭被邀請加入探險隊,前往黃石地區進行寫生,並描繪了許多黃石壯麗地景的畫作,受到廣大的矚目,其中包含《黃石公園大峽谷》(1872)。此次探險不只造就黃石國家公園的成立,也讓莫蘭獲得巨大的名聲,於是他開始以托馬斯.黃石(Yellowstone).莫蘭署名。
自此之後,莫蘭積極前往中西部遊歷、創作。19世紀是美國領土快速西拓、南進的時代,像莫蘭這樣深入壯麗的荒野、山谷,隨著美國領土擴張的步伐展開創作的畫家,後來被稱作「哈德遜河畫派」,這是因為這群畫家們早期活動於紐約東部的哈德遜河谷一帶,同時具有相近繪畫風格及理念。
哈德遜河畫派、風景畫、國族認同
早在1835年,哈德遜河派的創始者托馬斯.柯爾(Thomas Cole,1801-1848)曾在一次演講中疾呼:
這是(指美國的風景)是最獨特的,因為在文明的歐洲,其風景的原始特徵早已被破壞或改變,曾經佔據大部分土地面積的森林已被砍伐,崎嶇的山脈變得平緩,奔騰的河流改變流向,只為遷就人口稠密之處的需求。
在民族國家先後興起的19世紀,「風景」成為凝聚國族意識的重要載體。包含英國、日本在內,各國畫家藉由凝視、構築本國風景,展開對國家及民族符號的思考。
美國的風景是在被人們發現與開墾的過程中,逐漸被賦予歷史性與傳奇性。為了自由的偉大鬥爭,讓這些地方變得神聖,許多的山巒、小溪及岩石都被賦予了傳奇色彩,值得用詩人的筆及畫家的畫筆記錄。然而,美國的過去還沒有豐富到可以與現在及將來相比。
然而,美國卻缺乏悠久的歷史源流,此時逐漸映入美國國民眼簾的西部荒野,被認為是足以與歐陸壯觀的城堡、教堂比肩的風景。於是,這些西部景致日後成為美國凝聚國族意識,並強化自身民族自豪感的重要載體。
回過頭來看這幅《三提頓》,便是托馬斯.莫蘭在這樣的脈絡下,創作以愛達荷州提頓山脈(距離黃石公園不遠)的三座山峰為主題的作品。此地以連續聳立的綿延山脈聞名。值得一提的是,畫家所描繪的三座山峰,也被稱作大教堂群(Cathedral Group)。作為畫作主角的提頓山位於畫面遠景,前景是陰暗且茂密的原始松林,以及寒冷的溪流,太陽自山脈後方緩緩升起,清晨的薄霧籠罩著天空,白靄的提頓山野也隱沒在朝霧及斑斕的光霞中。
像這樣壯麗且浪漫,甚至是有些甜膩的抒情風景,不免反映這些作品的製作受到有力人士的贊助,必須迎其所好,獲得更多的支持。除了《三提頓》,莫蘭另有一幅《提頓山脈》(1897),也有相同的風格表現。無論如何,哈德遜河畫派(其中部分人之後被稱作「落磯山畫派」,顯示他們的足跡早已來到比哈德遜河更遠的地方)的作品,與美國「昭昭天命」的步伐一致,自然受到從西拓中獲利的政商人士喜愛。
結論
20世紀末期,這件作品進入了白宮,先後被老布希、歐巴馬總統陳列在作為美國權力中心的白宮橢圓形辦公室內,並見證諸多重要的歷史時刻。值得一提的是,在川普擔任總統的期間,《三提頓》被撤下,並換上了「國父們」及歷代總統的肖像畫。
與歐巴馬任內相比,川普所規劃的橢圓形辦公室回歸較為傳統的形式。而如今,新的總統拜登宣示上任,他也開始更動橢圓形辦公室的掛畫,他們就像是這座辦公室的策展人,藉由選畫來表示自己的政治理念、藝術品味,乃至對國家與民族的諸多想像。
參考書目:
- Thomas Cole, Essay on American Scenery, 1836
- Powell, Earl A. Thomas Cole, 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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