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與現實】希望與反抗：《帝國大審判》｜納粹德國｜白玫瑰反抗運動｜人民法院｜扭曲的法律｜平庸之惡
【電影與現實】希望與反抗：《帝國大審判》｜納粹德國｜白玫瑰反抗運動｜人民法院｜扭曲的法律｜平庸之惡 ——
當法律和良知衝突之時
良知就是最高的行為準則
在納粹德國的管治下
有人會盲目服從；有人會默默忍耐
但亦有人會選擇消極抵抗
以和平的方式爭取自由
「白玫瑰」不但象徵著和平與希望
同時亦是反抗納粹的象徵符號
大家好，我是Movistory
這個頻道主要會通過電影解說
和大家探討下電影背後帶出的議題與啟示
同時，我亦會不時個別討論一些歷史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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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我會和大家講下
由真實事件改編而成的德國歷史電影
《帝國大審判》
1943年的德國正值戰爭時期
德軍剛遭到史太林格勒會戰的慘敗
納粹政權正一步一步將人民推向毁滅
大學生蘇菲與哥哥漢斯加入了
一個名為「白玫瑰」的反抗組織
對抗納粹德國的統治
他們與其他人在屋內密鑼緊鼓地印製反納粹的傳單
打算將傳單放入信封寄出各家各戶
不過，由於戰爭時期紙張短缺
他們沒有足夠的信封散發剩餘的傳單
漢斯提議到大學派發剩餘的傳單
但其他人隨即反對
他們指晚上在牆上寫標語已經很危險
而且先前發生在德意志博物館的女大學生起義
蓋世太保（國家秘密警察）已經處於一級戒備狀態
但漢斯堅持認為
現在他們一定要做點事，帶動德國人反抗納粹
在2月18日，漢斯與蘇菲收拾行裝出門
前往慕尼黑大學
他們入到校園後，將傳單散發在每個角落
蘇菲將剩餘的傳單從樓上扔出去
傳單散落於半空中
隨著下課的鐘聲響起
漢斯與蘇菲混入人群離開
但過程中被學校的管理員發現
漢斯與蘇菲被蓋世太保逮捕
在審訊室內，秘密警察莫爾開始對蘇菲進行審問
蘇菲毫不忌諱地承認自己將傳單扔出去
但她聲稱自己只是一時貪玩
不知道傳單內的內容
面對秘密警察的提問，蘇菲都一一化解
由於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蘇菲製作傳單
蘇菲得到警方批准獲釋
在獲釋之際，蘇菲突然又被帶到審訊室問話
原來秘密警察已經從字跡對比中
發現傳單是來源於他哥哥的打字機
漢斯為免牽連到其他人
於是獨力承認所有罪責
蘇菲亦承認有份參與
兩兄妹將責任獨攬在身
蘇菲回到監倉後徹夜難眠
她很擔心男朋友會因此受到牽連
他的男朋友是一個效忠希特拉的軍人
剛剛從史太林格勒撤退到後方休養
蘇菲不支持他在前線作戰
兩個人經常因此而吵架
她回想以往與男朋友出海
那裏沒有士兵，沒有飛機，沒有炸彈
只有大海，天空，海風與他們的夢想
蘇菲不希望再有戰爭
她渴望和平，渴望自由，渴望新的未來
每當她感到不安時，她便會祈求上帝的保祐
在第二日早上，蘇菲再次接受審訊
莫爾並不相信單靠他們可以做到那麼多事
他認為蘇菲只是誤入歧途，受到錯誤的教育
只要蘇菲承認自己的「錯誤」
他就能夠向法官求情減輕她的罪責
甚至將責任推卸到他哥哥身上
但蘇菲不想背叛哥哥
她始終堅守自己的信念
蘇菲認為，當「法律」無法保障自由時
他們唯一可以遵從的，就是「良知」
法律會改變，但良知不會
莫爾深信希特拉為德國帶來富強
但蘇菲卻認為希特拉只會為德國帶來毁滅
每一個生命都非常珍貴
誰都無權決定他人的命運
只有上帝能夠決定
假如再來一次，她都會選擇這樣做
莫爾無言以對，只能結束審訊
蘇菲回到監倉，獄友得知她放棄減刑的機會時
「你應該為你自己，為了家人，為你們的理想活下去。」
但對蘇菲來說，她已經沒有回頭路
隨著空襲警報響起，盟軍開始空襲德國本土
蘇菲望向窗外的炮火，她深信自由將很快到來
不久，蘇菲與其他人被控以叛國罪與通敵罪等
將會於明日早上由人民法院院長親自審理
他們的辯護律師由官方委派
卻絲毫沒有打算為他們辯護
這一場審判就像一場表演
審判那一日，納粹軍官齊集於法庭上
被告人的家屬不獲准旁聽
蘇菲、漢斯與他們的朋友三人在庭上受審
面對法官的審問，他們的朋友以精神疾病開脫罪責
得來的是一番嘲諷
法官大聲呼喝，肆意侮辱這些「叛國賊」
輪到漢斯時，他直言德國是不可能贏得戰爭
希特拉只會將德國人推向深淵
他曾經奔赴東線戰場
親眼目睹德軍殘害婦女與兒童
蘇菲說，他們要用文字喚醒民眾
結束這一場戰爭
他們的言論同樣招來法官的一片謾罵
納粹的軍官亦應聲附和
蘇菲與漢斯的父母來到法庭
但都被法庭趕走
最終，法庭宣判三人極刑
並終身剝奪他們的公民權利
漢斯說，今日你們處決我們，明天就會輪到你們
宣判完結後，他們被帶到囚室
今日就會對三人執刑
獄警要求他們寫好遺言
消息來到太突然
一向勇敢的蘇菲默默接受現實
但都再止不著眼中的淚水
年邁的父母前來探訪，見他們最後一面
父親：「我為你們感到驕傲。」
莫爾亦來到監獄，目送蘇菲的離去
蘇菲在囚室內望著窗外的陽光
監獄的牧師為蘇菲作最後的禱告
臨近執刑之際，獄警違反規定讓他們三人相聚
沒有過多的說話
三人相視而笑，相擁在一起
蘇菲首先被押解到行刑室
室外的陽光依舊燦爛
她在路上感受生命中最後的陽光
踏入生命的盡頭，蘇菲的眼神異常堅定
下一秒，斷頭台的閘刀徐徐落下
他們離開了這個世界，但他們的信念卻長存下去
經過輾轉反覆，白玫瑰的傳單被帶到英國
在1943年，數百萬份反納粹傳單
由盟軍飛機投散在德國的上空
這一份來自德國的傳單
「慕尼黑學生宣言」
《帝國大審判》
又名為《蘇菲．蕭爾：最後的日子》
由馬克．侯特蒙 (Marc Rothemund) 執導
在2005年上映
電影改編自二戰時期
德國反抗組織「白玫瑰」 (White Rose) 的事蹟
講述慕尼黑大學的學生
如何透過和平手段反抗納粹的管治
電影上映後得到大眾熱烈迴響
獲得柏林電影節多項獎項
並代表德國角逐奧斯卡最佳外語獎
當時導演搜集了大量蓋世太保審問蘇菲與漢斯的記錄
並參考當中的內容製作電影
雖然在二戰末期，蓋世太保基本上已經銷毀所有報告
但當時為了方便法庭審判白玫瑰的成員
有關報告從慕尼黑送到柏林的人民法院
在1945年5月，蘇軍攻克柏林
這些文件落入俄羅斯人手中被運往莫斯科
之後，德意志民主共和國成立（東德）
莫斯科就將文件轉交給東德的秘密警察──史塔西 (Stasi)
雖然白玫瑰運動在本質上反納粹
但東德政府對非共產主義的運動不感興趣
而且有關內容提及到言論自由和信仰自由
所以當局一直沒有公開文件
在1982上映的西德電影《白玫瑰》
就因為無法取得這些文件
只能集中講述白玫瑰的反抗過程
從蘇菲與漢斯被捕一刻
到之後執刑
外界對這四日所發生的事都缺乏資訊
直到1990年，兩德統一
有關文件才正式放入德國的歷史檔案館
歷史學者才能夠了解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後來編導獲取檔案
並且參考白玫瑰的信件、傳單
以及訪問白玫瑰的成員與他們的家屬
才完成這一部電影
提到「白玫瑰」的成立
就不得不提納粹德國的崛興
在1933年1月30日
阿道夫．希特拉被任命為威瑪共和國的總理
後來，在「國會縱火案」的推動下
納粹黨人將德國共產黨定性為非法組織
並逐步奪取全國的軍政大權
實施一黨專政的統治
在納粹管治時期，宣傳與監控遍布整個德國
希特拉將目光放在年青人身上
成立青年組織監督他們的思想與行為
當時的蘇菲與漢斯就分別加入
「德國少女聯盟」 與「希特拉青年團」
接受納粹的教育與訓練
但隨著日子漸久，他們開始懷疑被灌輸的資訊
而且逐漸對納粹心生厭惡
直到戰爭爆發，漢斯被徵召入伍
服役期滿後到慕尼黑大學讀醫
他在那裏認識到很多志同道合的人
當中包括慕尼黑大學的學生與教授
他們開始共同籌備計劃
起草他們第一份的傳單
署名為「白玫瑰」
不久，蘇菲發現哥哥的計劃
亦加入反抗行動
從1942年6月到1943年2月
反納粹的傳單散播於德國各大城市
「打倒希特拉」與「自由」的口號陸續出現於街道上
白玫瑰的第五份傳單
就以「呼籲所有的德國人」為題
呼籲人民消極抵抗（非暴力抵抗）納粹的管治
後來正如電影情節一樣
在1943年2月18日
蘇菲與漢斯手持載滿傳單的行李箱
到慕尼黑大學派發第六份傳單
同日亦是納粹宣傳部長約瑟夫．戈培爾
發表「總體戰演講」的時候
過程期間，他們被學校的管理員發現
遭到蓋世太保逮捕
其他白玫瑰成員亦被一一拘捕
最終，在證據確鑿下
包括蘇菲與漢斯在內的白玫瑰成員被人民法院判處極刑
直到戰爭結束，大眾才逐漸知道白玫瑰的事蹟
有歷史學家認為
納粹政權的法律建基於領導層
認為「正義」的道德和倫理價值觀之上
與納粹的意識形態一致
德國律師恩斯特．弗蘭克爾 (Ernst Frankel) 指出
納粹並非單純的極權
而是由「規範國家」(Normative State)
和「特權國家」(Prerogative State)
所組成的「雙重國家」(Dual State)
所謂的「規範國家」
就是指納粹的法律融入德國的司法體系
而「特權國家」則指納粹能夠隨意行使權力
不受任何約束
前者制定新的司法制度
後者卻直接凌駕於司法
在1933年的國會縱火案中
納粹黨指控共產黨縱火，並逮捕多名共產黨人
但經過審判，法庭只宣判反納粹份子魯本極刑
其餘的四人無罪釋放
在1934年，由於大權在握的希特拉
不滿國會縱火案的仲裁結果
於是便下令成立獨立的「人民法院」
專責審理「叛國」的案件
在電影中，蘇菲與漢斯就被送上人民法院
經過三小時的審判後被判極刑
而且不獲上訴
法院甚至繞過99日後執刑的程序
直接處決三人
因此，「人民法院」亦被諷刺為「袋鼠法庭」
意指無視法律原則與程序的法庭
從1942年8月至1945年2月
在人民法院院長羅蘭德．弗萊斯勒 (Roland Freisler) 的審判下
大約就有90%的案件被判極刑或無期徒刑
換言之，司法制度成為納粹打壓異己的工具
再配合秘密警察的全國監控
希特拉自然牢牢控制德國的權力
而隨著盟軍逐漸逼近
蘇菲與其他人都相信戰爭在兩個多月後就會結束
不過，蘇菲與其他成員被處決後
戰爭持續至少兩年
狂熱的青年仍然為他們的元首和「國家」而戰
哲學家漢娜．鄂蘭 (Hannah Arendt)
在探討極權的本質時提出「平庸之惡」(Banality of Evil)
她認為為極權服務的人並一定是窮凶極惡
相反，他們可能只是一群不假思索
只懂唯命是從的人
在電影中，秘密警察羅伯特．莫爾 (Robert Mohr) 認為
雖然蘇菲只是發起和平抗爭
但「法律」規定他們犯了法
身為警察就有義務維持秩序
蘇菲就說，在1933年希特拉取得政權前
德國的法律還是保護言論自由
但在希特拉的統治下
自由發表言論竟然會遭到監禁，甚至被處決
雖然當時莫爾並沒有對蘇菲嚴刑逼供
卻默默地成為納粹政權的服務者
後來莫爾知道蘇菲的想法
他才對自己相信的事物產生動搖
甚至願意幫助蘇菲擺脫控罪
但蘇菲並不願意背叛同伴，拒絕了莫爾的幫助。
「如果不遵守法律，還有什麼可以遵守。」
「良知。」
蘇菲見證著父親因為反對希特拉的言論被囚禁
男朋友在東線戰場深陷泥濘
哥哥就投身於反納粹的抗爭中
納粹的暴政喚起了她的良知
她很希望能夠用行動改變德國的未來
於是，文字就成為了她「反抗」的武器
在電影的開段，蘇菲第一次望向陽光
對未來滿懷希望
之後陽光漸漸被雲層掩蓋
意味著蘇菲的前路不明
當蘇菲被捕後
她在審訊室內望向窗外白茫茫的風景
代表著她的迷惘與無助
蘇菲以為即將獲釋之際
蘇菲再次望向窗外，卻被圍牆遮擋
暗示蘇菲將被囚禁於牢籠之內失去自由
果不其然，秘密警察再次將蘇菲帶入審訊室
莫爾直接拉下窗簾
蘇菲已經看不到希望，前路灰暗
面對秘密警察的審問
蘇菲選擇承認罪責
她無法再承受壓力，要求到洗手間
她望著鏡內的自己，內心不斷掙扎
她害怕離去，但她更害怕牽連到身邊的人
最後，蘇菲鬆開髮夾解開束縛
做回自己坦然面對一切
蘇菲返回審訊室後
莫爾將窗簾拉上，陽光照射到蘇菲臉上
代表蘇菲變得樂觀與勇敢
監倉窗外的陽光，彷彿成為蘇菲生命中的一點光
為她帶來希望與勇氣
每當她望向窗外的風景時
都是她在心靈上的慰藉與寄託
這一種意象背後表達的信息
就是電影的主題──「希望與反抗」
白玫瑰在陰霾中凋謝，亦會在陽光中綻放
即使蘇菲的肉身被囚禁
但卻無法囚禁她的思想
她的信仰與她的信念
蘇菲並未因為離去而感到絕望
反而希望透過自己的犧牲
喚醒其他人反抗極權
「當沒有人願意為了正義而犧牲自己時，我們又怎能期望正義能夠佔據上風？天氣真好，我要走了。但如果我們的犧牲能夠喚醒數以千計的人行動，我的離開又有何足惜？」
蘇菲臨走前的最後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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