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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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拉近了各国央行行长之间的距离
各国央行行长和经济学家的年会于 8 月 23 日在怀俄明州的山区度假胜地杰克逊霍尔 (Jackson Hole) 召开。会议开始之际，两名与会者打了个赌：特朗普是否会在 45 分钟内就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 (Jerome Powell) 的开场致辞发推文？结果，特朗普在 57 分钟后发了推文。当天晚上，赌赢的那位在酒吧里享受了他的胜利果实——一杯威士忌。
特朗普的推文让这场会议的主题「货币政策面临的挑战」显得格外适时，令人不安。他称鲍威尔为「敌人」，并承诺升级与中国的贸易争端。随后他宣布将对超过 5000 亿美元的中国进口商品加征关税。但即使股票市场动荡不安，会议仍平静有序地进行着。实际上，特朗普甚至还拉近了与会的经济学家和货币政策制定者之间的距离。
最明显的就是他们同声抱怨了特朗普的贸易政策对全球经济的影响。澳大利亚储备银行行长菲利普·洛伊 (Philip Lowe) 表示，商业不确定性正在把政治冲击转变为经济冲击。英格兰银行行长马克·卡尼 (Mark Carney) 表示，贸易紧张局势已经提高了风险溢价，从而收紧了金融环境。特朗普接连不断的推文也可能导致更大的政策趋同。鲍威尔表示，美联储向鸽派立场的转变有助于保证通胀和就业前景乐观。就在去年 12 月美联储还在加息，与其他央行背离，现在它正和它们一起降息。
与会者似乎也一致怀疑货币政策是否可以完全抵消贸易战的不良影响。鲍威尔表示，货币政策可能有助于增强信心，但无法提供「国际贸易的确定规章」。洛伊质疑小幅降息对刺激投资能有多大作用，并指出各国不可能都靠货币贬值来提振经济，因为「我们是与彼此做贸易，而不是与火星做贸易」。
会上发布的学术报告还揭示出另一个共识。特朗普是美联储控制范围之外的一个强大的力量，美联储无法完全抵消其影响。特朗普声称将美国放在第一位，这使得美联储维持美国经济平稳的任务变得更加复杂。美联储面对的这种困难继而又令世界其他地区的货币政策也变得更复杂。
特朗普通过社交媒体施展影响力。美联储通过美元发挥作用。金融危机之后的十年里，美元在全球变得更加重要。美国仅占全球 GDP 的 15%和全球贸易的 10%，但一半的全球贸易结算、新兴市场三分之二的外债的和三分之二的官方外汇储备用的都是美元。
美联储的政策因而影响深远。杰克逊霍尔会议的与会者提到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IMF) 的吉塔·戈皮纳特 (Gita Gopinath) 的研究。该研究显示，美元在贸易结算中的主导地位可能会让各个经济体无法像传统模型所显示的那样适应外部冲击。他们还听到了斯坦福大学的阿文德·克里斯纳姆塞 (Arvind Krishnamurthy) 和汉诺·卢斯蒂格 (Hanno Lustig) 的研究结果。这两位学者发现，美联储提高利率时，美元计价的美国国债这一世界上最安全的资产的购买溢价也会上升。他们认为，这是因为美联储提高利率之举实际上是在暗示供应量即将减少。芝加哥大学的杜文新 (Wenxin Du，音译) 认为，溢价也可能反映出各国银行以美元贷款的能力受限，美联储的紧缩政策可能会加剧这些限制。
这些讨论是建立在另一位与会者、伦敦商学院的埃莱娜·雷伊 (Hélène Rey) 早前的研究基础上。她认为美联储提高利率时，世界其他地区的金融环境会收紧。马里兰大学的谢布内姆·卡勒姆利-厄兹甘 (Sebnem Kalemli-Ozcan) 解释说，美联储加息时，部分资金会从新兴市场流向美国，从而对新兴市场造成冲击。投资者因而担心新兴市场可能会遇到问题，这让它们看起来投资风险更高，加剧了资本外逃。她补充说，各国央行无法完全保护其经济免受上述后果的影响。从理论上讲，它们可以逆风而行，提高利率以鼓励投资者留下来。但这所需的紧缩政策往往太过极端，会遏制国内经济的发展。尽管允许汇率调整也会带来痛苦，但这是损害较小的做法。
与会的央行官员一致抱怨有些因素让他们的日子更加难过。以色列央行行长阿米尔·亚龙 (Amir Yaron) 谈到，过去三年里，以色列一直保持着非常低的利率水平，但随着美联储收紧货币政策，外资仍纷纷涌入，因为投资者认为以色列是新兴市场的避风港。他说，以色列的货币政策仅抵消了美联储举措的一部分影响。发达经济体的与会者也在抱怨；卡尼称美元「专横跋扈」。
一视同仁？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其他央行应对美联储带来的影响与美联储努力应对特朗普言行的后果是一样的——对它们而言美联储就是那个不守规矩、无法控制的外部力量。但在其他方面，这种比较就不公平了。毕竟，美联储是在为美国经济的蓬勃发展创造条件，它越成功，对其他国家就越好。而且有时美联储也会考虑其决策的溢出效应。7 月它决定降息的部分原因就是担忧「全球经济增长疲软」。
上月 27 日，纽约联储前主席比尔·达德利 (Bill Dudley) 在彭博社的一篇评论文章中表示，美联储不应该为了应对贸易战而放松货币政策，这样做可能会让特朗普的保护主义政策变本加厉，并增加其连任的机会。美联储发表声明严正驳斥了任何认为其决策具有政治动机的揣测。美国的货币政策制定者确实为其他国家的同行制造了问题，但与特朗普不同的是，他们不是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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