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全球三分之一的消费者突然不敢花钱了？
为何全球三分之一的消费者突然不敢花钱了？
中国和印度经济放缓导致消费者支出日益减少
与建于殖民时代且风格华丽的孟买皇家歌剧院 (Royal Opera House) 同在一条街上，古尔纳尼 (Deepak Gurnaney) 坐在他的小电器店里，面前摆着一排排播放印地语肥皂剧的平板电视。他的四名员工都在滑手机，店里没有顾客。
在父亲创办的这家店里，68 岁的古尔纳尼过去常常要用一部点钞机来清点收入，并使用附近的一个仓库来确保充足的库存。但由于过去两年生意减少了 25%，他把点钞机和仓库都处理掉了。
「汽车市场在下跌，这个市场也下跌，那个市场也下跌，所以人们看到这种情形，就觉得不应该花钱，」他说，「零售行业就是这样，我不能鼓励家人做这个生意，我将是最后一代。」
在近 3000 英哩以外的地方，身处北京中关村科贸电子商城灯火通明的卖场，何宏远也在发出类似的感叹。
在这家商城里数百个出售手机、手提电脑和其他设备的商位中，何宏远有一个自己的柜台。「现在消费者花钱往往更谨慎，」他站在玻璃柜台后面说，「过去，只要新款手机出来，人们就会换手机。现在，他们根据自己的需要换手机。」他说，过去两个月里利润下降了一半。
古尔纳尼与何宏远的经历不过是日渐黯淡的印度和中国零售业的缩影。 印度和中国共有 28 亿人口，占全球消费者的三分之一以上。 无论是汽车还是洗发水，各种产品的制造商都把业绩增长的希望寄托在亚洲这两个大国身上，而中印经济双双放缓的影响正在波及全球。
全球不利因素
汇丰控股有限公司 (HSBC Holdings) 驻香港的亚洲经济研究联席主管诺伊曼 (Frederic Neumann) 说：「中印两国可能仍将是最大、最有前途的消费市场，但是对已经陷入困境的全球经济来说，这种放缓趋势依然是不利因素。」
中国表示，今年的经济增长率可能会低至 6%，达到有记录以来的最低水平。印度经济增速则在 2019 年第二季创下六年来新低。两个国家的汽车销售情况足以说明一切。2019 年 8 月，中国市场的轿车、SUV、小货车销量出现 15 个月来的第 14 次下降。当月，印度汽车销量创下有记录以来的最大按年降幅。
尽管中印两国的经济增长率仍然高于大多数国家，但经济放缓对这两个发展中国家来说事关重大。中国需要保持经济扩张的步伐，以应对繁荣时期累积的大量债务；而拥有大量年轻人口的印度则依赖强劲的经济来吸纳每月添加的数百万求职者。
「旧的增长动力的确正在失去后劲，」凯投宏观 (Capital Economics) 驻新加坡经济学家伊凡普理乍得 (Julian Evans-Pritchard) 说。他表示，中国的年轻消费者在购买奢侈品和汽车方面比他们的父母更谨慎，「我认为他们将不得不习惯于收入增速显著放缓的状况。」
今年 9 月，印度政府宣布削减 200 亿美元的企业税，以缓冲经济放缓造成的不利影响。但是由于金融体系受到不良贷款的拖累，再加上失业率处于 45 年来的高位，无论是珠宝商泰坦公司 (Titan)，还是印度联合利华 (Hindustan Unilever)，销售业绩都受到了民众悲观情绪的影响。
印度南部城市清奈受到的冲击最为严重。清奈是印度汽车工业的中心，在过去的 18 个月里，当地大约失去了 58 万个汽车行业的工作岗位。
查科 (Vijay Chacko) 在这座城市经营着一家公关公司。他称，之前自己唯一的「坏习惯」是每隔三个月就把手机换成最新款。但持续不断的负面消息让他最终改掉了这个习惯。
去年款的手机
「我很快就要落后三款手机了，」52 岁的查科在钦奈接受电话采访时说，「在形势变得严峻时，每个人都开始勒紧腰带。」
随着非必需品消费 (比如查科习惯换新款手机) 在迅速壮大的中产阶级中兴起，中国和印度成为包括迅销集团 (Fast Retailing) 旗下 Uniqlo、宜家家居 (Ikea)、Ryohin Keikaku 旗下无印良品 (Muji) 以及 H&M 在内的全球零售商关注的重点市场。
印度已经是消费品巨头联合利华 (Unilever NV) 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市场。中国是星巴克 (Starbucks) 和苹果 (Apple) 在美国以外的最大市场，而连锁酒店万豪国际 (Marriott International) 计划在中国新开设 300 家酒店。Nike 已经连续 20 个季度在中国实现双位数的销售额增长。
但消费市场接连受到了坏消息的冲击。美国和中国爆发贸易战，印度和中国都在打击腐败，工厂纷纷关闭，这一切都让人们更加担心经济前景。
「我知道中国经济正在放缓，而且未来我的收入可能会更低，」中国南昌的投资信托基金经理 Chater Zhang 说，「收入已经大幅下降。」
2019 年第二季，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速创下 1992 年首次发布数据以来的最低水平。中国政府一直期望国内消费者来弥补缺口，减少中国经济对出口的依赖。
然而，汽车和家用电器等大件商品的销售有所放缓。另一方面，包括海尔电子集团 (Haier Electronics Group) 与生产化妆品和黏合剂的汉高集团 (Henkel) 在内的企业已经注意到，小规模的采购需求也在下降。
「黄金周」
凯投宏观的数据显示，包括阿里巴巴 (Alibaba) 等电子商务巨头在内，中国前 100 大零售商的整体销售额一直在下降。甚至在上周的国庆「黄金周」期间，中国国内旅游业收入的按年增幅也低于上年同期。
「尽管中国经济继续以相对强劲的速度增长，但不如两三年前那么强势，」星巴克财务总监格里斯玛 (Pat Grismer) 在上个月的会议上谈到中国时说，「我们看到这种情况在零售客流量方面有所体现。」
回到孟买的电器商店，古尔纳尼成功地把一台微波炉卖给了一位支付现金的宴席承办商。这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起来。随着印度「排灯节」(对零售商来说是传统的购物旺季) 临近，他在减少库存，而不是增加库存。
即使印度经济的确有起色，可消费者的购物方式正在改变 (比如网上订购)，可能意味着许多像他这样经营的商店将永远无法恢复元气。
「我来店里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他说着，伸手去拿水壶泡茶，「我们做这行已经有 50 年了，可以看出衰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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