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精神
卡洛斯精神
麻烦重重的汽车产业能从一个伟大的欧洲汽车公司老板那里学到什么
二〇一三年，有两位卡洛斯在雷诺-日产联盟身居高位。一位是出生于巴西的卡洛斯·戈恩 (Carlos Ghosn)，是这家法日汽车超大联盟的缔造者。一位是受他提携的葡萄牙人唐唯实 (Carlos Tavares)，是雷诺的首席运营官，负责确保从生产线上下来的车品质优良。但既是工程师又是赛车手的唐唯实并不满足于跟在风风火火、行事大胆的戈恩身后。他在那年的一次采访中透露，自己的志向是领导一家大型汽车公司，例如通用汽车。这让戈恩大为震惊。之后不久，唐唯实离开了雷诺。几个月后，他成了 PSA 集团的老板。PSA 集团拥有标致和雪铁龙两个品牌，雷诺是其国内竞争对手。由此开始，唐唯实使出了一系列招数，成为了汽车行业当下的话题人物，就像戈恩去年因财务行为不当的指控在日本被捕前后一样 (戈恩否认了指控)。
上月 30 日，PSA 集团和意美联合企业菲亚特克莱斯勒 (FCA) 的董事会表示两家公司计划合并。合并后，唐唯实将出任新集团的首席执行官，FCA 的董事长约翰·埃尔坎 (John Elkann，为《经济学人》母公司董事) 将出任新集团的董事长。按销售量计算，合并后的公司将成为全球第四大汽车制造商，市值约 500 亿美元。两家公司的谈判断断续续，初夏时还曾一度破裂——当时 FCA 试图与雷诺合并，不过雷诺最大的股东法国政府阻止了交易。合并后的集团希望每年能节省 37 亿欧元 (41 亿美元) 的成本，其中大部分可能在欧洲实现。欧洲市场不景气，严格的环境法规将令汽车制造商的日子难上加难。考虑到欧洲部分地区的竞争问题、好斗的工会以及混乱的政治局势，任何交易都有可能泡汤。此外，尚不清楚标致是否为菲亚特的首选合作伙伴。
但是，这个计划中的大型合并交易将唐唯实直接放在了聚光灯下。正如经纪公司盛博的马克斯·沃伯顿 (Max Warburton) 所说：「我们当中认同『伟人理论』的人都会抱着极大的兴趣，等着看唐唯实能在 FCA 干成些什么——如果他有这个机会的话。」
沃伯顿提到的「伟人理论」认为大型汽车企业的合并极难成功，只有真正的领导人才有望成就大事。菲亚特备受尊敬的已故老板塞尔吉奥·马尔乔内 (Sergio Marchionne) 完成了与克莱斯勒合并的壮举。雷诺-日产联盟多年保持稳固不散则是戈恩的功劳。
从「伟人理论」可以推断出所谓的「大公司假说」，一般认为这是马尔乔内提出的。根据这一假说，汽车行业面临电动汽车和无人驾驶汽车等巨大挑战，必须展开全球整合才能应对。在某种程度上，这两种理论在唐唯实身上都有所体现，他先是在 2008 至 2009 年的金融危机重创了标致后迅速扭转乾坤，后来又成功拯救了 2017 年从通用汽车收购的欧宝 (Opel) 和沃克斯豪尔 (Vauxhall)。但他真正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有能力把汽车制造商变成他口中的「绩效的变态追求者」。不懈追求利润，即使牺牲个人或企业的伟岸形象也在所不惜——这对行业内大多数公司来说都是可以汲取的经验。
雷诺与日产之间问题重重的联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去年 11 月戈恩身败名裂之后，雷诺-日产联盟已成为经营汽车帝国的一个反例。早在他被捕之前很久，这个联盟就已存在严重缺陷。它本应是一个围绕着强大品牌和生产上的规模经济而打造出的全球网络，实际上却更像一个全球停车场。它让世界各地尽可能多地充斥联盟公司的汽车 (包括联盟的另一家日本合作伙伴三菱的汽车)，而不管它们价格和质量如何。联盟因成员互相猜忌而陷于分裂。日产对股权结构的设置长期不满，认为这令它的影响力小于雷诺。更糟糕的是，日产怨憎拥有雷诺 15% 股份的法国政府对联盟的控制，同时还担心法国人野心勃勃地想要接管自己。
戈恩被捕后，局面更是每况愈下。雷诺与 FCA 合并计划的流产表明法国政府已成为一个令人讨厌的干预者。对于心怀戒备的日本人，它顽固地拒绝做出任何让步，例如让雷诺减持日产股份以重新平衡持股比例，或减持自己在雷诺的股份。同时，因股权结构而起的争执还让所有三个联盟成员都无法专注于汽车销售业务。日产的销量下降，利润暴跌。雷诺的销量也在下降，资产负债表正面临压力，尤其是雷诺从所持的日产 43% 的股份中获得的现金将减少——日产近期大幅削减了股息。
在法国政府看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加倍强化现有联盟。雷诺董事长让·多米尼克·塞纳德 (Jean-Dominique Senard) 誓言要做到这一点，他希望雷诺和日产近期的高层变动能有所帮助。投资者希望联盟能与过去更彻底地决裂。一些投资者希望雷诺出售所持日产的部分股份，并用这笔钱去强化其资产负债表，以此为起点建立更公平合理的联盟。其他投资者则希望两者完全合并。最大胆的投资者希望来一场「大交易」，由更强势的雷诺拉上日产再一次寻求与 FCA 合并。
回归根本
至少就目前来看，标致与 FCA 间的谈判已经让展开大交易的想法落空。雷诺和日产看上去陷入了困境。这让它们必须效仿唐唯实对标致、欧宝和沃克斯豪尔的做法：一切以盈利为重。正如唐唯实所言，「从现在起到 2030 年将会是一片混乱。不是所有的汽车制造商都能生存下来，也不是所有制造商都能驾驭电动汽车的轨道。」有些人将整合视为应对行业洗牌的最佳方法。其他人则认为需要一个能建立和维持联盟的伟大领导者。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像唐唯实那样专注盈利，谁都不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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