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女童遇害案调查：13 岁的凶手、愤怒的社区与收容教养
大连女童遇害案调查：13 岁的凶手、愤怒的社区与收容教养
10 岁女孩回家路上遇害，13 岁凶手未达刑事责任年龄，被送往辽宁省少管所收容教养三年。尚无证据证明凶手父母包庇犯罪。人们更关心的是，三年以后怎么办
Photograph by Ilyes Griyeb
女儿琪琪失联三个多小时后，王久章、贺美玲夫妇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最后的一百米。这是一条距离自家果蔬店仅隔一个拐角的东西向道路。他们的理由是，路东侧的监控拍到了琪琪路过，而西边的几处监控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10 月 20 日下午 3 点 20 分左右，10 岁女童琪琪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失去了踪迹。
百余米道路寻找起来并不难。亲友、邻居和焦急的好心人都加入了寻人的行列，「拉网式」排查在晚上 7 点传来消息，爷爷在路边低矮树丛中看到了琪琪的紫色书包和黑色斑点鞋。王久章借着手电筒的光靠前扒拉一看，用编织袋盖着、砖头压着的正是自己的姑娘。
10 月 24 日晚间，大连市警方通报，10 月 20 日沙河口区发生一起故意杀人案，10 岁女童琪琪被害身亡，加害人蔡晓明是一名 2006 年 1 月出生未成年人。由于其未满 14 周岁，未达到法定刑事责任年龄，依法不予追究刑事责任。按照法定程序报经上级公安机关批准，已对蔡晓明收容教养。
10 岁女童的不归路
「裤子脱到膝盖底下，前胸的衣服露着，身上压两个塑料袋，头给打破了，脸上有血迹和脚印。」王久章看到这一幕后顿时哭了出来，琪琪是他的第二个孩子，当天约好要送她去看望爷爷，可没有想到在离自己不过百米的路上天人永隔，更让人始料未及的是，杀害琪琪的凶手是邻居家的孩子。
据警方通报，当天晚间 7 时许接到报警后，大连市公安局高度重视，立即组成专案组全力开展侦查。经连夜工作，于当日晚 11 点左右，在走访调查中发现了这名 2006 年 1 月出生的重大嫌疑人蔡晓明。到案后，其如实供述其杀害琪琪的事实。
10 月 25 日，财新记者来到琪琪家。这是位于大连市沙河口区一小区里的两居室，平时住着王家六口人。王久章说，他和妻子是从内蒙古来大连打工的，十几年前在这里买房定居。王久章曾开过挖掘机，妻子则从卖菜开始，三四年前，他们夫妇一起经营果蔬店。
王久章说，嫌犯蔡晓明是他们认识的人，和自己 15 岁的儿子上同一所中学，此前也和琪琪上过同一个托管班。「(案发当天) 大概 3 点的时候他还到我们店里问过琪琪有没有回家」 ，王久章介绍称，蔡晓明平时也来店里买菜，会问琪琪哥哥和琪琪哪去了。因此，当天下午 3 点询问并未让王久章起疑。
琪琪母亲贺美玲回忆了案发经过。她介绍，琪琪从小就爱好画画，每周日下午都会去上社区附近的美术班，从 1 点半上到 3 点。美术班离家里的蔬果店步行需要十多分钟，平时家里都会安排人接送女儿。案发那天原定贺美玲自己去接，但由于闹钟被意外设置成了静音，午觉时睡过了头。
「3 点 20 分对象打电话让我去接孩子，」贺美玲说，「平常接近 3 点半孩子就该到店了。」孩子没有按时回来，她跟美术班老师发视频通话，得知琪琪自己回家了。她马上让丈夫出去找了几圈，随后自己也沿着去美术班的路找了几遍，依旧没有人影，他们开始担心「孩子是不是让人骗走了」。
琪琪舅奶奶郝云荣介绍，意识到孩子出事后家人马上报了警，但当时仅过了两小时，派出所未能立案。贺美玲说，她只能沿途寻找有监控探头的地方，求人帮忙看到了部分监控录像。案发路段东头一个监控拍到，3 点 20 分前后，琪琪一个人背着书包走了过去。也有邻居看到，3 点 15 分，琪琪经过了那个路口。相同时间段，路西头的几个监控却没有拍到琪琪的任何画面，至此王家人笃定琪琪在这段路上遭遇了不测。「满大道都是人，拿着手电找。」没多久家人就发现了已经遇害的琪琪。再次报警后，警方很快赶到现场，并拉起了警戒线。
财新记者走访现场发现，藏尸的低矮树丛位于道路南侧，周围有散落的砖块、垃圾袋等物，其与蔡晓明家隔道而望，相隔不到十米，道路北侧是临街居民楼，蔡家即位于其中一栋楼内，其大门紧闭，阳台外挂有白布和琪琪的黑白照片，过道上摆有黄白两色菊花、未燃尽的白蜡烛等。10 月 25 日，案发已经第五天，仍不时有市民从大连各地赶来祭奠。
琪琪的幼儿园老师告诉财新记者，琪琪特别老实，不会惹事。郝云荣称，琪琪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从来不乱跑，家属们怀疑她回家路过这里时被蔡晓明骗入家中，而后图谋不轨发生意外。「他们俩以前认识，他要是一喊琪琪帮他干点啥，这孩子肯定会帮他。」王久章称，21 日他在公安局法医曾简要告诉其尸检结果：孩子身中七刀，强奸未遂，因失血过多死亡，死亡时间是 20 日下午 5 点到 6 点之间。
财新记者获取了一段案发当晚，警方勘探现场期间蔡晓明在班级微信群的聊天记录，其同班同学证实了这一段记录的真实性。聊天记录显示，晚上 7 点 23 分，蔡晓明群发了一个从自己阳台拍摄的现场视频，称有个 11 岁 (此处为蔡原文) 的小孩在他家门口被杀了，衣服扒光，裤子脱了。还说这里是 (监控) 死角，出了这个凶杀案他感到有些害怕。但他作为一个小孩，被加入嫌疑名单，觉得警察办事很草率。
8 点 30 分左右，他又在群里称，这是「奸杀」，自己要替那个人「背锅」了。「法医鉴定，我两血在同一张纸上」「我手不该那么贱」「警察要来找我了」。9 点 17 分聊天结束时，他还分析称作案的有三种可能：「1 知根知底的人；2 变态狂；3 酒鬼。」
有居民称，蔡晓明也曾到现场围观，还对周围人称「听说 20 年前这里也发生过一起命案」。 目前尚不清楚为何其有此言论，但琪琪家属认为，其此举意在转移视线。「连捅七刀，打成那样，还那么冷静，又能分析案情又能到现场发视频，这是恶性杀人。」琪琪家属说，无法原谅他的这种行为。
「他的心智特别成熟。」一名知情人士介绍说，在案发现场即蔡晓明家中没有出现大量血迹，遇害小女孩的血「主要都窝在胸腔/腹腔」。另外，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其有强奸行为，尸检也未发现侵犯的痕迹。不过这名知情人士转而又说，但从掌握的证据看，其作案动机的确和性冲动有关。警方综合考虑择一重罪，将其涉案罪名定为「故意杀人罪」。 财新记者从权威渠道确认，琪琪系致命刀伤引发失血过多死亡，其死亡时间初步确定为下午 3 点半左右，不是 5 点到 6 点间，凶器是一把红色的折叠刀。
13 岁凶手引社区担忧
凶案发生后，蔡晓明的过往劣迹开始频频被人提及，有关他骚扰女性的传闻迅速流传。
一名小区居民称，他看到蔡晓明曾在附近广场尾随一名「智障女子」，还摸人屁股。另一名在附近居住的女士告诉财新记者，她曾三次遭到蔡晓明骚扰。第一次在楼道，她提着东西，蔡晓明上前说阿姨我帮你拎东西，还说「没事的，不要害怕」，拍她两个肩膀。第二次她走到一楼，感觉后面有个人，一回头看也是蔡晓明。第三次是中午去上班的时候，在地铁站，蔡晓明突然从她后面出来，拍了她一下，问「阿姨几点了」，看她没有吱声又拍了一下，说「阿姨你长得真好看」，说完他就走了。此外，有居民称，此前蔡晓明骚扰女性曾被人告到派出所，但事后不了了之。
财新记者从权威渠道获悉，警方的确曾接到过涉及蔡晓明骚扰女性的警情，但由于其未满 14 岁，警方只能让其父母加强管教，当时其父母也答应加强管教。
蔡家附近饭馆老板告诉财新记者，蔡父是卖烧烤的，蔡母做海鲜生意，「平时对蔡晓明疏于管教，很是溺爱」。据《新京报》报道，蔡晓明舅舅称，蔡晓明「是个听话的孩子，父母对其管教严格」。白天出去做生意就将其锁在家中，给他一部手机方便联系。有时蔡晓明的父母会接他放学，蔡晓明平时成绩中等，花钱有点大手大脚。
10 月 25 日晚，一位自称和蔡晓明相熟、一起上过托管班的男生在事发现场久久徘徊，不愿离去。他告诉财新记者，自己和琪琪、蔡晓明曾上过同一个托管班。托管班就在蔡晓明家隔壁，蔡晓明却总迟到，他总是被老师打发去拍门叫蔡晓明上课。他说，琪琪和蔡晓明也没有矛盾，案发后自己很难受，就想出来散散心。
这位男生表示，印象中蔡晓明不爱上课、独来独往、性格怪癖、骚扰过女同学。「像个神经病似的，天天在外面溜达，看啥啥都新奇」。他称自己曾看到蔡晓明和其父在家一起看淫秽视频，开着外放以至于他在门外都能听到声音。知情人士则称，没有证据证明蔡晓明曾和其父一块看黄片，但他认为蔡家的家庭教育的确有问题。蔡晓明舅舅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称，「谣传他看黄片是扯淡」。
蔡晓明的同班同学王华介绍说，蔡晓明在班上成绩倒数，没有关系好的同学，大家都不爱和他来往。「他主动找人，大家也不爱搭理他，放学也不和他一起走。」王华还说，蔡晓明独来独往、爱打架、喜欢逗女同学，初中这两年他已经被叫家长五六次了，但每次叫完家长后还是一样，老师也管不了他。蔡晓明的班主任和就读的中学均未回应财新记者的采访请求。
有关蔡晓明后续处置的传言在社区中引发了诸多担忧。10 月 22 日开始，蔡晓明被警方释放的消息开始流传。郝云荣告诉财新记者，消息来自曾上门沟通案情的警察，对方称蔡晓明白天接受调查，晚上会放其回家，尽管事后该警察不承认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财新记者获悉，蔡晓明被警方带走后的确曾被放回家。前述知情人士介绍说，蔡晓明是在 21 日晚上放回去的，当时血检、尸检结果都没出来，客观证据不足，加之其未成年，警方衡量其收容教养必要性的评估工作还没完成，因此将其暂时交给父母监管。不过该人士强调，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脱离警方的管控，此后的 22 日、23 日警方传唤时，父母都在规定时间内将他带到了公安机关。财新记者未能联系上蔡晓明的父母。
「1 米 75 的个头，140 斤的身体，他看着就像个成年人，又这么暴力，以后谁还放心他们住在这儿。」一名邻居称，凶案发生后，21 日凌晨警方将蔡晓明带走时，其面色平静。现场流传出来的视频显示，蔡晓明双手被采取了约束措施，其蹲下绑紧鞋带，起身后比身后的警务人员还高小半个头。
邻居们对蔡晓明父母也心有芥蒂。小区中盛传「蔡晓明母亲曾帮忙清洗地板上的血迹、转移凶器，案发时其父亲也在家中」等说法。琪琪亲属也认为，从此前法医告诉他们琪琪于 5 点左右身亡的时间看，蔡父母完全有包庇纵容的可能，他们要求一并追责。
家属们还提供了几份社区居民的联名信，其中「还小区安宁」的字样，据财新记者统计，至少有 325 人在联名信上签姓名、按手印并留下电话号码。25 日晚间，仍有从大连各地赶到琪琪家的市民，要求联署签名。
社交媒体上流传的消息还称，案发以后，蔡晓明曾和其母亲去卖废品，卖完废品后蔡晓明又返回收废品的摊点，要回了一个卖掉的编织袋。有网友据此推断，蔡母是在帮助蔡晓明转移作案工具。
财新记者联系上在事发小区收废品的老板，其回忆说，10 月 20 日下午 4 点 40 分到 5 点之间，蔡晓明和他妈妈来卖废品，卖的东西有纸板、矿泉水瓶子等，但没有编织袋。「她看起来挺正常，没说话。卖了十多块钱，卖完废品没有回来。」这位老板说，蔡晓明平时也会跟着父母来卖废品，「他家不穷，就是生活习惯，处理自己店的纸盒子和瓶子」。
蔡家父母是否涉嫌包庇纵容犯罪？财新记者从权威渠道了解到，警方初步确定琪琪死亡时间是在下午 3 点半左右，「现在没有证据表明案发时蔡晓明父母在场」，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 (其父母帮忙擦除血迹) 这件事情」。因此，警方没有对蔡家父母采取强制措施，而是要求他们协助调查。「如果他父母有一点嫌疑，我们当天就给他父母采取强制，接着直接 (对蔡某) 收容教养了」。 警方认定，有直接证据证明是蔡晓明所为，「抛尸的过程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有其他人协助」。
此外， 知情人士告诉财新记者称，从警方掌握的线索看，蔡晓明行凶过程仅有 6 分钟，附近有车辆和其他居民家的监控拍到 3 点 22 分琪琪被他带进了自己家中，28 分他又独自出门，在阳台外面的道路上溜达寻找抛尸地点，大概 4 点才最终完成抛尸。「现有证据的确表明其父母不在场，他爸 4 点 10 分左右回来给他送饭，没待多久就走了，他妈回来已经 4 点半了。」 这名知情人士解释说，网传蔡晓明妈妈帮忙擦除血迹为误传，她是正常打扫卫生，在她之前蔡晓明已经对家里的血迹清理过一次了，只在沙发腿、栏杆边不显眼的地方留下了部分血印。
争议收容教养
这起恶性案件，再度引发了公众对犯罪低龄化的讨论。根据现行《刑法》关于刑事责任年龄的规定，已满 16 周岁的人犯罪应负刑事责任，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死亡、强奸等八类刑事犯罪放宽到 14 到 16 周岁，14 周岁以下为无刑事责任能力人群。但《刑法》第 17 条和《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第 38 条同时规定，因不满 16 周岁不予刑事处罚的，责成其家长或监护人加以管教；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由政府收容教养。
案发四天后，大连警方在通报中称，依据《刑法》第 17 条第二款之规定,加害人蔡晓明未满 14 周岁,未达到法定刑事责任年龄,依法不予追究刑事责任。同时,公安机关依据《刑法》第 17 条第四款之规定,按照法定程序报经上级公安机关批准,于 10 月 24 日依法对其收容教养。
何为「必要的时候」，法条并未做出具体规定，在实际执行中往往由公安机关自行把握。由于收容教养是一种监禁型的强制教育矫治措施，警方采取的是一种相对谨慎的态度。公安部 1995 年印发的《公安机关办理未成年人违法犯罪案件的规定》第 28 条规定，未成年人违法犯罪需要送劳动教养、收容教养的，应当从严控制，凡是可以由其家长负责管教的，一律不送。
如何评判家长可以管教，或者达到政府收容教养的「必要的时候」呢？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教授宋英辉此前接受财新记者采访时表示，这要综合考虑一些因素进行评估判断，包括未成年人行为本身、造成后果的严重程度、社会危险性、当事人的心理状况、家庭监管的条件和能力等。
「如果未成年当事人对父母有情感依赖，父母可以有效管束，当然可以交由父母管教，理想的情况是专业社工和有关部门的人员一起介入，包括跟进帮教、心理干预、不良行为矫治。」宋英辉也强调，实践中未成年人出现严重问题，通常是因为家庭监护存在欠缺造成的，而且实施严重犯罪行为的未成年人交给家长进行管教，一定要对家长的管教能力进行评估和判断，如果对方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恐怕并不适合。
江西、湖北等地公安部门制定了专门针对犯罪少年的收容教养规定。根据《江西省公安机关办理犯罪少年收容教养案件规范》，「必要的时候」是指犯罪少年家庭无实际管教能力，社会危害性大，社会反应强烈或通过收容教养更适合矫正犯罪少年的犯罪心理等情形。
知情人士透露，对蔡晓明的收容教养参考了江西省的规定。「要确定收容教养有两个前提，一个是证明犯罪的主体没有问题，是这个孩子所为。第二要证明什么？是监护人究竟有没有管教能力，两点必须同时确定。」根据前述江西省规定，判断家庭是否有管教能力主要考查监护人是否有管教意愿，是否有实际能力管教，并由办案单位向其他监护人、邻居、学校、居住地居 (村) 民委员会及公安派出所调查后综合评估。
「这提出了很高的要求，需要论证监护人没有监护的能力。警方又调取了学校、社区的各种资料。」该人士表示，警方在几天内收集了各种资料证明其父母没有管教能力，比如他们此前在派出所答应对骚扰女性的蔡晓明加强管教但并未做到，「这也是省公安厅领导能下决心的重要原因」。
根据前述江西省的规定，收容教养期限为一至三年。期间有新的犯罪且又被收容教养的，合并实际执行也不能超过四年。 财新记者获悉，警方对蔡晓明的收容教养期限为三年，其被送往辽宁省少管所收容教养，那是辽宁省唯一一所关押改造未成年服刑人员的单位。
不过，人们更关心的是三年后的蔡晓明会是什么样子。「三年后又放出来，再危害社会怎么办？」一名签联名信实名要求严惩凶手的女士说。
知情人士介绍，沙河口公安分局负责人 10 月 25 日到琪琪家通报案情时，家属也曾问到这个问题。警方回应称目前没有法律依据对蔡晓明做出更长期限的处罚。「我对所有人讲这个案件从侦破的角度看都是完美的，唯一不完美就是嫌疑人的年龄，他晚生了两个多月。」知情人士转述了办案民警的说法。
10 月 26 日是琪琪的「头七」。整理女儿的遗物时，王久章发现了琪琪在暑假结束时写给夫妻二人的一封信。信中写道：「马上要开学了，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妈妈爸爸) 凌晨去很远的地方拿货，早上六点回来，上完货就去卖菜，很辛苦，妈妈爸爸我想对您说：您辛苦了！！！」
郝云荣说，案发至今，蔡家没有任何人与他们接触过，更没有道歉。他们希望能对蔡晓明终身收容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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