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银行
塑料银行
将塑料重新定义为一种货币
印尼峇里岛的妮奥曼 (Nyoman Dartini) 用塑料购买了夏季满月节的寺庙祭品。她还打算等到加隆安节 (Galungan,印度教传统节日,纪念正义之神战胜恶魔) 再用塑料购买食物,准备更多祭品。
这里的塑料并不是指信用卡,而是她在登巴萨 (Denpasar) 市场当清洁工时收集的塑料瓶。她把塑料瓶送到塑料银行 (Plastic Bank) 营运的回收站,对方会统计她的塑料数量,并发送短讯,告知她目前的帐户余额。
「我的工资不够用,」提及每月多赚的这 10 万卢比 (约 7 美元),60 岁的妮奥曼很开心。这笔钱补贴了她、她当建筑工人的丈夫以及做酒店客户服务员的儿子的工资。「要是没有这些钱,我们就得借贷了。」
收集塑料卖给回收站这件事,全球各地已经做了数十年。然而将废物变成一种比较全面的赚钱手段,在经济发展领域却是相当独特的新概念。算上奖金,塑料银行对塑料瓶提供的是当地市场最高的回收价。银行还允许用塑料储值,毋需每天兑换成现金。环保主义者也很高兴。干劲十足的拾荒者捡起了更多塑料,也许会提高原本惨淡的塑料回收率。
为了防止人们在垃圾堆填区、海洋以及河道中丢弃塑料,全世界都在努力将塑料重新定义为一种货币。印尼政府营运着一个所谓的「垃圾银行」网络,这些回收站不但会跟拾荒者购买塑料,还向他们提供可以用塑料偿还的贷款。在印尼的第二大城市泗水,居民可以用塑料瓶或塑料杯支付巴士车费;这是该市第一位女市长丽斯玛 (Tri Rismaharini) 的一项举措,她设下了一个宏伟目标: 2020 年实现零塑料垃圾。一张两小时的巴士车票需要 10 个塑料杯或最多 5 个塑料瓶,具体取决于塑料制品的体积大小。
北京和罗马的一些地铁站里安装了回收机器,人们可以在里面放塑料瓶换取金额奖励以购买地铁票。在印度,某些社区学校接受用可回收塑料充当学费。在意大利撒丁岛,台湾公司小智研发 (Miniwiz) 开了一家快闪店,出售可回收塑料制成的商品;而唯一的支付手段就是将更多塑料放入名为 Trashpresso 的机器里。今年 6 月,百威英博 (Anheuser-Busch InBev) 旗下品牌科罗娜 (Corona) 赞助了一个为期一周的「啤酒换塑料」项目,五个国家的参与者可以用可回收塑料在酒吧兑换啤酒。
与这些立足当地的短期项目相比,塑料银行追求的是更大的营运规模。该机构的创意来自温哥华企业家卡茨 (David Katz,他 2018 年在 TED 上关于塑料垃圾的演讲获得 180 万次浏览量),于 2015 年在海地成立,之后扩展到菲律宾和印尼。埃及是他们的下一个进军目标。最近,Katz 前往梵蒂冈,探讨如何让世界各地的天主教徒在周日将可回收塑料带入教堂当作现金奉献——他表示该项目正在巴西开展。
Bali Mangrove Forest suffers dense plastic pollution. Each month Plastic Bank collectors and volunteers clear the waterways.
Photograph by Claire Martin for Bloomberg Businessweek
塑料银行进入新的国家后,会与现有的回收站合作,并聘请一家大型的国际公司来支持它的项目。在印尼,美国家庭清洁用品制造商美国庄臣 (S.C. Johnson & Son Inc.) 和一家塑料包装生产巨头承诺在 2019 年提供资金给该行在峇里岛的九个分行。该公司还宣布计划开始为 Windex 的擦窗器生产瓶子,这些瓶子都是用塑料银行在印尼和菲律宾回收的塑料制成的。美国庄臣印尼地区经理南托 (Nanto Kartohadiprodjo) 表示,在采用全回收包装方面,「我们即使做不成领先者,也至少要做倡导者。」消费品行业「逐渐意识到人们不支持他们使用原始材料,」卡茨说,「所以我们现正创建供应链。」
Bali Mangrove Forest suffers dense plastic pollution. Each month Plastic Bank collectors and volunteers clear the waterways.
Photograph by Claire Martin for Bloomberg Businessweek
塑料银行同时还在引导人们进入正式的金融体系。「大多数银行不想接待最穷的那部份人,因为没钱可赚。」该组织的联合创办人弗兰克森 (Shaun Frankson) 表示,「塑料回收可以帮助他们拥有第一个银行帐户。」峇里岛的 3200 多名帐户持有人中,约 1200 人在塑料银行 App 的电子钱包中是有余钱。这意味着他们最终可能会得到正规贷款人的青睐。Ni Made Supartini 是合作银行 Unit Simpan Pinjam 的客户经理,毗邻塑料银行在登巴萨的总部。她预测,自己迟早会将塑料银行的部份帐户持有人变为她的客户,并为其提供消费贷款、抵押贷款等他们目前无法获得的产品。
A bag of bottles earns about 36¢.
Photograph by Claire Martin for Bloomberg Businessweek
「每次有拾荒者进来,他们就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客户,增加我们的存款基础。」她说。萨贾德 (Muhammad Abdullah Sajad) 是一名拾荒者,他和妻儿住在登巴萨塑料银行附属中心相连的棚屋里,存钱对他来说一直很困难。「我老是会花钱,给老婆孩子买东西。」他说。在塑料银行登记后,他在一家传统银行开了第一个账户,这是一家合作社,其代表会巡视社区,从劳工处收取钱款。目前他的存款已经超过 50 美元;他一度希望自己有钱把爪哇岛老家的竹屋改建成坚固的砖屋。他还有额外的储蓄,以奖金代币的形式存在他的塑料银行账户中。
「以前,这些拾荒者都会借高利贷,」苏思雅提 (Susyati) 说,她是一位罕见的女性企业家,负责经营登巴萨塑料银行下属的回收站以及管理一个 App(她负责包括萨贾德在内的八名拾荒者,该 App 用来向他们发送消息)。「现在有了奖金,他们自立能力更强了,也不用再借钱了。」他们工作也更努力了。「以前我从八个人那里收到的塑料,现在三个人就能给我,」她说。
54 岁的阿斯特里 (Gusi Made Astri) 在登巴萨的沙努尔海滩做清洁工,她从黎明前开始工作,每天做两班海滩清洁工作,月薪 127 美元。她把捡来的塑料卖给塑料银行,补贴家用。她说,有了这笔钱,她在烈日下工作后偶尔能买些以前买不起的头痛药,还能支付节日的寺庙祭品,更有可能买条加隆安节穿的新裙子。现在大家都知道塑料更值钱了,阿斯特里发现,以前做完一个早班,她能收满两大麻袋塑料,如今就只能装两个购物袋了。「现在人家都很有这个意识,」她说,「所以抢着收塑料是越来越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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