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pop 的阴暗面

2019-11-29 原文 #Nei.st 的其它文章

空前的丑闻过后,K-pop 与南韩软实力输出何去何从?

K-pop 的阴暗面

如果说南韩流行音乐 (K-pop) 有一个精神家园的话,那可能就是 SMTown 了。它是由南韩三大娱乐公司之一 SM 娱乐经营的一栋六层综合大楼,位于首尔的富豪聚居地江南区 (Gangnam),是南韩大获成功的文化产业输出的高科技圣地。

大厅的墙壁上挂满 SM 旗下艺人们的黑白大头照,这些艺人一般被粉丝称为「偶像 (idol)」。电梯旁边贴着几百张艺人的即影即有照片,皮肤经过电脑加工仿佛完美无瑕。

SMTown 的中央位置是一座博物馆,用来展示该品牌旗下最杰出的偶像团体。里面很大一片空间是专门介绍 Super Junior,这个由 13 名成员组成的男团是 K-pop 最早的重量级表演组合之一,还有一个专区用来介绍少女时代 (Girls' Generation),这个甜美的女子演唱团体以歌曲 I Got a Boy 等而红遍全球。博物馆里还展示了一些关于五人男团 SHINee 的信息,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前五人男团。2017 年 12 月,SHINee 主唱金钟铉在首尔的公寓内自杀身亡。他在遗书中写道:「一点点啃噬着我的抑郁最终将我吞噬。看来被这个世界知道的人生并不是我的人生……坚持到现在真的很勇敢了吧。」金钟铉自杀时只有 27 岁。不过,在 SMTown 内关于 SHINee 的一则详细年表并没有提到金钟铉自杀一事。

K-pop 依赖的是偶像和粉丝之间高度受控制的关系。偶像明星基本上是从当事人青春期开始经过多年的艰苦训练才孕育出来的。当他们准备好和公众见面时,他们的唱片公司会让他们加入一个偶像团体,把他或她的形象和声音融入音乐、视频和整个东亚地区粉丝的社交媒体当中。理想的偶像必须拥有良好的道德记录,就像他的毛孔一样完美无瑕,远离毒品、赌博和其他不当行为。虽然女团都是按照一般男性的庸俗审美眼光来挑选成员——懂得挑逗的女学生,眼神迷离的天真少女——但是像 Rihanna 或 Lady Gaga 这样直截了当的性感却是不可想像的。尽管有很多 K-pop 歌曲描绘的都是恋爱关系和分手故事,但唱片公司往往不鼓励艺人拍拖。南韩和日本在许多方面都是保守社会,中国则常常禁止它认为具有负面影响的外国艺人来中国演出。

但是,由于丑闻持续困扰着整个行业,这堵美德之墙于今年倒塌。事件起源于 1 月份,有一名男子声称,他在首尔夜总会 Burning Sun 试图阻止一宗性侵行为时遭保安殴打。这家夜总会的老板之一是南韩天团 BigBang 成员胜利 (Seungri)。这些指控演变成一系列与性贩卖、约会强奸、偷拍和贿赂有关的重叠指控。胜利和其他几个偶像明星曾接受刑事调查,而 YG Entertainment (负责制作第一首全球爆红的 K-pop 歌曲《江南 Style》的唱片公司) 的创办人也因为这场丑闻而辞职。同时,检察官开始调查警方是否介入艺人的其他业务运作,无视有关性侵的报道,并允许像 Burning Sun 这样的夜店成为潜在性犯罪行为的中心。

南韩的偶像制度通过严格的培训学校使艺人从练习生成长为 20 岁出头、名利双收的大明星,现在,这桩丑闻给整个体系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也引发了关于南韩社会女性待遇的更广泛辩论,很多南韩女性受骚扰、性侵或偷拍问题等困扰。

考虑到 K-pop 在文化和经济方面巨大的影响力——据音乐出口代理商 DFSB Kollective 称,2018 年四家最大的南韩娱乐公司的收入大约是 11 亿美元——其运作方式的真正改变可能颠覆整个南韩社会的态度。但是,没人对此抱有希望。南韩议员、前总统候选人沈相奵 (Sim Sang-jeung) 说,对南韩女性来说,「这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处境」。她呼吁加强对女性的保护以防止性侵。在 Burning Sun,「警方和当局试图保护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并隐瞒罪行,」她说。「在女性的日常生活中,哪里都不安全。」

SHINee’s former lead singer Kim Jong-hyun died by suicide in December 2017.

Photograph by Han Myung-Gu/WireImage

胜利原名李胜贤 (Lee Seung-hyun),他职业生涯的大部份时间都是南韩娱乐圈里度过的。他出生在南韩光州,15 岁时以 BigBang 成员的身份出道,这个组合是 YG Entertainment 首次尝试打造一个国际偶像组合。最初的市场反应好坏参半,但这个组合最终成为最著名的 K-pop 代表之一。胜利有浓密的头发,还有很明显的酒窝,后来他开始偶尔的个人发展,成为南韩最有辨识度的艺人之一——他一直很受欢迎,即使是在 2012 年日本杂志的一篇报道引发「性丑闻」之后。该报道称,他在日本逗留期间与粉丝一夜情。他参演了南韩和日本的电影以及各种电视节目,并从 2018 年开始举行首次个人巡回演唱会,以宣传他的专辑 The Great Seungri ,在专辑的封面照片上,他穿着一身燕尾服,帅气十足。

正当胜利在南韩娱乐圈如日中天的时候,一个问题迫在眉睫。所有南韩男子都必须在军中服役两年——这一点可以理解,毕竟这个国家与北韩还处于正式交战状态。K-pop 明星往往会尽可能延迟服役时间,但几乎毫无例外的是,他们必须在 28 岁之前入伍。观众的口味变化很快,一旦某个偶像从公众视野中消失,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得到观众支持。这个最后期限迫使很多男明星通过投资餐厅、酒吧、时装品牌和房地产来实现收入多样化。将于今年入伍的胜利比大多数人表现得更加积极,他创办了一个拉面店连锁品牌,收购了一家化妆品公司的部份股权。他还投资了开在江南艾美酒店 (Le Méridien) 地库的夜总会 Burning Sun,做它的行销代言人,还会定期担任 DJ。

去年 12 月,一位名叫金尚教 (Kim Sang-kyo) 的音乐短片导演在一个网上论坛发帖,讲述了他最近某个晚上在 Burning Sun 的遭遇。金尚教说,当他在清晨离开朋友的生日聚会时,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跑到他身后,显然在找人保护,想摆脱在后面追她的那个男人。当金尚教试图挡在两人中间时,这名男子狠狠打了他一拳,随后还有其他几个人也打了他。在夜总会外面,Burning Sun 的保安继续殴打他。据金尚教表示,警方没有理会他说什么,反而只听取保安的解释,就把他拘留起来,然后又打了他一顿。警方后来指控是他性骚扰该女人,但他否认。

他的帖子在今年 1 月份被疯传,促使首尔警方展开调查。在当地媒体公布了一些短讯内容 (据称显示了胜利安排妓女为投资者提供服务) 之后,警方针对有女性在 Burning Sun 被安排性交易和性侵的相关怀疑,对胜利提出了质询。3 月份,警方宣布胜利在一宗关于妓女的调查中被正式列为嫌疑犯。他的律师拒绝就这些指控发表评论,尽管胜利先前否认自己有过错。Burning Sun 已停业,但据称已改名重开。

胜利其后立即宣布他将退出娱乐圈。就在同一天,南韩媒体公布了聊天记录,显示另一位艺人郑俊英 (Jung Joon-young) 分享了显然是在性伴侣不知情的情况下拍摄的性爱视频。在聊天过程中,另一个人讨论了迷奸女性的问题。在一个人讲完他的故事后,郑俊英说:「你强奸了她。」然后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符号。他被指控犯有性侵罪和未经女性同意偷拍她们;他否认了第一项指控,但承认了第二项。

当月晚些时候,南韩总统文在寅 (Moon Jae-in) 呼吁对与娱乐业有关的性犯罪展开广泛调查,并下令重新启动对过去指控的调查。其中包括 29 岁的女演员张紫妍 (Jang Ja-yeon) 案件,她在 2009 年自杀身亡,留下遗书说她被迫为超过 30 位重要人物提供陪睡服务。

真相继续披露出来,似乎第一次让人觉得,痴迷于形象管理的企业可能会突然间瓦解。有更多艺人因为分享偷拍视频而接受调查,还有几名警方被控与 Burning Sun 的老板串通,忽视这家夜总会的药物滥用和虐待行为。南韩媒体曾报道 YG 的创办人兼首席制作人梁铉锡 (Yang Hyunsuk) 曾利用妓女讨好马来西亚商人刘特佐 (Jho Low),后者因为卷入马来西亚主权财富基金一马案而在美国和马来西亚面临刑事指控 (他否认了这些指控)。他们是经由《江南 Style》的演唱者 Psy 介绍认识。刘特佐否认在南韩从事不正当行为。经过调查后,警方拒绝以扯皮条的罪名起诉梁铉锡。而梁铉锡则辞去了行政职位,根据他在 6 月份发表的一份声明,他这么做是希望能够「稳定 YG」。他写道:「无耻的羞辱性语言被轻率地四处传播,就好像它们是真理一样。」

当一个名叫朱元奎 (Joo Won-kyu) 的男子站出来提供消息后,事件出现了更黑暗的发展。朱元奎是卫理公会的一名牧师,曾在江南区工作十年,帮助离家出走的青少年。大约在 2016 年,他注意到这些青少年当中的很多人,尤其是女孩,最后都失去了联系。他最终追踪到几个夜店,这些女孩在这里当「礼仪小姐」,由于未成年,她们经常使用假身份证。为了了解更多内情,他开始在夜店做递送酒水和修理设备的工作,其中包括后来成为 Burning Sun 的这个地方。他声称,这些夜店雇用「星探」来物色长得漂亮的离家出走女孩。在工作几个月后,这些女孩将被提供给富有的客人,有时候还会被下药——也就是俗称「迷奸水」的羟丁酸 (GHB)。

朱元奎在接受采访时说:「这是一种精英阶层的性贩卖文化。」在这个事件之后,他已经成为提倡更严格运行反性侵法律的著名人物。他把江南区描述成一个把女性当作玩物的「男性主导社会」,在这里,K-pop 偶像和高层们与南韩最富有的、人脉最广的人交往厮混。他说,这个偶像体系是促成这种文化的因素之一。「很多 K-pop 偶像从 9 岁开始就接受训练。当他们取得一定的成功和名气时,他们就可以像国王一样。」

In October, well-known singer Sulli died in an apparent suicide after years of online criticism.

Photograph by Han Myung-Gu/WireImage

Burning Sun 丑闻让 K-pop 行业感到尴尬的原因不但是它触碰了性禁忌。它还表明这个行业正在失去一部份控制权。K-pop 文化最重要的参与者是经理人公司,它们以艺人经理人公司、唱片公司和音乐会筹办单位的形式发挥作用。即使是最大牌的明星实际上都是雇员,要把收入的一部份支付给它们,而且在产量、巡回演出和宣传方面要达到目标。

偶像们通常签订为期七年的合同,对于一份 30 岁以后就不再有市场价值的职业来说,这已经是很长的年期了。(十年以上的合约在过去很常见。) 几乎所有的演员刚开始都是练习生,每天要花几个小时练习唱歌、跳舞和所谓的行为举止。一旦他们进入青春期,经理人公司就会把最有希望的艺人组成偶像团体,经过一、两年的排练再公开出道。

公司高层根据当下的时尚为每个组合塑造音乐风格。许多最成功的歌曲都是兼容并蓄的产物,融合了说唱、电辅音乐甚至雷鬼音乐,用英语演唱最吸引人的副歌部份。K-pop 在本世纪最初几年逐步走向国际市场。从那以后,经理人公司在歌词当中更多地采用英文,并把外国练习生也纳入了这个偶像体系——主要是南韩侨民,但也包括泰国人和中国人。

不难看出经理人公司为什么喜欢这种工厂模式。储备一大批训练有素的练习生,可以让公司慢慢发掘新星。相反,西方唱片公司要抢在竞争对手之前发现有潜力的新星并签下他们,这是西方唱片公司的主要难题之一。如果南韩高层们认为下一个大趋势将是 hip hop 或者男女混合团体,他们只需相应地分配练习生即可。从理论上讲,偶像的可替代性和严格的合同使他们比西方明星更容易被控制。

这个体系遭到很多人的批评。女权主义团体谴责这个行业给予女性的不公平待遇,她们的薪酬常常低于男性同业员,并且在身体上和行为上受到更严格的限制。违背了这些期望的女星会在互联网上遭到充满恶意的骚扰,有时候甚至酿成悲剧:今年 10 月,南韩前女团 f(x) 成员雪莉 (Sulli,本名崔真理) 在持续数年遭受网络攻击后在寓所中自杀身亡,她曾经坦率地谈论心理健康问题,还触碰了这个行业的其他一些禁忌。一些偶像起诉他们的经理人公司,声称自己带来的几乎所有经济收益都被剥夺了。虽然有一些艺人自己写歌,却很少有人把培养创造力和独特的声音作为优先考虑的问题。这个体系的目标就是对将明星或乐队的成功模式重新组合或复制。

这些成功模式的重组或复制就是在类似 DSP Media 培训学校这样的地方进行。DSP 是一家位于江南区北部狭窄街道上的中等规模的经理人公司,它没有卷入最近的任何丑闻。它的培训学校里有 9 个男练习生和 3 个女练习生,每个周一至周五,他们从下午三点左右一直练到深夜,然后周末要训练更长时间。这种训练没有听起来那么紧张,至少按当地的标准来看是这样,南韩学生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比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的学生都要多;如果这些练习生不参加这样的训练,他们也会把同样多的时间花在补习学校里。

在最近的一个周五下午,四名 DSP 男练习生穿着 T 恤、宽松的黑色运动裤和运动鞋走进排练室,并做热身准备。一名导师播放男团 ATEEZ 演唱的舞厅风格歌曲 Wave 。这些练习生开始做出一套娴熟的舞蹈动作,一边跟着歌词对口型一边完成动作,每个男生只有很短的时间展现自己负责的内容。这是很耗费体力的艰苦工作,但他们似乎乐在其中,当音乐停下来的时候还会面带微笑,互相开玩笑。

之后,这些男练习生和一名女练习生聚在一起讨论,他们是怎么走上这条道路的。一名 15 岁的女练习生说:「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一边看电视一边想,这些偶像团看起来太棒了,我想好像他们一样。」她笑着说:「我的目标是给父母买一间屋。」

在她旁边,是另一位练习生,名叫宋载沅 (Song Jae-won),他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父母高兴。」他今年 18 岁,是这群练习生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戴着牙套,两只耳朵上都戴着银环。他说,作为一个偶像,「一直努力保持正面的形象可能会有点压力。一旦我可出道,我会考虑要如何应对这种压力。」

当被问到最近的丑闻时,他紧张地笑了。两名导师在旁边看着,这些学生似乎知道自己正面对敏感的话题。宋载沅坦言,「这个制度对我们有好处。我确立了自己的道德价值观,并得到公司指导。」

Seungri could be prosecuted on as many as seven charges.

Photograph by Han Myung-Gu/WireImage

在 8 月底的一个夜晚,几十位女性聚集在首尔市政厅附近的一个广场上,举着标语牌,佩戴咪高峰。就在不久前,南韩女权运动的成员开始举行每周抗议活动,每一次都强调一个不同的主题。这一次关注的问题是暴力。每隔一段时间,示威者都会重复喊出一个简单、愤怒的口号:「阻止女性死亡事件!」有些人的标语牌上写着谋杀案死者的姓名。组织者孙文淑 (Son Moon-sook) 站在一个小舞台上发出怒吼:「我们难以抑压自己的愤怒,政府忽视了针对女性的攻击。我们今天来到这里就是要敦促警方、检察官、法院和政府,所有这些对女性死亡视而不见的人,提出有效的对策。」

南韩超过一半的凶杀案受害者都是女性,比例之高在全球数一数二。政府统计数据显示,性侵犯和性骚扰非常普遍,然而受害者由于担心名声受损而很少公开自己的经历。目前为止,敢于说出自己在 Burning Sun 遭受虐待的女性都是匿名的。公开提出指控的女性常常被反诉诽谤,而且目前仍然很普遍的一种说法是,女性对于自己遭受的袭击也要承担责任,甚至把她们比喻成共犯。在法庭上,酒精有时候被认为是一个可以减轻罪责的因素,被告往往能以此为由成功获得减刑,因为他们在施暴时处在极度兴奋状态。为受害者提供援助的首尔向日葵中心 (Seoul Sunflower Center) 副主任朴慧英 (Park Hye-young) 称:「他们会指责受害者说,『你为什么穿成那样?』或者『你为什么不跑?』,这些仍然是女性在采取法律行动时面临的重大障碍。」

根据大部份经济平等指针来看,这个国家的表现令人震惊。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 (OECD) 成员国中,南韩的性别薪酬差距到目前为止是最大的。《经济学人》(Economist) 每年会用玻璃天花板指数 (glass-ceiling index) 对 29 个发达国家对待女员工的友好程度进行排名,南韩的排名垫底。这个国家还有组织良好的「男权」运动,而且民意调查显示,男性普遍对女权主义政策持怀疑态度。

文在寅政府已经努力改善女性的境况,通过立法加强对工作场所性骚扰的惩罚并加大对受害者的保护力度。政府还鼓励警方严厉打击偷拍,提出了几项备受瞩目的指控。今年 3 月,两名男子被逮捕,他们涉嫌利用隐藏在墙面插座和电器中的摄影机偷拍,在他们经营的网站上现场直播酒店房间内的实况。妇女团体则对娱乐行业保持关注,示威者经常提起已过身的自杀女星张紫妍。在 Burning Sun 丑闻发酵到最高潮的时候,她们举行了一场以这个夜总会作为终点的游行。夜幕降临之后在首尔极少数地方发生的罪恶似乎是一个相对得到控制的问题,但关注人士认为,名人的行为——以及娱乐界所宣导的女性形象——对更广泛的南韩社会文化产生了巨大影响。

历届南韩政府都把音乐放在软实力战略的核心位置,这个战略旨在使南韩成为亚洲的文化领导者,他们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男子演唱组合防弹少年团 (BTS) 是最成功的 K-pop 团体,已经成为一种真正的全球现象,多次问鼎美国的音乐排行榜,并曾与美国著名电辅音乐家 Steve Aoki、美国饶舌歌手 Nicki Minaj 和其他西方艺人合作。在 2019 年的新年致辞中,文在寅表扬了 BTS 和音乐行业,他们让外国人对南韩文化感到「异常兴奋」。

然而,关于 Burning Sun 丑闻最惊人的一件事是,大量披露的信息几乎没有影响 K-pop 的宣传及运作。这个行业并没有作出能够留下深刻的反省。尽管胜利最多可能遭到七项指控,其他艺人在爆出丑闻后也退出娱乐圈,但几乎没有业内高层或者偶像为这场丑闻负上很大的责任。这个行业没有就规范男明星的行为提出明确的要求,也没有认真讨论要如何改革偶像培训制度。

SM 的前高层、娱乐集团 CJ E&M 的现任行政总裁郑昌焕 (Jeong Changhwan) 说,Burning Sun 丑闻的主要影响是,它将成为一个警示。他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教训,告诉我们不要做什么。对年轻偶像来说,最好的教训就是看到某个同行陷入一桩丑闻,然后从这个行业消失。」他们真的消失了——YG Entertainment 已经更新 BigBang 的网站,把胜利从这个天团的所有官方宣传品中剔除。

对其他所有人来说,表演还在继续。 M Countdown 是每周一期的流行音乐榜节目,偶像们在这个节目中争夺观众的投票。在录制最新一期节目之前,浓妆艳抹的表演者走来走去,审视他们的服装,或者玩手机。随着节目开始时间的临近,一个女团的成员在大屏幕上观看她们彩排的重播,查看她们的动作是否同步。

表演队伍开始进场:10 个穿着崭新牛仔裤 (裤子上的破洞都经过完美设计) 的男生、6 个时髦中学生打扮的女生、5 个其他打扮的男生,然后是一个吉祥物。在接下来的几周中,还有几十个表演者将登上这个舞台,他们是从这个巧妙合成的流水线走下来的最新偶像。在南韩流行音乐文化中,没有人是必不可少的;无论多么受欢迎,偶像的作用永远大不过这个背后的训练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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