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休斯顿火箭队球迷脱粉了吗？不，他们在低调看球
中国的休斯顿火箭队球迷脱粉了吗？不，他们在低调看球
他们最爱的 NBA 球队在中国上了黑名单，他们作为该队球迷的身份也变得尴尬。但我们仍找到了这样一群在偷偷观看火箭队比赛的铁粉
NBA 北京旗舰店里，虽然火箭队的标志仍印在墙上，但除了姚明的球衣外，火箭队的所有周边商品均已下架。
Photograph by Raffaele Huang/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对于哈登 (James Harden) 而言，当下是美国职业篮球联赛 (NBA) 历史上最棒的赛季之一。然而，当中国球迷杨良东 (音) 想观看哈登和休斯顿火箭队 (Houston Rockets) 的比赛时，却不得不钻入中国互联网上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落。
杨良东在一个网络论坛里贴出了自己的微信联系方式，许多火箭队球迷通过该论坛加入一个微信群。群里有大约 150 人， 大家通过相互分享的链接，观看不正当传播、以英文解说的比赛 。
杨良东今年 24 岁，在重庆跟人合伙经营一家杂货店，他说：「火箭的比赛我一场没落。」
群里还有一位 38 岁的山西省会计师，他通过一家流媒体网站来观看火箭队的比赛。 这家网站还打出了一句合乎时宜的标语：「低调看直播。」
杨良东这样的火箭队球迷只有采取极端举措才能看到 NBA 的比赛，因为前阵子一系列不同寻常的事件已经把他们最爱的球队变成了一个禁忌话题。
之前，火箭队总经理莫雷 (Daryl Morey) 在 Twitter 上发帖支持香港示威者，此举激怒了中国政府和许多中国人。如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火箭队仍在中国的黑名单上，NBA 的其他在华业务也还是一团糟。
NBA 曾希望，其在华业务能悄悄地重回正轨，但至今未能如愿。
自莫雷推文事件以来，中国官方的体育电视频道 CCTV-5 一直没有播出 NBA 赛事。 部分时段改为播放鲜有扣篮画面的中国篮协 (CBA) 的比赛录像。
中国数字娱乐巨头腾讯控股有限公司 (Tencent Holdings Ltd.) 本赛季直播的场次比上赛季要少，而且没有一场是火箭队的比赛。有一次，腾讯正在直播洛杉矶湖人队 (Los Angeles Lakers) 的比赛，镜头中突然出现的一位前排球迷身穿有台湾国旗图案的衣服，腾讯赶忙中断直播，切换成另一场比赛。在中国领先的网络零售商阿里巴巴 (Alibaba) 和京东 (JD.com) 的电商平台上，搜索「休斯顿火箭队」的相关商品，依然查无结果。
北京王府井商业街上的 NBA 商店里，没有火箭队现役球员的任何商品，唯一可见的火箭队周边产品是中国退役球星姚明的球衣。阿迪达斯 (Adidas) 北京旗舰店的醒目位置上，依然挂着哈登的大胡子照片，也还在销售他的运动鞋和服装系列，但上面均无火箭队的标志。
如今，球迷们仍聚集在中国热门篮球网站虎扑 (Hupu) 上，谈论火箭队的夺冠几率，也会讨论被他们称作「罚曼巴」的超级巨星哈登。然而， 自从莫雷在 Twitter 上发布一张配文「为自由而战，和香港在一起」(Fight for Freedom. Stand with Hong Kong) 的图片之后，虎扑官方再也没发过一条关于火箭队的新闻 。
品牌代理机构北京思涌平面设计有限公司 (PBB Creative) 战略业务主管夏皮罗 (Alexander Shapiro) 说， 当 NBA 这样的大品牌失宠时，这种无限期封杀是中国政府的惯常做法 。
「从现在起，不会播出新节目，」他说， 「我们会停播一段时间，但不会告诉你停播多久。」
他指出， 通过这种方式，中国强化了它的权威。最近也有这样的例子，中国政府出于对青少年成瘾的担心，停发了电子游戏牌照。但几个月后，政府又不动声色地放宽了规定 。
「可能要 12 个月，可能会持续三年，」夏皮罗说。「在这场胆小鬼博弈中，我看不出中国政府会退缩。」
NBA 采取了一种耐心的外交式手法，试图恢复与中国的关系。这一关系的建立经历了数十年，却因一条被删除的推文而受损。
「我们仍然相信，我们的比赛在沟通文化、凝聚人心方面有着独一无二的力量，」一位 NBA 发言人表示。
一位腾讯发言人称，该公司建立了与 NBA 长期的伙伴关系，致力于将 NBA 赛事带给中国庞大且不断增长的篮球迷人群」。CCTV-5、阿里巴巴集团控股有限公司和京东的代表均未回应置评请求。
面对在中国做生意的复杂性，NBA 并非唯一一家目前正在努力应对的机构，只不过，考虑到火箭队在中国这个 NBA 最重要的海外市场上的受欢迎程度，火箭队所遭受的长时间抵制仍然令人感到惊讶。生于上海的姚明 2002–2011 年间效力于火箭队，杨良东就是在中学食堂的电视上看到姚明打球时，成为了火箭队的球迷的。
北京的阿迪达斯旗舰店中，仍然可以看到哈登代言的运动鞋，只是没有一双带有火箭队标志。
Photograph by Raffaele Huang/The Wall Street Journal
但是，当莫雷发表推文支持香港示威者 (他们抗议中央政府打压这座半自治城市的民主规范) 之后，从政治角度看，火箭队球迷的身份在中国就变得有些尴尬了。 莫雷的推文在网上遭到了大量攻击，随后，他迅速删除了帖子，但没有道歉。很快，莫雷在香港街头收获了不少赞誉，而在大陆，则受到了尖锐的批评。
杨良东在上午看店的间歇，观看了火箭队的比赛。他说，他现在仍然对火箭队总经理感到生气。
「只有莫雷真诚道歉和辞职才能抹平伤口，」他说，「我是中国人，在面对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时，我和我的国家站在一起。我支持抵制，希望这能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有所改变。」
这一意料之外的僵局接下来将如何发展，目前还不清楚。熟悉 NBA 中国业务的人士表示，最理想的解决方案是，双方都不要公开发表任何言论，希望局面自行化解。 起初，NBA 方面对如此激烈的反应感到错愕，但他们猜测，NBA 很快重返中国，因为就 NBA 的产品而言，市面上难以找到与之匹敌的替代品。然而，这种情况尚未发生。
一家与 NBA 球员有合作关系的中国体育营销机构的负责人认为，只要莫雷还留在队中，对火箭队的抵制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他还预测，如果火箭队赢得本赛季西部联盟冠军，中国将不会转播 NBA 总决赛。对 NBA 而言，这会是一个大问题： NBA 总裁萧华 (Adam Silver) 已多次表明，莫雷不会受到纪律处分。
其实， 中国对火箭队的封禁程度比不上中国政府对天安门事件等敏感话题的网络审查力度。在网上随便搜一下，就能轻松找到杨良东和其他火箭队球迷使用的那个腾讯体育论坛，他们在论坛里发帖，请求加入微信群，从而获得观看火箭队比赛的方式 。这些帖子往往简洁明了：仅包含联系信息和入群请求。
其中一条常见的信息是：「求拉求进群。」
文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