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对阵：富家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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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银行还该不该贷款给中国？
圣基茨和尼维斯联邦这个加勒比岛国以豪华旅游业 (游客包括梅丽尔·斯特里普和奥普拉·温弗瑞)、昂贵的公民身份 (售价 15 万美元) 以及一位世界短跑冠军 (金·柯林斯) 闻名。尽管该国资产不少 (其中人均国民收入超过 18,000 美元)，但仍有资格从世界银行这家以消除极端贫困为己任的机构申请贷款。
这个岛国太小了，所以它的贷款资格并未招来多少议论。中国就不一样了。它的人均收入是圣基茨和尼维斯联邦的一半，而且低于波兰、马来西亚、土耳其以及其他 15 个有资格借钱的国家。但许多美国人认为中国能向世行借钱有违常规，甚至可耻。
这些美国人包括特朗普。「世界银行为什么还贷款给中国？这怎么可能呢？」他在 12 月 6 日发推文写道。前一天，世行讨论向美国的劲敌中国提供新的五年贷款框架。世行行长戴维·马尔帕斯 (David Malpass) 当年担任美国财政部官员时也反对向中国提供贷款。2017 年，他表示：「以美国政府担保……借钱给中国是没有道理的。」美国财政部长史蒂文·努钦在 12 月 5 日的国会听证会上也听到了类似的声音。「你有没有采取什么措施阻止那些贷款？」 一位民主党议员问他。「在我看来这简直没有天理，我们的纳税人竟然……在补贴中国的增长模式。」 一位共和党议员说。至少在这个问题上，美国的议会和谐一致如中国的人大。
努钦表示，美国已经反对过这个新贷款框架。但是，他本人不可能对它感到多吃惊。在去年达成的一项协议中，美国同意向世行增资，相应地，世行同意向较富裕的借款国开出较高的利率，更节制地向它们放贷，并鼓励其中的更多国家 「毕业」(即不再有资格申请世行的贷款)。
但是，要从世行毕业就像要从德国的大学毕业那样，既不轻松麻利，也不整齐划一，结果留下许多「永远的学生」(dauerstudenten)。一旦一个国家的人均国民收入达到 6975 美元，世行就会启动一轮「讨论」。它还会考虑该国对资本市场的利用情况及其体制的质量。根据摩洛哥智囊组织「新南方政策中心」(Policy Centre for the New South) 的一项研究，1973 年以来已毕业的 17 个国家中有五个后来又重获贷款资格。韩国于 1995 年离开，但之后在亚洲金融危机中又寻求世行协助。它之后一直享有这一资格，直到 2016 年——当时其人均收入几乎已是中国目前水平的三倍。
然而，世行将更有选择性地向中国放贷。中国目前在世行的贷款总额约为 147 亿美元。未来五年，世行计划每年向中国放贷 10 亿至 15 亿美元，比 2015 年至 2019 年间的平均水平低 15% 至 40%。新的贷款旨在鼓励财政改革、私企发展、社会性支出和环境改善。假如世行能助推中国实现更环保的增长，各方都将受益，包括中国的地缘政治竞争对手。世行还希望向可供贫穷国家借鉴的试点项目提供贷款。它已经资助埃塞俄比亚官员研究中国的灌溉系统，以及资助印度官员研究中国的铁路发展。
但是，这些钱如果直接花在穷国身上，收效是否会更大？世行支持者指出，世行通过贷款给中国获得了可观的利润 (去年约为一亿美元)。它对中国收取的利率高于自身借款的利率，由此产生的资金可用于帮助其他地区的穷人。
理论上，其资金赞助国政府自己可以以更低的成本、更简单直接地做到这一切。它们可以发行同等数量的低收益主权债券，购买高收益的新兴市场证券，并把产生的任何利润捐赠给低收入国家。但这并不是质疑世行贷款给中国的批评者的提议。
鉴于有利可图，世行十分愿意继续向中国放贷。比较让人费解的是中国为何一直要从世行借钱。这些借款的总额很小 (占其 GDP 的 0.01%)，而且流程繁复。中国可能是看重世行的专业度。但若果真如此，直接购买它的服务就好了，何需借款呢？
中国确实也买服务。它曾为了改善自己在世行的营商环境评估中的成绩购买咨询。但中国可能认为向世行借款会让后者共担风险。收钱提供咨询的顾问总能辩解说自己的方案合理明智，最终结果不如意是因为对方执行不力。而贷方则有更大的利害关系去帮助借方排忧解难。世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机构强调借方须对自己的改革计划「负责」。中国对于自己屈尊求助的贷方可能也有同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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