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摇摆的垄断巨头,会否以技术统治世界?

2020-02-20 原文 #Nei.st 的其它文章

一个推崇垄断的企业,又怎会顾及社会责任,做到 Don't be evil?

位于瑞典的 Facebook 数据中心。

Photograph by Jonathan Nackstrand /AFP/Getty Images

在硅谷众多的社交圈中,最有名的当属「PayPal 黑手党」。它聚集了一批 PayPal 的天才员工,他们离职后创立了一个个家喻户晓的品牌:特斯拉、领英、YouTube、Yelp、Palantir……它的核心人物彼得·蒂尔 (Peter Thiel),是第一个发掘扎克伯格 (Mark Zuckerburg) 的风险投资人。除此以外,蒂尔还是美国总统特朗普的科技顾问,现为白宫在民主党票仓硅谷充当中间人的角色。

然而到了中国,蒂尔最为人熟知的身份是畅销书作家。他的著作《从 0 到 1:开启商业与未来的秘密》甫上市就荣登《纽约时报》畅销书榜第一名,成为硅谷经典教科书之一。中文版也创下首月卖出 40 万册的成绩。蒂尔极具侵略性的竞争观,给当时仍在推崇「狼文化」的中国企业家留下深刻印象:

要想将企业从每日的生存竞赛中解脱出来,唯一的方法是做到独一无二,获取垄断利润。

按照经济教科书的定义,垄断指市场上仅存在一个或数个供给者。它们能够随意调节供给与价格,使得自己的利润最大化。垄断者会避免竞争,最终妨害消费者利益,被视为缺乏社会道德的行为。

硅谷垄断的关键,却在于控制需求。透过免费优质的产品,创业者将用户牢牢抓在手中,利用手中握有的海量数据,在广告主面前取得定价权。垄断成为创新的终点,以致于蒂尔和他背后的成功者──Facebook 创始人扎克伯格、 世界上最著名的孵化器 Y Combinator 总裁 Sam Altman,都鼓励创业者寻找成为垄断企业的方法,毫不避讳「垄断」一词过去经历的价值评判。

在硅谷,这样的声音并不是少数派。斯坦福大学日前发布的一项研究 显示 在受访的 600 名硅谷创业者中,大部分人与民主党选民共享类似的价值观:支持全球主义 (Globalism)、财富再分配、少数群体权益;但在监管议题上,硅谷甚至比共和党选民更为保守。工会组织、反垄断调查引起了硅谷人普遍的反感。

作为世界政治的重要力量,硅谷的政治观点常常被「Liberal」一词含混略过,并没有得到深入检验。 硅谷在大多数议题上注重左派的平等,却在监管议题等自由议题上右倾。这种左右之间的冲突,在过去往往被视为科技业者的个人风格体现,甚至与创新精神混为一谈,忽略了硅谷手中握有的权利。

和传统软、硬件公司不同,以 Facebook、Google 为代表的互联网平台企业,通过免费产品获取亿万用户,掌握着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发声渠道。同时,垄断地位为这些企业聚集大量财富,使得它们又能通过政治献金、游说将自身价值观渗入政党。

这种凭借创新能力而达到的垄断地位,是否应该被监管机构干预?对它的干预,是否会被视为对创新的抹杀?对于创业者而言,推崇垄断是不是一种毒奶?更重要的是,硅谷自由意志的边界在哪里?这是我们在面对 Facebook、Google 这样的庞然大物时,必须思考的问题。

这一切,都需要从垄断的源头说起。

网络效应带来的垄断模式转变

今日互联网巨头的成功,与网络效应 (Network Effect) 不无关系。根据以太网络 (Ethernet) 发明者罗伯特·梅特卡夫 (Robert Metcalf) 的观点,一个网络的价值会随着用户数的增加而大幅上涨。用户总数越多,每位用户从网络中获得的效益越高。因此,无论是电话还是 ATM 机,运营商都将规模视为第一要义。

搜索引擎与社交网络的兴起,也是来自这一理论。创业者用极佳的体验吸引用户在平台上创造、浏览内容,并面向企业出售广告位置。用户创造的内容可以提升平台价值,吸引更多用户加入网络创作。这不仅帮助用户数增长,更让互联网企业可搜集大量用户行为数据,有助调试广告推荐算法,达到精准投放的目的。而更加优秀的广告算法,则会进一步提升用户体验。如此循环,直至企业在用户数与数据储备上达到垄断地位。

这种模式有几个特点。首先,垄断者在面对消费者时不控制供给,而是控制需求。极为优秀的产品可以吸引海量用户投怀送抱,选择将它作为自己获取信息的渠道,并无意识地交出个人数据和隐私。更重要的是,用户的经济成本近乎为零,这使得过去用价格判断垄断的行为失灵。

其次,互联网的联通能力,使扩张变得轻而易举,从而加速垄断的形成。根据经济学的传统观点,「网络效应」并非全然有益。过多的用户会抢占资源,使用户体验受损,而企业扩张则会令管理效率低下、成本上升。可是,对于轻资产的互联网公司而言,扩张可能只是意味着推出一个新语言版本进行测试,再逐步派驻员工。与过去传统企业的全球化扩张相比,互联网公司在成本、效率上都有着质的飞跃。

第三,真正被控制供给的,并不是普罗大众,而是企业用户与内容生产者。每一个 Google 页面,都拥有固定的广告栏位。Google 会根据词条的热门程度、广告位置、链接内容质量,向广告主开出最低价,并让其竞拍。而广告以外的内容,则会按照一套复杂的评分方法显示。

而凭借网络效应,硅谷巨头在各自领域建立起极高的竞争壁垒,在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也使得后来者的进入变得无比艰难。同时,近年来大型企业加大了对创业公司的投资、收购力度,避免它们成长至一定规模后难以控制,与自身核心业务发生竞争。虽然创业者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下一个 Facebook」、「下一个淘宝」,但真正能挑战霸主地位的成果几乎不会存在。

与日益高企的竞争壁垒相对应的,是硅谷对于监管越发负面的态度。根据上文提到的斯坦福大学学者研究,70% 的科技从业者认为政府不应该像监管出租车那样监管 Uber,并乐于看到工会影响力减弱。

媒体无力与巨头讨价还价

上文提到,在行业占据垄断地位的硅谷企业,并不像 19 世纪的石油大亨那样,对用户控制供给,坐地起价。他们将垄断的受害者限定为企业用户与内容生产者。企业用户完全依赖科技公司获取信息。而作为供给方,内容生产者也不得不遵照硅谷的游戏规则。

传统媒体之所以能建立起基于广告的商业模式,是因企业曾与编辑部追求同样的目标:更大的读者群体。企业从来没有关心过读者——它更关心其中的潜在客户。由于技术限制,广告主难以甄别出这样的潜在客户,因此只好干脆为全部读者买单。

数年来,媒体业者常常指责垄断在线广告市场的 Facebook、Google 算法不透明,操纵用户阅读习惯,甚至纵容低俗、虚假新闻传播。这类平台固然帮助媒体尽可能触及到更多的读者,却也凭借极佳的用户体验,分走了在线广告的大部分利润。

在写给《华尔街日报》的 专栏文章 中,代表美国和加拿大 2000 余家媒体的新闻媒体联盟 (The News Media Alliance) 首席执行官 David Chavern 表示:「它们 (Google 和 Facebook) 没有雇佣记者……却将这些昂贵的工作寄希望于一个经济萎缩的行业。」为此,他要求美国参议院允许联盟与 Google、Facebook 展开联合谈判,要求后者采取措施保护媒体的知识产权,支持订阅制度,以及更合理的收入分成。然而截至目前,收效甚微。

这类指责面对的问题在于,对于垄断的抗议虽能增加竞争空间,但也可被视为对消费者福祉与创新的侵害。

互联网产品的用户转移成本 (Switch Cost)、忠诚度都很低,如果不把用户体验做得最好,企业不可能成为业界霸主。蒂尔曾有一个「10 倍」产品的理论:想打败竞争对手,就要做得比它好 10 倍,让用户爱不释手。评论人霍炬 提到 「人们使用的互联网服务越来越集中了」的现象,实际上就是产品设计精进的结果。像 Facebook 这样的聚合性新闻阅读工具,其内容广度、易用性、社交性,的确做到了比媒体机构的产品好不止 10 倍。

用户都是理性的经济体。之所以持续使用某款产品,他们必然认为其牺牲的获取信息自由,可以被高效、便捷的体验所弥补。媒体可以引导读者关注容易被忽略的优质内容,却不应过度妖魔化算法对人的影响。(更何况,采用算法的社交媒体平台有也没有形成所谓数字平台中的过滤泡泡 (Filter Bubble),仍未被实证。评论人夕岸在《 社交媒体,是否必然走向分众极化? 》中援引克拉克奖得主 Gentzkow 与 Shapiro 的研究指出:没有证据表明网络在鼓励极化意见。显著促进受众极化的媒体,是电视和广播,而非社交媒体。)

相反,加强监管这类创新型产品,势必会造成其成本上升,直接伤害用户利益。上世纪末的美国诉微软案,联邦政府指控微软公司滥用垄断地位,在 Windows 操作系统中强制捆绑销售 Internet Explorer (以下简称「IE」) 浏览器,打败需要下载的 Netscape、Opera,赢得了「浏览器大战」。微软坚持认为 IE 并非产品,而只是 Windows 用来浏览网页的一项功能。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 (Paul Krugman) 这样 评论 此事:

我们在这里谈的不是有罪还是无罪,只谈实际情况:就算你认为比尔·盖茨触犯了法律,你也不会希望对他实施损害公共利益的惩罚。就连那些强烈批评者也担心,横向分拆 (horizontal breakup) 会造成有悖常理的的影响:一个不捆绑任何应用的系统,会抛弃过去的定价限制,转而利用其强大的垄断力量收取更高的价格。与此同时,那些现在免费的应用软件,也会开始收取巨额费用。

另一方面,Facebook、Google 看起来是承载媒体的中立平台,然而到了广告业中,它们与内容生产者却是不折不扣的竞争关系。 凭借产品创新、利用优异体验吸引客户,这实在是商业竞争的常态。如果难以拿出恶意打压对手、操纵价格等切实的证据,仅仅以它们利润高而要求对其进行监管,这会妨碍科技业者的创新热情。

更重要的是,在面对巨头时,媒体机构手上能打的牌也所剩无几。 有人说,「没有内容,平台什么也不是。」 然而,平台只要用极佳的用户体验留住用户,哪怕机构媒体出走,它仍然可以用新的内容源来填充时间线,甚至不惜将流量被分配给更加业余的内容生产者。

在这一点上,中国可以作为美国的借镜。风靡大陆的新闻聚合工具「今日头条」,成立早期通过抓取网页内容的方式,为自己树立了「囊括中国国内媒体内容」的品牌形象。而这种涉嫌盗版的原始积累,为它争取了足够的时间窗口,完成一轮又一轮的融资,并开始售卖广告。待到媒体机构反应过来时,今日头条已经有足够的现金储备支付版权费用。最后,等传统媒体都被熬死过后,它又迅速扶持自媒体,填补机构媒体缺位而引发的流量真空。

恐怕没有人愿意看到这一幕发生。

专家统治与数字暴政

在行业占据主导地位的硅谷企业,利用优异的产品为用户带来绝佳的体验,聚集大量财富。这一看似纯商业的行为,在达到一定规模后也引发人们的担忧。硅谷颠覆了用户体验,那它还有没有其他可以颠覆的东西?比如,政治制度?

克里斯·休斯 (Chris Hughes) 曾是我念书时的偶像。他是扎克伯格的创业伙伴。凭借拥有 Facebook 的小量股份,休斯买下了拥有百年历史的政治、文学杂志《新共和》。

互联网新贵出手拯救垂垂老矣的传统媒体,无疑是新时代的罗曼史。可是到了 2016 年,休斯出售了这本杂志。在《大西洋月刊》9 月刊中,前《新共和》编辑 Franklin Foer 记叙了休斯在收购这本百年杂志后所做的数字化尝试。他在 文中 写到,休斯与他都认为这本杂志的核心价值是理想主义。然而作为编辑,他的世界观追求惩恶扬善 (moralistic),尊重美好的事物 (romantic)。而休斯则倾向于专家统治 (technocratic,指在技术上拥有高水平的专家控制一切决策)。

经历过传统媒体黄金时代的编辑,痛陈追逐点击率的痛苦,这未免有些老生常谈。Foer 却指出了可能是今日世界与硅谷的核心矛盾之一:科技是否能解决一切问题?人类的命运是否应该由技术精英来决定?

精英统治自雅典、古罗马时期就存在,并不是 21 世纪的产物。有人引用兰德的《阿特拉斯耸耸肩》(Atlas Shrugged),将硅谷巨头比作手握数据、肩扛世界的泰坦,认为它们可以随心所欲摆脱重负,甚至开启对人类的暴政。这并不十分公平。回溯历史,这样任性的泰坦并不少见,只不过互联网联通四方的能力,使得它的能力扩张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我们需要探讨的是,和过去手握原子弹、化学武器、金融资本、宗教信仰的泰坦相比,今日的硅谷巨头又有哪些不同?

首先是对于价值观的归纳。科技公司靠产品而非说教赢得用户,又因为平台思维而尽可能保持中立,不显露任何价值。由于缺乏表露,它们普遍缺乏一套自洽的世界观,只能模糊地给出「Don't be evil」这样的答案,在很多议题上连界定 evil 都不可能。而一旦细究某些论点,就会出现言行不一的笑话。

在上文提到的论文中,研究人员发现科技业者支持财富再分配政策,比如全民健保 (即使可能要加税)、帮助美国最贫困人口、支持对年收入 25 万美元的人加税等等。事实上,有 62% 的科技从业者认为政府应该对社会财富进行再分配,但不应该监管企业,即使后者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为中小企业向上流动提供空间,长期来看也具有再分配的作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突?一个可能的原因在于,监管难以避免,但税务却能通过律师来避免。通过在爱尔兰、开曼群岛等地设立公司,硅谷避开了上千亿税款。近日,欧洲委员会要求苹果公司向爱尔兰政府支付 134 亿欧元的税款,再次让这一问题重回镜头之下。

另一方面,有八成科技从业者认为经济增长比平等更为重要。而监管无疑会损害企业发展,对经济短期发展并无好处。这就更有点发展主义和威权主义的影子了。

问题谈得越多,就越能看到硅谷人多元化的价值观及其背后的错乱。幸运的是,近几个月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包括 Google 开除提出「男女差异论」的员工,成功地使得人们开始讨论这一话题,而不是成为一种默认遵守的规则。

这种梳理、归纳,也是一种保护用户的行为。在统治巨头面前,用户需要的并不是答案本身,而是出于自保所需,希望预测他人行为活动的能力。缺乏价值观的巨头,在面对一些棘手问题时,常常会做出出人意表的处理方法,让用户很难不认为自己也会被如此对待。

在这一点上,中国做得远不如美国同行。重事实还是重价值,这是新闻学的重要命题之一,但对于自己不生产、只传递内容的平台来说,显然是个更加棘手的问题。无论是 Facebook,还是今日头条、「快手」,它们都减少了人工运营,砍掉了过去报纸的总编岗位。用户看到的所有内容,完全由大数据系统根据用户过去的操作习惯、浏览偏好决定,达到一千个人有一千种首页 (俗称千人千面) 的程度。这给了技术专家更看重事实的理由,因为输出的价值完全是由用户自己决定的,平台只是一个整理展现信息的场所。

因此, 今日头条创始人张一鸣曾在接受《财经》杂志 采访 时说过两句惊人的话:「我们打击低俗也是这个目的,因为低俗会直接导致我们的广告没人信。只不过这恰好跟大家的善恶观是吻合的。」「如果你是个邮局,你不同意《XX 时报》的价值观,但邮局能不发行《XX 时报》吗?」两句话将平台的价值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一个缺乏价值观的平台,难以让用户做出应对,只能被动接受其随心所欲的规则变动。这才是所谓的「数字暴政」。

Google 是全球浏览量最高的搜寻引擎。

Photograph by Leon Neal/Getty Images

硅谷改变政治倾向与道德观念

彼得·蒂尔认为,只有 2% 的人类,科学家、企业家、风险投资家,知道世界正在发生什么。98% 的人什么都不懂。因此在 Move Fast and Break Things 一书中,南加州大学教授 Jonathan Taplin 就提出了这样的指控:那些控制了主流互联网企业的自由主义者并不相信民主。这些垄断企业的领导者更相信寡头统治——让那些最聪明、富有的人来决定我们的命运。

这样的指控无疑有些诛心。现代社会通用的代议制民主制度,客观上也是由民众通过选举授权民意代表,接受其统治。通过政纲辩论、设立民意渠道,民主制度追求更为透明化的行事机制。硅谷的所作所为是否正在剥夺这种权利?我个人对此握持保留意见。至少在信息传递上,硅谷的互联网产品为不同声音的交流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平台。相比过去由精英垄断的媒体渠道、工具,硅谷帮助用户更好的发声,起到了一定的权利去中心化。

更何况,商业机构仍远未对用户达到 「统治」、「决定命运」 的地步。用户仍然保有对于产品的自主选择权利。如果用户一旦认为平台严重妨碍其获取信息的多样性,自身权利遭到侵犯,离开的也大有人在。如果随意地认为民众会不自知地被平台控制乃至奴役,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傲慢的想法?

但这并不妨碍硅谷在自由意志主义的引导下动摇一部分建制力量。首当其冲的是政府在商业活动中扮演的角色。由于政府是监管的执行者,因此往往被硅谷认为百害而无一利。钢铁大亨卡耐基 (Andrew Carnegie) 的传记作者 David Nasaw 曾说,「卡耐基永远都无法想象扎克伯格今日所拥有的权力……今日的社会变革驱动力早已不是政府。」

David Nasaw 的论述还引出了另一个问题。特朗普的当选,一定程度上标志着成王败寇的商业文化侵占传统价值观的话语体系。企业家讲究能力,政客则重视品行。「我会像管理公司那样管理这个国家」,特朗普本质上是以一个 CEO 的身份竞选。谁都知道企业追求高效,政府则因稳定而显得低能;勇于革新的企业家则更被当做时代英雄,用来反衬政客的愚蠢险恶。

可是,技术不可能取代政府。以利益最大化为目的的商业体,从出发点上就与政府大相径庭。更遑论其对于弱势群体、少数族裔的关注,不可能与政府机构同日而语。科技革命、行业垄断所带来的贫富不均,更是不可能由受益者自己解决,最终还是要回归政府。无论是培育中小企业以加速竞争、要求占据市场主导地位的企业进一步公开信息、消除因信息不对称而造成的垄断可能,这些都是只有政府才能完成的任务。

硅谷是美国商业文明崛起的重要部分。它改变的或许不是民主体制,而更有可能是一种政治倾向与道德观念。在这种多元化价值观的冲击下,如何守住人类共情的底线,是数字时代下生存的最大挑战。正如鼠标的发明者 Doug Engelbart 面对「人工智能之父」Marvin Minsky 说的,「你想让机器变得更聪明?在此之前,你打算对人类做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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