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瘟疫：走向世界
全球瘟疫：走向世界
世卫组织上周对中国的做法赞不绝口。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的做法是世界其他地区的模板
在公共卫生领域，「诚实」远比「希望」更有价值。过去一周的情况表明，在 12 月初开始袭击中国的新型传染病新冠肺炎将传播至全球各地。多国政府纷纷表示它们会遏制住这种疾病。但实际上，它们需要开始让国民做好应对病毒猛烈来袭的准备。
官员们将不得不在信息不全的情况下行动，因为关于该病毒的许多情况尚属未知。据大致估计，任何受感染国家中 25% 至 70% 的人口可能感染此病。中国的经验显示，在确诊病例中，约 80% 为轻症，15% 需要住院治疗，5% 需要重症监护。专家表示，该病毒的致死率可能是季节性流感的五至十倍，而流感的致死率为 0.1%，在一个严重的年份里导致六万美国人死亡。全球来看，该病毒的死亡人数可能高达数百万。
如果将发生的全球性瘟疫类似一场非常严重的流感，模型显示未来 12 个月全球经济增速将下降两个百分点，至 1% 左右。如果疫情更加严重，世界经济可能萎缩。上周，随着这种可能性显现，标普 500 指数下跌了 8%。
但正如中国的情况所示，结果究竟会如何在极大程度上取决于政府选择怎么做。这一流行病的发源地湖北省拥有 5900 万人口，至今累计确诊病例超过 65,000 例，病死率为 2.9%。相比之下，有 13 亿人口的中国的其他省份确诊病例不到 13,000 例，病死率仅为 0.4%。中国官员在最初压制有关该疾病的消息，这是大错特错，病毒就此得以扎根传播。但在疾病在湖北以外地区流行之前，政府便实施了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最严厉的隔离措施。工厂关闭，公交停运，民众被要求闭门不出。这提高了人们的防范意识，改变了人们的行为。否则到现在中国可能已经有千百万个确诊病例，数万人死亡。
世卫组织上周对中国的做法赞不绝口。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的做法是世界其他地区的模板。各种隔离措施都有其代价，不仅是产出减少，还会损害被封锁人群的利益，他们当中有些人患有其他疾病却得不到治疗。所付出的代价是否值得，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随着政府为求恢复经济而逐步放松隔离措施，中国有可能出现第二波感染潮。考虑到这种不确定性，几乎没有哪个民主国家会愿意采取中国那种程度的对个体的高度管控。而且，从伊朗的疫情乱象来看，也并不是所有威权政府都能做到那样的程度。
不过，即使许多国家不能或不该照搬中国模式，中国的实践仍提供了三大教训：要向民众公开信息，要减缓疫病的传播速度，要让卫生系统为需求激增做好准备。
美国疾控中心 (CDC) 在 2 月 25 日发出毫不含糊的明确警示，就是向民众传达信息的好例子。伊朗则是反例，其卫生部副部长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出现发病症状，而这场发布会原本是要表明政府已经控制住了疫情。
即便是善意的美化事实也会事与愿违，因为这么做只会传播不信任、谣言，最终传播恐慌。如果释放出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遏制疫情或者疫情已可怕到不能去谈论的信号，就会挫败为应对必然到来的病毒所做的准备。各国政府犹豫不决之际，俄罗斯传出的阴谋论已引发了各种猜疑，也许会阻碍民主国家应对疫情并让它们的努力不被信任。
向民众通报该疾病信息的最佳时机是在它变成地区流行病之前。一个信息是病死率与年龄相关。超过 80 岁或患有基础疾病的人是高风险人群，50 岁以下人群风险较低。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要去说服那些占总病例 80% 的未来轻症患者留在家中，别急于往医院挤。人们需要学会经常洗手并避免触摸脸部。企业要做好业务连续性计划，让员工在家远程工作，并确保在重要员工生病或需要离岗照顾孩子或父母时有人能顶上。在这方面，新加坡是楷模，它从另一种冠状病毒 SARS 中吸取了教训，明白及早而清晰地传达信息能减少恐慌。
中国提供的第二个教训是政府可以减缓疾病的传播。控制病例飙升能减轻医疗系统的重负，从而挽救生命。如果这种病毒变成了像流感那样的季节性疾病，一些病例能推后到明年冬天出现，到那时医生们会更了解该如何应对。而且到时也可能已经研发出新的疫苗和抗病毒药物。
在病例还很少的时候，国家能够追踪每个患者的行动，寻找接触过的人员并将他们隔离。但发生社区传播后，这样做就变成了徒劳。政府需要为转向社交隔离措施做好准备，这可能包括取消公共活动，关闭学校，错时工作等。而由于各种不确定性，政府将不得不选择要采取多严厉的措施。它们应以科学为指导。跨境旅行禁令看似坚决果断，但实际上能提供的保护不大，因为人们还是会找到办法移动。而且这种做法好像在说问题在于「他们」感染了「我们」，而不是限制病毒在「我们」之间传染。同样地，假如疫情已经广泛传播，像在意大利和韩国，「小武汉」式的封城隔离能提供的保护就很有限，却代价高昂。
医护准备
第三个教训是医疗系统要为疫情来袭做好准备。这涉及辛苦细致的后勤规划。医院需要防护服、口罩、手套、氧气、药品等物资。它们应该已经在储备这些东西。呼吸机等设备将变得紧缺。医院需要制订计划，为新冠肺炎患者划出专门的病房和楼层，为医护人员染病做好准备，以及确定在医院超负荷时救治患者的轻重缓急。到此刻，这项规划工作应该已经完成。
新冠病毒已经显露出中国威权主义的强弱项。它将考验所到之处的各种政治制度，不论是富裕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中国为各国政府备战一场全球性瘟疫赢得了时间，它们应该好好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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