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网络：友好的肖像画
社交网络：友好的肖像画
一位记者从内部观察了 Facebook 的崛起
「我总会跟监管机构讲，『你们看，人类社会中总有坏事发生，所以 Facebook 上也有坏事』。」Facebook 前员工、曾负责该公司隐私政策的克里斯·凯利 (Chris Kelly) 对资深科技记者史蒂芬·列维 (Steven Levy) 说道。列维关于 Facebook 的书于 2 月 25 日出版。凯利回忆了 2007 年与官员们的谈话，当时人们开始抱怨 Facebook 丑陋的一面，尤其是孩子们轻而易举就能找到有问题的内容，比如一个名为「我对乱伦很好奇」(I'm Curious About Incest) 的小组。
十多年过去了，现在 Facebook 声称拥有 25 亿用户，占全球人口的三分之一。它被指控的罪名列表也变长了——传播假新闻、助长恋童癖、使得各国可以彼此干涉选举。列维的书让读者得以近距离观察全球其中一家最大公司的成长过程，以及它引发的强烈抵制。其他一些书 (甚至还有一部好莱坞电影) 也记录了 Facebook 的崛起，但列维这本书角度新颖、材料新鲜，而且深入内部。幸有老板马克·扎克伯格的宠溺，列维得以自由探访公司位于加州的总部，尽情采访那里的员工。
这样的渠道对于记者可谓幸事。长期以来，有一点在外人看来很明显，那就是 Facebook 发展得太快，员工们几乎没有时间去应对方方面面的影响，即便是那些可能对公司变得至关重要的影响。但仍值得倾听列维的受访者亲口向他证实这些。2011 年，微软广告业务主管卡罗琳·埃弗森 (Carolyn Everson) 被挖来负责 Facebook 的广告销售。埃弗森以为她的新雇主肯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毕竟它已经狂赚了几亿美元。但很快她就醒悟过来：「(Facebook) 还没把事情桩桩件件搞清楚……所有的一切都是全新的，(他们) 还在创建。」
扎克伯格在 2008 年聘请了谷歌高管雪莉·桑德伯格 (Sheryl Sandberg) 担任 Facebook 的首席运营官，把所有与打造 Facebook 产品无直接关联的事务都交予她负责。(列维写道，扎克伯格花了十年时间才意识到如此分工是个错误。) Facebook 董事会谴责他们两人没有发现俄罗斯大肆传播虚假信息，意欲影响 2016 年美国大选的行为。事后列维问扎克伯格有没有觉得桑德伯格「让他失望」时，扎克伯格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回答。
这样深入探访的机会也可能让作者受到采访对象的影响。他不怕记录 Facebook 的失败，但语气偶尔也会恭维奉承。当他问扎克伯克 Instagram 的创始人把自己的照片分享应用卖给 Facebook 是否明智时，他这样描述扎克伯克的反应：「他好比是一位国际象棋大师，看到一个初级对手用一步妙招扭转棋局，自己忽落下风，吓了一跳」。有时列维似乎不假思索地接受了科技行业男性化的自我形象定位，比如，他把一个负责将新用户引入 Facebook 的内部团队描述成「一群数据驱动的十二金刚，披挂的是电子表格而非作战步枪」。
近年来，Facebook 雇用了大批审核员核查其用户，并配备了自动化监控系统来增强他们的审核能力。但对于外界指控自己所造成的危害，这家公司的一条主要辩解之词似乎也是列维最同情的：基于扭曲的人性，不可能造出笔直的东西来，哪怕是一个社交网络。扎克伯格似乎真心相信这一点。它在战术上也很有用，因为它不仅确有些道理，还将这家公司的过失最小化了。
最终，列维视扎克伯格为一个乌托邦式的天才，却被这世上可悲的邪恶打败了；他「想要连接世界，而世界可能还没准备好被连接起来」。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宽容。
文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