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长队和蓝调
卡车、长队和蓝调
如果你之前认为贸易战对跨境贸易而言很糟糕……
集装箱船领航员、海关官员、物流专家、卡车司机和仓库夜间值班人员：所有这些人都擅长对付和国际贸易相关的麻烦，不论是罢工还是贸易战。但是，随着有关今年全球 GDP 大跌的预测浮现，即便是他们最有创意的想法也无法维持 25 万亿美元的商品和服务在世界各地继续流动。
贸易是经济痛苦从一国传到另一国的管道。就连很简单的产品也依赖复杂精密的供应链：据一项估计，一杯普通的咖啡需要 18 个国家的 29 家公司协作生产。冲击是双向的。港口关闭或海关延滞会让其他地方的生产瘫痪。如果消费者停止购买汽车和手机，远方的制造商和工人就会开始日子难过。
当以购买力平价计算的全球产出在 2009 年下降 0.1% 时，贸易额暴跌了 13%。季度交易量跌幅还要更大 (见图表)。美国和欧盟需求的减弱沿着贸易路线在加拿大、中国、亚洲新兴国家、日本和墨西哥激起涟漪。一项研究发现，美国需求下降中的 27% 以及欧盟需求下降的 18% 都是由外国生产商承受的。
今年来袭的冲击可能要残酷得多。世界经济巨人之一打个喷嚏，全世界都要感冒。现在每个人都在咳嗽。贸易壁垒的上升加剧了工厂关停。随着家庭收入枯竭，以及现金短缺的企业搁置投资计划，全球需求正直线下降。
一开始，新冠病毒感染了中国的制造业，这个部门通常供应了全球半成品贸易的近 10%。1、2 月中国出口的美元价值同比下降了 17% (尽管美国征收的关税可能也是造成疲软的一个原因)。交货时间越拉越长，各地企业因为缺少零部件不得不暂停生产。
现在，欧洲、北美和亚洲的工厂不但要应对中国零部件供应的不稳定，还要应对工人生病以及层出不穷的地方和全国性停工。总部位于加拿大的奥产国际 (Orchard International) 公司做睫毛膏和沐浴海绵等产品的贸易。该公司的奥黛丽·罗斯 (Audrey Ross) 说，做规划已经成了一场噩梦。德国的一个客户关门了，另一家在法国的还开着，美国的仓库上班时间缩短了。刚开始，把供应链从中国转移出去的多样化调整似乎是个明智的策略。现在，没有地方是安全的。
雪上加霜的是，贸易壁垒正在上升。50 多个国家的政府已经限制了医疗用品的出口，其中 33 个是在 3 月初后采取了行动。旅游业遭到碾压，它占到全球服务贸易的 8%。航班取消已经导致航空货运 (大部分通过客机腹舱运送) 的成本暴涨。货运代理公司 AIT 全球物流 (AIT Worldwide Logistics) 的沃恩·摩尔 (Vaughn Moore) 报告说，运费已从每公斤两三美元涨到 9 到 11 美元，对于某些商品来说这无法承受。
陆地边境也越来越难跨越。从美国到亚美尼亚的多个国家都对人员自由流动设置了新限制。在几乎所有情况中，运输货物的人员本应是例外。然而，由于实施方面的杂乱无章，等候过境的长队已经绵延几英里。3 月 15 日，意大利运输部长不得不致电匈牙利运输部长要求解除一处封锁。在某些情况下，过境限制让驾驶员难以工作。「每个人都想做自己的事，」国际公路运输联盟 (International Road Transport Union) 的翁贝托·德普雷托 (Umberto de Pretto) 抱怨道，「如果公路运输停了，世界也停了。」
边境堵塞意味着，在人们囤积食物之时，被一扫而空的超市货架更难补货，对医疗设备飙涨的需求也更难被满足。墨西哥海关报关员马里奥·阿罗诺维奇 (Mario Aronovich) 记得，危机刚开始时，他接到各种来电询问有没有可能从墨西哥出口医用口罩到中国，现在人们又在问他能不能把口罩从中国弄到墨西哥。
那么总体贸易的下降幅度到底会有多大？2009 年时，贸易暴跌有超过三分之二是由需求下降引起的，远超过由信贷紧缩造成的 15% 到 20% 的比例。大流行病引发的消费者支出和投资放缓的程度正变得清晰。而这已经严重削弱了贸易活动：3 月份对工厂老板的一项调查显示，发达国家的出口订单急剧下降。咨询公司凯投宏观 (Capital Economics) 的西蒙·麦卡丹 (Simon Macadam) 预计今年贸易额将下降 20%。这要大于 2009 年的跌幅。根据最悲观的预测，在接下来的一两个季度，某些富裕国家的 GDP 同比降幅将达到令人错愕的两位数。如果这变成现实，那么贸易下降的程度还会更糟。
从 2009 年得到的一个经验是贸易会反弹。当时的骤降一定程度上是对企业减少库存量的反映，而当局面恢复正常时这一点很快得到逆转。悲观人士指出这一次反弹何时可能到来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让贸易蓬勃发展的是信任和可预测性。如今，随着供应链垮塌和边境关闭，这两样东西都很紧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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