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概股再历劫
中概股再历劫
瑞幸造假引发中概股普遍性信任危机。一边是新冠疫情和中美关系持续紧张，另一边是港股 A 股力推回归方案，中概股何去何从？
中国连锁咖啡「第一品牌」瑞幸自曝 造假 已一月有余，自查结果迟迟未予公布。中美两地监管频频动作，市场情绪跌宕起伏，261 家中概股公司面临十年来又一次危机。
5 月 4 日，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召开第二十八次会议，国务院副总理、金融委主任刘鹤主持。会议就近期资本市场最关注的两个事件作出了批示，一是银行发行「原油宝」产品巨亏的后续处理，二是对包括瑞幸在内的造假行为重申严厉打击。这已经是瑞幸造假事件后，金融委第二次严肃表态。「瑞幸的内部调查迟迟未有结果，管理层可能出现不配合的情况。」一位接近瑞幸董事会的人士告诉财新记者。
等不及的中国监管方已经动手了，4 月 26 日上午约 10 时，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数十人前往瑞幸北京总部调查，在公司查阅账目等资料直到傍晚离开。第二天财新记者在瑞幸公司门外，一度遇到身着制服的两名工商部门工作人员，后者未回应关于瑞幸造假的问题。
另一边，一般对中概股并无执法责任的证监会也已经介入。前述接近瑞幸董事会人士透露，瑞幸特别委员会聘请的律所向 SEC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 建议，向中国监管部门提请协助调查。目前，中国证监会已主动进场调查取证，中国证监会的主要工作是获得瑞幸的账目资料，包括会计底稿等移交给美方。
被迫摘牌风险凸现
配合 SEC 对瑞幸案的调查，中国监管态度之积极是前所未有的。历史上只有四家中概股的审计底稿，被中国证监会提供给包括 SEC 和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 (PCAOB) 在内的境外监管机构，但也是几经波折耗时磨合的结果。2010 年的上一轮中概股危机中，包括东南融通等作假公司的会计底稿，中国证监会均未提供给美方，以至于 SEC 的跨境监管无法落地，最终起诉会计师事务所。双方直到 2013 年才达成审计执法合作。
「PCAOB 的任务就是对所有上市公司会计师事务所进行日常监管，建立威慑机制，类似中国证监会对中介机构和上市公司的日常监管，因此他们希望能够随时看到相关公司的会计底稿。对于 SEC 来说，遇到案件也需要会计底稿，因此美方一直希望能够直接拿到会计底稿。」接近中国证监会的人士称。根据 PCAOB 公布的信息，目前仅剩两个司法管辖区尚未与 PCAOB 签订协议：一个是比利时，一个是中国内地及香港地区。PCAOB 于 2018 年 9 月 10 日发布过一份名单，有 213 家在美国上市的企业在中国内地或香港地区设有审计师，另外 11 家企业在比利时设有审计师。
PCAOB 是「安然财务造假」事件后，美国《2002 公众公司会计改革和投资者保护法案》中最重要的内容：根据法律授权，PCAOB 主要通过注册、检查、制定准则和执法等四大功能来实现对注册会计师行业的监管。PCAOB 是首个注册会计师行业的独立监管机构，它的设立根本性改变了美国资本市场的审计监管格局。不过 PCAOB 需要检查的中概股公司，由中国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审计底稿留存中国境内，PCAOB 不能直接获得。
对于中概股来说，符合美国上市规则并非仅仅及时信息披露，还需要配合相关监管机构与不同部门的实时检查。比如 PCAOB 要求对签约会计师事务所能够做到实时检查，这样才能保证对上市公司财务数据的审计质量。
「实时检查并不是随时有人在会计师事务所常驻，看所有的会计报告，没有任何一个监管机构有这个能力，但是 PCAOB 与会计师事务所签好约，我要来随时能来，要数据你马上就得给，这就是威慑。」某四大审计机构欧洲分部人士介绍，「造假是一个系统工程，谁敢顶着随时被查的风险造假，犯罪成本太高。」
这位欧洲注册会计师表示，PCAOB 与 SEC 的执法目标不一样，SEC 主要是针对案件调查，类似瑞幸造假案这类，一案一查，境内配合并不困难，这次瑞幸案的快速应对可见一斑；而 PCAOB 则强调日常监管，是永远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配合起来难度比较大。
「如果中概股公司聘用的审计机构一直不与 PCAOB 签约，PCAOB 有权力不再认可相关审计机构的签字，这就意味着，中概股公司没人签字发财报，只能被迫退市。」前述人士称，「不会有任何人说中概股全部是造假公司，强制退市，但是无法发布财报就是公司自己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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