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掉铅笔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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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新冠疫情停课让学生终生受害，加剧不平等
在阿姆斯特丹，放「新冠长假」的孩子们踩着滑板车在街头嗖嗖而过。他们在马德里的同龄人大多正在家中玩电子游戏解闷。在达喀尔的那些在照顾弟妹。就是学校里不见孩子们的踪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称，全球约 15 亿学童中有超过四分之三不能返回校园。在中国大部分地区和韩国，他们自 1 月以来就没踏进过校门。在葡萄牙和美国加州，他们在 9 月前都不会返校。
即使在战争、饥荒甚至风暴灾害期间，学校也都尽量不停课。富裕国家当前停课的范围和时长前所未有，代价之大令人忧惧。最直接的影响是家长要照顾停课的孩子，不能充分投入工作。但长期而言，大量孩子损失的学习机会是更大的问题。最需要教育的孩子承受的损失将最为沉重。如果不加干预可能祸及终生。
正因如此，新加坡在 2003 年把原本四周的 6 月假期缩短两周，以弥补在 SARS 疫情期间停课的两周时间。关闭学校甚至会短暂损害孩子们的升学前途。在美国，因天气原因被迫停课的三年级学生 (七岁) 在州内统考的表现相对较差。1990 年，比利时的法语区学生因教师罢工而停课两个月，相比未受罢工影响的佛兰德语区同级学生，前者留级的比例更高，完成高等教育的几率更低。一些研究显示，过完漫长的暑假，美国学童会遗忘之前一整个学年所学技能的 20%至 50%。
停课对最年幼学童的伤害最大。「耽误掉的数学课可以通过暑期班补上。但幼童要学习的东西却无法通过这样的方式轻易弥补。」美国西北大学的马赛厄斯·德普克 (Matthias Doepke) 说道。批判性思维、毅力和自制力等社交和情感能力会影响孩子未来的学业成就、就业、健康乃至犯罪几率等方方面面。大一点的孩子可以直接被扔到电脑前去学习，但对幼童来说，有成年人从旁指引，线上学习的效果会大大加强。
还有那些错过关键考试的学生。德国正在让即将面临考试的高中毕业班学生返校。但大多数国家都不愿意这样做。中国已经把高考推迟至 7 月。英国和法国已经取消了今年的考试。学生成绩有一部分将由老师对考试成绩的预估来决定。这加剧了不平等之忧，因为一些专家担心教师会不自觉地歧视弱势学生，不公平地给他们打低分。
据挪威统计局「保守」估计，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停课导致每名学童每天损失 1809 挪威克朗 (173 美元)。其中大部分是对如今停课导致学童未来收入减少的估计。(假设他们目前所学知识约为正常情况的一半。) 其余则是学童父母当前生产力的损失。
当然，教学并没有像在假期时那样完全停止。受影响的富裕国家中，有近 90% 都在推行某种形式的远程学习 (相比之下贫困国家这样做的比例不到 25%)。但远程视频教学有其局限性。在贫困家庭里，联网可能不稳定，设备也许要共用，家里也可能人多嘈杂。在美国最贫困的 25% 的儿童中，四分之一家里没有电脑。
家境不好的孩子，其父母受过良好教育的几率普遍也较低，难以引导孩子上网课并辅导学习。慈善机构萨顿信托 (Sutton Trust) 的数据显示，在英国，私立学校有一半以上的学生每天上网课，而公立学校只有五分之一 (私立学校更有可能提供网上课程) 。在封城的头几周，美国一些学校报告称超过三分之一的学生没有登录学校系统，更别说上网课了。与此同时，精英学校报告说网课几乎全勤，而且富人还请来了老师给孩子全天辅导功课。
美国科罗拉多州丹佛市 KIPP 高中的英语老师阿什丽·法里斯 (Ashley Farris) 表示，她的好几个学生「逃学」不上网课。她所在的学校努力为学生提供电脑，帮他们接入无线网络，但数字鸿沟只是问题的一部分。有些学生要打工来弥补父母的收入损失，还有一些必须照顾弟妹。
另一家慈善机构英国教育捐助基金会 (Education Endowment Foundation) 的贝基·弗朗西斯 (Becky Francis) 担心，英国停课可能会拉大在校就餐学童 (表明家中经济状况不佳) 和其他学童间的成绩差距。过去十年，按考试成绩衡量，这一差距缩小了约 10%，但她认为停课至少会让这一进展倒退。起码在夏天，并非人人都能得到老师的指导。在当前封城时期，有些学生既有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又有老师来满足求知欲，但另一些学生两者都缺。
小学通常是缩窄早期发展差距或至少令其停止扩大的关键机会。现在这个机会正在错失。要了解最弱势的孩子在受教育上付出的代价，可以看看上世纪 60 年代在密歇根州伊普西兰蒂 (Ypsilanti) 进行的「佩里学前教育项目」(Perry pre-school project)。该研究发现对照组中没上过学前班的底层家庭孩子终生都受到了影响。
德普克估计，到今年秋天，这些为数不少的自学校停课起就开始遭受损失的美国学童可能损失了相当于一整年的学业。鉴于每多接受一年教育意味着日后年收入增加约 10%，这些孩子承受的后果显而易见。他还表示：「如果不采取任何行动，我们恐怕会看到不平等加剧，社会流动性减少。」
如何减轻这种损害？在芬兰，学校要确保基本上每位学生都能参与才能开始远程教学。韩国延长了学校假期，方便教师做准备以及向有需要的学生分发设备。韩国仁川仁明女子高中的英语老师黄贤秀 (音译) 说：「在我们学校，一千名学生中只有 13 人因家中还有兄弟姐妹而需要借用平板电脑。」 现在，老师们综合使用直播互动课堂、录播资料以及基于作业的数字课堂等方式。学校于 4 月 9 日开课时，官方统计的出勤率达 98%。
成员为富裕国家的经合组织的安德里亚斯·施莱希尔 (Andreas Schleicher) 认为，有培养学童自学习惯的学校体系能更好地应对目前的状况。「真正的问题是，如果你习惯了老师的填鸭式教学，现在让你自己去学，动力从哪里来？」在爱沙尼亚和日本，学生习惯了「自主学习」；在经合组织国家中这类教学体系的比例占近 40%。但在法国和西班牙等国家则鲜见这种自主性。
最终，能确保所有孩子都获得教育的唯一方法就是重开校门。阿姆斯特丹的艾伦图灵小学很快了解到 190 名学生中有 28 人无法上网课。学校现在让这群学生中的 15 人每周有三个上午返校上课，同时用其他方法帮助其余 13 人，例如安排他们的邻居提供帮助。校长伊娃·奈艾肯斯 (Eva Naaijkens) 表示：「一开始我们感觉好像在做一桩违法的事，但你怎么能眼看着一些孩子没课上呢？」据她估计，老师远程授课只能传授大概正常情况下 40% 的内容。
丹麦除了让面临毕业考试的中学毕业班复课外，还开始逐步重开幼儿园和小学。优先让幼龄学童复课有几方面考虑：早期阶段的学习至关重要；幼儿停课在家对父母构成了沉重负担；幼儿感染或传播新冠病毒的风险似乎较低。
世界各地的众多父母都希望自己孩子的学校也能尽快安全地重开。对一些孩子来说，把可以多多玩 Xbox 的时间换成地理课，心情可能喜忧参半。但可惜假期终究要结束。考虑到在阿姆斯特丹街头玩耍的「神兽」们的前途，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荷兰宣布小学将于 5 月 11 日部分复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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