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的大学:拜拜,学位

2020-06-16 原文 #Nei.st 的其它文章

留学生泡沫破裂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午后,澳大利亚历史最悠久的大学校园内本应是一派人头攒动的景象。疫情发生前,悉尼大学有七万多名学生,午餐时间他们会一窝蜂地涌向学校的餐厅和草坪。而现在,到处都空荡荡的。尽管澳大利亚差不多已经遏制住了新冠肺炎,但在保持社交距离的规定下,悉尼大学不得不在 3 月关闭,只剩少量散兵游勇穿行在古老的砂岩建筑和现代的玻璃屋之间。

与其他英语国家的大学相比,突如其来的国际旅行禁令让澳大利亚大学的处境更加艰难,因为它们更加依赖来自留学生的收入。2019 年,超过 44 万名留学生在澳大利亚高校就读。根据最新统计,留学生约占高校学生总数的 30%。其中近四成来自一个国家——中国。

留学生就是摇钱树。2018 年,他们带来了近 90 亿澳元 (58 亿美元) 的收入,是大学所获总资金的四分之一略多,按人均计远高于本地学生通过学费和政府补助贡献的收入。留学生激增使教育成为澳大利亚仅次于煤炭、铁矿石和天然气的第四大出口产品。它为建成世界一流的研究中心、崭新的教学设施和大量的艺术品收藏提供了资金支持。校长们的工资袋鼓了起来 (一些大型院校校长的年薪远超过 100 万澳元)。大学纷纷开疆扩土,用拉筹伯大学 (La Trobe University) 一名教师的话说,校园面积已经「唯有印度和中国那些庞大的学府可相提并论」。

多年来,这一直在引发激烈的政治辩论。大学表示,吸引留学生是无奈之举,因为政府没有提供足够的经费来支付不断上涨的成本。悉尼大学校长施迈克 (Michael Spence) 表示:「本国学生的教育经费不足以维持收支平衡。」如果说澳大利亚「对学费的依赖度比世界其他有着类似教育制度的国家更甚,」他指出,「那也是历届政府的决策使然。」

而当前保守党联合政府中的一些人反驳说是大学自己惹火烧身。参议员詹姆斯·佩特森 (James Paterson) 最近公开表示,大学「在国际学生带来的收入上押下重注」,因而「风险极高」。一名保守派评论员抱怨说,校长们把来自留学生的「收益私有化」,「为自己打造泰姬陵般的奢华住所」。就连大学的一些雇员也持批评态度。「这不是旁氏骗局,」上文提到的那名拉筹伯大学的教师说,「但也差得不多。」

智库独立研究中心 (Centre for Independent Studies) 的萨尔瓦托雷·巴伯恩斯 (Salvatore Babones) 认为,现在已到了「自食其果」的时候。澳大利亚的学年从 1 月开始,因此当新冠肺炎最初在中国爆发时,飞行禁令正好将大批本应入学的学生挡在了门外。一些人通过第三国辗转入境,但此后澳大利亚对非本国公民关闭了边境,并且至少在今年年底之前都不太可能重新开放。

行业组织澳洲大学联盟 (Universities Australia) 表示,不确定这次到底流失了多少留学生。施迈克估计,悉尼大学的注册入学人数比 2020 年的目标低了 17%,现在面临 4.7 亿澳元的预算缺口。澳洲大学联盟的数据显示,整个行业的收入可能会减少 30 亿到 46 亿澳元,导致 2.1 万人面临失业的风险,其中很多是研究人员。

由于今年没有注册的学生不会支付 2021 年或者之后的学费,大学的财务状况看来不可能很快好转。另一家智库维多利亚大学米切尔研究所 (Victoria University's Mitchell Institute) 的彼得·赫尔利 (Peter Hurley) 估计,未来三年,整个行业可能损失 190 亿澳元。一些建筑工程被取消,临时工被解雇。

截至目前,政府还无意伸出援手。它表示仍会提供资助以保证本国学生的入学机会,即使他们选择退学而不是上网课。但政府已将大学排除在 600 亿澳元的「保住工作」 (JobKeeper) 工资补贴计划之外。教育部长丹·特翰 (Dan Tehan) 呼吁「加大对本国学生的关注」。

似乎没有人认为大学会倒闭。最危险的是规模较小的地方性大学,但由于它们是重要的就业源泉,州政府和联邦政府可能会被说服,为它们提供支持。然而它们将不得不瘦身以求生存。拉筹伯大学校长约翰·杜瓦 (John Dewar) 表示,大学的「人员配备和收入都会减少」。「大学提供的课程类型可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赫尔利预言。这似乎正中政府的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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