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梅纳德·凯恩斯：活力长存
约翰·梅纳德·凯恩斯：活力长存
《和平的代价》书评
不论谁要为约翰·梅纳德·凯恩斯立传，都会被笼罩在罗伯特·斯基德尔斯基 (Robert Skidelsky) 关于这位大经济学家的三卷权威著作的阴影之下。《赫芬顿邮报》的记者扎卡里·卡特 (Zachary Carter) 用一种巧妙的方式冲破了阴影——专注于凯恩斯思想的发展和它在 1946 年凯恩斯去世之后的影响。这本书对 20 世纪的经济史做了一番有趣的总结，应该会得到大众读者的喜爱。
卡特表示，认识凯恩斯的关键是把他放回他所处的时代和阶层中——一位富裕的英国知识分子，在学术界、政府和艺术家圈子之间穿梭自如。他生于 1883 年，成长于大英帝国的鼎盛时期。这一时期对于凯恩斯这样的人来说，是和平与繁荣的年代。
这种田园诗般的生活毁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某种程度上，凯恩斯的一生就是在努力恢复那个失落的世界中美好的部分。他先是因为反对凡尔赛和约的条款而声名鹊起。他的经济学观点深受 20 世纪 20 年代英国历史的影响，那个时期以通缩和高失业率为特点。而后发生了大萧条，这似乎暴露了古典经济学观点的谬误。这种观点认为经济好比一部机器，任其自由运转，自然会恢复到均衡状态。
大萧条的阴影之下
对于凯恩斯来说，大萧条就像是一道行动号令。他认为「真正的斗争」是在自由主义和军国主义之间，奉行前者的政府将和平、贸易自由及经济财富作为主要目标，而后者思考的「出发点是权力、威望、民族或个人荣耀、将一种文化强加于他人，以及世袭的或种族的偏见」。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想把资本主义从自身的不足中拯救出来。卡特认为凯恩斯的一生是努力「让伯克 (Burke) 务实及规避风险的反革命保守主义与卢梭提倡的激进民主理想相融合」。
鉴于凯恩斯今天的地位，人们很容易忘记在他活着的时候他的意见经常被无视。尽管他强烈反对，英国保守党还是在 1925 年恢复了金本位制。在 1929 年的选举中，他支持劳合·乔治 (Lloyd George) 领导的自由党，而当时该党正滑入衰败。罗斯福新政中的某些要素符合凯恩斯的主张，但这位总统却视凯恩斯为难以理解的神秘主义者。而在 1944 年的布雷顿森林会议上，凯恩斯对战后经济秩序的许多设想都被美国人否决了。
他最大的影响力产生于他去世之后。二战后的 30 年里，经济学界一边倒地采用了他的理念。正如卡特所说：「凯恩斯主义呈现出凯恩斯本人几乎都无法预料的生命力。」他的遗产受到他在剑桥大学的公共休息室和布鲁姆斯伯里沙龙 (Bloomsbury) 中磨练出来的才智和写作风格的影响。他表达自己的想法更多是用连珠的妙语，而不是数学公式。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他的代表作《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读来令人困惑。凯恩斯建议各国政府管理总需求或购买力，但并未确切说明该怎么做。他将充分就业奉为衡量政策成功的主要标准，但又没有定义何为充分就业。
明确界定凯恩斯主义的实则是他的同事，比如琼·罗宾逊 (Joan Robinson) 和约翰·希克斯 (John Hicks)，还有加尔布雷思 (J.K. Galbraith) 等学者。这套思想体系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遭到了弥尔顿·弗里德曼、弗里德里希·哈耶克等人的抨击，他们认为凯恩斯主义导致政府对经济干预过多并长期存在通胀趋势。里根和撒切尔夫人主导了一个重大的转变，不再用财政政策来管理经济周期，而转向依靠货币政策。
卡特对这些反凯恩斯主义的做法嗤之以鼻。但是，读者肯定会想知道，本身靠投资收益维持自身生活方式的凯恩斯是否会赞成上世纪 70 年代中期的经济政策，那时英国的所得税最高达到 83%，通胀超过 25%。
在一段时间里，凯恩斯的主张曾被经济学主流摒弃，凯恩斯似乎将要沦为他本人曾经调侃的「过气经济学家」之一。但在 21 世纪，他的声望又得以重振。2009 年，为应对金融危机，二十国集团 (G20) 政府达成一致，制定出协调统一的财政刺激方案——凯恩斯如果在世一定也会这样建议。新冠肺炎又带来了另一轮政府为避免经济萧条而做的干预。同时，自动化的普及让人们对凯恩斯在《我们后代的经济前景》 (Economic Possibilities For Our Grandchildren) 一文中阐述的缩短工作时间的想法重新产生了兴趣。在未来几十年中，世界将继续就凯恩斯的著作展开辩论并从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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