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局用于映射社交网络的秘密工具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本2020新书的摘录《黑镜》 - iYouPort
国安局用于映射社交网络的秘密工具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本2020新书的摘录《黑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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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大家都看过著名的纪录片《第四公民》,知道了斯诺登当时将那些绝密文件交给了三个人:Barton Gellman、Laura Poitras、和 Glenn Greenwald。
这本书的作者就是 Barton Gellman。
目前斯诺登文件由于多种原因,报道已经中断,您可以在这里看到 已经披露的部分的中文版汇总分析 《 互联网霸主的时间线 — — 他们将互联网视为间谍、破坏和战争的主场 》。
这本书是2020年的新书,Gellman 在其中揭示了很多您很可能还尚未知晓的背景信息。 您可以在这里下载这本书 :https://www.patreon.com/posts/hei-jing-40000290
在2013年的夏天,我花了很多时间筛选斯诺登曝光的绝密文件档案,这些档案曾交到美国记者手中。
其中一份文件于2013年6月首次公开,显示NSA正在追踪美国人在境内进行的数十亿次电话通话。 这个大规模监视程序已经臭名昭著,但是,其完整的故事并没有被公众所知晓。
最初的记载只揭示了该监视项目的冰山一角。即 如果您拨打了本地或国际电话,则国安局将存储您拨打的号码以及通话的日期、时间和持续时长。这是对本国人的监视,简单明了。
该监视项目被曝光后,国安局对侵犯人权的指责完全不屑一顾。该机构说,它仅收集 “元数据”,而不收集电话的内容。它说,仅在极少数情况下,它才在记录中搜索恐怖分子之间的联系。
我决定更深入地研究。公开辩论中缺少重要信息。我想到我甚至不知道这些记录是什么样的。
最初,我以简单的列表的形式来想象它们。
我以为国家安全局(NSA)整理了某种清单 —— 日期在这里,通话时间在那里 —— 并将其转换为该机构首选的 “原子信号情报数据格式”。否则还可以怎么样呢 …… 没想到 ……
在7月的阿斯彭安全论坛(Aspen Security Forum)上的一次对话中,那是斯诺登首次披露情报的六周后、以及波士顿马拉松爆炸案发生的三个月后,前国家情报总监 Dennis Blair 上将向我保证,这些记录是 “存储状态”,没有动过,直到波士顿爆炸事件。
即使按照这种说法,收集的规模也让人想起法律学者 Paul Ohm 参加写过的一段话。他写道, 任何数量充足的信息都相当于一个 “毁灭性的数据库”。它拥有个人秘密,“如果被披露,将不仅仅是造成尴尬或耻辱;它将导致严重的、具体的、毁灭性的伤害”。”
他写道,在发达国家,几乎任何人 “都可以与计算机数据库中的至少一个事实联系起来,而对手可以利用这些事实进行勒索、歧视、骚扰、及财务或身份盗窃”。例如,“过去的行为、健康或家庭阴暗面” 的披露,可能会使一个人失去婚姻、事业、合法住所、甚至人身安全。
仅仅是建立这样一个数据库,尤其是秘密建立这样一个数据库,就已经深刻地改变了政府与被统治者之间的权力平衡。这就是黑镜的体现,玻璃的一面是透明的,另一面则是漆黑的。
如果权力的含义似乎不能让人信服,可以试着在脑海中颠倒一下这种关系。试想,如果一小群公民拥有秘密访问电话记录和政府官员的真实社交网络的权力?这种特权知识会如何影响他们改变现实的权力?如果他们拥有羞辱和破坏当权者事业的手段,他们会怎么做?
能力永远是重要的,不管它是否被使用。
一把未发射的枪,在拔出之前,其杀伤力并不低。
而事实上,从历史中你就能看出,能力并不是长期不用的。契诃夫对剧作家的著名告诫,不仅在戏剧中,而且在人类的生活经验中也是恰如其分: 第一幕中展示的枪,必然在最后一幕中发射。
新发明的潜在力量,无论有多么的令人厌恶,都不会永远沉睡在政府的军械库中。
这些可以说是抽象的问题,但我认为这些问题是很现实的。到了当年9月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一些具体的问题我还没有充分探讨。
这些电话记录究竟存放在国家安全局内部的何处?在哪里究竟是如何被处理的? 这些斯诺登文件中没有直接回答的问题,但是有线索 。
我在那个月的下旬偶然发现了第一个线索。我对 NSA 关于 “批量收集”(即整个收集大量数据集)的内部对话产生了兴趣。
电话记录只是几种类型之一。该机构在挖掘和吞噬公民的全部信息方面已经变得越来越娴熟,富有创造力。
最近,国家安全局(NSA)开始发现自己已经吸取了太多信息,已经无法消化。中层管理人员和工程师在简报中敲响了警钟。一份文档的封面上写着 “Is It the End of the SIGINT World as We Have Come to Know It?” 作者试图保持一种平淡的口气,也没有给出答案。看起来监视基础设施的工作压力很大。
有一个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在一张图表上,列出了风险最高的系统:Mainway。我知道这个名字。国家安全局的工程师在2001年9月11日之后紧急建造了 Mainway。
副总统迪克-切尼的办公室起草了由乔治-W-布什总统签署的命令 —— 做一些国家安全局从未做过的事。这项 被法规禁止的任务 是追踪美国人在美国领土上拨打和接听的电话。由此产生的行动是无法无天的前兆。我现在看到了更广泛的行动。
Mainway 和 Stellarwind 是切尼在 “基地” 组织驾驶客机袭击五角大楼和世贸中心后的最初几周内创建的国内监视计划。 Stellarwind 定义了行动;Mainway 是执行行动的工具。
当时,国家安全局知道如何对国外的电话进行这种全面的监视,但还不知道该如何对本国内部的电话做到同样的监视。
当国家安全局局长迈克·海登(Mike Hayden)于2001年10月4日收到该特别计划的执行命令时,国家安全局的工程师在几天之内用裸机组装了一个系统,并借用了代码,这在压力之下被认为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他们从戴尔手中抢购了50台最先进的服务器,准备将它们运送给另一位客户,并将它们捆绑到一个快速、肮脏但功能强大的集群中。
Hayden 清理了 OPS 2B 中受特别限制的空间,OPS 2B是NSA马里兰州米德堡闪闪发光的总部大楼的内部圣殿。
当该计算机集群扩展时,纳入了大约200台机器,Mainway 蔓延到附近的 Tordella 超级计算机设施的一个节点 。受信任的中尉们于10月6日至7日开始召集一小部分分析师、程序员和数学家。
10月8日哥伦布日,海登向这些人介绍了他们的新工作,在一个非常独特的新行动中。那天他把该行动叫做 “Starburst”。
不久之后,Stellarwind 的代号就取代了它。在同一个假期的周末,海登派出代号为S35的特殊来源行动部人员, 向包括 AT&T 和 Verizon 在内的寡头公司秘密购买了大量的电话数据。在未来五年内这一采购的价格超过1.02亿美元。
国安局的其他人员不可能不知道这种喧嚣,他们看到新设备在武装护卫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运送而来, 但即使在最高权限持有者中,也几乎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Stellarwind 被指定为 ECI,“特别控制信息”,是所有机密中最高级别的机密。切尼在他的西翼办公室下令,对外国情报监视法庭的法官和国会的情报委员会成员隐瞒 “Stellarwind”。
根据我的消息来源和2013年秋天研究过的文件, Mainway 随后很快就成为了NSA绘制社交网络的最重要工具 —— 该机构称为大型访问利用的锚点。
在米德堡,“大” 这个字不是随意使用的。Mainway 专为超大规模运营而设计。其他系统解析被截获的通信内容:语音、视频、电子邮件和聊天文本、附件、传呼机信息,等等。
Mainway 是元数据的女王,无论是针对国外还是国内的监视,都是为了找到内容本身没有显示出的重要信息。
除此之外,Mainway 还是更宏大计划的原型。
他们的规划者写道,下一代系统可以通过 “从传统的针对收集内容的分析,转向对收集目标的分析” 来放大监控的力量 —— 从通话记录中收集到的信息将确定电子邮件或位置数据库中的目标,反之亦然 。
关于这个问题的关键发现出现在2012年绘制的一张大型网络图的右下角。那个角落里有一个小方框,如下,它终于回答了我的问题,即 国家安全局把我和 Blair 的电话通话记录藏在哪儿了。这些记录就藏在 Mainway 里。这其中的含义令人震惊。
整个网络流程图太大了,无法完整显示,该图追踪了来自 AT&T 的 “计费元数据流” 如何沿着迷宫般的网络图谱流进了NSA总部迈德堡的 “口袋” — — Mainway。
数据进入 Mainway 前的最后一站 MAILLORDER 是一种文件分类和转发系统,扮演着电子交通警察的角色。
网络图中的 “BRF分区” 是根据 Business Records FISA 订单命名的,其中有12项是在2009年签署的,将数千亿次电话通话记录注入了 Mainway。
对于首次看到这张图的读者来说,可能会把标注 Mainway 的圆柱形图标误解为存储器。而实际上圆柱体是数据库的标准符号, Mainway 并不是存放静态数据的容器。在NSA它们被称为数据集市和数据仓库。
如果该机构仅存储美国的电话记录,则将其留在名为 Fascia II 的系统中,该系统是为 Mainway 提供服务的 “呼叫详细记录仓库”。
Mainway 在其第一财年提出的任务是 “使NSA …主导全球通信基础设施,以及在其中匿名运行的目标。”
该系统完成任务的方式对美国人的隐私人权具有重大影响。
出于很快就会明白的原因,我想在 SSO词典(一个保密的NSA参考文档)中复制一下 Mainway 的解释条目:
(TS // SI // REL)Mainway 或 Mainway 预先计算的联系人链接服务(Mainway Precomputed Contact Chaining Service)是一种用于联系人链接的分析工具。它使分析师能够快速、轻松地查询日益增长的全球通信元数据,更快地发现目标。Mainway 解决了分析全球通信网络的数据规模过大问题 ……
在这个简短的词条介绍中有三个值得注意的术语: 规模问题、关系链和预先计算。 最后两个术语结合起来颠覆了我们对通话记录程序的理解,但是,在此之前,请先注意一下规模问题。
其实 NSA 面临各种规模性问题的挑战。
有太多的信息在全球网络之间高速移动,而 NSA 摄取过多,存储太多,太多的噪音就淹没了太少的有价值的信息。
但是,在我刚才引用的段落中,规模问题还涉及到其他问题,即 监控机器内部的问题,也就是 NSA “食欲不振” 的一种表现。收集系统 “贪多而难以消化”,问题出在处理而不是存储环节上。
长期以来,情报官员一直在通过引用布什总统的话来解释为什么要搞这么庞大的通话记录数据库 —— 布什说:“在我看来,如果有人在与基地组织谈话,我们想知道为什么。”
但实际上这 完全不是 NSA 使用电话记录的方式。
该程序旨在找出任何与恐怖主义有联系的人,而不是为了查明原因,因此,这个程序事实上搜查了所有美国人。
FBI、NSA 通过其可以染指的每个帐户收集了五年的电话清单。那是数以万亿计的电话记录。在坏人的电话账单上查找号码可不需要搞这么大的动静。
这就是 contact chaining 的来源(联系链), 该短语用于描述一种在非常大的数据集中查找隐藏的关系的极为复杂的分析形式 。
联系链分析从目标电话号码开始,例如 波士顿炸弹袭击者 Dzhokhar Tsarnaev 的电话,并逐渐扩大范围,以查询 Tsarnaev 的联系人正在与谁交谈,以及这些人正在与其他任何什么人交谈,等等。
那些软件工具将呼叫记录映射为网格上的 “节点” 和 “边缘”, 网格太大,超出了人脑的想象空间。
节点是地图上的点,每个点代表一个电话号码。边缘是在节点之间绘制的线,每条线代表一个通话。
一个名为 MapReduce 的大数据分析工具将数万亿个数据点浓缩为人类分析师可以掌握的摘要形式。
网络理论将社交地图称为社交图谱(social graph)。它为定义每个人与世界互动的关系和群体建模。
图的大小随着联系链的发展而呈指数级增长。
链接的全部目的是从目标的直接联系人向外推导到联系人的联系人、然后继续再向外推导。
该过程中的每个步骤都称为跃点(hop),跃点的层级数越多,社交图谱的人口规模将呈指数级增长。
一分钱一天翻一倍,不到一个月就能达到100万。这就是 “指数级增长” 的模样。
随着联系链不断跳动,社交图谱的增长速度更快。如果平均一个人每年给另外10个人打电话或被打电话,那么每一次跳动都会产生NSA联系图谱的10倍人口增长。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与其他人通电话的次数远远不止10次。
不管这个数字是多少,几十个还是几百个,你都要把它乘以其本身,来衡量每一次跳跃时的增长。
国家安全局前副局长 John C. Inglis 在2013年向国会作证说,国家安全局分析师通常分析呼叫数据的深度只有 “两三跳“。作为背景知识,数据科学家几十年前估计, 跟踪地球上任何两个人之间的路径所用的跳数都不会超过六跳(六度空间理论) 。
学术研究表明, 平均三跳就可以追踪到任何两个美国人之间的路径 。
但是,即使对于 Mainway 这样强大的系统来说,要分析整个美国的电话记录都是一项极为艰巨的计算任务。
每当 Mainway 的运营商要求建立新的联系链时,Mainway 就必须在时间压力下按需生成关系图谱。
没有人能预测下一个领导者的名字或电话号码。
从数据科学家的角度来看,逻辑上的补救办法是明确的。 如果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情报目标,那么 Mainway 应该尝试抢先一步,给所有人 “画像”。
“你必须建立所有这些关系,并对其进行标记,以便在启动查询时可以快速获取它们” ,几年前,国家安全局前副局长 Rick Ledgett 说,“否则,你要花一个月的时间浏览一份专线专用的电话账单。那就是为什么要引入预计算, Mainway 在 7×24 不停歇地关联其数据库信息”。
您可以在最基本的层面上将其工作看成一本书的索引,尽管这本书包含了数亿个主题(电话号码)和数万亿个条目(电话)。
这种联想其实是有缺陷的。那就是,听起来它像是一项最终会完成的工作。 但事实并非如此,Mainway 的工作永无止境。它试图索引正在编写的书,那书永远是不完整的。
联邦调查局 每天 通过电话公司为国家安全局输送的新电话记录超过 10亿条 。Mainway 必须每天再 “吃下” 这10亿条数据,以符合 FISA 法院对通话信息保留5年的限制。
每次新数据引入都会通过社交图表进行级联,重新绘制地图并迫使 Mainway 不断更新。
换句话说,Mainway 的目的既不是存储也不是准备简单的数据列表,而是进行持续的、复杂的、和高强度的运算,为另一个被称为 “内存图谱计算”(Graph-in-Memory)的数据库提供资源。
在2013年4月波士顿马拉松炸弹爆炸案发生时,“内存图谱计算” 已经准备就绪。在FBI开始调查之前,Mainway 已经掌握了嫌疑人 Tsarnaev 兄弟的电话联系人图谱,包括基本的细节 —— 日期、时间、持续时间、忙音、未接来电、和 “呼叫等待时间” —— 可供轻松按需检索。
Mainway 已经提前处理了它们。借助第一跳的预先计算,内存中预计算的关系图谱可以更快地完成第二和第三跳的工作。
为了随时准备一张 Tsarnaev 的图谱, Mainway 还必须为其他所有人预先计算一个图谱。而且,如果 Mainway 拥有您的电话记录,它还会保存您的业务和个人生活的大致示意图。
当我在2013年秋天解析文档并采访了消息来源时,其含义终于浮现了。美国国家安全局已经建立了一个实时的、不断更新的美国社交图谱。
实际上美国人的电话记录没有被冷存储,这些数据没有闲着,它们被编排在每个人的 “一跳” 接触链中。社交、医疗、政治、专业等所有秘密均已被 7×24 预先计算。
这是一个预先配置好的数据库,只需按一下按钮就可以调出任何一个人的 “画像”。
我很清楚,美国不是东德。当我把这张画像拼凑在一起时,我没有理由相信美国国家安全局(NSA)滥用了美国人生活的实时地图。即使布什的总检察长 Michael Mukasey 越过了边界,该规则仍对美国电话记录的使用施加了一些限制。
根据隐私和公民自由监督委员会的说法,只有22位高级官员有权下令根据 Mainway 的FISA分区中的数据建立联系链。
但是,历史上没有人相信政府的行为总是遵循规则,或者规则永远不会以危险的方式改变。
你应该记得, 理查德·尼克松下令窃听他的政治敌人。联邦调查局将小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Jr.)判定为 “危险且有效的黑人”,并利用秘密监视记录了他的性关系。埃德加·胡佛(J. Edgar Hoover)的一名中尉威胁 King 自杀,否则就将他的性生活曝光。
滥用监视的情况并不是仅存在于历史上,最近也经常在发生。
FBI 在没有逮捕令的情况下非法部署了数百个的GPS跟踪设备。
纽约警方系统性地监视了各大清真寺。
- 在这里看到对穆斯林的监视和压迫《 高明的反抗 》
各级政府都在最大程度地使用国家权力,有时甚至是非法使用国家权力,监视因贫困、种族、宗教、种族和移民地位而 处于不利地位的社区 。
- 《 警察都使用什么手段瞄准抗议者 》这篇文章很重要
作为总统候选人时的唐纳德·特朗普就已经明确威胁要把他反对的候选人入狱。上任后,他宣称拥有控制任何政府机构的绝对权利。特朗普还向司法部公开和私下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要求对批评者进行刑事调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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